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蝴蝶，感悟毛毛蟲的情感世界

覃蓉 張家海

后來的后來，我站上了講臺，發現不聽話的孩子，于是，我走下了講臺，發現管教的不是我的學生，而是那時候的自己。史鐵生說“十幾歲無意間打出的那發子彈，十年后擊中了二十幾歲的我。”如今，我像十幾年前我的老師一樣講著道理，下面的學生不是我，卻又像極了我。感謝站在講臺上的時光，讓我對這句話有了全新的感悟。

戴面具，去面具

初次以班主任的身份站上講臺，誠惶誠恐，不知該以什么樣的態度面對初二的學生。于是我聽取一些老師的經驗，汲取網絡上的經驗帖，給自己戴上了一副“老班”的嚴肅面具。

我記得，預報名那天，班上有一個小刺頭同學，說好了預報名要到學校來，然而所有的學生預報名結束后也沒見他來。我打完電話確定他要來之后，又等了接近兩個小時也沒見人來。當時我想，我可不能不管不顧，助長無視規矩的氣焰，到時候肯定拿不下來這個學生。

“怎么沒按照時間來報名？”我想給他來個下馬威，打了電話詢問原因。

“我想了一下，今天不來了。”沒想到，電話里，這小家伙用無所謂的口氣回答我。那時候，等了兩個小時的我氣惱極了。

“既然你不來，為什么不提前給我打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在這里等了你多久？你這樣禮貌嗎？”回敬他的語氣透露出幾分嚴厲。一陣靜音狀態，感覺到對方已經被“唬”住了。這時我才稍微軟下語氣告誡他，以后這種事情，必須要提前跟老師說，直到他回答“知道了”，我才掛了電話。

后來，開學的家長會上，在許多學生和家長面前，我也在扮演一個嚴格嚴肅的班主任。我還記得點“到”的時候，有一個男同學在門口一直答“到”，點了三個學生姓名，他還在如此行事，于是我保持彎腰點名的狀態，回眸看向他，給了他一記“眼神殺”，他看到我投來的目光，瞬間閉上嘴巴。

此后的幾個星期，課堂上、課間里以及跟班時間，我都板著個“老班”臉，保持著我嚴肅的形象。班級學生在課堂上安靜無聲，課間吵鬧之際見我進去也會立即安靜回座位，上操吃飯井然有序……但我自己內心清楚，我不是這樣的一個老師，我是一個學生笑我也想笑、學生說話我都想事事回應、學生的意見我都想尊重、相信他們都會變好的人。

終于，在一次學生犯了小錯之際，我卸下了偽裝面具。當時學生因為一點小錯被我批評，一時間班級氛圍有點緊張，看著兩個同學的樣子，我一時間憋不住，展現了笑意，其他學生見狀才松了口氣似的也開始笑，過了會兒，我出言制止，孩子們也很快進入學習狀態。我發現，好像偶爾的玩笑和親近也不是什么特別可怕的事情，于是在后期的相處中，我逐漸找回了自我，而不再刻意偽裝自己。

是呀，他們只是十多歲的小孩子，心思單純，天真無邪，哪有那么多的斗智斗勇，真誠才是永遠的必殺技，第一份真誠就應該從展現真實的自我開始。

擦星星，盼星星

“總得有人去擦星星，它們看起來灰蒙蒙的，但他們本該是亮閃閃的。”唱著這首兒歌，我就盼著去做一個擦星星的人。

記得我班上有個成績不好卻喜歡出口成“臟”的小男生，我私下和他聊了很多次，兇過，勸誡過。按理說本來應該是不喜歡他的，屢教不改，站不好隊，聽不好講，不遵守紀律，但，我卻挺喜歡這個孩子的，總覺得他很可愛。

或許是我聽說他為了改正出口成“臟”的毛病，會因為說了不該說的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或許是查寢室了解到他真的改變了不少的情況，或許是看他數學課上開始認真聽講努力做對一道題的樣子，或許是在全班自述時害羞又沒自信、小聲地說要學好數學的決心……我真的，感動又欣喜，孩子們都能感受到老師的用心和善意。

再回頭去看我們班的孩子們，真的，有很多改變很大的人。例如擺爛emo的曉峰變得積極聽講了，行為不端的小山也有一定的改善了，完全沒動力的小瑞在努力找自己的動力了，基礎很差的小天主動問題、寫對代數計算過程了，還有認真努力的小馨成績突破一個層次了等等。或許他們還沒有達到最耀眼的狀態，但至少已經開始綻放光芒了。這對我這個擦星星的人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欣慰。

灰蒙蒙的星星沒那么耀眼，可能時間長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會發光的。去做一個擦星星的人，你的溫柔與愛，星星們都知道。

星星可能會蒙塵，但，是星星，總會閃閃發光。我歷經干辛萬苦才走到學生面前成為他們的老師，站在老師的角度審視著他們，也在審視著當初的自己。直至此刻，當年我親愛的老師的苦口婆心才真正地擊中了我！可終歸是“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于是我開始努力思考，如何讓孩子們聽進去當年的我沒聽進去的話？如何更早地走進他們的心靈？又如何做好一個擦星星的人？

我想這是一條終其一生都要探討的道路，亦或許先經歷青春，再獲得對青春的感受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現如今，我的心也不再那么浮躁和急于求成了，我從煩躁怨懟到開始感覺世界的美好——玻璃清明，橘子柔黃；遠云拂黛山，落日綴其間。有清風走過窗前，送來秋的味道，這許多美好，無不讓我感覺，就這樣慢慢來，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