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焦慮干預需要支點

【關鍵詞】考試焦慮；干預方法；心理健康教育

【中圖分類號】G444" 【文獻標志碼】C" 【文章編號】1005-6009（2024）12-0067-02

【作者簡介】穆巖，中山大學（廣州，510275）心理學系副教授。

不少學生經歷過與考試有關的情緒困擾。其中，既包括考試前復習準備時期的緊張煩躁，也包括考試過程中面對難題時的恐懼慌張，還包括考試結束后的自責糾結等負面心理體驗。

考試焦慮給學生的健康成長帶來一定影響。首先，直接損害學生的身心健康，導致一些學生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甚至可能進一步發展為更加極端的自我傷害行為。其次，干擾學業發展，會破壞正常的思維活動，導致學生在平時學習以及考試過程中無法充分發揮實力，降低學習表現，破壞自信心。最后，負面情緒會讓不少學生形成錯誤解釋，如歸咎于自己天賦不夠，責備老師過于嚴苛，幻想只要離開學校就可以獲得輕松、有趣，甚至一帆風順的生活等。

本期3個案例中的來訪學生遇到的一系列困擾具有典型性。3位心理健康教師使用了多種方法以及豐富的干預技術為學生提供幫助，包括元認知療法、認知行為療法、繪畫療法、敘事療法等。這些方法彼此融合，展現出相當強大的療愈力，為學生應對考試焦慮提供引領和幫助。

一、認識考試焦慮的杠桿模型

雖然考試焦慮樣態豐富，遭遇困擾的人群特征也相當復雜，但是我們可以抽取一些共性特征，建立一個簡單直觀的杠桿模型，以便更好地理解考試焦慮的內在機制，探索開發出更優化的考試焦慮干預方法。

我們可以想象一個隱藏在“心靈湖泊”水面下的杠桿。杠桿的一端是學生的問題表現，如情緒差、學業退步等，而另一端則是壓力負擔，如考試本身或學科作業，如案例1中的同輩競爭對手，案例2中過去的好成績，案例3中的個性和來自家長的嚴格要求等。

問題表現和壓力負擔平時隱藏在平靜的水面下。當學生的問題表現開始浮出水面，甚至出現劇烈波動，讓“心靈湖泊”掀起巨浪時，就說明杠桿失去了平衡。我們在對校園中的考試焦慮心理進行干預時不能只注意問題表現，而應該像3個案例中的心理健康教師一樣分析學生心靈深層的杠桿失衡問題。

為解決杠桿失衡問題，我們可以嘗試在杠桿的一端去除壓力負擔。如案例1中，心理健康教師邀請來訪學生的父母參與輔導，打消學生對“父母可能不愛自己”的顧慮。但是，關注壓力負擔的干預思路具有天然的局限性。很多時候，心理健康教師無法消除壓力負擔的影響。如案例3中的來訪學生面臨的初高中教學環境差異是無法規避的因素。

我們在校園環境中探索考試焦慮的心理干預方法時需要認識到客觀存在的約束，具體指心理健康教師的工作負擔不可能無限上升，學生面對來自同輩、家長、教師和社會的影響不可能完全消除，考試難度和頻次不可能完全符合每個人的需要。在這種背景下，心理健康教師很多時候要依靠“四兩撥千斤”的巧勁解決問題。而四兩撥千斤的關鍵不是四兩，也不是千斤，而是聯結兩者并且支撐著整個杠桿的關鍵支點。解決考試焦慮問題不能僅僅關注學生暴露出來的情緒困擾等問題表現，也不能僅僅聚焦在另一端的各種壓力負擔，而要關心為何內心的杠桿會搖擺不定、難以平衡，它的關鍵支點出了什么問題。

二、考試焦慮杠桿模型中的支點

“壓力負擔”制造“問題表現”的關鍵支點在于學生頭腦中的思維局限、錯誤認知等。同樣的環境因素，如案例2中提到的過往成績優秀，為什么在別人身上是自信的來源，而到了這個來訪學生身上就成了壓力負擔？正如案例中心理健康教師分析的那樣，絕對化和過分概括化的思維扭曲了來訪學生對現實、自我和他人的感知，塑造了“不合理信念”。

發掘思維認知上的局限與錯誤，對造成整個杠桿難以平衡的關鍵支點進行修正，這是有效進行考試焦慮干預的“四兩撥千斤”之法。本期3個案例的心理健康教師均展現了對認知進行觀察、分析和引導的過程。

心理健康教師注重在思維認知上進行干預，不僅有利于解決表象上的情緒與學業困擾，而且也會在學生的學科學習任務中帶來更加廣泛的“溢出效應”。以筆者在廣州等地開展的考前心態調節指導實踐為例，學生如果能夠針對自己的困擾重新建立合理的敘事角度，扭轉錯誤的解釋，提升元認知，那么他們的思考邏輯性、觀察完整性、決策靈活性就會增強。這對于語文學科閱讀深度增加，數學學科審題質量提高等學習表現都有幫助。

三、考試焦慮干預工作需要在群體層面持續優化探索

針對單個學生，3個案例都展示了具有成效的干預。但是，我們必須注意，心理健康教師不等于心理醫生。教師的工作職責要求我們對整個班級、年級和校園的學生負責。

3個案例中運用的心理療法和技術源于西方環境中的醫療背景下的個體咨詢。因此，我們既要借鑒這些方法，也要避免生搬硬套。只有實事求是堅持修正優化，不斷響應實際需求，才能找到適合中國校園的本土化方法。

另外，從實際需求角度來說，服務群體的心理健康教師和服務個體的心理醫生不一樣。未來，校園中的考試焦慮干預方法應該重視能否預防問題癥狀的發生，能否更加節約時間，能否觸達那些更加內向、更加封閉的潛在風險個體，能否讓心理健康教育與學科教育更加緊密地結合。

責任編輯：包俊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