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2023年回顧與2024年展望

［摘要］ 政治方面，2023年越南政治上妥善應對高層政局變動，選舉產生新一任國家主席和兩位副總理。對黨、政、國會各級官員開展信任測評工作，以總結過去的工作成效、為下一步官員選任工作提供依據。成立五個工作小組、啟動越共十四大籌備工作。經濟方面，著力克服工業領域增速嚴重放緩、服務業增速未達預期、國際需求疲軟導致進出口雙下降等困難，有效維護宏觀經濟穩定、吸引外資額創歷史新高，全年經濟增速為5.05%，未能達成國會提出的增長目標，也成為2011年后經濟增速第三低的年度。外交方面，越南走出大量外交官受紀律處分的陰霾，分別與中國建成具有戰略意義的命運共同體，與美國、日本建成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取得諸多“具有歷史性的成就”。展望2024年，越南將啟動黨政換屆工作，總結施政經驗、討論未來發展方向。外交上繼續深化伙伴關系，謀求在多邊組織中發揮更大作用。在出口和消費均有望增長的情況下，2024年越南經濟增速有望提升，但外資流入可能放緩，越南基礎設施建設薄弱等固有桎梏仍待克服。

［關鍵詞］ 越南；信任測評；干部選任；經濟放緩；中越命運共同體

［作者簡介］ 聶慧慧，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東南亞和大洋洲研究所越南項目負責人，北京，100091

［中圖分類號］ D733.3;F133.3"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 "［文章編號］1003－2479（2024）02-079-13

2023年，越南妥善應對高層人員更替、經濟發展困難、部分地區出現恐怖襲擊事件等挑戰，較好地維護了政治社會秩序和宏觀經濟穩定，并推動經濟形勢逐步轉好。越南完成各級官員的信任測評；成立越南共產黨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以下簡稱越共十四大）工作小組，啟動會議籌備工作。全年越南經濟社會發展最突出的亮點是提升了與中國、美國、日本的雙邊關系，并借此吸引了大量高科技投資，服務經濟社會發展。2024年，越南將優先啟動越共省委換屆工作，穩步推進越共十四大籌備進程，繼續深化與伙伴國的關系、拉抬越南國際地位。在全球出口復蘇和越南普遍工資水平提升的推動下，2024年越南經濟前景將好于2023年。

一、政治：考核官員，啟動越共十四大籌備工作

2023年是越共十三屆任期中承上啟下的一年，全年中央和地方根據規定開展信任測評，總結半個任期以來的工作，并為下一階段選人用人提供參考。越南共產黨成立了5個小組，全面啟動擬于2026年年初召開的越共十四大籌備工作。高層針對越南國家主席和兩位政府副總理辭職、另一位政府副總理去世等情況，較平穩地完成了人事交接。此外，越南迅速處理西原地區恐怖襲擊事件，有效地維持了社會穩定。

（一）完成高層人事交接

2023年年初，越南政局發生較大變動，國家主席和兩位政府副總理先后辭職，這是越南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國家主席辭去職務的情況。1月5日，越南第十五屆國會第二次特別會議免去政府副總理范平明和武德儋的職務，任命自然資源與環境部部長陳紅河和越共海防市市委書記陳流光為政府副總理。1月16日，越南政府重新對副總理工作進行分工，將因病長期請假的副總理黎文成的工作交由陳紅河和陳流光暫時負責。8月22日，黎文成去世，政府部門工作未因此受到較大影響。

1月17日，越共十三屆中央委員會同意阮春福辭去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越共第十三屆中共委員會委員、越南國家主席、國防與安全委員會主席等職務。1月18日，越南第十五屆國會第三次特別會議以不記名投票形式，通過免去阮春福2021—2026年任期國家主席和終止其第十五屆國會代表資格的決議。越南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高度評價阮春福擔任政府總理和國家主席期間取得的成績，但認為他需為多名下屬（包括2名政府副總理和3位部長）于新冠疫情期間在包機救援和核酸檢測等問題上犯下的嚴重錯誤負政治責任，因此批準阮春福同志辭職和退休的申請，由越南國家副主席阮氏映春出任國家代主席。3月1日，越南共產黨中央委員會臨時會議決定推舉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武文賞為國家主席。3月2日，越南第十五屆國會第四次特別會議投票選舉武文賞為國家主席。隨后，武文賞辭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的職務，由中央組織部部長張氏梅兼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

2023年年初辭職的3名高層官員中，范平明和阮春福均為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越南共產黨在年內召開的十三屆七中全會、八中全會上都未增補中央政治局委員，隨著越共十三屆會期過半，大概率不會再增補中央政治局委員，將維持現有16名中央政治局委員的情況。12月，越南共產黨中央檢查委員會第三十四次會議認定，越南工貿部在出臺太陽能、風能發展機制和實施《國家第七號電力規劃》等方面嚴重違反黨紀和國家法規，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經濟部部長、工貿部部長陳俊英等人應承擔責任，但尚未決定對陳俊英等人給予何種程度的紀律處分。

2023年，越南反腐敗繼續深化。截至12月15日，全年共有17808名公職人員和黨員受到紀律處分1。整個越共十三屆任期內有91名中管干部受到紀律處分，其中包括17名中央委員或原中央委員、23名將領級軍官2。與此同時，針對反腐敗深化以來部分干部被錯誤處理的現象，越南共產黨通過《向被錯誤處理的黨組織和黨員致歉和恢復權利》的117-Q?/TW號決定，提出受處分的黨組織和黨員有權提出書面申請，要求再次審核對自己的處分；若黨組織和黨員沒有違反黨的政策和國家法律，但被主管黨組織認定違法并實施了紀律處分，應對受到不公正處理的黨組織和黨員道歉并恢復其權利；但同時規定替他人頂罪者不在被致歉的范圍內3。

（二）開展干部測評工作

2023年是越共十三屆中央委員會中承上啟下的一年，越南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和越南國會先后對管轄干部開展信任測評，這既是對其前兩年工作成效作出測評，又有助于評估其能否勝任更高級別的工作。本屆的兩次信任測評是根據2月最新通過的《對政治系統領導和管理者信任測評的規定》開展的。根據該規定，“信任度低”得票超過2/3者將被免去現任職務，“信任度低”得票超過半數但未達2/3者將考慮解除現任職務、安排其他職務或辭職，或進行信任投票4。

5月，越共十三屆中期會議即十三屆七中全會對十三屆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進行信任測評，投票結果僅對越南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公布。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提出，黨內信任測評旨在更有效地落實整黨建黨工作，建立德才兼備的高級干部隊伍；要求確保信任測評的民主、客觀、公正、公開和透明，決不允許利用信任投票造成內部分裂或不團結1。10月，越南國會對由國會選舉或批準的44名任職者開展信任測評，國家主席武文賞、政府副總理陳紅河和陳流光等5名任期不足一年的公職人員暫不接受信任測評。這是自2013年6月國會首次開展信任測評以來進行的第四次信任測評。44名任職者“信任度低”得票均不及半數，其中，國防部部長潘文江“信任度高”得票最高，得票率高達93.14%；其次為國會主席王庭惠，得票率達90.85%。教育培訓部部長阮金山、科技部部長黃成達、文化體育與旅游部部長阮文雄、工貿部部長阮鴻延、衛生部部長陶紅蘭，以及通訊傳媒部部長阮孟雄“信任度低”得票均超過10%2。

根據《對國會、人民議會選舉或批準的官員進行信任測評、信任投票》的第96號規定，12月，越南對各省人民議會選舉或批準的干部開展信任測評。根據規定，在信任測評中“信任度低”得票超過半數但未達2/3者可辭職或申請開展信任投票。信任投票分為“信任”和“不信任”票，若信任投票中“不信任”票得票超過半數，則人民議會可對其進行免職處理3。多數省份官員順利通過此輪信任測評，但永福省人民委員會主席黎維成“信任度低”得票率達53.19%，成為全國首位“信任度低”得票超過半數的人民委員會主席，永福省已書面申請越共永福省省委常務委員會審查信任測評結果4。

（三）啟動越共十四大籌備工作

越共十四大將于2026年年初召開。為更好地籌備越共十四大，2023年10月，越共十三屆八中全會成立5個工作小組，分別是由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擔任組長的文件起草小組，由政府總理范明政擔任組長的經濟社會小組，由越共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張氏梅擔任組長的黨章小組，以及由阮富仲擔任組長的人事小組和由張氏梅擔任組長的大會組織后勤小組。會議還決定啟動越共十四屆戰略級干部籌備工作，即越共第十四屆中央委員會候選人的預備人選工作。阮富仲提出，干部工作極其重要，也極其艱難、復雜、敏感，要將這項工作置于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的直接和絕對領導之下，汲取以往特別是十三屆戰略級干部籌備工作中的經驗教訓，嚴格貫徹民主集中制原則，一步一個腳印，嚴格堅定地選拔出素質高、能力夠、威望足、勝任務的高級干部隊伍。根據十三屆戰略干部規劃經驗，接下來，越南各級單位將開展全國戰略干部推選工作，報經中央政治局篩選進入戰略級干部規劃，隨后不斷對干部進行考察培訓，剔除不合格者、補充優秀者，在越共十四大召開前通過投票推舉，擬定越共十四屆中央委員名單。

（四）較好維護社會穩定

2023年6月11日，越南得樂省格昆縣亞宵和亞克圖爾兩鄉爆發恐怖襲擊案件，越南公安部和得樂省人民委員會迅速抓捕嫌疑人、調動力量進行巡邏管控，促使當地社會治安秩序在48小時內恢復正常；隨后，抓捕并起訴了94名涉案人員。越南公安部認定，這是一起有組織的恐怖活動，部分主謀利用當地少數民族與京族的歷史矛盾，以征地拆遷補償導致的矛盾為導火索，教唆當地年輕人開展暴力恐怖活動。襲擊參與者涉及總部設在美國的恐怖組織，部分參與者在接到該組織命令后入境越南進行恐怖襲擊。事件發生后，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多次要求公安系統提升保障社會秩序的能力，加強西原地區的槍支管控。越南外交系統與美國、柬埔寨、泰國等國溝通，切斷恐怖分子外逃和入境通道。

越南還進一步推動民族團結工作。越共十三屆八中全會通過《繼續發揚民族大團結的傳統和力量，建設日益繁榮幸福國家》的決議。決議提出，民族大團結是珍貴的傳統，是黨重要的、貫穿始終的戰略方向，是建設和保衛祖國事業中強大的力量來源和決勝因素。民族大團結是黨和社會各階層之間、越南各民族之間、信教群眾和不信教群眾之間、不同宗教信仰團體之間、越南民眾與海外僑胞之間的大團結，是越南人民與世界愛好和平進步人民之間的大團結。未來要進一步提高認識，充分發揮農民、知識分子、企業家、青年、婦女、老年人、退伍軍人和宗教團體的作用，保障民族平等，根據少數民族的不同文化因族施策1。

二、經濟：在困難中前行

2023年，越南經濟延續自2022年年底以來的低迷態勢，進出口不振、工業生產遭遇困難、服務業復蘇未及預期，政府多措并舉，促使宏觀經濟維持較穩定的狀態。經濟雖未完成國會制定的目標，但全年看，經濟情況每季度均好于上一季度，在困難中努力前行。

（一）經濟復蘇速度未達預期

2023年，越南經濟增速低于預期，在前三季度經濟增速分別為3.41%、4.25%和5.47%的背景下，9月底，政府總理范明政將全年經濟增速目標從6.5%下調為6%，10月底，再次將增長目標下調至5%。據越南統計總局統計，全年國內生產總值（GDP）較上年增長5.05%，2023年成為2011年來經濟增速第三低的年度，僅高于2020年和2021年受疫情影響的年份（圖1）。

圖1 越南2011—2023年經濟增長數據

數據來源：越南統計總局。

越南經濟增速未達預期的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工業領域增速嚴重放緩，服務業增速未達預期。工業較上年僅增長3.02%，是2011年來增幅最低的一年，特別是第一季度工業產值罕見地下滑0.73%。全年采礦業下滑3.17%；加工制造業增速僅3.62%，同為2011年以來增長最慢的年份1。全年采購經理人指數（PMI）僅有兩個月在榮枯線以上（圖2）。

圖2 2023年越南采購經理人指數

數據來源：全球經濟指標（Trading Economics）。

服務業同比增長6.82%，僅高于2020年和2021年的增幅。其中，國際游客達1260萬人次，雖遠超年初制定的800萬人次的目標，但僅為2019年的70%；批發零售業增長8.82%，住宿餐飲業增長12.24%2，增速雖高，但未能維持2022年的增長勢頭，考慮到疫情期間的低基數效應，服務業尚未完全恢復近10年來的增長態勢3（圖3）。

圖3 越南2011—2023年三次產業增速

數據來源：越南統計總局。

二是國外需求大幅下滑，進出口呈現雙下降。受全球貿易和消費持續下滑影響，2023年，越南貨物進出口總額約為6830億美元，較上年下降6.6%。其中，出口額為3555億美元，同比下降4.4%，電腦、電話、機械設備、紡織、鞋業、運輸工具、木材這7類產品出口額均超過100億美元，占全年出口總額的66%1；進口額為3275億美元，同比下降8.9%。因進口下滑更多，越南貿易順差達280億美元，創歷史新高，是2022年的2.3倍，連續8年實現貿易順差。

三是房地產經營面臨困難。近兩年來，越南逮捕了一批房地產企業董事長，如FLC集團董事長鄭文決、新黃明集團董事長杜英勇、萬盛發集團董事長張美蘭、Apec集團創始人阮杜凌和日南房地產總經理武氏翠等。自2022年起，越南房地產市場開始出現困難，企業普遍面臨流動性不足、降價銷售等問題，部分企業被迫停業。據越南計劃投資部統計，2023年前11個月，共有1160家房地產企業退出市場，還有不少企業出售資產、解散子公司及裁員等2。對此，越南政府陸續修訂《住房法》《房地產經營法》，允許居住在國外的越南人在國內購房，要求2021—2030年至少新建100萬套保障性住房等。政府還通過了近10個幫助房地產商解決困難的決議、決定等。越南建設部部長阮青毅表示，“房地產市場已度過最困難的時期”。

（二）宏觀經濟形勢基本保持穩定

越南經濟雖面臨較多困難，但在政府的宏觀調控下，也取得一些成就。

一是宏觀經濟維持穩定。2023年，越南經濟總量為4300億美元，人均GDP約為4284美元，較2022年增長160美元，為近年來增幅較大的一年3。2008—2012年，越南曾經出現通貨膨脹率（以下簡稱通脹率）飆升，一度高達23%，因此，控制通脹率一直是政府宏觀調控的首要目標之一。2023年初，越南通脹率達4.89%，其中1月和2月連續兩個月超過國會制定的4%的目標（圖4），政府通過降低貸款利率、減免稅費、加大社會保障力度，以及下調原油、天然氣等商品價格等方式，將全年通脹率維持在3.25%4。全年失業率保持在2.28%的低位，青年（15—24歲）失業率為7.63%，勞動總人口達5240萬人，創歷史新高5。

圖4 越南2023年通貨膨脹率

數據來源：越南統計總局。

二是外資流入大幅增加。截至2023年12月20日，越南外資流入約366.1億美元，同比增長32.1%（表1）。外資實際到位率達231.8億美元，同比增長3.5%，創歷史最高紀錄。加工制造業吸引外資額為235億美元，占比為64.2%，同比增長39.9%；房地產吸引外資額約46.7億美元，電力和銀行業吸引外資額分別為23.7億美元和15.6億美元1。

三是農產品出口大幅增長，較好地惠及民生。2023年農業生產總值增長3.83%，成為2012年以來增速最快的一年（見圖3）。在總出口下降的背景下，農產品出口達530億美元，其中貿易順差高達110億美元，占全國總順差額的42.5%2。大米、水果和蔬菜出口額均創下歷史最高紀錄，其主要原因是中國進一步開放對越南的農產品進口市場準入；但因歐美市場減少進口，水產品和木制品出口大幅下滑，前11個月出口分別下降18.9%和17%，部分導致越南未能完成農產品出口540億美元的目標3。

整體來說，越南經濟面臨一定困難，但其中也蘊含著不少積極因素。12月，惠譽國際信用評級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惠譽國際）將越南信用評級提升為“BB+”，展望穩定。惠譽國際認為，房地產市場的困境和全球需求疲軟給越南經濟帶來挑戰，但對中期宏觀經濟前景影響不大，短期內越南仍有較為充足的政策空間來管控風險。此外，越南大量參與自由貿易協定、擁有充沛且教育程度高的勞動力，有助于越南吸引更多外資，推動經濟發展4。

三、外交：全面深化大國關系

2022年年底，越南外交系統包機案被起訴數十人，主管外交的政府副總理范平明辭職，外界一度認為2023年的越南外交需要一段時間的調試方能恢復5。但是，越南外交很快走出了調整適應期，取得了諸多“具有歷史性的成就”6，成為2023年的亮點。越南先后與中國、美國、日本提升了雙邊關系，主要領導人開展了45次外訪，接待了外國領導人的近50次來訪，有效拓展了伙伴關系、維護了國家發展和安全、提升了國際地位7。

（一）中越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命運共同體

2023年12月12—13日，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越南期間，雙方一致同意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中越命運共同體，為中越關系繼續發展注入新動力，也成為全年雙邊合作的最大亮點。

一是政治互信進一步提升。2023年，中越兩黨兩國高層互訪頻繁。越南政府總理范明政6月訪問中國并出席世界經濟論壇第十四屆領軍者年會（又稱第十四屆夏季達沃斯論壇）， 9月赴廣西南寧出席中國—東盟博覽會。10月，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來中國出席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越共中央常務書記張氏梅、公安部部長蘇林、國防部部長潘文江等近半數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相繼訪問中國。12月，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對越南進行國事訪問，雙方共同發表《中華人民共和國和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關于進一步深化和提升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中越命運共同體的聯合聲明》，提出推動兩國關系進入政治互信更高、安全合作更實、務實合作更深、民意基礎更牢、多邊協調配合更緊、分歧管控解決更好的新階段。武文賞稱，鞏固和加強兩黨兩國信任和合作，是兩國人民的共同愿望，中越關系從未像今天這樣全面、深刻、友好1。

二是務實合作更加深化。據越南計劃投資部統計，2023年前11個月，中越雙邊貿易額達1756億美元，其中，越南對華出口額為559.8億美元，同比增長6.2%，是越南對主要經濟體出口中唯一正增長的國家2；農產品出口中國金額達115億美元，占總出口額的23.2%，同比增長18%3。前11個月，中國對越南投資額為30.6億美元，是越南年度第四大投資來源地，且投資有向高科技領域發展的趨勢4。在習近平訪問越南期間，中越雙方簽署的36份協議中，有24份涉及政府部門的務實合作。兩國未來將進一步加強在綠色發展、數字科技、基礎設施、人力資源及水文信息互換等領域的合作。

三是安全合作聚焦取得實效。中越雙方在續推海軍、海警北部灣聯合巡邏、海軍艦艇訪問越南港口及海上低敏感領域合作專家工作組磋商等活動的基礎上，又簽署了《北部灣聯合巡邏諒解備忘錄》《海上搜救合作協定》《設立海上漁業活動突發事件聯系熱線的協議》等，以更好地管控涉海分歧。兩國執法力量也加強合作，共同打擊刑事犯罪和毒品犯罪等跨國犯罪，加強情報交流及反干涉、反分裂和防范“顏色革命”的經驗分享，簽署《打擊跨境賭博犯罪合作諒解備忘錄》。中國擬幫助越南開展安全和司法領域的干部培訓。

（二）越美關系越級提升

2023年，越美關系的最大進展是兩國關系實現越級提升。美國成為越南首個越過戰略合作伙伴，直接從全面合作伙伴提升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的國家，也成為繼中國、俄羅斯、印度和韓國之后，第五個與越南建立全面戰略合作伙伴的國家。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稱，越美關系正處于歷史最好時期5。

一是高層互動頻繁。2023年3月，美國總統拜登與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通話，提出“促進、發展和深化”雙邊關系。9月，拜登訪問越南期間，越美雙邊關系提升為致力于和平、合作與可持續發展的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拜登也成為首位應越共中央總書記邀請訪問越南的美國總統。同月，越南政府總理范明政赴美國出席第78屆聯合國大會高級別會議，并在美國開展為期8天的雙邊活動。11月14日—19日，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赴美國出席2023年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PEC）峰會并出席越美系列雙邊活動。

二是經貿合作成果豐碩。美國承諾盡快審查承認越南市場經濟地位的要求。能源領域，成立應對氣候變化工作組；在越南開設亞洲第一個氣候變化創業合作中心，為清潔能源和氣候金融等領域的創業者提供便利；在越南新建首個大型電池能源儲存系統。半導體行業合作是最大亮點。越美雙方建立“半導體伙伴關系”，美國承諾幫助越南完善半導體基建、生態系統和監管框架；擬共建“發展電子與領先技術促進伙伴關系”網絡（DELTA），幫助培養電子元件人才、協調政策，提升行業效率；美國提供200萬美元初始種子資金，為越南提供半導體組裝、測試和封裝領域的實驗教學和培訓1。受此影響，安靠科技（Amkor Technology）、美滿科技集團有限公司（Marvell）、新思科技（Synopsys）、英特爾（Intel）和英偉達（NVIDIA）等美國半導體公司均在越南設廠或增加投資。

三是人文交流聚焦科技人才培養。兩國簽署《科技研究協議》，提出在人工智能、氣候治理、衛生和生物等領域加強雙邊合作；雙邊學術機構擬加強在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領域開展聯合研究和培訓，提供獎學金和交流項目。美國國際開發署提供1275萬美元初始資金幫助越南培訓數字經濟和創新人才，推動越南高等教育現代化和國際化。越南教育培訓部、國家創新中心和產業園區等與美國大學和公司簽署半導體人才培養協議。

四是安全合作走深走實。在解決戰爭遺留問題方面，美國為清理“橙劑”、清除未爆炸物新增資金，擴大戰爭致殘人員紓困范圍，被視為兩國防務合作的支柱和亮點2。海上安全合作方面，美國承諾捐贈價值890萬美元的設備，幫助越南提升海域態勢感知能力、港口設施建設和打擊非法捕撈等能力。此外，美國航母第三次停靠越南，美國還邀請越南參加海上執法登船聯合培訓和太平洋伙伴關系計劃等。

（三）越日建成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

11月，越南國家主席武文賞訪問日本期間，越日兩國將雙邊關系從“為亞洲和平和繁榮的深廣戰略伙伴關系”提升為“致力于亞洲和世界和平與繁榮的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日本成為越南第六個全面戰略伙伴。

一是高層溝通頻密。2023年是越日建交50周年，除了11月武文賞訪問日本，越南政府總理范明政于5月赴日本出席七國集團峰會（G7 Summit）擴大會議，12月赴日本出席東盟—日本關系50周年紀念峰會。9月，日本參議院議長尾辻秀久、秋筱宮文仁親王訪問越南。武文賞表示，越日是高效、真誠合作的典范，兩國關系潛力巨大、前景廣闊3。

二是經濟合作廣泛深入。2023年，日本累計為越南提供政府開發援助（ODA）超1000億日元（約合8億美元），創2017年以來最高。越日簽署《能源轉型合作諒解備忘錄》，合作重點是利用氫、氨和生物質發電，提高越南碳捕獲、利用和封存能力，補齊越南在可再生能源領域的短板。越日還將推動智慧電網、智慧城市、電力市場發展及能源產業本土化領域合作。日本允諾在“亞洲零排放共同體”合作機制下幫助越南實現能源轉型。日本還承諾幫助越南企業參與日本企業主導的產供鏈，助力越南推動數字經濟建設等。針對兩國宜山煉油廠等合作效率不高的項目，越日成立政府聯合協調小組，幫助合作項目取得成效。

三是安全領域實現突破。2023年，越日繼續圍繞涉海安全加強合作，兩國艦艇互訪不斷，日本自衛隊和海上安保廳高層訪越，越日國防部舉行視頻會議。兩國提出繼續加強海警聯合訓練、信息共享和能力建設等合作，就如何利用“政府安全保障能力強化支援”開展磋商，日本承諾繼續向越南轉交國防科技和設備等。

四是推動人文交往和培訓。日本在兩國頻現齟齬的在日越南勞工問題上作出退讓，高度評價越南勞動者對兩國經濟發展作出的重要貢獻。越日提出進一步深化人力資源合作，特別是日本幫助越南培訓戰略級干部；日本加大對越南的獎學金支持等。

四、2024年越南發展展望

（一）政局總體穩定，錨定籌備越共十四大

2024年，越南政治社會局勢將延續當前較穩定的態勢，聚焦“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繼續完善組織架構和黨政運行體系，部署經濟社會發展重點工作，推動經濟較快發展、民生不斷改善。在聯合國發布的《2023年世界幸福報告》中，越南的幸福指數從第77位上升至65位，是近年來上升幅度最大的一年；貧困率下降至2.93%，勞動者平均收入增長6.8%，遠高于3.25%的通脹率，越南良好的治安秩序和穩定的社會環境應該不會發生太大變化。在政治體系層面，越南共產黨將著力籌備越共十四大。根據越共十三大籌備情況推測，5個小組將于2024年年初召開會議、部署籌備工作。例如，文件小組將總結過去一段時間的施政情況，討論越共十四大報告的主題、結構、指導思想和重點內容；經濟社會小組將總結過去一段時間的經濟社會發展戰略，制定未來5年或10年的發展方向，草擬越共十三大任期的經濟社會報告和越共十四大期間的經濟社會發展計劃等；人事小組或組織全國推薦十四屆戰略級干部候選人，報經政治局篩選，形成十四屆戰略級干部初步名單，并對其開展系統培訓，從中剔除不合格者、補充優秀者；黨章小組將總結黨建和黨章落實情況；大會組織后勤小組制定運作規定、落實目標等，確保大會安全。越南各省和直轄市的黨委也即將開啟換屆工作，各省和直轄市也會選舉產生類似的籌備工作組，啟動省委、市委任期更替工作。越南還將繼續深化反腐敗工作，完成對FLC集團和新皇明集團的起訴工作，對工貿部、越南石油天然氣集團和越南電力集團違反黨紀和國家法規的情況進行紀律處分，其中，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經濟部部長陳俊英將面臨何種程度的處分值得關注。隨著反腐敗工作的深入推進，越南仍存在新的大案要案出現的可能性。此外，2023年年底，永福省人民委員會主席黎維成成為越南全國首位“信任度低”得票超過半數的人民委員會主席，因其處置結果或將成為后續信任測評的參考依據，處理情況值得關注。

（二）經濟增速有望上升但挑戰仍存

2023年，越南每季度經濟增速都高于上一季度，呈現出一定程度的復蘇態勢，預計2024年將延續這一態勢。10月，第十五屆國會第六次會議將2024年經濟發展目標定為6%～6.5%，通脹率控制在4%～4.5%。國際機構對越南經濟前景預測與越南制定的目標接近，惠譽國際預計2024年越南經濟增長約為6.3%，2025年可達7%；亞洲開發銀行預計越南經濟增長可維持在6%的水平1；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認為越南經濟增速預計為5.8%，遠高于全球2.9%的水平，越南有望成為全球增速最快的20個經濟體之一1。

越南經濟前景向好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全球出口市場開始復蘇，2023年年底，越南出口已呈上漲態勢，未來全球出口需求增加，有利于刺激越南出口、為企業注入活力。二是消費增長。2024年，越南即將進行公職人員工資改革。此前，越南曾于1960年、1985年、1993年和2003年進行過4次工資改革，均提高了公務員、公職人員和軍官的收入水平。2018年時，越南就通過了公職人員工資改革辦法的決議，但受疫情影響，遲遲沒有實施。越南計劃自2024年7月1日起實施新的改革方案，并撥款74萬億越南盾用于工資調整和社會保障2。越南還計劃于2024年7月1日將地區最低工資標準提高6%3，目前，該方案正等待政府審議決定。社會各界工資有望提升將助推越南2024年消費增加。但越南經濟發展也面臨不少挑戰。一是國際經濟金融形勢對越南有較多負面影響。局部沖突、產供鏈受阻、大國博弈激烈和保護主義抬頭等對國際經濟的負面影響預計在2024年仍將繼續存在。越南作為一個經濟高度外向型的國家，全球經濟下行對越南影響較大。此外，2024年，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預計降息，或推高越南通脹的可能性及降低越南貨幣政策的操作空間。

二是外資流入可能放緩。越南與美國、日本、中國分別于2023年9月、11月和12月提升關系后，外資信心提升，第四季度外資特別是新增外資大幅增加，推動經濟發展。但2024年，越南開始參與實施15%的最低企業稅，其遠高于此前吸引外資時提供的“四免九減半”的特殊所得稅優惠政策。稅收增加降低了越南吸引外資的相對優勢，或導致外資流入放緩（表2）。

三是越南發展瓶頸仍存。基礎設施較為落后一直制約著越南的經濟發展。2023年，越南完成了14個重點交通項目的建設，全年新建高速公路475千米，但全國高速公路總里程僅有1892千米，仍遠不能滿足需求。2023年5月，越南通過第八版電力規劃，提出僅繼續開展現有煤電項目，2030年后不再新建煤電廠。隨后，受厄爾尼諾現象影響，越南北部水電站水位大幅下跌，水電發電量大跌、煤電未能及時補充水電不足、電網落后導致中部光伏發電無法向北方運輸，使得越南北部多個省份的工業區出現歷史性限電情況。2024年，越南仍將面臨限制煤電使用與保障能源供給之間的矛盾。

（三）經濟外交仍是工作重點

2023年年底，越南召開第32次外交工作會議，阮富仲、范明政等高層指明2024年外交工作的重點和方向。越南將繼續開展“竹子外交”，統籌好原則性與靈活性，即在民族獨立和社會主義事業上堅守原則，在策略上機動靈活；成為各國的朋友、可信賴和負責任的伙伴；維護和平、擴大合作、實現發展，切實保護國家和民族利益；密切跟蹤國際形勢、加強研判和預警，“于無聲處聽驚雷”，營造有利于國家發展的時代機遇和便利條件；推動外交有效地服務于經濟，提升越南在國際合作和國際勞動分工中的地位和作用，改善越南在價值鏈和產業供應鏈中的位置，推動市場、產品和供應鏈的多元化；加強部門間和地方間的協調配合；充分利用海外越南人的資源，助力國家發展。整體上來看，越南2024年的外交目標仍是維護有利于國家發展的外部環境、吸引資源助力國家發展。在多邊外交中，越南將發揮更為積極的作用，提出“越南倡議”，以拉抬越南的國際地位。越南將繼續依托東盟平臺，在東盟內更主動地提出符合各國共同利益的“越南觀點”“越南主張”“越南倡議”，配合和支持老撾擔任2024年東盟輪值主席國，鞏固東盟團結一致原則和“中心地位”，并將其與越南優先關注的事項相結合1。越南還將認真發揮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成員（2023—2025年）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執行委員會成員的作用，就糧食安全、氣候變化和文化遺產等專項外交領域提出倡議。越南還將在國際組織中提出促進能源轉型及水資源和數字化轉型的合作倡議2。在雙邊關系上，越南將繼續深化與鄰國、大國、戰略伙伴、全面伙伴的關系。越南或進一步擴大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網，與新加坡、印度尼西亞、澳大利亞提升關系。越南與新加坡于2013年建立戰略伙伴關系，2023年8月，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訪問越南時，宣布兩國正探討把伙伴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李顯龍提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只是個“標簽”，但“當你改變標簽時，實際上也須加強內容”3。11月，新加坡國務資政兼國家安全統籌部部長張志賢訪問越南時，雙方再次提出在適當時間將雙邊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越南與印度尼西亞于2023年慶祝建立戰略伙伴關系10周年，兩國提出要加強高層互訪和溝通，籌備2025年雙邊建交70周年和兩國建國80周年活動。在東盟峰會期間，越南政府總理范明政與印度尼西亞總統佐科舉行會晤，雙方一致同意推動兩國戰略伙伴關系邁上新臺階，為建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注入動力。越印（尼）或在2025年建交70周年之際提升雙邊關系，2024年，兩國將深化海洋合作、商簽漁業合作備忘錄、提升雙邊貿易和投資合作水平，為提升雙邊關系做準備。早在2022年時，越南與澳大利亞就提出考慮在2023年兩國建交50周年之際將雙邊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4。2023年4月，澳大利亞總督赫爾利對越南進行國事訪問，6月，澳大利亞總理阿爾巴尼斯對越南進行正式訪問，但最終未能提升雙邊關系。2023年9月東盟峰會期間，阿爾巴尼斯在與范明政的會晤中，提出希望盡早迎接越南共產黨中央總書記阮富仲訪問澳大利亞，建議雙方完善相關手續，以早日將雙邊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越澳兩國或將于阮富仲訪問澳大利亞期間提升雙邊關系。

五、結語

2023年可以說是越共十三大任期內承上啟下的一年。越南一方面總結了過去兩年多來的執政成效，繼續推動越共十三大決議及過去兩年制定的系列發展戰略的實施，另一方面又啟動越共十四大的籌備工作。政治上，越南妥善應對國家主席和兩位政府副總理辭職及一名政府副總理去世，選舉時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武文賞為新一任國家主席，由中央組織部部長張氏梅兼任中央書記處常務書記，選任陳紅河和陳流光為政府副總理并對副總理工作進行重新分工，平穩地完成了高層人事交接。越南還在越南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和書記處范圍內開展不對外公開結果的信任測評，對國會選舉或批準的任職者進行信任測評，在各省推行信任測評，評估官員過去兩年多的工作成效，為未來的選拔和任用提供參考。越南共產黨成立文件起草、經濟社會、黨章、人事和大會組織后勤等五個小組，啟動越共十四大的籌備工作。2024年，越南將錨定越共十四大籌備工作，討論2026—2031年黨和國家發展方向，選拔越共十四大戰略級干部。2023年，越南經濟面臨較多困難，經濟增速較去年大幅下跌，也未完成國會制定的目標。這既有來自外部的全球需求疲軟，導致越南進出口大幅下降、引發出口導向企業經營困難的因素，也有來自內部的工業領域增速嚴重放緩、服務業增速未達預期、房地產經營面臨困難的影響。國際機構普遍認為受益于出口前景向好和消費預期提升，越南經濟將在2024年有所回升，但受最低企業稅的影響，一度成為2023年亮點的外資流入或呈放緩趨勢。同時，越南還需大力解決基礎設施建設薄弱等桎梏，以推動經濟更好發展。2023年，越南外交工作成績斐然，越南先后與中國推動構建具有戰略意義的命運共同體，與美國、日本關系提升為全面戰略合作伙伴關系，進一步深化與韓國、俄羅斯、印度等傳統伙伴關系，有效地拓展了伙伴關系，維護了國家發展和安全，提升了越南的國際地位。2024年，越南將繼續圍繞維護有利于國家發展的外部環境，吸引資源促進國家發展，深化與伙伴國的關系，提升越南在國際合作平臺上的地位。同時，越南或與澳大利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建成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這可能成為2024年外交工作的一大看點。

（責任編輯：顏" 潔）

A Retrospect of 2023 and Looking Ahead to 2024in Vietnam

Nie Huihui（China Institutes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Beijing， 100091， China）

Abstract： In 2023， Vietnamresponded well to top-level political changes by electing a new President and two Deputy Prime Ministers; carrying out a series of vote of confidence of officials at all levels of the Party， Government and National Assembly to summariz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past work and provide a basis for the next selection of officials; and setting up five working groups to start preparations for the 14th Congress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Vietnam （CPV）. Vietnam's economy overcame difficulties such as a serious slowdown in the industrial sector， the service sector's growth rate falling short of expectations， and a double decline in imports and exports due to weak international demand， effectively maintaining macroeconomic stability and attracting a record-high level of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 Vietnam's annual economic growth rate was 5.05%， failing to reach the growth target proposed by the National Assembly and making it the third-lowest annual economic growth rate since 2011. Vietnam has stepped out of the shadow of disciplinary punishment of a number of diplomats， and built a China-Vietnam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 that carries strategic significance， and a comprehensive strategic partnership with the United States and Japan， respectively， achieving a lot of \"historic achievements\". In 2024， Vietnam will initiate the process of renewing the Party and the government， summing up the experience of governance and discussing future development， continue to deepen its partnership with countries all over the world and seek to play a more important role in multilateral organizations. With the exports and consumption both likely to grow， Vietnam's economic growth rate is hoped to increase in 2024， but FDI inflows are likely to slow down， and Vietnam's inherent shackles such as weak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need to be overcome

Keywords： Vietnam; vote of confidence; leadership selection; economic slowdown;a China-Vietnam community with a shared fu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