幼兒自主學習的內涵及其支持策略

［摘 要］ 自主學習既是一種學習方式，也是新時代幼兒應該具備的一種基本素養。幼兒的自主學習具有一定的限度，針對幼兒自主學習意識不強、經驗儲備不足等問題，教師應從激發幼兒學習興趣、創設良好的自主學習環境以及強化對幼兒自主學習的過程性評價等方式來提升幼兒的自主學習能力。

［關鍵詞］ 幼兒自主學習；學習方式；學習素養

自主學習意味著學習者需要對自己的學習負責，它要求學習者具有明確的學習意識并能有效地規劃、調控和改進自身的學習過程。[1]隨著時代的發展，自主學習已經從學習方式轉變為學生所應當具備的學習能力和基本素養，具備自主學習的能力并能終身開展自主學習已成為個體適應社會發展需要的必要條件。[2][3]個體在童年時期的高質量教育會對其在成年后的生活和工作產生重大影響，而要實現高質量的教育，就必須尊重學習者在學習以及發展過程中的主體地位和主體性。學前期是個體睜眼看世界的關鍵期，在這一時期養成他們關于自主學習的信念、意識、行為和能力十分重要。在學前教育階段，以素養的視角來審視自主學習具有更為深刻的教育內涵，因為它以一種更具時代性的觀點來看待幼兒的學習與發展過程及其存在樣態。

一、幼兒自主學習的內涵與特征

自主學習概念的誕生與心理學研究的發展密切相關，不同的心理學流派對自主學習有不同的理論假設和理論主張。維果斯基從語言發展的角度研究了兒童自主學習的發生的過程，他認為自主學習是一種伴隨兒童語言能力不斷成熟而發展起來的學習，而語言是學習者調節和控制自己學習的工具。人本主義心理學家則從教育目的論出發，指出教學要以學生為中心，教師教學的一切目的在于通過學生的自我學習去培養他們的獨立性、自主性和創造性。[4]到20世紀80年代，齊莫曼在廣泛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較為成熟的自主學習理論框架，其認為學習者不僅要在自己的學習過程中做出調節和控制，還要基于反饋對學習的外在表現及學習環境做出主動的監控和調節。學生的自主學習涉及自我、環境和行為三者之間的關系，其過程包含計劃、行為或意志控制和自我反思三個階段，且每個階段又受到不同因素的影響。[5]如果學生在選擇參與、選擇方法、控制時限、控制學習結果、控制物質環境、控制社會環境等方面是自主的，那么其學習就是自主的。隨著時代發展對個體素質要求的不斷提升，傳統學習領域中自主學習的各個要素逐漸向整體的能力或素養概念轉變，關于學習的元認知、學習動機等概念也逐漸演變為一種促進個體終身發展的意識和信念，成為指導和激勵學生持續開展學習的行為準則。[6][7]因此，自主學習不再只被理解為一種學習方式，而是重新被定義為個體為適應社會發展而當具備的一種基本能力，它應當成為指導個體終身可持續發展的基本信念和行為準則。

幼兒的自主學習要求將自主學習內化為幼兒的基本素養，使自主學習成為支撐幼兒終身可持續發展的重要品質。自主學習是一種高階的學習，它需要學習者具備相應的條件才能有效地開展，如一定的心智基礎、經驗基礎、能力基礎等等，它要求學生有明確的學習意識、學習動機以及規劃、調控學習的能力。[8]很顯然，低齡兒童并不完全具備開展自主學習的條件和能力，學前兒童如何開展自主學習并不是一個不言自明的問題，幼兒是否具有真正意義上的自主學習能力以及幼兒的自主學習可以開展到什么程度、以什么方式來開展需要進一步澄清。傳統的教學理論認為，兒童是一個有限度的學習者，他們不能充分認識自己的學習目的并有效調控自己的學習過程，其學習應通過成人的傳授來進行，兒童的經驗來源于外部而非個體的自主建構。[9]這種觀點有其合理性，但忽視了幼兒的生命特征，誤解了幼兒自主學習的內涵。作為一種生物性個體，兒童具有開展自主學習的生命本能，其在生命之初的模仿、反復試誤等就是自主學習的一種原初表現。但這種自主學習并不具有嚴密的結構，也沒有完整且清晰的學習機制，其目的也并非經由嚴密的過程使幼兒去獲得對某一問題的最終答案，而是一種幼兒以生命本能為驅動的對外界和自我的主動探索，最終實現的是幼兒對世界認知圖式的奠基性建構，它將幼兒的認知、情感、思維等融為一個整體。

教學論意義上的自主學習是一種以學生為中心并強調學生自主管理的教學模式，具有能動性、相對獨立性等特征。幼兒自主學習不以幼兒對學習過程的完全掌控為目的，也不追求遵循嚴格的自主學習流程，其最根本的目的在于激發并培養幼兒對學習的積極信念，我們既不能否認幼兒自主學習的能力和必要性，也不能夸大幼兒在自主學習過程中的地位。第一，幼兒的自主學習是一種有限度的自主學習。幼兒的心智發展水平和經驗儲備決定了其自主學習需要成人給予更多的支持，成人在引導幼兒進行自主學習時既不能有過高的要求，也不能放任幼兒學習的無序性和無目的性。第二，幼兒的自主學習是一種整體意義上的學習。幼兒是以自己的身體整體去看世界的，他們的學習具有鮮明的具身性，[10]在他們開展某一項具體學習時，其行為、經驗、情感、思維等都是在同一時空中進行的。第三，幼兒的自主學習以幼兒的自主探究為基本手段。幼兒的學習是在日常生活和游戲中進行的，具有很強的體驗性和探索性，教師應鼓勵幼兒去開展自主探究，引導他們通過具身體驗去發展認知和拓展經驗。

二、幼兒開展自主學習存在的主要障礙

隨著以兒童為中心教育理念的普及以及建構主義學習理論的興起，尊重幼兒的學習主體性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的教育共識和教育準則，幼兒園也傾向于通過區域活動、自主游戲等方式來培養幼兒良好的學習品質以及促進幼兒的深度學習。[11][12]自主學習的影響因素主要有學生自身（如自我效能感、已有知識、情感等）、行為（如自我觀察、自我判斷、自我反應等）和環境（如可供模仿的榜樣以及同伴、教師、家庭成員的幫助等社會環境和信息資源等物質環境）三個方面。我們在長期的實踐過程中發現，不僅幼兒的自主學習具有鮮明的年齡特征，而且教師對幼兒自主學習的樸素認識也不能很好地把握幼兒自主學習的內涵和規律，以至于幼兒的自主學習多為形式上的自主。

第一，幼兒缺乏明確的學習目標意識以及良好的學習專注力、堅持力，使得學習過程停留于表層的經驗感知。不管在區域活動還是在各類游戲活動中，開放的學習環境都能夠激發幼兒的學習興趣，但幼兒的這種興趣帶有更多的自發成分，或者受到同伴的影響，他們沒有清晰的活動目標和學習意識以及較為完整的學習規劃，其興趣點僅表現在對活動對象的外在表征上，興趣到哪兒，學習就到哪兒，興趣停止，學習就自然消失。此外，幼兒的學習專注力和堅持力不夠，這使得他們很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而放棄持續的探索。尤其是當幼兒遇到認知上的阻礙時，他們更容易通過情緒性的表達或者直接放棄的方式來規避學習中遇到的難題，他們不能認識到學習是一個漸進的和高度投入的認知加工過程。

第二，幼兒缺乏有效的觀察、合作和問題解決能力，不能形成對問題的批判性反思。自主學習是一個不斷精進和觸類旁通的過程，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經驗，可能其內在是具有某種邏輯關聯的，而對這種關聯的把握不僅可能形成新的經驗，還可能會創造性地衍生出新的認識。在日常的學習，幼兒對學習對象缺乏深入且系統的觀察，缺乏對日常現象的發散性思考，以至于他們在沒有外部引導時就難以突破既有的認知水平來生成新的經驗。此外，幼兒在自主學習中還缺乏合作學習和問題解決能力，他們不能將所發展的經驗系統化，不能突破常規去尋求問題的多元解決方法。自主學習不是一種隨意學習，而是一種具有很大開放性的深度學習，它需要幼兒始終具有一定的問題意識，而幼兒缺乏這種持續的問題意識。

第三，教師支持幼兒自主學習的能力不足，不能為幼兒創設富有啟發性的自主學習環境。教師的支持和引導對于幼兒的自主學習具有非常大的影響。一方面，教師是否支持幼兒的自主學習會影響幼兒的學習性向，它奠定了幼兒自主學習的心理氛圍；另一方面，教師為幼兒創設的學習環境會影響幼兒自主學習的展開程度。教師支持幼兒自主學習能力不足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理念認識不足，不能同步做到心到、口到和手到。二是觀察和發散性思維能力不足，不能及時有效地發現幼兒學習過程中有意義的學習契機，不能就幼兒學習中的問題提供多種富有啟發性的建議和解決方案。三是材料投放不合理且更新不及時，不能通過豐富的環境刺激來有序地引導幼兒產生新的經驗生長點。四是難以設計出高質量的幼兒自主學習活動，教師的活動設計過于側重點狀的經驗，以主題或者區域等為名的活動難以實現真正的主題化，對更上位的經驗以及經驗之間的聯系缺乏更系統的思考，難以為幼兒的自主學習搭建完整的經驗鏈。

三、支持幼兒自主學習有效開展的基本策略

學前幼兒的學習是操作性的，他們以自己的身體和感官作為學習的工具和媒介，他們會將自己的學習意向與具體的學習情境聯系起來，因此這種看得見的學習又被研究者稱為情緒性學習。[13]幼兒以情緒開啟自己的學習，并以情緒來維持和拓展它們。杜威曾提出“教育即生活”的教育論斷，認為教育為實現其目的，必須從“經驗即始終是個人實際的生活經驗”出發。[14]這一論點彰顯了教育的起點及其基本遵循。同時，杜威也提出了“教育即經驗改造”的論點，認為個體經驗從未知到已知，再到意義的增加即是教育，教育的意義在于增進個體的經驗。[15]若要增進個體的經驗，就必須對個體施以外部的影響。

第一，以興趣為起點，引導幼兒主動啟動自主學習進程。幼兒有著認識新奇事物的本能沖動，而要將這種本能轉換為有效的學習契機，就需要教師先退一步，給予幼兒更多思考的時間和空間，讓幼兒以他們自己的方式來表達對未知世界的態度和見解。幼兒的想法或者興趣可能看起來荒誕離奇，但這是他們對未知世界的第一反應，也是他們未經雕琢的原初樣態，蘊含著無盡的發展可能。教師要充分利用這種原初的情感激勵幼兒自由自主地去探索，讓幼兒能夠感知到自身對自主學習過程的絕對掌控，進而投入更多思考以引發下一階段的深度學習。

第二，以問題為導向，引導幼兒的自主學習不斷走向深入。在日常生活和游戲中，幼兒面對的不應該是已經設置好的、只有唯一解的抽象問題。現實問題的非良構性蘊含著豐富的自主學習要素，它可以很好地啟發幼兒的發散性思維和問題解決能力，幼兒在不斷試誤直至問題解決的過程中，其想象、反思、合作等高階的學習品質就可以得到很好的發展。教師應通過拋出問題、與幼兒一起討論和分析問題等方式來引導幼兒的自主學習不斷走向深入，進一步強化幼兒自主學習的問題意識、反思意識和調控意識。

第三，以環境為支撐，為幼兒的自主學習提供豐富的信息刺激。一個長效且適宜的環境是幼兒有效開展自主學習的基礎，教師應通過環境創設和材料投放來拓展幼兒學習的廣度和深度。一方面，教師要從時間、空間和材料等方面入手為幼兒創設一個可以自主探究的環境，教師在創設物質環境時，要把握好材料的豐富性和結構性，要為幼兒投放低結構材料，以便他們在自主探究過程中不斷培養發散性思維。另一方面，教師要為幼兒創設良好的自主學習心理氛圍，教師既要鼓勵幼兒自主開展學習，又要在觀察的基礎上通過語言、表情，甚至參與幼兒的合作學習等方式來給予他們積極的暗示，讓他們打消自主學習過程中的畏難情緒。

第四，以結果為反哺，增進幼兒對自主學習過程的反思意識與調控能力。學習評價是強化幼兒學習意識的重要手段，其意義在于可以讓幼兒回顧自己的學習過程，讓幼兒知道自己的學習是如何發生和發展的。對幼兒自主學習的評價不能以學習目標的達成度為標準，而是應側重于幼兒學習意識的激發、學習能力的改進和學習行為的優化，教師應通過經驗分享、成果展示等方式去引導幼兒檢視自主學習的全過程，并在回溯的過程中去尋找問題和新的學習契機，從而增強幼兒的學習效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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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notation and Supporting Strategies of

Childrens Autonomous Learning

PANG Jianmin

（Xinsheng Kindergarten， Suzhou High？ tech Zone， Suzhou 215011， China）

Abstract： Autonomous learning is not only a way of learning， but also a basic quality that children should have in the new era. Childrens autonomous learning has a certain limit. In view of the problems such as childrens weak awareness of autonomous learning and insufficient experience reserve， teachers should stimulate childrens interest in learning， create a good environment for autonomous learning and strengthen the process evaluation of childrens autonomous learning to improve their autonomous learning ability.

Key words： childrens autonomous learning； learning style； learning literacy

（責任編輯：黎勇）

*基金項目：江蘇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課題“教師對幼兒自主學習的認知及支持性策略的研究”（課題編號：J-c/2021/26）

**通信作者：龐劍敏，高級教師，蘇州高新區新升幼兒園黨支部書記，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