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療效及安全性的Meta分析

張雨晴 曹增 李瑞菡 吳煥林

摘要?目的：系統評價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療效及安全性。方法：檢索中國知網（CNKI）、維普數據庫（VIP）、萬方數據庫、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PubMed、Web of Science及the Cochrane Library。檢索時間限定為自建庫至2022年5月1日。納入運用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隨機對照試驗（RCT），2名研究者通過閱讀文獻題目和摘要，并結合全文，對文獻進行資料提取，應用RevMan 5.4軟件進行Meta分析。結果：最終納入符合標準的RCT 12項，涉及1 608例病人，Meta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臨床療效優于對照組［RR＝1.23，95%CI（1.15，1.32），P＜0.000 01］，不良反應發生率低于對照組［RR＝0.50，95%CI（0.27，0.92），P＝0.03］，中醫證候療效優于對照組［RR＝1.22，95%CI（1.07，1.39），P＝0.002］，室性期前收縮次數較對照組明顯降低［MD＝－706.53，95%CI（－951.62，－461.44），P＜0.000 01］，中醫證候積分較對照組明顯降低［MD＝－16.30，95%CI（－21.53，－11.08），P＜0.000 01］。結論：現有證據表明，清熱化痰類中藥聯合西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療效優于單純西藥治療，且具有較高的安全性。

關鍵詞?室性期前收縮；痰火擾心；清熱化痰；臨床療效；Meta分析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4.07.003

Efficacy and Safety of Clearing Heat Resolving Phlegm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for the Treatment of 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 with 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 Syndrome： a Meta-analysis

ZHANG Yuqing， CAO Zeng， LI Ruihan， WU Huanlin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105，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WU Huanlin， E-mail： wuhuanlinboshi@aliyun.com

Abstract?Objective：To ?review the efficacy and safety of clearing heat resolving phlegm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 for the treatment of 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 with 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 syndrome. Methods：CNKI，VIP，WanFang，China Biology Medicine disc（CBM），PubMed，Web of Science，and the Cochrane Library were searched.The retrieval time was before May 1，2022.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of the treatment of 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 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s with clearing heat resolving phlegm TCM was included.Two researchers extracted data from the literature.Meta-analysis was performed using RevMan 5.4 software.Results：Twelve eligible RCTs were included，including 1 608 patients.Meta-analysis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clinical effect of experimental group was better than that of control group（RR＝1.23，95%CI 1.15-1.32，P＜0.000 01）.The incidence of adverse reactions in experimental group was lower than that in control group（RR＝0.50，95%CI 0.27-0.92，P＝0.03）.The therapeutic effect of TCM syndrome in experimental group was better than that in control group（RR＝1.22，95%CI 1.07-1.39，P＝0.002）.The experimental group was superior to the control group ?in ?reducing the number of premature ventricular beats（MD＝－706.53，95%CI－951.62-－461.44，P＜0.000 01）.The effect of reducing TCM syndrome score in experimental group was better than that in control group［MD＝－16.30，95%CI －21.53-－11.08，P＜0.000 01）.Conclusion：Available evidence indicates that the curative effect of clearing heat and resolving phlegm combined with Western medicine for the treatment of 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 with 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 syndrome is better than that of Western medicine alone，and it is also safe.

Keywords?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 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 clearing heat resolving phlegm; clinical efficacy; Meta-analysis

室性期前收縮是指過早發生的、提前使心肌除極的心搏，發生于希氏束分叉以下的異位起搏點。臨床上常表現為心悸、胸悶等，嚴重者可能會出現黑朦或暈厥。在普通人群中，該病的發病率為1%～4%，隨著年齡的增長，發病率在人群中呈上升趨勢［1］，有心臟病、高血壓等基礎疾病的病人室性期前收縮發病率更高［2］。目前臨床治療室性期前收縮的主要藥物為β受

作者單位?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105）

通訊作者?吳煥林，E-mail：wuhuanlinboshi@aliyun.com

引用信息?張雨晴，曹增，李瑞菡，等.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療效及安全性的Meta分析［J］.中西醫結合心腦血管病雜志，2024，22（7）：1173-1178.

體阻滯劑、非二氫吡啶類鈣通道阻滯劑等，但其往往有導致心律失常的副作用，存在較大的局限，導管消融手術治療費用較高，且運用條件較為嚴苛［1］。室性期前收縮在中醫學中并無對應名詞，根據其臨床表現可歸為“心悸”“怔忡”范疇，病性為本虛標實。痰火擾心證是室性期前收縮的常見證型，近年來，清熱化痰法治療室性期前收縮在臨床上取得了較好的療效，不良反應相對較少，本研究運用Meta分析探討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療效及安全性。

1?資料與方法

1.1?納入標準

1.1.1?研究類型

采用清熱化痰方藥治療室性期前收縮的隨機對照試驗（RCT），無論是否實施盲法、分配隱藏、有無退出及失訪情況均納入。

1.1.2?研究對象

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病人，具有明確的中醫及西醫診斷標準，參照國家或國際制定的診斷標準。病人年齡、性別、病例來源及疾病嚴重程度不限，病人可合并其他疾病，但主要治療目標為室性期前收縮。

1.1.3?干預措施

對照組使用臨床認可常用的常規西藥治療，包括病人基礎疾病的治療及室性期前收縮的治療。試驗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清熱化痰類中藥治療，包括湯劑、顆粒劑及中成藥等非針劑。

1.2?排除標準

1）專家經驗、病案報道、動物實驗、理論探討、綜述、會議論文、中醫證素分析及Meta分析；2）試驗組為中藥聯合其他療法包括但不限于針灸、穴位貼敷等；3）除痰火擾心證外還具有其他兼證；4）僅存在中醫診斷或西醫診斷，或具體診斷不明確；5）無法提取原文；6）碩士、博士學位論文。

1.3?文獻檢索

計算機檢索中國知網（CNKI）、維普數據庫（VIP）、萬方數據庫、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CBM）、PubMed、Web of Science及the Cochrane Library。檢索時間限定為自建庫至2022年5月1日。中文檢索詞包括：“早搏”“室早”“室性期前收縮”“清熱化痰”“痰火擾心”“痰熱擾心”；英文檢索詞包括：“premature ventricular contraction”“ventricular premature complexes”“Qingrehuatan”“phlegm-fire disturbing heart”“clearing heat resolving phlegm”。

1.4?文獻篩選及資料提取

使用EndNoteX9對文獻進行去重，由2位研究者獨立閱讀初檢文獻的題目及摘要，排除明顯不相關文獻，閱讀全文，通過排除標準著重審查，如存在爭議，請第3方討論解決。資料提取內容：1）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包括研究題目、第一作者、發表時間等；2）研究對象的基線特征和干預措施；3）偏倚風險評價的關鍵要素；4）結局指標為臨床總療效、室性期前收縮次數、中醫證候積分、中醫證候積分療效和不良反應發生率。

1.5?納入研究的偏倚風險評價

由2位研究者獨立采用Cochrane系統評價手冊推薦的RCT偏倚風險評價工具進行偏倚風險評價，并交叉核對結果。

1.6?統計學處理

采用RevMan 5.4軟件進行Meta分析，若納入研究異質性較高（I²＞50%），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分析，若納入研究異質性較低（I²＜5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并作森林圖，必要時進行敏感性分析。二分類變量采用相對危險度（RR）為效應分析統計量，連續型變量數據采用均方差（MD）計算估計試驗效果，以95%置信區間（95%CI）表示。潛在的發表偏倚以漏斗圖進行分析。

2?結?果

2.1?文獻篩選結果及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共檢索到相關文獻198篇，去重后為108篇，閱讀題目和摘要進行初篩，得到25篇文獻，閱讀全文復篩，剔除不符合納入和排除標準的文獻13篇，最終納入文獻12篇［3-14］，涉及1 608例病人，其中試驗組805例，對照組803例。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納入文獻的基本特征見表1。

2.2?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

6項研究［3-8］提及了具體隨機方法，評價為低風險，其余研究對隨機方法未作明確報告，評價為風險不清楚。1項研究［5］提及了分配隱藏，評價為低風險，其余研究未提及，評價為風險不清楚。1項研究［5］采用盲法，評價為低風險，其余研究未提及，但因中藥湯劑聯合西醫常規治療與單純西藥常規治療差別明顯，認為未實行盲法，評價為高風險。1項研究［5］報道結局評價者盲法，評價為低風險，其余研究未提及，評價為風險不清楚。2項研究［5，7］存在病例脫落，導致數據缺失，評價為高風險，其余評價為低風險。各項研究均未見選擇性報告偏倚。詳見圖2、圖3。

2.3?Meta分析結果

2.3.1?總有效率

9項研究［4，6-13］報道了臨床治療總有效率，各研究之間異質性較小（P＝0.09，I²＝42%），選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顯示：兩組臨床療效比較，試驗組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RR＝1.23，95%CI（1.15，1.32），P＜0.000 01］。詳見圖4。提示清熱化痰中藥能有效提高室性期前收縮療效。

2.3.2?不良反應發生率

7項研究［4-5，9-13］報道了不良反應發生率，各研究之間異質性可接受（P＝0.95，I²＝0%），選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顯示：對照組不良反應發生率高于試驗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RR＝0.50，95%CI（0.27，0.92），P＝0.03］。詳見圖5。提示清熱化痰中藥可以有效降低不良反應發生率。

2.3.3?中醫證候療效

4項研究［3，10-11，14］報道了中醫證候療效，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小（P＝0.93，I²＝0%），選用固定效應模型。結果顯示：試驗組中醫證候療效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RR＝1.22，95%CI（1.07，1.39），P＝0.002］。提示清熱化痰方藥可以明顯提高中醫證候療效。

2.3.4?室性期前收縮次數

9項研究［3，6，8-14］報道了室性期前收縮次數，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大（P＜0.000 01，I²＝100%），選用隨機效應模型。結果顯示：對照組室性期前收縮次數大于試驗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MD＝－706.53，95%CI（－951.62，－461.44），P＜0.000 01］。詳見圖6。表明清熱化痰方藥在降低室性期前收縮次數方面具有更好的療效。

2.3.5?中醫證候積分

7項研究［3-7，10，14］報道了中醫證候積分，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大（P＜0.000 01，I²＝99%），選用隨機效應模型。結果顯示：對照組中醫證候積分高于試驗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MD＝－16.30，95%CI（－21.53，－11.08），P＜0.000 01］。詳見圖7。提示清熱化痰方藥在降低中醫證候積分方面效果更優。

2.4?發表偏倚

本研究主要對臨床總有效率及不良反應發生率進行漏斗圖分析，結果顯示，漏斗圖對稱性分布較差，說明存在一定的發表偏倚。其中，各研究對臨床總有效率的評判標準存在差異，考慮可能是偏倚的來源。

2.5?敏感性分析

對使用隨機效應模型的研究進行敏感性分析，去除任何1項研究后，結果未發生改變，提示結果穩定性較高。

3?討?論

室性期前收縮是一種常見的心律失常，對于正常人來說，不良的生活習慣，如熬夜、煙酒、咖啡以及精神緊張等均會成為室性期前收縮的誘因。存在心臟器質性病變的病人室性期前收縮發病率高于正常人［2］。室性期前收縮早在《內經》中就有描述，“心中大動”“心中澹澹”都是其表現，而“心悸”一詞最早被提出是在《傷寒論》：“脈結代，心動悸。”心悸病位在心，病性為本虛標實，朱丹溪認為心悸的病機“責之虛與痰”，而《證治準繩》中亦認為心悸“不越二種，一者虛也，二者飲也”。鄧鐵濤教授認為，心悸的內因為心陰及心氣虛，痰與瘀是心悸的繼發因素，在辨病辨證及治療上重視心與脾的相關性。若素食肥甘厚味，傷及脾胃，脾胃運化失司，痰濁內生，蘊熱化火，痰火上擾心神，而致心悸。若勞累思慮過度，可致憂思傷脾，心氣郁結，氣郁而化火，煉液成痰，痰火內盛亦可擾亂心神。痰火擾心是室性期前收縮的常見證型，目前以清熱化痰為法治療室性期前收縮的臨床RCT較多，采用科學方法對清熱化痰法的有效性及安全性進行評價，以期較好地指導臨床用藥，并為清熱化痰法提供可靠的依據。

本研究共納入12項以清熱化痰為法的RCT，包括黃連溫膽湯、溫膽湯加減方、養心祛痰湯、理氣化痰寧心湯及心速寧膠囊等中藥干預措施，其中應用較多的中藥有黃連、半夏、陳皮、甘草、枳實、竹茹、茯苓等。目前存在較多關于清熱化痰類方藥機制的研究，現代研究表明，黃連中的有效成分小檗堿能夠通過延長心肌細胞的動作電位時間和有效不應期使折返環不易形成，進而達到抗心律失常的作用［15］；半夏則對血管內皮具有保護作用［16］；陳皮中的橘皮素可以對Caspsae-3和Caspase-9活性產生影響，進而保護心肌細胞［17］；甘草中的有效成分甘草黃酮和甘草次酸均可保護循環系統，抗心律失常［18］；茯苓提取物在適當的濃度可以增加心肌血流量，起到強心的效果［19］。關于心速寧膠囊的作用機制，有研究表明，心速寧膠囊可以提高心肌細胞的Na＋-K＋-ATP酶活性，延遲心律失常發生時間，并對花生四烯酸、不飽和脂肪酸等代謝通路進行調節，從而發揮抗心律失常的作用［20］。說明清熱化痰類方藥可能是通過保護心肌細胞、調節代謝通路等方式起到抗心律失常的作用。

本研究從臨床總有效率、不良反應發生率、中醫證候療效、室性期前收縮次數、中醫證候積分這5個方面進行系統評價，結果表明清熱化痰法聯合常規西藥治療在臨床總有效率、中醫證候療效、室性期前收縮次數減少程度、中醫證候積分降低效果方面均優于單純西藥治療；清熱化痰法聯合常規西藥治療的不良反應發生率低于單純西藥治療，表明在西藥常規治療基礎上聯合清熱化痰類中藥可有效提高藥物安全性。對室性期前收縮次數進行敏感性分析，去除任何研究對結果均無影響，考慮其較高的異質性可能是因為室性期前收縮本身的病情差異較大，不同研究選取的室性期前收縮病人所屬的危險層級不同。

本研究的局限性：1）文獻質量整體偏低，僅有1項研究對盲法的設計有明確報告，其余文獻因中藥的特殊性，可默認無盲法設計。2）部分指標納入文獻數量有限，且納入文獻中西醫療法的具體用藥存在差別，可能對結果造成偏倚。3）納入的文獻研究中觀察周期較短，缺乏遠期隨訪，無法對預后指標進行評價。4）不同產地的中藥質量未經質控，可能對試驗結果造成偏倚。

綜上所述，現有證據表明，清熱化痰法聯合西藥治療痰火擾心型室性期前收縮的療效優于單純西藥治療，且具有較高的安全性。今后仍需更多的大樣本、多中心、隨機、雙盲試驗進行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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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7-05）

（本文編輯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