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中國法律史學創新發展的道路選擇

摘 要： 當代中國之法學研究要立足于傳承發揚古今中外人類社會法治文明的共識，尤其要建構適合于我國國情、社情、民情、族情的本土法律史學研究體系。一方面，我國的法學學科發展應當高度關注并認真學習、總結、傳承、推進人類先進之法治文明成果；另一方面，中國法學理論界應當客觀理性、求真務實地尊重和發掘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法律文化中的寶貴資源，從中國法律史學的發展規律與客觀事實中，認知發掘多元一體格局、法治文明歷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幾千年中華民族共同體之多元一體的歷史，夯實和鞏固了中國大一統戰略布局中長期發展的中華民族共同體之思想基礎。為進一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保障我國多民族大團結，加快推進全面依法治國與法治中國建設，以中國式現代化方式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事業，以及創新發展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大國的長治久安等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 中華民族共同體；中國法律史學；中華法制文明；統一多民族國家；本土法學資源

中圖分類號：D633" " " 文獻標識碼：A " " "DOI：10.13677/j.cnki.cn65-1285/c.2024.01.04

新時代我們要站在世界前沿，全面深刻認識并總結“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關系到具有五千多年法治文明史與占全世界總人口近占五分之一的泱泱大國，吾中華民族共同體能否踏上中國式現代化法治強國之路；關系到自近代以來歷經磨難的中華民族共同體能否順利實現偉大復興之中國夢事業；關系到中華民族共同體國家治理的一場深刻革命；關系到我們黨執政興國；關系到14億人民的幸福安康；關系到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與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總目標；關系到我們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性質和方向、工作重點和總抓手；關系到我們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法治道路。在目標決定方向、方向決定道路、道路決定成敗之不可回避的關鍵時刻，我們要明確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中國法律史學創新發展的道路與目標，且究竟要解決哪些問題這一重大課題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這不但可以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應有的自信、耐力、定力及創新發展的活力；同時，還能傳承共享中華民族共同體豐富多彩的法治文明資源和民族精神，對凝聚幾千年來善于綜合治理大一統國家之本土法治經驗和智慧力量。

一、正確認識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中華法制文明

（一）正確認識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中國和世界的發展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際，伴隨中國現代民族國家建設的需要和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受到黨和國家決策層的高度關注。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是新時代的總任務之一。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需要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建立在正確的中華民族認知的基礎上的。概念是認知形成的基礎，也是理論體系構建需要闡釋的首要問題。在這一背景下，全面、準確地認知中華民族這一概念及其流變，準確把握中華民族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內涵是新時代中華民族建設在歷史敘事體系、話語體系、政策體系和工作機制等方面的重點，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礎，并有利于我們深刻理解和準確把握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中華民族共同體重要論述的主旨精神。準確梳理和認識從中華民族到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概念流變，有利于準確理解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內涵，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礎性工作。”[1]全國范圍內準確、全面、深入學習研究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法治意義是鞏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思想基礎和創造性發展中華民族法制文明的題中之意。

綜觀中華民族的歷史可以得知，中華民族概念是在近代中國內憂外患的民族危機和話語重塑中產生和發展的，經歷了“大漢族主義”“五族共和”“國族主義”等內涵演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民族區域自治制度和民族政策趨向于關注和關懷少數民族“多元”，中華民族概念在相當長的時期內被虛化。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是對“中華民族”“中華各民族”“中國各民族”等概念的更高層次表達，是中華民族概念的最優表達。[1]

當今中國正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全面推進法治中國建設時，以憲法和法律保障中華各民族人民的生計、安全、自由、尊嚴、公平、公正，以各民族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等最基本的權利義務為中心，傳承發揚中華民族共同體協同創造的優秀文化之精神理念，構建吾中華民族共同體同甘共苦、共建共治共享共榮之全民平等參與、奮斗爭取幸福平安的法治文明環境。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既是新時代新征程民族工作的題中之意，也是新時代新征程全面依法治國的應有之義。本文順應新時代新征程做好民族工作的要求，立足于全面依法治國的偉大實踐，從法治維度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行解讀，揭示其所蘊含的法理意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國家統一、民族團結、文化認同、共享發展、良法善治的思想基礎和精神要件，在新時代新征程上的民族工作應該以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為主線，從維護國家統一、促進民族團結、增進文化認同、實現發展共享、推進良法善治等方面綜合發力。”[2]

（二）中華法制文明

“中華法制文明是中華民族擺脫野蠻、走向社會進步的重要標志，是中華民族在悠久的法制實踐中所創造的積極成果，體現了中華民族智慧、理性與偉大的創造精神。與世界著名的文明古國相比較，中華法制文明的起源雖不為最早，但卻是唯一沒有中斷的，豐富的思想內涵和發展的途徑與傳統，使它具有鮮明的特殊性與典型性。中華法制文明對周邊國家立法建制影響的時間之長、內容之深廣，均為世界所少見。”[3]

中國古代從西周開始就非常重視“人情民心”，先秦儒家與法家等也非常重視“重民愛民”的人本主義的中國哲學思想。五千多年的中華法制文明真正從法律意義上培育和踐行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孝順父母為大”“敬德保民，注重教化”“禮法結合，德主刑輔”“寬仁慎刑，重視人命”“定分止爭，確定權利歸屬”“矜恤老幼婦殘”“罪疑從赦”“興功懼暴，揚善抑惡”等以“人”為核心的人本主義思想是中華法制文明的基點。中國哲學中的“中”與“和”的結合，乃“致中和”也，亦是“天下大道”和“天下大本”也。天與地、人與社會、人與自然、國家與君王、民族與法律以及萬事萬物的發展演進，都要力爭達到“致中和”之完美與高度，這樣定能實現中華民族法制文明的價值取向。古今中外的思想家、政治家、社會學家、民族學家、法學家、哲學家等苦苦尋求的“和諧”之道，乃是天地鬼神與人倫社會及自然與天道等奮斗追求的最高目標，也是中華民族共同體努力實現的中華法制文明的基本訴求。中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援法斷罪”，是中華法制文明的象征。在任何時候無論矛盾糾紛與紛爭訴求大小如何，一切歸于制度化、法律化、實體化、程序化的國家律法與文書裁斷的“罪刑法定原則”。“罪刑法定是中國法律發展的悠久傳統，它象征著中華民族法制文明的發展程度，是中國法律傳統中的民主性因素。比起西方為反對侵害個人權利與自由而提出的罪刑法定主義早了十幾個世紀。”[3]

在中國古代社會，禮、樂、刑、政等綜合為治與情、理、法協調統一的治國理政，使中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法制文明一直沒有中斷，至今以極強的生命力推動著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中華法制文明的歷史發展。中華法制文明是各族人民共同締造的，凝聚了各族人民的法律智慧，是各民族的法律文化與法制經驗相互交流與吸收的結果。中華法治文明的多元性不僅表現為在其演進的過程中各民族法文化的融合與發展，也表現為儒墨道法諸子百家各種學說的相互影響與吸收。[3]如果說，“法律文明秩序是外向型的、權利本位的、重規則、權威文本至上的文明秩序。它包括以法治理想為主導的權威系統，以權利和法律為中心的概念范疇系統，以司法制度為社會根本制度安排和以個人權利及法律為依歸的文明秩序意識。法律文明秩序萌生于歐陸而全盛于美國，”[4]那么，中華法制文明萌生于中華各民族共同開發并創造性推動發展的中華大地，而全盛于擁有五千多年文明歷史的中國。

二、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重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創新發展的學科地位

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研究創新發展的道路與學科地位，只有在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全面認識和分析中華各個民族法制文明資源的基礎上，才能推動新時代中國法律史學新興學科建設，全面推進依法治國；亦需通過中華民族共同體在長期發展的歷史長河和客觀規律中，深入總結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與中華法治文明成果，才能鞏固中華民族的大團結和長治久安。

（一）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法律史學是中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基礎學科

我國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多民族國家，一部中國歷史就是一部多民族共同開創中華文明的歷史。[5]隨著馬克思主義史學觀的確立，我們能夠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以及科學的民族觀去觀察分析歷史，從而越來越認識到中華民族的歷史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歷史上的各個民族，包括已經消失了的“民族”，他們對中華民族的形成和發展，對于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形成和發展都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少數民族的歷史在中國歷史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重要的是只有運用民族平等的觀點，才能對這一問題取得正確的認識，中華民族凝聚力正是在各民族共同創造中華文明的歷史過程中經過長期的錘煉而形成的。在它形成的過程中，始終存在著四個基本要素，即歷史前提、歷史基礎、歷史途徑和歷史根源。[5]

在夏、商時代的歷史中，我們看到了氏族社會的解體與法制的萌芽，王權法、族權法與神權法統治下的商法制與“五服”制的形成，開啟了中華法制文明起源的夏商法制之歷史序幕。

建立在諸侯拱衛，王室獨尊和實行禮樂政刑綜合治理國家，敬天保民和明德慎罰的立法指導思想下完成的《呂刑》與《九刑》，獄訟初分與“圜土”“直訴”、周王和諸侯國國君享有封地內的司法審判權等，形成中華法制文明早期發達形態的西周法制。百家爭鳴中的儒家與法家、春秋戰國時期各國的立法活動與李悝的《法經》等成文法公布，使中華法制文明發展到社會轉型與法律變革的春秋戰國法制[6]時代。

先秦諸氏族與部落創造的刑法、禮、軍隊、監獄，秦朝專設民族事務管理機構，即中央推行“三公九卿”制“典客”官職，針對人口較多的少數民族或部落的典屬幫，在少數民族聚居區專門設立地方政權機關——“道”。在歷史上先秦等各諸侯國變法到商鞅推動法制至秦統一六國的過程中，從發現的竹簡內容得知《語書》《秦律十八種》《法律答問》等，對國家法與民族法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準確定位。在肯定國家法權威性的同時，要求專門針對少數民族制定民族法，對加以統帥歸屬的少數民族同時也進行特殊的關照。[7]

漢朝時期以國家法、禮法、懷柔政策等對周邊實力強大的少數民族政權進行安撫修好的國家戰略，譬如西漢王朝與匈奴的五次“和親”，西漢王朝還與西域的烏孫、鄯善和龜茲等地的少數民族“和親”。

古代諸侯國、大國、小國之間交質的國家制度，譬如春秋戰國時期各國之間實行的人質制度、西漢時期西域諸國均遣送質子到大鴻臚。如果說和親制度主要是大國（強勢民族）向小國（弱勢民族）表示友好的制度，那么人質制度卻主要是小國（弱勢民族）向大國（強勢民族）宣示誠信與效忠的制度。二者恰恰構成了兩漢時期漢王朝與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北方少數民族政權之間維持和平策略的兩個方面。[7]另外還有匈奴的盟會和行政、刑事、民事、司法領域的習慣法以及西羌、西戎等的習慣法。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漢趙、后趙的“胡漢分治”，前秦、后秦時期法律的“漢化”，鮮卑人尊重母權、重視生育子女、收繼婚、男女發生奸情處死等嚴厲的刑事習慣法，北魏時期重視成文法的修訂和司法變革及北齊律的修訂等，逐漸推動和奠定了中華法系的最大成果《唐律疏議》的生成。

唐宋時期，漢朝對大規模使用過的羈縻制度被加以法制化，針對少數民族地區制定了民族法制中的羈縻制度并專設羈縻府州，主要為唐宋中央王朝承擔行政、經濟、軍事法律方面的義務。據史料記載，唐朝共設置了856個羈縻府州，極度強化了中央集權。《唐律疏議》《宋刑統》《大明律》等專門制定的“化外人相犯”的律文規定，無論是境內少數民族還是外國人相關的案件中，涉及的證人、翻譯人等在審理案件時不如實傳達者，要追究其相關的法律責任。

公元7-9世紀，被興盛于青藏高原的吐蕃王朝政權加以制度化、成文化的大小盟誓法律，松贊干布等歷代吐蕃王朝政權贊普制定頒布的成文法典，如《十善法》《法律二十條》《六類大法》《吐蕃三律》《興佛詔書》《沒盧氏小法》《三喜法》及“三戶養僧”與規范大小寺院僧侶的宗教法規，還有吐蕃王朝時期從唐朝和周邊民族學習借鑒的告身與尚論制度，是吐蕃王朝時期重要的職官制度，后來逐漸延伸至吐蕃行政、生產、軍事、司法等各個領域，進一步完善了吐蕃社會的賞罰分明和激勵英雄將士等有功之臣的軍事法律制度。敦煌、吐魯番文書與唐代均田制度，吐蕃、歸義軍時期敦煌租佃關系，敦煌和吐魯番發現的吐蕃社會各種契約文書與唐代的借貸、買賣、典質、雇傭、徭役、賦稅、敕書、詔令等。唐代法制法規有律、令、格、式四類，唐朝中央政府多次進行律、令、格、式的編纂，這在敦煌吐魯番刑法類文書中有律、令、格、式、事類及判六種，敦煌、吐魯番文書中已發現《唐律》寫本10件。[8]深受唐朝影響的吐蕃法律具有與唐律和中原法律相似的特征，如重視立法活動、加強成文法典、民刑不分到有分、佛教律法結合、諸法合體等，尤其是吐蕃王朝政權強盛時期統治河西走廊，吐蕃在占領敦煌時期的立法成果的名稱中格外重視律法的提法，如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古藏文文獻《狩獵傷人賠償律》《縱犬傷人賠償律》及《盜竊追償律》和賠命價等刑事法律制度、南詔的官方立法與習慣法等多元性法律內容。遼代習慣法、律用番漢、管分南北、用于司法領域的契丹族習慣法，以唐宋律為藍本，結合黨項羌民族特點，用西夏文刻印頒行的少數民族政權的封建法典《天盛改舊新定律令》。西夏各民族文化的融合也影響了法典的制定，西夏是一個以黨項、羌為主體的包括了漢族、藏族、回鶻、韃靼等的政權，每一個民族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和文化，這些文化在各民族的生產生活過程中相互交流和吸收，特別是漢族的文化對西夏有廣泛影響，這都在西夏法制過程中打上了自己的烙印。[7]

女真族的習慣法、金國的成文法與司法制度，元朝在經濟社會、家庭倫理、宗教信仰、群體組織中廣泛運用的習慣法“約孫”及成吉思汗等時期蒙古族習慣法的集大成《大札撒》習慣法；薩迦、帕竹政權時期藏族重要的成文法律《十五法典》以及八思巴創制蒙古族文字后頒布的成文法律，尤其是于1578年蒙古族法王阿勒坦汗與三世達賴喇嘛索南嘉措，在位于今天的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縣青海湖畔的仰華寺會晤后，二人議定“廢止蒙古族的殉葬制，由喇嘛誦經超度；于規定的月日持齋施戒；無論何人對僧人不敬予以處罰；每月戒日不可宰殺牲畜，不得獵取獸類和鳥類；僧人不得飲酒，不許娶妻”等法律性質的儀規。阿勒坦汗達到了效仿忽必烈以政教并行方式提高威權的目的，并于1581年逝世前發布了在當代以藏文稿形式流傳下來的《阿勒坦汗法典》。[9]應該說在蒙古族法王阿勒坦汗與西藏第三世達賴喇嘛索南嘉措二人共同主持下，蒙藏兩族等多民族立法者共同參與，用藏文書寫的重要法典《阿勒坦汗法典》得以頒行于以青海湖為核心的蒙藏地區，開啟了蒙古族相對統一的古代四部成文法典的先河。蒙古族傳承至今的幾部重要成文法典，包括《阿勒坦汗法典》《白樺法典》《衛拉特法典》《喀爾喀法規》等，不僅是研究蒙藏古代法律史學的重要史料，也是認識整個游牧民族法制社會最珍貴的史料。

明朝時期的土司制度、改土歸流、土司習慣法等都是明代時期民族法制的主要內容。明朝時期藏族重要的成文法律成果《十六法典》，是藏巴第悉噶瑪丹迥旺布時期于1631年制定的，其內容涉及軍事、刑事、民事、行政、生產等方面。[10]清朝時期奉行法制統一、緣俗而治、法律法典化原則等民族立法的基本理念，清朝對蒙古族地區的立法主要有《大清律例》《喀爾喀律令》《蒙古律例》《蒙古律書》與統治政策，清朝對西藏等甘青川藏區實施的《理藩院則例》《欽定西藏章程》《欽定藏內善后章程》《禁約青海十二事》《青海善后事宜十三條》《西寧青海番夷成例》等；清朝時期專門針對西藏地方軍隊建制的法律規定《西藏通制》，還有西藏噶丹頗章政權頒行于藏區的重要法律《十三法典》；清朝在回疆地區實施《理藩院則例》《回疆則例》等因地制宜、因俗制宜的民族法制政策；清朝在苗疆地區施行《大清律例》《大清會典》《理藩院則例》《苗例》及苗族習慣法等；清朝在傣族地區實施《西雙版納傣族的封建法規和禮儀規程》《西雙版納傣族封建法規》《孟連宣撫司法規》《西雙版納傣族封建社會的民刑法規》。[7]清代民族眾多，藏區、回疆、蒙區、苗疆等地區的各民族由于生活環境、風俗習慣、文化發展、歷史傳統等方面的差異，形成了各民族不同特色的區域性法文化，清政府在對各少數民族立法中成功吸取了不同民族的法文化內容。如《理藩院則例》中吸收了滿族、藏族、蒙古族、漢族等民族的法律文化，滿族貴族的封爵制度、藏族濃厚的宗教法文化、蒙古族的入誓和罰牲畜制度、維吾爾族的伯克制度等都是清政府民族立法之集大成——《理藩院則例》的基本內容。[7]

綜觀中國歷史、中國民族史、中國法律史，不難得出，形成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中華法治文明的豐項成果也有五千年的悠久歷史。在這一悠久的歷史發展過程中，中華民族自古以來的交往、交流、民族融合、多元文化的碰撞、多民族的分化與聚合等，這種民族之間多源多流、源流交錯的復雜形態構成了中國歷史上各民族間的一種天然聯系——一種源遠流長的或多或少的血緣聯系，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斷發生相互融合的民族關系格局。盡管中華大地地域遼闊、山隔水阻，盡管封建社會里民族間兵戈不絕，但這種天然的血緣聯系卻是無法打破的歷史規律，這就為中華民族凝聚力的形成提供了一種歷史前提或歷史條件。[5]中華民族的歷史是各民族共同開發、共同創造的，各個民族不僅為本民族的發展進步，也為中華民族的繁榮昌盛和中華文明的形成與發展作出了各自的歷史貢獻，從而構成了中華民族凝聚力堅實的歷史基礎。[5]中華民族的遷徙流動、匯聚交融的客觀事實，促成了中華民族凝聚力形成的一個重要歷史途徑。[5]中華大地上的各民族在政治、經濟、文化、法制等領域的聯系愈來愈密切，彼此間相互依存、相互吸引，在歷史長河中匯流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內聚潮流、內聚力量，最終結合成中華民族這樣一個多元一體的整體，這是歷史發展規律的必然體現，也是用歷史唯物主義研究歷史的必然結果，[5]更是中華民族凝聚力形成的歷史根源。

“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全覆蓋之綜合性和創新發展的中國法律史學”，與現代法理學一樣在整個法學學科中具有核心基礎地位。不管是涉及法律規范、法律制度、法律思想、法律意識、司法實踐、法律文化、法律制度史、民族法學、民族習慣法、道德法、倫理法、宗教法、法律翻譯、法律語言、歷朝歷代的律令規范和地上地下法律文物史料以及官府裁判檔案等，還是關系到什么是法、法的作用和歷史發展、法的價值、法的歷史發展、法制和法律調整機制、法治、法的原則、法與社會、法與經濟、法與政治、法與文化、法與人權、法與現代化、法與全球化、法的制定、法的淵源、法律體系、法的實施、法的適用、法律關系、法律解釋、法律責任、法律監督、中西方古代法律思想、社會主義法的產生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學、依法治國、法治國家、司法改革、法治評估等，都離不開“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全覆蓋之綜合性和創新發展的中國法律史學”與法理學兩大法學基礎學科的闡釋和論證。

當下必須以中國視角理順思路，結合本國國情、社情、民情、族情及區域法治發展不平衡等重要問題，在全面綜合掌握法史經驗智慧和法理理性框架下完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解決當下中國現實社會中的各種矛盾糾紛。這要求，當下的法學理論研究不能只盯著西方理論學說不放，而應該更多地向傳統法制文明優秀成果中借鑒經驗和智慧。法律史學、法理學兩大法學基礎學科的互為借鑒和兼容并蓄之發展之路，將會開啟新中華法系與中國本土法治理論研究的歷史先河。[11]

（二）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法律史學是鞏固中華民族思想基礎的基礎學科

筆者認為應開辟適合于中國當下客觀、公正、接地氣的“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全覆蓋之綜合性和創新發展的中國法律史學”，并且從事“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全覆蓋之綜合性創新發展的中國法律史學”研究的學者團體既需要精通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文化的“通才”的法學家，也需要深入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在各時期的政治、經濟、文化、歷史、語言、法制、民族團結等專攻諸領域的“專才”的法學家，他們從事的是原創性和創新性的整合工作，所以他們必須既了解中西方法律思想和研究方法，又要了解當前中國之國情、社情、民情、族情等客觀現實的問題，有能力把中西方法律文化和法律思想及中華各個民族豐富多彩的法制文明資源融會貫通，應用于當代中國法治建設，從而營造一種大而全的、涉及中華各民族領域的中國式現代化民主文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一種嶄新的、具中國特色的“制度文明”。

當下，我們更要重視“中華民族共同體領域全覆蓋之綜合性和創新發展的中國法律史學”這一法學大廈中基礎性、理論性、本土性、原創性學科研究的創新發展，其研究對象、研究范圍、研究內容、研究方法、研究形式、研究團隊、研究模式、研究視角及跨學科突破性研究并創建各種新興法學學科領域，都是我們即將努力開辟的目標、方向、道路。因為，“中華文明一脈相承，從未中斷。暢游歷史長河，研究幾千年來的國家制度與法律制度，燦爛的制度文明成果與治理智慧俯首可拾。對于傳統法律史研究者而言，應進一步提煉和概括這些思想財富，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進一步豐富我國法學研究的民族特色和時代特色。”[12]

法學家既要不斷借鑒吾中華民族共同體之根和魂的傳統法律史學的經驗與法制文明中的智慧，又要突破種種困境，尊重自古以來重視大一統的中華多民族共同體法律文化的現實狀況及多元文化并存發展的客觀規律，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理論的法學成果，推動中國本土法學理論研究和中國法治文明建設。

“作為世界五大法系之一的中華法系，是以漢族為主體，各民族共同締造的，它凝聚著少數民族的法律智慧，吸納了少數民族優秀的法文化成果，是各民族的法律文化與法制經驗相互交流與吸收的結果。各個少數民族在中華法系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中，都作出了自己的貢獻，而少數民族的習慣法與民間法，同樣構成并豐富了中華法系的內涵。在統一多民族的古代中國，經過經濟、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的推動，形成了多元一體的中華法文化。”[13]

2022年3月5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參加他所在的十三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內蒙古代表團審議時強調，“民族團結是我國各族人民的生命線，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民族團結之本。要緊緊抓住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這條主線，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引導各族群眾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不斷鞏固中華民族共同體思想基礎，促進各民族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中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建設偉大祖國，共同創造美好生活，著力保持平穩健康的經濟環境、國泰民安的社會環境、風清氣正的政治環境”[14]等，這些都可以詮釋中國法律史學創新發展之學科是鞏固中華民族共同體思想基礎的法學基礎學科這一事實。這不但可以為弘揚中華民族文化自信增添活力，同時對傳承中華法制文明和民族精神，凝聚智慧力量，加強民族團結，推進中國法治事業，維護社會穩定發展和國家長治久安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11]

三、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的研究對象和問題域

聚焦和深入研究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本土法學資源，或者整合并推動發展中華各民族大一統事業和多元一體下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法治文明資源顯得非常重要。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本土法學資源及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推動發展中華法治文明成果是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深入廣泛、全面研究的對象和問題域。因為，古代大一統理念的推廣與實踐，將各個族群群體凝聚于同一文化圈中，基本形塑了中華民族的共同地域、共同文化乃至共同心理素質，即孕育了自在狀態的中華民族。近代，在西方列強的武力壓迫下，中華民族意識逐漸覺醒。中華民族意識萌發于鴉片戰爭，于甲午戰爭之后初步覺醒，緊接著梁啟超創制了中華民族概念，并被廣泛使用。新時代，中華民族一體化構建的主線和方向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民族工作重心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總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一項凝聚中華民族共同體精神力量的偉大工程。[15]

（一）開放包容對待大一統和多民族國家的本土法學資源這一研究對象

大一統理念支撐了漢族凝聚核心作用的發揮；同時，大一統理念推進了歷史上各族群的交往交流交融。夏商周三代，雖然已是區別于部落的早期國家形態，但其中央政權僅是諸族共主，并不存在嚴格的上下隸屬關系，更多是相互拱衛的政治聯盟。這就意味著大一統理念的出現不會早于晚周，或者說是春秋時期。天下觀念的出現推動著大一統理念的萌生，后世王朝或是割據政權都以統一天下作為自身政權發展的最高政治軍事目標，體現了天下觀念與大一統理念的互動，并促進了中國國家形態的形成。為了天下一統，諸侯國之間爆發戰爭，相互兼并，力求實現天下一統，在一定意義上促進了民族融合，不斷打破血緣認同實現地域的聯合，進而又打破地域認同向文化認同推進。一般認為，秦初步奠定了我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政治基礎和社會基礎，是大一統理念的政治實踐，奠定了中國近現代民族國家的歷史根基。許多歷史資料表明，我國今天大部分民族的祖先，自秦時起就生活在中華大地的范圍內。秦建立郡縣制度是政治統一的創舉，也是政治整合的重要手段，有效防止了地方割據勢力再現，以鞏固大一統格局；統一度量衡、書同文、車同軌，這些措施促進了行政統一、文化同質，客觀上也促進了邊緣族群向中心的聚合。[15]

（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之下“多元”與“一體”為核心的問題域

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出現佐證了在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多元”是中華民族建設的基石，“一體”是中華民族建設的主線和靈魂。中華民族共同體概念兼顧了中華民族“多元”與“一體”兩個方面，直接地闡釋了中華民族與“中華各民族”在民族層面上的層次差異，意味著國內各民族均是平等的共同體成員。這一共同體的共同性表現在政治建設、歷史交互、文化交融、經濟交流、共同利益、共同社會生活、命運關聯以及建立在共同心理素質上的共同精神家園等方面。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提出，將國內各民族平等地團結于中華民族這一國家民族共同體之下，意味著中華民族共同體是國內各民族共創共建共贏共享的命運共同體，突出56個民族是有機統一體的關系。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概念更強調“中華民族是一個民族實體”，增強了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歷史回溯、價值凝練和未來意義創造。[15]

四、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的新領域

我們應該從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的歷史經驗與中華法治文明成果入手，深刻認識并全面總結分析中國56個民族的高度認同，“中華民族共同體的共同性是在長期歷史中形成的，中華民族成員都具有共同生活的地域、共同經濟生活、共同歷史記憶、共同精神生活、共同的政治命運，肩負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共同歷史使命。中華民族和各民族之間的關系，是共同體與個體成員的關系，是同呼吸共命運的。”[15]

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這一核心基礎學科，還要全面深入研究我國的民族區域自治是“民族自治”和“區域自治”的結合，它延續了中國大一統邏輯里互相融合的思維。現行憲法之所以沒有采取類似“民族共和國”的聯邦制國家結構形式，就在于歷史留給我們的“統一”是底色，“差序”是相對于內陸地區和漢民族而言，但它一定也是以“統一”作為前提，現行憲法明確的“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的社會主義民族關系”始終是主旋律和主題詞。[16]

應該全面深刻領會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的：“要深入踐行守望相助理念，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守衛祖國邊疆、共同創造美好生活。”[17]“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就是要引導各族人民牢固樹立休戚與共、榮辱與共、生死與共、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理念。”[18]進而從憲法和法律層面，保障新時代全國各族人民在增強中華民族共同體的認同基礎上，全面拓展和提升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研究的一切新領域。

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研究的新領域的開拓，重在全面展開習近平法治思想與中國話語體系主導下的新文科新法學研究的大戰略要協同；科學定位史料學研究方法與跨學科研究要協同；交叉學科研究方法與國學和考古學研究要協同；法律古籍典籍文獻整理研究與中西方法學方法互動交流要協同；部門法研究方法與比較法綜合性研究方法要協同；社會學研究方法與中國法學史方法論要協同；研究者的綜合素養與法律史學科研究的環境優化要協同；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問題性質與語言學研究要協同；中國民族學研究與翻譯學研究要協同；中國司法檔案研究與民間契約研究要協同；中國各民族習慣法資料研究與少數民族口傳法律諺語資料研究要協同；敦煌學和敦煌古藏文文獻學中的法制文明資源的發掘研究與石刻碑刻法學資料研究要協同；少數民族語言資源研究與各地發掘整理的司法檔案資料研究要協同；國內外珍貴的手抄本法律史資料研究與考證考據學研究要協同；中華各民族邊疆學研究與冷門絕學研究中的法制文明成果要協同；中華民族共同體下的民族宗教統戰領域之法制研究與基層社會治理法治化研究要協同。現有中國法律史學專著教材中，切實需要擴充增加中華民族共同體各成員優秀的成文法律資源與口傳民族習慣法內容，并豐富發展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的研究、教學、傳播及培養德法兼修人才的新文科建設與卓越法律人才培養體系。

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研究要引領新文科和新法學綜合協同發展，我們倡導的新文科將是古今打通、文理打通、人文與社科打通、中與西打通、知與行打通的“五通文科”。“新文科”在法學領域的展開就是“新法學”，[19]在科學研究和人才培養及社會服務領域不斷開創出新，夯實文理兼通等跨學科生源招生制度；明確高素質高水平國際化的特色優勢培養目標；更新現有課程內容、課程體系、培養方式、考試考核方式，在數字法學、算法法學、互聯網法學、人工智能法學等領域，讓學生了解科學技術的前沿知識，全面提升綜合素養；充實組建理論性和實務性及跨學科各專業人才，全面融合與突破專攻冷門絕學等領域的優質師資隊伍；創新創意性協調機制，改進現有傳統性、單一性的培養模式，把法科大學和全國高校各法學院與公檢法司、考古古籍研究所、翻譯學與語言研究所、物證鑒定技術部門等人文社科與理工科跨專業部門聯合，培養新時代德法兼修的法治人才具有重要意義。大膽廣泛使用微課、騰訊課堂、大型開放式網絡課程-MOOC、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等信息化的科技手段，充實豐富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的研究、教學、傳播協調機制，全面創建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壯大的中國本土法律史學在法學一級學科中的綜合性、民族性、基礎性、理論性、本土性、原創性、廣泛性、平等性的學科地位和新文科中的重要地位。

五、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有望重建新的中華法系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從我國革命、建設、改革的實踐中探索適合自己的法治道路。”[20]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始終要堅持“在法治中國建設過程中，要挖掘優秀的傳統法治文化。傳統法治文化經積累、傳承與再生產，被不斷地提煉和更新，可以成為法治中國建設的重要資源。”[21]

中華法系是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的集中體現，其中潛藏著眾多的智慧。在維護古代文化安全的問題上，其成功經驗在于：用法制手段鞏固不同層面的價值觀，以凝練文化共識，培育文化基因，從而形成了一系列的文化傳統。這一系列的經驗智慧對當下加強法治建設以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維護國家文化安全也有著重要的啟示。[22]

通過對當今中國法治體系中18個特色事例的分析可見，中華法系的創造性轉化是當今中國法治形成特色的重要途徑；通過對中華法系中102個方面規定的分析，可見剔除中華法系中的封建主義內容，中華法系的其他內容都可以創造性地轉化。[23]

中華法系研究的百年學術史實質上是一部追求法制文明的中國現代精神史。民族論語境中的中華法系之歷史敘事展現了中國法律文化傳統的博大精深和獨特個性，其傳遞給人們的悠久而厚重的歷史感，在激發并增進中華民族文化自信心的同時，也有助于涵養創造性地轉化法律文化傳統所必備的沉穩而從容的理智態度與智識能力。作為傳統，中華法系留給我們的是偉大而不朽的紀念碑，它凝聚著先輩探索、試驗、抉擇法律生活秩序的經驗與智慧，它期待著我們對它的發聲，期待著我們對它的創造性轉化。[24]

今天，我們在傳承中華法系深厚法律文化的基礎上，創新發展，建設一個新的中華法系。中華法系的創新發展就是要借鑒中華法系深厚的法律文化底蘊，通過創新發展來建設一個新的中華法系。中華法系的創新發展有個過程，也需要時間。當前，不能等待觀望而要積極做好前期準備工作，尤其要重視進行必要的研究與教學，以便提供智力支持與人才培養。法學、法律人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需要作出努力，為中華法系的創新發展添磚加瓦。[25]

“中華法系是中華民族探索自我治理的重大成果，為人類法制文明作出了重大貢獻。應當從過去的歷史傳統、當下的法治實踐、未來的發展方向三個維度來把握其豐富內涵。遵循中國法治發展進程中循常不變的邏輯，中國式法治現代化是中華法系的新階段，是中國式現代化在法治領域的具體體現。習近平法治思想順應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時代要求，深刻認識和把握治國理政基本規律、社會主義法治建設規律和人類法制文明發展規律，從歷史和現實相貫通、國際和國內相關聯、理論和實際相結合上賦予中華法系新內涵。具有中國特色和世界意義的中華法系必將回到世界法治發展的舞臺中央。中華法系的新階段將迎來中華法制文明復興，中國式法治現代化將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6]

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中華56個民族團結奮斗中，豐富發展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這一基礎性、綜合性、民族性、歷史性、原創性、全局性的法學基礎學科。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強調：“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這“兩個結合”從百年黨史看，一方面，堅持“兩個結合”使得馬克思主義不斷“本土化”，不斷“時代化”，不斷彰顯中華民族特色，不斷使民族復興推向前進；另一方面，堅持“兩個結合”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注入了“新鮮血液”，通過馬克思主義將其內在的合理內核“激活”，使其成為激發中華民族凝聚力、感召力的共同思想基礎。在新征程上，要深入推進“兩個結合”，將中華文化中更多合理的精神、思想、理念提煉出來，對其進行深入細致的闡述，從而推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程。譬如中華文化中所追求的“大一統”“大同”等有利于共同體建設的思想，要將其合理內核與當前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的實踐緊密結合，將其融入黨的治國理政理念中，融入黨的精神譜系中，融入中華民族復興的進程中。通過這些普遍認同和耳熟能詳的話語體系匯聚全體人民的建設熱情和思想意識，能夠直接將“兩個結合”蘊含的力量轉化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自覺行動。在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各民族團結一致拓展了中華民族的疆土、鑄就了引以為傲的民族精神、創造了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書寫了中華民族光輝燦爛的歷史，在各民族的交流互鑒中凝練出既統一又多元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各民族和睦相處、共同繁榮發展，民族文化互學互鑒，突出強調中華民族是一個“共同體”“大家庭”，以開放包容的態度推動各民族大團結，共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兩個結合”在通過系統闡述馬克思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過程中，也反映出文明間的交流互鑒對于實現民族復興的重要性。[27]

綜上所述，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創新發展之中國本土法律史學研究，將來不但能夠重建新的中華法系，也將推進建設中國式法治現代化強國和中華民族共同體期盼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事業。

參考文獻：

[1]周俊華，徐勇.話語重塑與概念流變：從中華民族到中華民族共同體[J].廣西民族研究，2021（6）：82、82、89、83、89、89.

[2]何士青，葉傳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法治主義解讀[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2023（3）：134.

[3]張晉藩.論中華法制文明的幾個問題[J].中國法學，2009（5）：5、14、6.

[4]於興中.法治與文明秩序[M].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2）：20.

[5]陳育寧主編.中華民族凝聚力的歷史探索——民族史學理論問題研究[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1994（5）：1、2-3、5、5-9、9-12、5-9.

[6]張晉藩.中華法制文明史（古代卷）[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01）：71-93.

[7]李鳴.中國民族法制史論[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8（11）：17-21、30、197、490、462.

[8]李錦繡.敦煌吐魯番文書與唐史研究[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3）：398.

[9]李金山主編.蒙古古代四部法典[M].呼和浩特：內蒙古教育出版社，2010（11）：10.

[10]周潤年、喜饒尼瑪，等譯.藏族古代法典譯釋考[M].西寧：青海人民出版社，2017（5）：145.

[11]南杰·隆英強.中國氣派之本土法學發展的道路選擇：從法律史學與法理學研究的基本思想切入[J].法治現代化研究，2019（6）：162、160.

[12]聶鑫.推動傳統法律文化創新發展[N].人民日報，2021-02-03（15）.

[13]張晉藩.多元一體法文化：中華法系凝結少數民族的法律智慧[J].民族研究，2011（5）：1.

[14]習近平.不斷鞏固中華民族共同體思想基礎 共同建設偉大祖國 共同創造美好生活[EB/OL].（2022-03-05）[2023-07-09]https：//news.cnr.cn/native/gd/20220305/t20220305_525757756.shtml.

[15]王旭.大一統國家觀的中國憲法學原理[J].法制與社會發展，2022（6）：37-38.

[16]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01）：299.

[17]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四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2（01）：245.

[18]徐顯明.談“新文科”建設與卓越法治人才培養[EB/OL].（2020-11-06）[2022-11-25]https：//sd.china.com/jyzx/20000946/2020110625371399_all.

html.

[19]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9）：3.

[20]沈國明.中華法系文化要素的發掘與發展[J].東方法學，2022（01）：4.

[21]龍瀟.中華法系的文化安全智慧：以價值觀為中心的考察[J].華東政法大學學報，2022（2）：165.

[22]郝鐵川.中華法系的創造性轉化[J].東方法學，2022（01）：13.

[23]張生.中華法系的現代意義：以律典統編體系的演進為中心[J].東方法學，2022（01）：35.

[24]趙明.中華法系的百年歷史敘事[J].法學研究，2022（01）：19-20.

[25]王立民.中華法系的創新發展[J].東方法學，2022（5）：4.

[26]劉曉林.中華法系新詮[J].法制與社會發展，2022（5）：32.

[27]郝志強.新征程上以“兩個結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實踐進路——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關于“五個必由之路”“五個戰略性有利條件”重要論述[J].吉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2022（2）：12-16.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歷代治藏法律文獻整理與研究”（19ZDA154）子課題、2020年度青海省人民政府—北京師范大學聯合成立省部級科研平臺—高原科學與可持續發展研究院“高原民族文化研究”團隊帶頭人項目（2020GYTD）；2022年度青海省“昆侖英才·高端創新創業人才”計劃柔性引進領軍人才項目（2022QH12）；2022年度江蘇第六期“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工程”第三層次培養對象項目、2022年度江蘇省青年英才“苗圃計劃”第一層次培養對象項目（2022JS2）、2022年度國家新聞出版署“十四五”時期國家民文出版項目庫項目（2022GJCHB）；2022年度江蘇省“十四五”法學重點學科帶頭人項目（2022JSZHDXK）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2023-07-09

作者簡介：南杰·隆英強，中國政法大學法學博士、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博士后、碩士研究生導師，江蘇師范大學與青海師范大學雙聘教授，江蘇師范大學漢藏法律文化與法治戰略研究中心主任，中國政法大學、南京大學、西北政法大學、青海民族大學等高校兼職教授，南京師范大學中國法治現代化研究院、西南民族大學中國邊疆法政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研究方向：法律史學、法理學、刑事訴訟法學、民族法學、法律語言學、漢藏雙語法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