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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平先生與日本化學戰研究

2024-04-29 00:00:00馬曉娟
北方論叢 2024年1期

[摘" 要]步平先生是中國學界最早開展日軍化學戰研究的學者之一。他堅持實證研究,調查過中日各地化學戰相關遺址,收集大量確鑿的文獻史料和人證物證。他有關化學戰的研究成果豐碩,填補了中國學界的空白。他的研究成果是該領域最有影響力的論著。步平先生不僅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學者,還是一位胸懷現實、熱愛和平的社會活動家。他通過對化學戰的研究,推動日本政府承擔戰爭責任,處理戰后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他熱心奔走,為向日本提出訴訟賠償的受害者提供幫助。他與日本進步人士開展共同研究,敦促日本正視侵略史實,尋求在中日之間建立超越國境的歷史認識。他還呼吁為了人類和平,全世界應共同反對、抵制核武器、生物武器、化學武器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使用。

[關鍵詞]步平" 日本侵華" 化學戰" 化學武器

[作者簡介]馬曉娟,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博士(北京" 100101)

[DOI編號]10.13761/j.cnki.cn23-1073/c.2024.01.011

侵華戰爭時期,日本軍隊違背國際公約,使用毒氣彈等化學武器,實施化學戰,給中國軍民造成極大傷害。日本無條件投降后,日軍把大量化學武器遺棄或掩埋在中國,迄今這些化學武器仍對當地民眾和環境造成嚴重威脅。這是國際社會公認的事實,卻被部分日本右翼分子試圖掩蓋與否認。研究侵華日軍化學戰,既需要學習專業且枯燥的生化武器知識、熟練掌握日語,也需要實地走訪化學戰遺址與受害者,這是一項非常艱苦的工作。步平先生敢于挑戰困難,善于攻關學術難題,是中國學界研究日本化學戰的開拓者之一。步平先生注重實證研究,通過實地考察、口述訪談,搜集確鑿的史料與人證、物證,確認了侵華日軍曾經使用化學武器這一事實。他并不局限于化學戰本身,而是更加關注戰爭遺留問題、戰后處置、受害者的訴訟與賠償、戰爭責任及歷史認識層面的研究。在此過程中,步平先生與日本進步學者和民間團體開展跨越國境的合作,體現了他具有寬廣的國際視野、對現實的深切關懷和極高的人道主義素養。此外,他還特別注重對相關史料的搜集、整理與編纂,且在病重之際完成了對日本藏化學戰相關的珍稀史料的擇選、解說與出版工作。步平先生關于日本化學戰的研究成果豐碩,填補了此前中國學界的研究空白,迄今仍在這一領域發揮著指導性和奠基性作用,具有重大的學術價值和社會影響。筆者擬對步平先生開展日本化學戰研究的過程做一學術史性回顧與評述,既紀念步平先生在日本化學戰研究方面的學術貢獻,也為今后繼續開展日本化學戰研究和日本侵華史、中日關系史研究提供借鑒。

一、步平先生的日本化學戰調查

東北地方史、中俄關系史、中日關系史、中日韓三國民間共同歷史研究、中日政府間共同歷史研究是貫穿步平先生學術生涯的主要線索。其中,中日關系史研究是這條學術鏈上的重要一環,而對侵華日軍化學戰的研究是先生轉攻中日關系史的契機。20世紀80年代中期,根據胡喬木同志重視日本侵華史研究的意見,東北地區成立了“東北淪陷十四年史編纂委員會”,時任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所長的步平先生被指派為該委員會在黑龍江省的學術負責人。由于當時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沒有專門研究中日關系史和日本侵華史的學者,步平先生便親自投身到這一領域的研究中去[1]33。

中日關系史與日本侵華史對步平先生來說是一個全新的研究領域,存在巨大的挑戰與困難。先生一面從頭開始學習日語,一面閱讀大量相關文獻。在此過程中,先生開始關注到關東軍違背國際公約在東北秘密建立細菌部隊和化學部隊、日軍在侵華戰爭中使用細菌武器與化學武器等問題。化學戰給中國軍民帶來巨大傷害,是日軍殘暴的戰爭罪行的鐵證。但是,這一問題在當時并未引起中國學界的足夠重視,沒有學者進行專門研究。日軍在戰敗后將化學武器遺棄在中國,導致當地民眾持續受到傷害和環境污染的情況,甚至不為人知。有鑒于此,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步平先生勇擔重任,走上日本化學戰研究的道路。

步平先生一直以來提倡實證性研究。他指出,輕視實證研究會使研究的結論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陷入唯心主義泥潭。回擊日本右翼歪曲事實、美化侵略歷史的有利工具之一就是開展實證研究,在大力深挖一手史料的同時,還必須進行實地考察、廣泛搜集人證物證。對日本化學戰的研究就充分體現了他的實證研究精神。

(一)在中國的實地考察

在化學戰研究起步之時,步平先生在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組建起一支考察團隊,他們重返日本侵華現場,探訪戰爭遺址,對戰爭經歷者進行口述采訪。團隊成員包括高曉燕、刁乃莉、笪志剛等,他們后來都成為這一領域的重要學者。

1992年,步平先生和其團隊對黑龍江省中俄邊境進行了第一次大規模實地考察。團隊共40余人,從哈爾濱出發,經大慶、齊齊哈爾、黑河、孫吳等20多個市縣,行程達2500公里。在孫吳縣考察時,團隊從走訪的群眾口中得知當地深山中埋有關東軍化學武器。在當地史志辦的協助下,團隊第一次看到被日軍遺棄的毒氣彈。步平先生對此感到非常震驚,他回憶說:“那些銹跡斑斑卻似乎張牙舞爪的毒氣彈實物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啊!戰爭還沒有結束’的感覺。”[1]33-34這使他深切體會到,化學戰和化學武器是與歷史學有密切聯系的現實問題,也更加堅定了他深入研究這些問題的決心。

1993年1月,步平先生和團隊走訪了吉林省敦化縣,在此地山谷發現更大規模被日軍掩埋的毒氣彈。1994年,根據原關東軍化學部516部隊成員提供的線索,團隊勘察了齊齊哈爾市的516部隊遺址。1995年8月,先生在黑龍江省雙城市周家鎮東前村調查了日軍遺棄毒氣彈爆炸事件。在華北戰場,山西省是日軍使用化學武器最多的地區。1999年8月,步平先生帶領黑龍江省社會科學院和日本學者聯合組成的“侵華日軍毒氣戰罪行考察團”,赴山西考察。考察范圍涉及定襄、榆社、武鄉、左權、襄垣、沁源、汾陽等15個市縣,行程1598公里,歷時10余天,共調查12起日軍用毒事件,采訪了20余名相關受害者與見證者,掌握了大量確鑿的日軍用毒罪證。根據日文資料記載,關東軍曾在內蒙古呼倫貝爾地區進行過毒氣實驗,實驗場就在海拉爾附近。2000年5月,先生奔赴海拉爾,按照文獻記載方位,考察了戰時日本陸軍在該地建設的工事群及化學武器實驗場。每得到一條有關日軍化學戰的線索后,步平先生就立刻動身前往當地調查,他所走訪過的城市和地區不勝枚舉。

(二)在日本的實地考察

日本軍隊研制和大量使用化學武器違反國際公約,在當時是絕對的機密,因此絕大多數文獻記錄都在日本,基本沒有被留在中國。隨著關于日本化學戰研究的逐漸深入,步平先生深感搜集日本文獻資料的必要性與迫切性,并開始思考赴日本實地考察相關遺址遺跡的問題。1994年12月,步平先生接到日本神奈川大學邀請,赴日參加化學武器問題學術討論會。在日本,他受到學界、民間團體等友好人士的熱情接待。在他們的安排下,終于實現了對化學武器的相關遺址的跨境考察。此后,先生開始多次赴日本各地進行實地調查和收集相關資料。

其一,走訪化學戰、化學武器相關遺址。如,戰時生產毒氣制劑的大久野島毒氣工廠,組裝化學武器的曾根兵器工廠、相模海軍工廠,進行化學戰教育的習志野陸軍學校,救治化學戰受害者的專門醫院等。

其二,搜集日本一手史料、相關證人證言。步平先生從日本帶回大量珍貴的日文原始史料,其中不少來自日本友人的慷慨贈送。如,大久野島毒氣資料館村上初一館長、毒氣島研究所創建人山內正之夫婦、中央大學吉見義明教授、立教大學粟屋憲太郎教授、慶應大學松村高夫教授、軍事武器收藏家辻田文雄等人都向步平先生提供了史料幫助。辻田先生于1996年贈送的20張日軍化學武器圖紙,當時在日本也不為人知。這些圖紙與遺留在中國的化學武器的種類與型號完全吻合,據此可以確鑿無疑地認定在中國各地發現的毒氣彈就是日本軍隊遺棄的,這在其后的中日就銷毀日軍遺棄在華化學武器交涉時發揮了積極作用。1995年,原日本關東軍化學部成員金子時二在聽了步平先生關于中國受害者的報告后,向先生回憶了他在中國作戰的情況,并回到其服役的齊齊哈爾市富拉爾基區,幫助尋找當年奉命掩埋的200多個毒氣罐。步平先生在日本還結識了撫順戰犯管理所1956年釋放回國的原日軍戰犯。他們對戰爭罪行幡然悔悟,成立“中國歸國者聯合會”(以下簡稱“中歸聯”),從事揭露日本戰爭罪行的和平運動。“中歸聯”的成員也向先生提供了大量口述證言。

其三,參加各項交流活動。1994年后,步平先生多次受邀在日本參加化學戰、化學武器相關的學術研討會、民間團體活動。當時,不少日本民眾關于化學戰的認識,僅限于自己家鄉因政府進行毒氣實驗和生產毒氣彈受到污染。在聽了步平先生關于戰時日軍化學戰和遺棄化學武器的報告后,才了解到中國軍民所受的災難,意識到他們“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1996年后,日本進步的民間團體在各地舉行“毒氣展”巡回展,推動普通民眾反省戰爭罪行與責任。步平先生在參加這些交流活動的過程中,體會到中日兩國民眾在歷史認識上的差異,這也成為他之后著重研究中日歷史認識問題的契機[2]311。

在上述實地考察活動中,不少日本友人也加入其中,熱心協助。曾經參加過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山邊悠喜子、退休后來中國留學的宮崎教四郎、攝影師相馬一成等人與步平先生團隊一起走訪了中國東北、華北的化學戰受害地區。當時還是大學生的齋藤一晴設計了有關化學武器和細菌武器的調查問卷,在日本年輕人中進行調查,并根據結果撰寫了《青年人追究日本的戰爭責任》的文章。可以說,在20世紀90年代,步平先生就已經開啟了跨越國境的共同研究。

二、步平先生的日本化學戰研究

在搜集整理大量文獻資料、廣泛進行實地考察的基礎上,步平先生在日本化學戰研究領域取得了重大突破,也發表了一系列重要的學術成果。這些成果大致分為三類:一是揭露化學戰罪惡的實證性研究,為侵華日軍使用化學武器這一歷史事實提供了確鑿證據;二是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追問日本戰后處置、戰爭遺留問題及日本對于戰爭責任認識的研究;三是對史料的整理與編纂。步平先生的成果填補了當時中國學界的研究空白,也為此后的化學戰研究奠定了堅實基礎。

(一)揭露日本化學戰罪惡的實證性研究

自1986年起,步平先生在“東北淪陷十四年史編纂委員會”的領導下,在老一輩學者調查研究的基礎上開展了大規模實證性研究。步平先生及其團隊所進行的實證性研究特點如下:第一,充分繼承老一代歷史學者深入基層、深入群眾、深入實際的優良傳統,又注意克服片面和刻板的弊病,特別注重調查的客觀性,注重利用現代的資料保存手段,在真實性、準確性方面具有更大的說服力。第二,調查對象既有國內當事人,也有國外當事人。將國內外的調查結合起來,更加全面完整地認識研究對象。第三,充分吸收國外新的實證性研究成果,力圖提供最新、最全面的信息。

在歷經10余年的積累后,1997年12月,步平先生擔任主編、高曉燕、刁乃莉老師任副主編的《日本侵華新罪證系列叢書:化學戰》問世[3]。該書全部引用保存在日本的原始史料,這些史料絕大部分屬于戰時軍事機密,普通日本人也很難看到。利用日方史料證明日本軍隊的罪行,在當時可以說是開創性的研究,是日本侵華史研究的一大進步。該書內容主要分為三部分:“日本軍隊化學戰的準備”“日本軍隊在中國的化學戰”“戰后日本和平人士追究日本使用化學武器的罪行”。第一部分介紹了化學武器的研發機構日本陸軍科學研究所、制造機構大久野島毒氣制造工廠以及戰前日軍的化學戰教育與訓練。文中使用大量關于化學武器的圖片資料,對化學武器的復雜構造、毒氣彈成分等進行了專業、精確的解說。第二部分收錄了日本陸軍大本營關于化學戰下達的相關命令,介紹了日軍侵華化學部隊在華參戰的基本狀況。第三部分對日本學界的相關研究進行了綜合評述,介紹了日本民間為追究日本化學戰和遺棄化學武器責任所進行的和平運動。步平先生在該書前言中寫道:“我們還想說的是:在追究日本軍隊的化學戰責任的過程中,我們并不是孤軍作戰。我們得到了許多有正義感的、有清醒頭腦的日本和平進步人士的幫助。多年來,他們搜集資料,尋找證人,出版書籍,舉辦展覽,揭露罪行,批駁謬論,在日本掀起了一次又一次反對侵略、維護和平的浪潮。特別是當他們了解到日本軍隊遺棄的化學武器繼續傷害著中國人的嚴重事實后,立即從加害者的立場上對日本的和平運動進行了深刻的反省。”[3]前言可以說,該書奠定了步平先生此后的研究路徑,即重視與日本進步學者和民眾保持聯系與合作,將歷史事實和正確的歷史觀通過他們傳播給普通的日本民眾。

《日本侵華新罪證系列叢書:化學戰》是步平先生團隊最初出版的研究成果,側重向學界和中國民眾介紹此前不為人知的化學戰相關史料,更接近于一部文獻資料集。大約一年后的1999年1月,步平先生與高曉燕女士共同出版了研究性專著《陽光下的罪惡——侵華日軍毒氣戰實錄》[4]。該書共13章,對日本化學戰進行了全面且系統的論述。關于化學武器,該書介紹了近代化學武器的誕生,形形色色的化學毒劑、門類繁多的化學武器,日本陸軍研制化學武器的過程,日軍對防毒器材的研究與制式,日軍在大久野島秘密制造化學武器并發展到大規模生產的過程等。關于日軍使用化學武器與實施化學戰,該書也研究了日本陸軍學校關于化學武器的教育與訓練;日軍在日本國內進行的化學戰演習;日軍在中國的演習;關東軍化學部與731部隊共同實施的人體實驗;日軍在山西曲沃戰役、武漢會戰、南昌戰役、宜昌戰役、百團大戰中實施的化學戰;日軍對山西汾陽縣、沁水縣、定襄縣,河北定縣、叩崗、井陘縣等地的普通民眾實施的無差別毒殺;日軍對化學戰的掩蓋與反宣傳等問題。關于戰后遺留問題,該書公布了日軍戰敗后遺棄在中國各地的毒氣彈的調研結果,這些毒氣彈有些被深埋于山野地下,有的則被投放到松花江等水域中,繼續危害著中國人民。關于化學武器受害問題,該書既走訪了化學戰中幸存的中國民眾,也關注到化學武器制造過程中受到毒害的日本民眾,充分體現了中國學者的人類胸懷及對和平的熱愛與追求。

2005年,已經調至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的步平先生出版了獨著《毒氣戰——追尋惡魔的蹤跡》[5]。該書是步平先生對以往研究成果的總結和提升,補充了大量新的史料、調研發現、研究成果,線索更加清晰,視野更加寬闊。這一時期,步平先生和日本學者與民間團體的合作更加緊密,在中日兩國進行了更廣泛的共同調研,考察了戰爭期間日本在中國進行化學戰準備的大部分重要地點,采訪了從研究、制造到訓練、使用各環節的見證人。因此,該書除對化學戰史有更加科學、精準的論述外,還特設一章“跨越國境的調查”,著重介紹中日共同調研的過程和成果。此外,該書更注重對現實的人文關懷與政治關懷,開始關注到化學武器受害者的訴訟及戰爭賠償,《禁止化學武器公約》的簽署及中方據此要求日本銷毀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等問題。

步平先生還與高曉燕女士、笪志剛先生合編著了《日本侵華戰爭時期的化學戰》。該書一大亮點是逐一介紹了日本研究化學戰的代表性學者,以及民間致力于追究日本化學戰責任的進步人士。當然,步平先生還發表了關于日本化學戰研究的一系列學術論文,更為精深和系統地研究日本化學戰的某一問題,反映了他在日本化學戰研究領域的獨到見解和研究特色。步平、高曉燕、笪志剛編著:《日本侵華戰爭時期的化學戰》,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年版;步平:《關于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在中國的化學戰問題》,載《黑龍江社會科學》1999年第4期;步平:《殘暴罪行不容掩蓋——揭露侵華日軍在中國的毒氣實驗》,載《北方文物》2001年第3期;步平:《日本在中國的化學戰及遺棄化學武器問題》,載《民國檔案》2003年第4期。

(二)戰爭遺留問題和戰爭責任研究

在對化學戰的實證性研究中,步平先生注意到因日軍不負責任地把化學武器遺棄、埋藏在中國和日本,化學武器在戰后仍然持續對中日兩國民眾造成嚴重傷害。如,2003年,中國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的一處工地在施工過程中,從地下兩米深處挖掘到金屬桶,后經調查證實為日軍遺棄的化學武器。桶中流出的化學物質滲入土壤中并造成污染擴散,接觸的人相繼發生頭痛、眼痛、嘔吐等癥狀,最終造成43人受傷、1人死亡。同年,日本茨城縣也陸續發現被遺棄的化學武器,有的已經泄漏到地下水中,對當地民眾的生命安全造成巨大威脅。然而,在鐵的歷史事實與現實面前,日本部分右翼分子仍然拒不承認日本使用過化學武器,批評中國向日本提出處理遺棄化學武器的正當要求,否認日本的侵略責任。因此,步平先生開始將其研究重心從化學戰、化學武器轉移到戰爭遺留問題、戰后處置、戰爭責任和歷史認識的問題上。

步平先生就日本化學戰和遺棄化學武器的戰爭責任、戰后處置和賠償訴訟發表了一系列論著,呼吁國內國際社會關注這一問題,希望日本社會能夠就此進行思考和反省。其中,他的代表性論文有《關于追究日本生化戰戰爭責任的思考》(《常德師范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關于“跨國訴訟”——中日民間戰爭賠償訴訟評述》(《抗日戰爭研究》2003年第4期)、《日本在中國的化學戰及戰后遺棄化學武器問題》(《民國檔案》2003年第4期)。2010年,作為“國家社科基金特別委托項目中國抗戰損失課題調研成果叢書”,步平先生出版了合著《日本在華化學戰及遺棄化學武器傷害問題研究》(中共黨史出版社2010年版)。2016年,他發表《抗戰勝利后對日本的戰后處理與中日歷史問題》(《歷史教學問題》2016年第1期)一文。2019年,步平先生撰寫了其所主編的《中國抗日戰爭史》第8卷“戰后處置與戰爭遺留問題”(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年版)。這些學術成果中,專門或重點研究了日本如何逃避了國際審判的化學戰責任、日軍遺棄化學武器在戰后造成的危害、遺棄化學武器的處理與銷毀、毒氣傷害的訴訟、日本的戰爭責任認識等。

步平先生指出,在東京審判中,檢察團收集到包括中國政府的調查報告在內的日軍在戰爭中進行大規模化學戰的充分證據,并將其記載在起訴書的附錄中。但是,美國陸軍部強烈反對對日本追責,因為這會影響美國今后使用化學武器。于是,檢察團最終放棄了對這一罪行的指證。由于美國有目的地掩蓋了日軍違背國際公約在中國實施生物戰和化學戰的重大戰爭犯罪事實,日本因此逃脫了戰爭責任的審判[6]40-41。步平先生對此一針見血地批判道:這“充分表明了美國實行的是以國家利益為基本原則的現實主義的國際關系原則。日本的生化戰戰爭責任的被掩蓋與免除天皇的戰爭責任等問題是聯系在一起的,這是戰后日本社會對侵略戰爭責任認識產生模糊和混亂的重要原因之一”[7]11。

1990年,中國政府在日內瓦裁軍會議上首次提出日本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的問題,這對從未承認過化學戰戰爭責任的日本是相當突然的沖擊。此后,經過中日共同調查,證明中國各地確實埋藏有日軍戰敗時遺棄的大量的化學武器。關于數量,日本調查團認為以容器計算應為70萬噸左右。關于這些化學武器的危害,步平先生分析說,歐洲很多地方也有戰后遺棄的廢舊化學武器,但多數是存放在軍事倉庫中的“儲藏”型,外表有黃油的保護而沒有銹蝕,形狀規范,可以使用自動的方式機械化處理加以分解。而日本在中國遺棄的化學武器,長年埋在地下,腐蝕相當嚴重,無法自動化處理,一部分已經泄露,還有爆炸的危險。這些化學武器以嘔吐性和糜爛性毒劑為主,含有對人體危害嚴重、對環境污染嚴重的砷,且難以分解。中日雙方于1999年7月30日達成備忘錄,開始處理和銷毀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處理主要分為炮彈解體、毒劑無害化和環境保護三個過程[7]12-13。日本政府雖然承諾提供一切必要的資金、技術、專家、設備及其他物資,但有毒物質對人體和環境造成的傷害是無法通過技術完全恢復的。

關于化學武器傷害的訴訟問題,步平先生指出,由于日本右翼和保守勢力不斷否認侵略戰爭責任,激起了遭受日本軍國主義傷害的各國人民的義憤,要求日本政府賠償與謝罪的呼聲日益高漲。1996年、1997年,日本在中國遺棄化學武器的受害者兩次向東京地方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賠償。2003年9月29日,東京地方法院判定日本政府對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有“不作為”的責任,判決賠償13名受害人共1.9億日元。日本政府向東京高等法院提出上訴,東京地方法院的判決未獲高等法院支持。究其原因,步平先生分析稱,戰爭賠償訴訟在日本法庭上主要會遇到“國家無答責”原則和“時效”限制兩個法理上的障礙。“國家無答責”原則指明治憲法中確立的,國家對于在行使權力過程中產生的傷害,包括戰爭中的傷害可不負責任。戰后,日本修改了憲法,制定了追究國家責任的國家賠償法。但是,日本法庭在對中國戰爭受害訴訟進行判決時,往往以“戰后的賠償訴訟是由國家賠償法生效前的國家權力行為造成的,所以仍然適用于國家無答責的原則”為理由駁回原告的訴訟賠償要求[8]151-154,161,165。

綜上可見,解決銷毀遺棄化學武器、中國戰爭受害者訴訟等戰爭遺留問題的道路仍然充滿曲折。不過,步平先生認為,日本化學戰造成的傷害不是一般的戰爭傷害,它具有極端反人道性,嚴重違背國際公約性,并具有戰后長期遺害性,而戰后賠償訴訟的意義,并不完全表現在訴訟的結果上,重要的是表現在其過程中。訴訟過程本身已經在日本社會產生影響,切中了日本戰爭責任的要害,對日本化學戰責任的追究可以成為日本人正確認識侵略戰爭歷史的突破口之一。

(三)史料的整理與編纂

步平先生在其學術生涯中,特別重視對史料的整理與編纂。20世紀90年代,步平先生就指出:“在歷史研究中,歷史資料的搜集和整理是絕對不可忽略的重要工作。特別是對于日本侵華史的研究來說,掌握新的歷史資料不僅具有學術價值,甚至是國際斗爭和國際談判中的重要武器。”[3]1步平先生擔任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所長后,國際視野更加開闊,受歐美、日本各國圖書館、檔案館等機構相繼大量開放近代史史料的啟發,他倡導建設抗日戰爭數據文獻平臺,向全世界歷史研究者免費共享相關資料。步平先生在化學戰研究領域中也特別注重史料的收集與整理。每出版一部論著,他都會在文后附上他和團隊搜集到的最新史料。2004年,步平先生譯介了日本中央大學教授吉見義明撰寫的《日本軍隊的毒氣戰與美國——美國國家檔案館資料調查》(《抗日戰爭研究》2004年第1期)一文,該文介紹了美國所藏日軍化學戰史料,主要涉及太平洋戰爭中日軍在中國、東南亞等地使用化學武器的情況。

2017年,步平先生參與的《日本侵華決策史料叢編》項目成果正式出版。該項目由中日兩國共37位學者歷時8年完成、系統整理了日本關于侵華決策各個方面的資料。步平先生編纂的是軍事戰略編專題五《化學武器作戰》。[9]這部史料集共有兩冊,所收錄資料出自日本防衛省、外務省外交史料館、國立公文書館及國會圖書館等地,都是尚未公開發表的有關化學戰和化學武器的第一手史料。其內容包括日本厚生省引揚援護局于戰后編纂的化學戰研究史、日本陸軍關于化學武器的各類研究報告、化學部隊的編制、化學戰訓練計劃等。這部史料集近兩千頁,在專題解說部分,步平先生對中日兩國已公開出版的化學戰文獻集進行了綜合評述。這足見該書所收錄史料全部經過步平先生逐一挑選,是迄今未面世的最新史料。他在每一份史料前都撰寫了詳細的解說文字,耗費了大量時間與心血,反映了步平先生嚴謹、扎實的學風和態度。

三、步平先生的研究理念與方法

綜觀步平先生從轉向日本化學戰研究到在這一領域取得開拓性突破的學術歷程,可以管窺其獨到的學術理念與研究方法,即堅持文獻資料與田野資料相結合、堅持歷史與現實相結合、善于把握事物的普遍性與特殊性。步平先生這種突破傳統的理念與方法,為中日關系史、抗日戰爭史、日本侵華史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

(一)堅持文獻資料與田野資料相結合

步平先生始終認為歷史研究最重要的是尋找第一手資料。由于化學戰違背國際公約,日本從戰時到戰后都將其作為機密,很少留下公開的資料。鑒于此,步平先生一邊努力搜尋文獻資料,一邊在實地考察中收集田野資料,在研究中把田野資料與文獻資料互相引證使用。關于文獻資料,步平先生早年便從日本購買、復印回大量已刊或未刊的資料集,如『毒力ス戦関係資料』(粟屋憲太郎、吉見義明編、不二出版、1989年)、『毒力ス戦関係資料』Ⅱ(吉見義明、松野誠也編、不二出版、1997年)、『毒力ス戦教育関係資料』(內藤裕史編、不二出版、1996年)、『陸軍科學研究所及び陸軍第六技術研究所に於ける化學兵器研究経過の概要』(秋山金正、厚生省蔵、1956年)、『化學戦研究史』(小柳津正雄、厚生省蔵、1956年)等。日本亞洲歷史資料中心開放線上史料后,步平先生對其中有關化學戰的數字化檔案進行了挖掘與整理。

步平先生還在實地考察過程中,采集了大量田野口述資料。他發現日軍不僅在作戰中使用化學武器,還慘無人道地進行人體實驗,對中國普通民眾實施無差別投毒。因此,他希望能夠采訪戰爭中直接目睹日軍使用毒氣彈或被毒氣傷害的中國軍人和民眾。在耐心尋訪之下,步平先生找到多位日軍化學戰受害者與見證者。他們之中有參加過宜昌作戰的原國民黨軍官,有東北、河北、山西、內蒙古等地的普通民眾,也有在侵華戰爭中實施過化學戰的原日本軍人。例如,1996年,步平先生在武漢輾轉尋訪到一位原國民黨軍官解云祥老人。據其回憶,在1941年10月反攻宜昌的戰斗中,日軍大量使用毒氣,用迫擊炮發射毒氣彈,對中國官兵造成嚴重傷害。中毒官兵當時的癥狀多為胸悶、氣喘、嘔吐、打噴嚏、流眼淚,戰后則有人全身糜爛,有人失明。步平先生在采訪前就閱讀了大量戰史資料,了解當時的歷史背景。采訪時,他和受訪者仔細核實相關問題。他向解云祥老人詢問了日軍當時使用毒氣的確切時間、日軍是在什么情況下使用的毒氣、中國官兵如何知道是毒氣彈的、中國軍隊的防毒裝備如何、中國官兵遇到敵人放毒如何防御、受傷后的癥狀、傷亡人數等問題。采訪之后,步平先生又將口述內容與文獻資料逐一進行對比與甄別,以確保田野資料的真實性、準確性[10]340-353。

1995年10月13日,步平先生和團隊成員在河北省定州北疃村采訪了北疃慘案的幸存者李德祥。1942年5月27日,日本華北派遣軍公然對躲藏在北疃村地道里的縣大隊武裝人員和平民百姓使用毒氣,中國軍民800余人被無辜殘殺。這就是震驚中外的北疃慘案。北疃慘案是日本軍隊在中國戰場上對平民使用毒氣的典型罪行,但是中方僅有記載,沒有更多史料佐證。結合日方史料和李德祥老人的口述證言,可以對這一問題進行更充分的研究。

李德祥當時任北疃村民兵隊隊長,他詳細回憶了日軍進攻村子、向躲在地道中的人投擲毒氣彈,以及對無辜村民的屠殺情況。據他介紹,當天一共死亡1000多人,其中北疃村村民300多人,抗大附中學生30多人,他的幾位親人都在慘案中犧牲了。在采訪完成后,步平先生開始搜集日方相關史料,進行比對研究。步平先生的日本友人新井利男從日本防衛省防衛研究所戰史研究室發現了線索。當年參與制造這場慘案的日本軍人大江芳若向日本防衛省提供過一份資料,包括其所領導的大隊制定的名為“肅正建設計劃的構想”、10幅手繪的地圖草圖,以及大江的回憶錄。新井把這些全部抄錄下來轉交步平先生。通過把大江的回憶與在北疃村的調查結合起來,可以證實日軍的罪行確鑿無疑[10]355-391。

以上僅為步平先生收集田野口述資料中的兩例。其實,在他的研究成果中,這樣的田野訪談資料還有很多,每一份都如上所述,經過與文獻資料的反復對比、甄別,力求客觀與準確。

(二)堅持歷史與現實相結合

步平先生在學術生涯中多次提到歷史研究不應一味掉到故紙堆中,要將歷史與現實相結合,發揮歷史研究的現實意義,對日本化學戰的研究就充分體現了他的這一學術理念。據不完全統計,侵華日軍在中國戰場上使用化學武器的次數超過2000次,受害人數近10萬人。然而,化學武器的危害并沒有隨歲月的流逝而消失。戰后,中國甚至日本各地都持續發生被日軍遺棄的化學武器傷害的事件[10]392。為此,步平先生把對化學戰歷史的研究運用于化學武器受害者的訴訟賠償、處理銷毀遺留化學武器、喚起各國履行禁止化學武器公約等社會活動中。

如前所述,1996年12月和1997年10月,受日軍遺棄化學武器傷害的中國公民向日本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日本政府給予賠償。1999年,中國受害者的訴訟請求被東京地方法院受理,日本一批進步律師組成律師團,幫助中國受害者辯護。日本律師團聽說步平先生是化學戰研究的專家,便邀請他作為中國學者的代表,為此次訴訟作證。步平先生欣然允諾,向法庭提交了全面分析日本對戰爭受害者應承擔責任的陳述書。

在陳述書中,步平先生介紹了日軍帶入中國的化學武器的種類與數量、日軍將化學武器帶入中國的歷史背景、日軍各部隊在中國的駐屯地、日軍在戰敗前秘密遺棄化學武器的原因、已查清的化學武器處理場所、中國(地方)政府對遺棄化學武器的處理、戰后中國的化學武器受害情況、化學武器對人體的傷害、對化學戰和化學武器的調查情況等研究成果。步平先生指出,日軍在二戰期間研制化學武器、訓練化學部隊、對中國軍隊和平民使用化學武器的行為是違背國際公約的不可否認的歷史事實,日本方面的資料和研究以及證人的口供都可以證實上述問題。最后,步平先生總結說:“作為中日關系歷史的研究者,我還認為這一訴訟決不是單純的索賠問題,也不僅僅涉及受害者個人的利益。作為受害者,目前已經就受害的事實提供了無可置疑的資料。考慮到中日戰后關系的歷史實際和中國的社會發展的事實,要求受害者提供更多的歷史證據是難以做到的。我認為法庭應當從更高的角度關注中日關系的未來發展,從面向21世紀的立場思考和判斷歷史性問題。眾所周知,20世紀后半期以來,中日間的歷史問題一直是影響兩國關系的重要的因素。關心中日關系的發展與亞洲及世界和平的人士,無不希望徹底消除戰爭留下的傷痕,正確處理中日間的歷史遺留問題和歷史認識問題,建立新的國際關系。這一訴訟的結果,對于促進中日兩國國民間的相互理解,對于建立21世紀的中日長期和平友好的關系,都將具有重大的影響。是否承認舊日本軍隊研究、制造、使用化學武器的違背國際公約的性質以及遺棄毒氣武器造成的危害,能否對戰后的遺棄毒氣武器受害者給予賠償,是對日本政府的歷史責任感和履行國際義務能力的考驗,也是對日本正視和反省侵略歷史的考驗。希望日本政府在全球化的進程中積極處理這一問題,真正為亞太地區的和平與繁榮作出貢獻。”[5]228

作為中國研究化學戰的專家,步平先生高度關注戰后處置、銷毀遺留化學武器問題,并參與了相關工作。1993年1月,聯合國裁軍委員會在法國巴黎簽署《禁止化學武器公約》,1997年4月29日正式生效。公約嚴格禁止對化學武器的研究、制造、使用和貯藏,明確了對于化學武器的核查原則,并且提出對戰爭期間遺棄化學武器的處理和銷毀。中國據此向國際社會提出日本應銷毀處理遺棄在中國的化學武器的合理要求。當時,日方以中方沒有提出有力證據為由遲遲不愿承認。步平先生從日本友人處得到的日本化學武器圖紙在中日交涉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日本防衛省和自衛隊的談判人員看到這些圖紙,再對照在中國土地上發現的舊炮彈,發現型號完全一致,終于承認了日本遺棄化學武器的責任[1]33-34。

1999年7月,中日兩國政府就銷毀日軍遺棄在中國境內的化學武器問題簽署了備忘錄。日本政府在內閣中設立了遺棄化學武器處理擔當室,專門負責遺棄化學武器的處理。2002年2月,步平先生作為中方學者代表,受邀與日本國會參議員大脅雅子在日本議員會館聽取了內閣府遺棄化學武器擔當室的官員對其工作的介紹。其實,從2000年起,中日雙方就在黑龍江、吉林、河北、江蘇等地,對發現有遺棄化學武器的地點進行了挖掘,回收了約5萬枚毒氣炮彈。對吉林省敦化市哈爾巴嶺埋藏的化學武器進行測算,推測約為30萬至40萬枚。此后,步平先生和遺棄化學武器處理擔當室保持聯系,并一直追蹤處理進度。據步平先生調查,2010年10月至2012年6月,中日兩國合作使用移動式設備對在江蘇南京附近發現的約36萬枚化學炮彈進行了銷毀處理。2012年11月,開始對敦化市的化學武器進行挖掘回收。同年12月,開始處理在河北省石家莊市附近發現的遺棄化學武器[11]31。

(三)善于把握歷史發展的普遍性與特殊性

步平先生的學術理念還有一大特點,即善于把握歷史發展的普遍性與特殊性。他揭露日本侵略者發動化學戰的累累罪行,亦由此批判一切使用核武器、生物武器、化學武器等大規模殺傷武器的反人道主義行為。步平先生指出,化學戰不是日本侵華戰爭時期獨有的產物,使用化學武器的國家也不僅只有日本,同樣,受害國也不限于中國。

早在1675年8月27日,德法軍隊間就曾經達成一項國際協定,規定雙方作戰中不得使用有毒彈頭。1899年,歐洲各國在第一次海牙和平會議上發表《禁止使用以散布窒息性或有毒氣為惟一目的之投射物宣言》,但該宣言發表翌年,英國軍隊就于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時在天津使用了氯氣炮彈。1907年,第二次海牙和平會議召開,會議重申了禁止使用化學武器的原則。不過,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后,德國便無視國際公約,首次把氯氣武器大規模投入戰爭,英國也使用同樣的化學武器對德國進行報復。據統計,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化學武器造成的傷亡達100萬人[10]8-22。

由此可見,化學戰既是特例,也是全人類應該關注的普遍性問題。對此,步平先生總結了中國學者的認識和訴求:第一,使用化學武器是早已為國際公約所禁止的行為,日本軍隊違背國際公約在戰爭中開發研制并使用化學武器應該受到譴責。當下,尊重和維護國際公約的權威性,應成為各主權國家重要的國際義務。第二,日本軍隊在中國進行的化學戰不僅屠殺和傷害了大量中國國民,而且還與以731部隊為代表的日本細菌部隊共同使用活人進行毒氣醫學實驗,這種殘暴的有組織的反人道行為,是對人性的巨大摧殘。科技發達的日本應當從科學造成的反人類行為中吸取教訓。第三,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日軍把化學武器遺棄或掩埋在中國,對中國民眾的安全和環境造成嚴重威脅,而且日軍的化學戰罪行在戰后受到美國保護,被免于起訴,戰爭罪犯沒有受到應有的審判,成為最具代表性的戰爭遺留問題。任何希望在國際事務中發揮更大作用和希望提高國際聲望的國家,都應當對歷史遺留問題做出反省[10]前言,2-3。步平先生指出,人類社會應該以史為鑒,不能忘記20世紀發生過的不幸的歷史,特別是戰爭的歷史。20世紀上半期,世界經歷了兩次大規模戰爭的磨難,下半期雖然沒有發生世界規模的戰爭,但是在冷戰陰云的覆蓋下,人類社會依然動蕩不安。冷戰結束后,經濟全球化的步伐加快,但是局部地區的戰爭不斷,大規模戰爭的危險依然沒有解除。因此,對于人類社會來說,在思考21世紀的時候,不能忘記總結20世紀的經驗和教訓,不能忘記戰爭的悲慘歷史。如果不消除兩國國民間的分歧和爭論,如果不著眼于各國人民間的相互理解和友誼,21世紀就會依然隱藏動蕩和危機[10]前言,2-3。

結語

步平先生在化學戰研究領域采取的突破傳統的學術理念與研究方法,為中日關系史、抗日戰爭史、日本侵華史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他秉承文獻資料與田野資料相結合的實證性研究,以史實為依據,力求嚴謹、客觀、準確。他在批判日本侵華罪行的同時,保有兼容并蓄的國際視野和對戰爭受害者的人文關懷,并在此基礎上尋求建立跨越國境的歷史認識。他從日本化學戰出發,呼吁以史為鑒,批評大國霸權主義,并指出美國從自身利益出發,幫助日本在東京審判中掩蓋使用生化武器的戰爭責任,是造成戰后東亞國際關系動蕩、破壞東亞和平穩定的根源之一。步平先生的這一判斷,時至今日,仍然具有鮮明的現實意義。

步平先生在其專著《毒氣戰——追尋惡魔的蹤跡》的“序言”中,概括了他的日本化學戰研究的方式和主旨:“我們的研究有對歷史資料的搜集,對文獻資料的發掘,而更重要的是對實地的考察,是對當事人的調查。而且我們的調查不僅限于國內,而且要到國外,尋找事件的源頭。更需要說明的是,我們的研究沒有停留在對研究成果的學術式的評價,更重要的是對成果的社會性的檢驗。我們將研究成果應用于禁止化學武器的談判與交涉,應用于遺棄化學武器傷害的訴訟,同國內外的學者、律師及社會活動家、和平團體的聯合。總之,我們的研究不是單方面的研究,不是經院式的研究,而是基礎與應用相結合的研究,是資料研究與實地考察結合的立體式的交叉性的研究。我們與國外的學者在研究中促進了相互理解,促進了對歷史問題的認識與解決,促進了中日關系向積極的方向發展。”[5]序言4這段箴言對中日學界的日本化學戰研究仍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和指導意義。

[參" 考" 文" 獻]

[1]步平,徐志民,馬曉娟.中日歷史問題研究的過去、現在與未來——訪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員步平先生[J].歷史教學問題,2016(4).

[2]徐志民.戰后日本人的戰爭責任認識研究[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

[3]步平主編,高曉燕、刁乃莉副主編.日本侵華新罪證系列叢書:化學戰[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7.

[4]步平,高曉燕.陽光下的罪惡——侵華日軍毒氣戰實錄[M].哈爾濱: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99.

[5]步平.毒氣戰——追尋惡魔的蹤跡[M].北京:中華書局,2005.

[6]步平.抗戰勝利后對日本的戰后處理與中日歷史問題[J].歷史教學問題,2016(1).

[7]步平.關于追究日本生化戰戰爭責任的思考[J].常德師范學院學報,2003(1).

[8]步平.關于“跨國訴訟”——中日民間戰爭賠償訴訟評述[J].抗日戰爭研究,2003(4).

[9]步平,編.軍事戰略編(專題五):化學武器作戰[G]. 日本侵華決策史料叢編:全2冊.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10]步平,高曉燕,笪志剛.日本侵華戰爭時期的化學戰[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

[11]步平,編.軍事戰略編(專題五):化學武器作戰[G].日本侵華決策史料叢編:第1冊.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

[責任編輯" 王洪軍]

Mr. Bu Ping and the Research of Japanese Chemical Warfare

MA" Xiao-juan

Abstract:Mr. Bu Ping is one of the earliest scholars in the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to conduct research on Japanese chemical warfare. He insisted on empirical research, investigated sites related to chemical warfare across China and Japan, and collected a large number of solid historical documents, human testimony and material evidence. His research results on chemical warfare are fruitful, which fills the gap in Chinese academic circles and is also the most influential book in this field. Mr. Bu Ping is not only an accomplished scholar, but also a realistic and peace-loving social activist. Through his research on chemical warfare, he pushed the Japanese government to assume war responsibility and deal with chemical weapons abandoned in China after the war. He enthusiastically campaigned for victims who filed lawsuits against Japan for compensation. He conducted joint research with Japanese progressives, urging Japan to face up to the historical facts of its aggression and seek to establish a historical understanding between China and Japan that transcended the borders. He also called for the world to jointly oppose and boycott the use of nuclear, biological, chemical and other weapons of mass destruction for the sake of human peace.

Key words:Bu Ping" Japanese Invasion of China" Chemical Warfare" Chemical Weap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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