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就業內卷化現象加劇的歷史唯物主義審視

摘 要：就業內卷化，指的是在經濟發展停滯或放緩的情況下，有限的資源和過剩的勞動力造成的社會分工的進一步細化和競爭方式的同質化，因而造成人力資源和物質資源浪費的社會現象。大學生就業內卷化并非只是當代的產物，其存在于生產力發展的每個階段，但是卻在近幾年突然加劇，成為社會的一個熱點問題。以歷史唯物主義的視角出發，從分工的深化、“機器換人”浪潮的沖擊及互聯網時代的群體意識三個方面剖析就業內卷化加劇的歷史必然性。同時結合中國國情，進一步分析就業內卷化的歷史發展趨勢以及當下的破“卷”之道。總體來看，大學生就業內卷化是生產力發展所必然存在的社會現象，其隨著社會的發展會注定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而就業內卷化涉及諸多方面，解決此問題要從政府、社會及高校等多個層次入手。

關鍵詞：大學生；就業內卷化；歷史唯物主義

根據教育部統計，2022年中國高校的大學畢業生數量將達到歷史新高1076萬。龐大的畢業生數量致使大部分高校畢業生將目光放到更加穩定的公務員崗位上，2022年國家公務員總報名人數為202萬人，較上年增長約52萬人，2022年全國碩士研究生報名人數457萬，較上年增長80萬。從考研考公熱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畢業生企業就業率呈下降趨勢，人才資源分布不均的同時就業也更加“內卷化”。不僅如此，隨著阿里巴巴和騰訊裁員浪潮的開始，各大互聯網企業開始大規模裁員，并且“996”企業文化的盛行也造成職場打工族工作環境更加惡劣，為了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內卷”是大學畢業生們一個避無可避的選擇。

一、就業內卷化：當代的產物還是歷史的重演

內卷這一概念最早出自德國哲學家康德[1]的《判斷力批判》一書中，他將內卷與演化對比起來，意在解釋事物兩種不同的發展方向。內卷是指事物不斷向內部發展，但對外部環境影響甚微，演化則指事物不斷向著與外部環境相協調的方向發展。而使內卷理論得到大力發展的是亞歷山大·戈登威澤和克利福德·格爾茨這兩位人類學家。戈登威澤[2]將一種文化模式演變到了某種形態以后，既沒有辦法穩定下來，也沒有辦法轉變為一種新的形態，而只能不斷地向內部發展，因而變得更加復雜的現象稱為內卷。格爾茨[3]在《農業的內卷化：印度尼西亞生態變遷的過程》中指出，爪哇島的土地有限，致使農業無法向外發展，而不斷增長的勞動力只能投入到有限的農業生產中，進而導致農業內部的分工變得更加精細，從而形成“沒有發展的增長”，他稱這種現象為“農業內卷化”。而黃宗智先生[4]在《華北的小農經濟與社會變遷》中認為，華北十八世紀末以來的貧農經濟的特點為社會的部分分化和農業的內卷，并進一步將這種內卷的原因歸結為人口壓力和階級剝削關系兩種因素。陳友華[5]將內卷引入教育領域，進而提出“教育內卷化”的定義，即由于總體收益鎖定（升學率鎖定），為獲得有限教育資源，由競爭方式同質化導致同齡段學生、同類型教育機構、同時期家長之間展開激烈而無效的競爭，在個體邊際成本增大的情況下，出現邊際收益不變甚至下降的情形。也有學者如趙樹凱[6]在基層治理研究領域也使用了這一概念，認為“治理內卷化”是指政府運轉的固定方式和機制，在不斷地重復再生、勉強維持，導致了政府機構的功能障礙，難以出現真正的政治發展。孫笑然[7]則認為“職場內卷”本質是高資源投入與低經濟效益產出的不平衡狀態。職場內卷對個體創新、團隊創新以及組織創新都有影響。綜上所述，本研究將“就業內卷化”定義為在經濟發展放緩的情況下，有限的資源和過剩的勞動力造成的社會分工的進一步細化和競爭方式的同質化，因而造成人力資源和物質資源的浪費社會現象。但是這種分工的進一步細化卻沒有帶來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反而朝著另一個極端的方向延展，造成社會群體焦慮感大幅度上升。內卷是惡性的競爭，但是否內卷一點好處也沒有呢？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我們要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去正確地看待內卷現象。內卷同時也逼迫出了個人的潛力，間接提高了生產力的發展和生產效率的提高，就業壓力的產生同時也形成了社會發展的動力，但是這個動力需要政府和社會機構去調節，不要超出社會承受限度。

馬克思早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以下簡稱《手稿》）中就已經說明勞動內卷化的趨勢。“正像資本的積累增加工業的數量，從而增加了勞動者一樣，由于這種積累，同一數量的工業生產出更多數量的制品；于是發生生產過剩，而結果不是有很大一部分勞動者失業，就是勞動者的工資下降到極其可憐的最低限度”[8]，由此看出，就業內卷化并非只是當代的問題，而是出現在生產力發展的每個階段。第一次工業革命中蒸汽機出現使機器開始代替手工勞動，第二次工業革命福特制的出現使分工得到了快速發展階段、第三次工業革命使互聯網公司快速崛起，縱觀整個歷史，隨著每次科技革命的發生、每次生產力實現質的飛躍都會導致人們勞動形式的改變，再加上當今的大學生作為新時代的勞動者，相比于以往也展現了新的特征，進而造成了“就業內卷化”程度陡然加劇。

二、就業內卷化現象加劇的原因

（一）分工的進一步深化

分工是如何產生的？分工一開始只是由于個人天生條件的不同，比如性別、體力等等的不同所自然形成的。當體力勞動和精神勞動分開時，即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生產效率的提高，一部分人已不再需要進行體力勞動而只需單純地進行腦力活動時，真正意義上的分工便正式形成。馬克思認為分工經歷了三次發展階段：第一次是出現在原始社會中的家庭的分工；第二次是發生在奴隸社會的民族分工，即社會內部的分工；第三次是出現在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不同部門之間的分工，即手工業和工廠內部的分工。在人工智能飛速發展的今天，分工已經進入新的階段，即“勞動內部的分工”[9]。而且馬克思認為，分工的每一次革新，背后都是生產力的發展所推動的。“一個民族的生產力發展水平，最明顯地表現在該民族分工的發展程度。任何新的生產力……都會引起分工的進一步發展”[10]。

那么，分工與就業內卷化有何內在聯系？首先，分工的發展會使勞動生產率提高，在社會消費水平不變的前提下便會發生生產過剩，社會生活資料的過剩與參與生產的勞動者數量增加的矛盾必然會導致勞動者之間的惡性競爭。

以馬克思的觀點來看，社會一般會處于三種主要狀態，即社會財富處于衰落狀態、社會財富處于增長狀態和社會財富達到頂點的狀態，結合我國經濟發展狀況，不難看出我國社會正處于第二種狀態，即社會財富增長狀態。在這種狀態下，生產力的迅猛發展使分工進一步細化，而分工的細化增加了勞動者的人數，勞動者人數的增加反過來又會擴大分工，分工的擴大也會擴大企業的規模，企業規模的擴大增加了資本積累的速度，由于這種積累速度的增加，同一數量的企業能夠生產出更多的產品。資本循環到這里為止，整個社會生產的發展還處于正常狀態，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社會的消費水平一直處在增長水平。如果人們的消費能力處于一個不斷增長的階段，多生產出來的產品被消耗，便不會出現生產過剩，但如果人們的消費能力不再增加甚至萎縮，那必然會帶來生產過剩，再加上勞動者人數的增加，為了獲得工作的競爭加劇，“就業內卷化”便是由此產生。

其次，分工的細化使勞動片面化、機械化的趨勢更加明顯，勞動者越來越依附市場和資本，當一個行業的勞動市場飽和時，必然引起同行業勞動者之間的惡性競爭，整個內卷化的歷史其實就是分工細化的歷史。

“分工從最初起就包含著勞動條件——勞動工具和材料的分配，也包含著積累起來的資本在各個所有者之間的劈分，從而也包含著資本和勞動之間的分裂以及所有制本身的各種不同的形式。分工越發達，積累越增加，這種分裂也就發展得越尖銳”[11]。可以看到，馬克思認為分工的發展會導致資本和勞動之間的分裂更加尖銳，分工導致了勞動變為了人之外與自己相對立的異己的力量，人在此過程中失去了自己的類本質，失去了自由自覺地勞動，使勞動變成了僅僅維持自己生命活動的異化勞動。進入智能化時代后，出現了繼農業勞動、工業勞動和商業勞動后新的異化勞動形式——數字勞動。狹義的數字勞動指使用數字化的勞動資料或數字化的勞動對象的勞動，廣義的數字勞動在此基礎上還包括生成數據信息的一切活動[12]。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迅猛發展，未來從事數字勞動的大學畢業生所占的比例也會不斷攀升。

正是數字勞動導致勞動者工作技能單一化和專業化程度的加深。由于需要勞動者親手操作并且重復度較高的工作很大程度上已被智能化的設備所完成，人們被迫只能在一個有限的工作范圍里勞動，不僅使勞動力之間的可替代性增加，而且限制了勞動者工作的自由性。數字信息時代的到來使人們勞動的對象由生產產品變為數字信息。過去人們還可以掌握一項現實中的操作技能，現在已經完全失去直接改造生產資料的機會，逐漸變為一臺處理數字和數據的冰冷的機器。這樣勞動者就會越來越被限制在自己的崗位上。正如馬克思在《手稿》中所說：“只要肉體的強制或其他強制一停止，人們就會像逃避瘟疫那樣逃避勞動”[13]。而且由于可替代性的提高，造成勞動者勞動的使用價值的降低，在社會財富處于增長狀態下，雖然整體上來看勞動者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提高，但實質上勞動者的工資會相對減少，不同工作部門的勞動者的收入會逐漸拉大。

（二）“機器換人”浪潮的沖擊

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認為，“人們所達到的生產力的總和決定著社會狀況”[14]，即社會歷史中所發生的事件都是由物質因素所決定的。這里說的物質因素就是指生產力和社會物質條件。馬克思曾在《資本論》中指出：“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15]。作為生產力的基本要素之一的勞動資料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生產工具，它也被當作劃分經濟時代的主要標志。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當代生產力水平的大幅度提升都或多或少離不開科學技術的發展。進入21世紀后，人工智能機械化的廣泛使用，使其對生產效率的提升作用超過了過去兩次科技革命加起來的總和，人們自此進入了智能自動化的時代。20世紀福特制流水線的出現使組裝一臺T型車的時間減少到12.5小時，而如今特斯拉將高密度的工業機器人投入生產線上，整個沖壓和焊裝車間的自動化率可以達到100%，使生產一輛Model3的時間銳減到55秒。生產工具的革新一方面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但同時也帶了一些不利的影響。

據美國彭博社最新報道，未來幾年時間，全球各大主要汽車制造商將裁減逾8萬個工作崗位。這并非只是汽車市場下滑所帶來的負面結果，也是智能自動化浪潮下傳統汽車行業轉型所帶來的蝴蝶效應，在向新技術轉型的過程中，許多傳統崗位由于智能化機器的使用而消失。在“機器換人”浪潮的沖擊下，首先被替代的是生產線上從事體力勞動大量的一線勞動者，其次便是像翻譯、寫作和繪畫這種傳統意義上的腦力勞動者，而高技術腦力勞動者會由于其人工智能發展的局限性而被保留下來，一些低技能的體力勞動如快遞、保潔因為其實現自動化的成本較高不易被替代，這樣必然會導致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的分化被進一步拉大，低技能體力勞動者與高技能腦力勞動者之間也會形成一種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之間的對立。根據國內一些研究者如朱建田[16]對北京、廣東等地工業企業的實地調研，工業企業的“機器換人”可從“崗位替代”“崗位創造”和“崗位保持”三個指標來獲得說明，并且從得到的數據來看“崗位替代”數量總體上是要大于“崗位創造”，這也從現實中印證了馬克思的觀點，“因為勞動者被貶低為機器，所以機器就能作為競爭者與他相對抗”[17]。面對傳統行業崗位的減少，大學生的就業環境也愈加嚴峻。

但是我們也要看到科學技術的發展中蘊含著使人從勞動中解放出來的積極因素，它使人從無聊重復的勞動中解放出來，然而在分工異化的條件下和資本對剩余價值的攫取中，轉變成勞動與資本相對立的消極因素，成為大量勞動者失業的一個重要原因。隨著生產力的發展，“機器換人”注定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這些失業的勞動者為了生計只能被迫去和大學畢業生競爭上崗，這也使就業內卷化成為社會越來越突出的一個特征。

（三）互聯網時代群體意識虛假的代表性

群體意識是由一定數量的人結成的社會共同體（如家庭、行業、政黨、階級、民族、國家等）的共同意識，是群體實踐的產物，是群體共同的社會經歷、社會地位和社會條件的反映。在一個社會中，群體意識的形成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但隨著人類社會進入互聯網時代以后，群體意識的形成開始加速。這種快速形成的群體意識有借助互聯網快速傳播的優勢，進而對人們的日常生活行為造成了更寬泛的影響，并且這種群體意識有時會形成一種虛假的代表性。比如當社會中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認同一個觀點，而其它百分之八十并不認同，但是當這百分之八十的人并沒有在互聯網上發聲，反而那百分之二十的人在互聯網上進行了廣泛的討論與宣傳，就會在全網營造出一種所有的人都認同這個觀點的假象，這樣就形成了少數一部分人在代替所有的人的現象。在互聯網上，是有這種少數代替多數的趨勢，所以群體意識在互聯網時代容易被串聯起來并且特別具有虛假的代表性。

而如今大學生是網絡的主力軍和長居民，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加上良莠不齊的頭條信息的更迭、短視頻的視覺沖擊和直播平臺的興起，大學生更容易被手機中海量的信息所俘虜，進而會逐漸喪失對事物的鑒別能力。因此在互聯網中群體意識的影響下，一個好的工作崗位會被無限放大，使之快速成為大學畢業生追捧的對象，各種輔導機構應聲而起，大量的人力資源和社會資源被浪費在這個過程，整個就業環境變得愈加浮躁，個人焦慮感增加，大學生就業幸福感大幅度下降。長此以往，大學生最終會迷失在海量的網絡信息中，難以鑒別信息的真假，難以看清自身的價值追求，無法做出更加理性的選擇，也難以滿足自己不斷增長的精神需要，從而盲從于這種思潮，成為“內卷化”的大軍中的一員。這就造成了一面考公內卷化嚴重，熱度長期居高不下，而另一面藍領職業高薪卻無人應聘的現象。

同時，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存在的變化，社會意識即社會生活的精神方面或多或少也會相應地發生改變。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隨著物質財富的豐富和人民受教育水平的大力提升，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再只局限于物質方面，對精神世界的追求也成為幸福的一項重要標準，而就業內卷化也是這一矛盾的突出表現之一。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成功實現，人們的物質生活實現了質的飛躍，大學生對工作不再只單純看重工資的多少，而是開始關注工作環境的好壞，是否經常加班和工作過程中幸福感的高低等等，這都是人們對精神生活的重視程度的提高所導致的。而與此相對應，我們就可以很輕易地明白近些年考公熱的原因，大學生在生活得到保證的前提下，不再著急賺錢養家糊口，反而選擇投資自己，只為了在未來能夠找到一份更加輕松的工作，進而實現自己更高的精神追求。

三、就業內卷化發展的歷史趨勢

從歷史唯物主義的視角來看，就業內卷化是一個隨著分工細化所無法避免的社會現象，但是我們同樣也要看到就業的內卷只是一個歷史過程，其最終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科學技術的進步，分工的進一步深化，其中蘊藏的消滅分工、異化勞動和內卷化的因素也會不斷增加，最終為消滅就業內卷化提供必要的條件。

首先，消滅內卷化，就要消除分工和異化勞動，而二者消失的根本前提是生產力的發展水平。“這種‘異化’當然只有在具備了兩個實際前提之后才會消滅……而這兩個前提都是以生產力的巨大增長和高度發展為前提的”[18]。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使科技和生產工具得到了巨大的進步，生產力和生產效率的提高致使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降低，因而使人們在滿足自身生存外有了大量的閑暇時間，這些閑暇時間的形成就是自由發展的空間的形成，為人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提供了物質基礎。生產力發展是使人們從重復性的勞動中解放出來的必要前提，但是在資本和勞動的對立下，使其變為奴役人的一種手段，但恰恰只有在勞動與資本的極端對立的前提下，揚棄私有財產的前提下，人們才能最終從勞動中解放出來，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每個人在勞動中都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其次，要消滅勞動的內卷化，使勞動成為勞動者自愿并且能夠駕馭的活動，還要依托于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的一體化。“只要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間還有分裂，也就是說，只要分工還不是出于自愿，而是自然形成的，那么人本身的活動對人來說就成為一種異己的、同他對立的力量，這種力量壓迫著人，而不是人駕馭著這種力量”[19]，可見馬克思認為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的對立使人分裂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自私的單獨的個體，另一部分是國家公民，而這導致了人本身的二重化，造成了勞動與人本身之間的對立。中國自新中國成立初期便已形成了完備的社會主義公有制度，并在改革開放后推行以公有制為基礎，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存的基本經濟制度，大大刺激了人們的積極性，雖然這帶來了“內卷化”的不利影響，但是總體上來看利大于弊。黨的二十大報告中也指出中國式的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所謂共同富裕就蘊藏著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的一體化，可見與資本主義社會不同，在我國特殊利益和共同利益之間的分裂并不是絕對的。在黨的領導下，隨著共同富裕的穩步推進，普遍利益的政治國家與私人利益的市民社會會分裂消失，就業內卷化也必然會隨之緩慢消亡。

四、破“卷”之道

就業內卷化是一個終將消失的歷史過程，但我們也要立足當下，找尋緩解就業壓力的應對措施。當前因為各大高校的擴招和人民消費能力的下滑，導致了大學生數量的增多和經濟增速的暫時性放緩，因而內卷化的趨勢在最近幾年勢必會比較劇烈。為了應對愈演愈烈的內卷化趨勢，黨和國家也開始相繼出臺應對此問題的相關積極舉措，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就業內卷化涉及很多方面，所以解決此問題也要從多個層次入手。

（一）完善大學畢業生社會保障體系，提升就業補貼金額

目前在我國，東部比西部，南方比北方，人才引進的優惠政策和就業補貼不論從數量上還是持續時間上都更加吸引大學畢業生，這種差異也是導致他們更愿意留在大城市里與其他畢業生內卷，也不愿意去需要大量高知識人才的偏遠地區的一個重要原因。

政府應加強對大學畢業生的社會保障，特別是增加一些偏遠地區的就業補貼，使其趕上甚至超過同等學歷在富裕地區的就業補貼和扶持項目的資金支持，讓其在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奉獻自己的青春的同時，也能得到物質上的支持與援助。許多大學畢業生都是從偏遠地區背負全家希望考上知名院校，他們經過四年或者更長時間的學習后，部分人是有支援家鄉建設的欲望，但是卻由于過低的工資和不明朗的發展前景而不得不向現實妥協。如果國家和政府能完善針對應屆大學生去往偏遠地區就業的專門補貼渠道，提升就業補貼金額，保證大學生的生活水平，相信會有更多的大學畢業生不會選擇留在城市和同齡人內卷，會回到自己的家鄉，去支援和建設自己的故鄉，這從另一方面也有利于解決鄉村振興中留不住人才的問題，可謂一舉兩得。

（二）建立健全多元化的職業選擇渠道，提高大學與社會的良性互動

高校學科與社會前沿崗位的脫節也是導致大學生所學的專業技能并不能有效地應用到實際工作中去的直接原因。有些大學生對本學科未來從事的工作內容不了解，對應用到具體工作中的專業知識有哪些不清晰，對未來工作也沒有清晰的規劃，學校和社會、企業之間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鴻溝。

高校應該加強與企業之間的合作關系，讓企業走進校園，走進大學生群體，充分調動大學生的主體能動性。在學校的審核批準下，企業相關負責人可以在大學生剛進入校園時就在學校舉辦宣講會，讓新生自主選擇自己所感興趣的并且與自己專業相關的企業和崗位，并可以申請在課余時間進入公司實習，讓理論知識與社會實踐更好地結合起來，也讓大學生對未來有了更加清晰的規劃，而不只是盲從于“內卷化”潮流，喪失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同時應加強學校對學生就業的正向引導作用，讓深處校園之中的大學生了解如今社會上最稀缺、國家最急缺的和大力支持的是哪些崗位，使大學生的眼界不再只局限于校園之中，注重自身的個性化發展，避免大學生的目光局限于某些固定的崗位，致使“內卷化”的進一步加深。

（三）構建多元化的成績評定體系，鼓勵大學生創新創業

目前來看，大學生成績的評定標準多以學科成績和論文數量居多，這種評定方式過度的強調學術成績，而對實際能力和創造力的評定略顯不足。這樣勢必導致大學生陷入學分至上的漩渦之中，對社會的了解和實踐動手能力不足，同時也不利于他們的全面發展。這種簡單化，單一化和數據化的評價標準，容易遮蓋內卷化的問題，會使大學生缺乏創新創業的能力。

高校可以適當提高社會實踐和創新項目在成績評定中的權重，使大學生看到學習成績并不是評優的唯一標準，讓評價方式更加科學化和多元化，促使大學生根據個人愛好，選擇不同的學習努力方向，形成個性化的發展，便可以有效規避同質化大學生之間的內卷化競爭的加劇。2021年，教育部發布《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其中就多次強調要全過程縱向評價、全要素橫向評價。針對各學科領域的不同，大學生成績的評定標準也應顯現出差異，其創新創業的指向也應存在不同。各學院也應根據自己本專業的就業形式，通過成績評定標準的差異化引導學生就業的多元化。針對某些基礎學科，比如數學、物理、化學，成績評定可以仍是以學科成績為主，而一些應用學科，比如工學、農學、管理學等，就可以放寬評價標準，不再僅僅以獲獎證書、論文數量為評價標準，其他社會實踐和探索式的活動也應更多地納入成績評價體系，并根據本學院的不同，適當做出調整和差異化區分，這樣也能更加體現出學生之間的差異，做到更充分的公平公正，促進大學生全面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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