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帆船的年代己遠離我們,帆影也在人們的視野中消失,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然而在昔日交通工具落后的環境中,木帆船為社會、祖國和人民所作出的貢獻不可磨滅,更應銘記。
我是船民的兒子,對水鄉,對木帆船,對船工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他們在昔日歲月的風雨中,將纖繩、櫓、槳、帆、篙作為木帆船運行的動力工具,換來了生存與生活。特別是船民在背纖時,身軀前傾,頭顱下伏,雙腳在江灘上蹬出深深淺淺的窩兒,為了提神攢勁兒,喊唱出激昂辛酸的纖夫號子:“拉纖不要好哇!只要頭啃草哇!拉到目的地呀!生活就有了哇!”可見船民在拉纖時其勞動強度大得驚人。在戰火紛飛的年月,船民除載貨運輸養家糊口外,還為祖國和人民作出了巨大貢獻和犧牲,諸如在南京大屠殺中,船民舍生取義,奮不顧身,譜寫出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在渡江戰役中,船民配合解放軍指戰員渡江作戰,同舟共濟,視死如歸。記得我在寫《船工和渡江戰役》(發表于2019年11月《清明》雜志)前夜,在渡江戰役中英勇犧牲的老船工盧水恩血肉模糊地站在我面前,乞求似的對我說:“曉武,你是船民的兒子,你要用筆桿子告訴世人,我們是被槍子兒趕到陰曹地府的,小鬼們都笑我們是孬種,心臟跳的人在世間享福得很。但我們的想法與小鬼們不一樣,我們用死換來今天的幸福、后人的幸福,后人不能忘記我們,這幸福是我們用生命換來的。”我驚醒,原來是一個夢。
《木帆船》收筆的時候,正巧到了12月13日,我聽到了警世國人的警報嘶鳴,這撕心裂肺的鳴叫聲融進了我創作的內容,像是30萬死難同胞發出的憤怒吼聲,讓人徹骨悲傷,疼痛。在這場腥風血雨、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中,南京難民為了擺脫死亡,爭相逃命,絕望地抱著木板、木盆、木箱,跳進冰冷刺骨的江水里,險渡長江,希望能夠僥幸逃生。誰知事與愿違,他們在漂渡過程中,有的被江水淹死,有的在江水中被凍死,即使僥幸沒死的人也奄奄一息。當難民們看到順風溯流而下的木帆船時,如同見到救星,慘烈呼喊救命之聲不絕于耳。船民見到難民在死亡線上掙扎,對這樣的慘狀深表同情,都施以援手,獲救生還者無數。有的船民為救水里的難民,向難民水面靠近時,被江岸鬼子兵開槍射殺,帆船也被打出許多蜂窩狀的窟窿。
在這場浩劫中,船民舍生忘死救同胞,萌發了我創作的動機,激發了我創作的靈感。為使故事更加生動感人,讓船民救難故事趨于完整,我采用舅舅為化身,濃縮和概括無數船工在這場劫難中救人的勇為義舉,將零碎片段情節概括成一個完整的故事,力求將船工形象襯托得完美。《木帆船》展現了船工大義凜然、見義勇為的感人故事。
歷史不應有空白和斷層,回憶能將往事的距離拉近,文字能讓舊事變得清晰。要拯救缺失的歷史,發現和挖掘在歷史長河中所缺失的東西。《木帆船》塑造了船民的良知、仁愛、勇為和壯舉,也揭露了倭寇的殘暴、歹毒、邪惡和丑陋,起到懲惡揚善的作用。用文學還原歷史,書寫歷史,反映歷史,寫作者要擔當起這項義務和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