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提升科技傳播能力為抓手支持科技強國建設

劉國艷　張銘慎　楊帆　張斯琪　李朝暉　李美桂

建國七十多年來，我國科技傳播發展迅猛，并隨著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不斷轉換工作重點，從改革開放前以支持國家自立自強和提升人民文化水平并重，轉向改革開放后以促進經濟建設和提升全民科技素質為重點，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習近平總書記號召加快建設科技強國、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思想指導下，我國科技傳播進入以建設科技強國和營造創新創造生態為重點的全新發展階段，在各地方、各部門大力支持下，我國科技傳播工作全面扎實推進，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措施，科技傳播基礎設施日益完善、隊伍持續壯大、體系日益健全，能力建設穩步增強。

一、科技傳播取得的成就

長期以來，在黨中央、國務院領導下，在各地方、各部門大力支持下，我國科技傳播工作全面扎實推進，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措施，科技傳播基礎設施日益完善、隊伍持續壯大、體系日益健全，能力建設穩步增強。

（一）科技傳播設施不斷完善

科技傳播公共基礎設施是科技傳播工作的重要載體，是傳播科學知識和科技成果的重要平臺。自十八大以來，在黨中央、國務院的領導下，各級政府加快了科技傳播設施的建設速度，尤其是科技館、孵化器等科技成果傳播設施實現倍增（詳見圖1）。與之相比，圖書館、情報所等科技信息傳播設施增長速度相對較慢，保持穩步增長態勢，但受疫情影響，自2020年開始增長態勢被打破，增速呈現減慢態勢。

（二）科技傳播組織架構日益完善

合理的組織架構和明確的職責分工是保證工作高效順利進行的基礎。經過長期的努力，我國科技傳播組織數量在實現大發展之后，近年來保持穩步增長態勢，適應新形勢新要求的機構也在不斷生成，科技傳播組織架構日益完善。2015年作為國家科技傳播中心的法人單位——中國科協科學技術傳播中心正式成立，標志著科技傳播工作專門推進機構出現，我國科技傳播組織體系日益完善。作為科技傳播的專業機構，科技協會、學會、研究會等科技團體以及企業科協、高校科協等科技傳播管理分支機構數量均趨于穩定。作為科技成果轉化的中介機構——專利代理機構以及作為科技成果交易場所的全國性或區域性技術交易市場均呈現持續快速增長態勢（詳見圖2）。

（三）科技傳播人員隊伍穩步壯大

龐大的科技傳播參與人員有利于科技傳播工作的推進和傳播效率的提升。經過長期的發展，伴隨著相關組織機構數量趨于穩定，我國科技傳播參與人員數量也呈現穩步發展趨勢（詳見圖3）。此外，隨著線上傳播活動的日益活躍，越來越多的科技傳播者逐步由線下轉為線上，參與人數不斷增長。

（四）科技傳播能力大幅提升

依據《科技傳播能力評估通則》，課題組采取基數法對我國整體科技傳播能力情況進行了評估。從評估結果來看，2018年以來，我國科技傳播能力實現波動式增長（詳見圖4）。

（五）公民科學素養穩步提升

經過長期的科學普及、科學教育，我國公民科學素質不斷提升。根據中國科協第十一次中國公民科學素質抽樣調查結果，到2020年我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比例達到10.56%，較2010年提高了7.29個百分點，整體公民素質已進入創新型國家行列。

二、當前我國科技傳播存在的主要問題

總體來看，經過長期發展，我國科技傳播取得長足進步，對經濟社會發展的促進作用明顯增強，但受多種因素影響，仍然存在著許多問題。

（一）整體看，科技傳播整體功能定位不清

盡管科技傳播是國際上的通用術語，但在我國由于科普出現的歷史早于科技傳播，且擁有相對完整的管理體系和運行機制，與之相比，科技傳播出現的較晚，職責分工、功能定位并不清楚。一個最為典型的事實是，由于科普有明確的內涵、對象和使命，因此在推進過程中有著相對完備的資金配套、機構支撐和人才保障，而科技傳播工作目前還缺乏專門的資金配套和人才保障。

（二）從價值引領力看，成果轉化不優產業帶動不強

根據《科技傳播能力評估通則》的定義，科技傳播在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引導新興產業孵化等方面也肩負著重要使命和功能。但在我國，由于科技傳播的交流傳播渠道有限、供需銜接錯配、內容質量不高、國際合作交流受挫等原因，使我國科技傳播對成果孵化、創業加速、創投引入、產業培育等方面的作用較為有限。

（三）從組織動員力看，多元高效參與的格局尚未形成

目前，我國參與科技傳播的主體相對單一，多元參與的格局有待構建。一是科技工作者的參與不足。這既有科技工作者本身工作繁重、難以抽身從事科技傳播的無奈，也有社會上將科技傳播視作“技術含量低”的偏見，更有科技工作者從事科技傳播工作無法被考核體系所認可的原因。二是科技傳播隊伍“散、弱、差”。整體看，我國從事科技傳播的人員普遍存在隊伍散、專業弱、能力差等問題，不能很好地將具體實際的知識、理念乃至抽象復雜的思維、哲學進行廣泛傳播，即使是學富五車的科學家也未必具備高超的傳播技巧。而我國現行科技傳播又過度依賴科學家而忽視專業隊伍的打造，導致很多科技傳播活動效果大打折扣。三是對企業和公民參與科技傳播重視不夠。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在大數據時代，僅靠專業研究者無法獲取研究所需的所有數據，需要提升公眾對科學的興趣，使其自覺參與科學研究，為研究提供數據支撐。但由于多重原因，我國對企業和公民參與科技傳播重視不夠，尚未建立起調動企業和公民參與科技傳播的有效機制。

（四）從內容建設力看，傳播渠道與方式有待更新

目前，我國的科技傳播廣泛覆蓋于科學教育、科技展覽、科普圖書、講座沙龍、紙媒報道、電視電影、互聯網等渠道，傳播方式上傳統渠道手段跟不上技術的發展變化。隨著全媒體時代的到來，科技傳播的受眾面越來越廣泛，知識信息更新頻率越來越快，科學教育、科技展覽、講座沙龍、紙媒報道等較為傳統的傳播渠道難以跟上快速變化的科技發展趨勢。尤其是面對受眾逐步養成的獲取信息較淺顯和單次使用時間較短等習慣，傳統傳播方式很難獲得及時反饋和實現科技信息再傳播。近年來，在部分互聯網社區中普遍存在受眾因缺乏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深入思考科技信息，一味地接收和接受自身偏愛的內容，造成信息的片面性和單一化，從而形成“信息繭房”效應。

（五）從品牌運營力看，權威的科技傳播品牌嚴重缺乏

在自媒體時代，很多新媒體賬號盲目追求所謂的“眼球效應”，即認為點擊比傳播內容本身更有價值，這種不良傾向也加速向科技傳播領域蔓延，集中表現為具有知識深度、客觀反映事實、具備科學精神的信息往往難有受眾，也難以被“二次轉發”。相反，一些短平快、不求甚解但觀點聳人聽聞的內容卻得以快速分發，這導致在科技傳播領域，由于沒有品牌造成“劣幣驅逐良幣”現象較多。目前，我國的科技傳播品牌嚴重缺乏。一方面，傳播內容嚴謹權威的渠道，互動設計和功能包裝嚴重滯后。另一方面，部分初具品牌效應的科技傳播渠道，往往容易引起爭議和分歧。

（六）從社會影響力看，科技傳播公信力偏低

近年來，由于科學技術方面存在的爭議，引發了不少社會性事件，個別的甚至一度演變為國際性事件。例如，稍早的轉基因食品、核電站建設、PX化工項目、5G基站輻射，以及近期的福島核電站污水排放、人工智能可能存在意識等，都不同程度地引發了社會輿論關注，迫切需要加大科技傳播力度，達到正視聽、靖浮言的目的。但從現實情況來看，我國科技傳播的應急能力還較為有限。一方面，科技傳播存在一定滯后。另一方面，科技傳播的群眾接受度不高。

三、提升我國科技傳播能力的建議

科技強國的戰略目標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開啟新征程中科技創新工作的核心使命，需要更強大的科技傳播能力支撐。我們要以更高的站位、更廣的視野、更強的擔當，以開放的視野和創新的理念，推動科技傳播工作創新發展。針對我國科技傳播能力建設中存在的突出問題，提出如下建議。

（一）明晰科技傳播的功能定位

按照《科技傳播能力評估通則》，科技傳播是指運用各種傳播媒介、渠道及方式，為傳播科學技術的信息、成果、文化、思想及精神，實現科學技術創新與應用的有效對接，組織開展的展示、發布、推演、傳播轉化及交流、報告等應用實踐過程。因此，對內，應聚焦信息、成果、文化、思想及精神傳播，強化科技傳播在傳播知識、轉化成果、普及文化、宣傳思想、弘揚精神方面的作用。對外，應樹立立體化大傳播理念，將科技傳播作為我國構建對外科技話語體系的主要載體，深化國際科技傳播能力建設，以科技為媒介打破國家間、學科間的界限壁壘，以更具包容性、更具親和力的形式開拓國際科技交流新局面。

（二）放大傳播的產業帶動效應

著眼服務“四個面向”，強化科技傳播在傳播科學知識、推廣科技成果、搭建產學研合作平臺、引導社會資本投入、提高社會對創新人才認可度和包容度方面的作用，更好實現科技傳播成果轉化促進與新興產業培育的功能。要與中國科學院、中國工程院、國家圖書館等機構合作，聯合發布“中國科技創新年度大事排行”。要開展“科技成果科技傳播行”計劃，利用國家科技傳播中心平臺組織“企業行”“地方行”“國家行”“創新者行”“高校行”“智庫行”系列研討與發布。要研究設立國家科技傳播基金矩陣，形成“1個產業引導母基金+3個專題投資子基金（分別涵蓋重大成果科技傳播、新興產業科技傳播、未來產業科技傳播）+1個科研項目基金”的基金體系。要在國家財政預算中設立科技傳播專項，主要用于傳播科學知識、推介科技成果、宣傳科學知識。

（三）豐富科技傳播的技術手段

要順應自媒體時代的傳播規律，把握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等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趨勢，創新科技傳播方式，豐富科技傳播技術手段。一方面，將基于互聯網的科技傳播新方式、新渠道納入政府科技傳播渠道的覆蓋范圍，強化新媒體科普原創產出，大力打造科普融媒內容精品，擴展傳播內容范圍層次。另一方面，利用新方式新技術推動科技傳播創新，采用短視頻、音頻、動漫、直播、受眾參與等方式方法，促進科技傳播形式手段轉型升級。

（四）構建多層次多元化的傳播格局

為有效化解科技傳播隊伍“散、弱、差”等問題，相關部門要積極采取有效措施，加快構建以國家科技傳播中心及科技傳播重點實驗室為依托的國家級大平臺，以社會組織和企業為支撐、以民間個人傳播為有益補充的多層次多元化科技傳播格局。要充分發揮國家科技傳播中心的作用，通過課題共研、展覽共辦、戰略合作等方式，吸引帶動更多科研機構、高校、企業參與公益性、高品質的科技傳播研究和組織工作。要依托國家綜合性科學中心、重大科技基礎設施、高水平研究機構和高校等載體，通過引進國際知名科技傳播人才、加強本土人才培養和培訓、設立獎學金和交流項目等方式，引進和培養一批具備國際化視野、熟悉國際科技傳播規律和跨文化溝通能力的專業人才隊伍。要培育專門從事科技傳播的企業、鼓勵社會團體利用自身豐富的專家團隊資源，制作更多專業化的科技傳播產品，最大限度滿足社會需求。要鼓勵更多科技工作者加入到科技傳播工作中來，在重大項目預算、科技人員考核中納入科技傳播的專門事項。

（五）打造一批科技傳播的品牌

按照“培育一批、儲備一批”和“打造一批國際品牌、擦亮一批國內品牌”的思路，構建具有我國特色的科技傳播品牌矩陣。持續推進科技體制優化，建立健全科技傳播工作的協調聯動機制，通過建立聯合實驗室、舉辦國際科技會議、參與科技合作項目等方式，加強與國際媒體、研究機構、科技團體、智庫機構等的交流合作，擴大在全球科技領域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提高在國際科技傳播中的話語權。在高校院所、企業、民間團體中遴選一批初具國內影響力的科技傳播載體，打造中國科技傳播品牌聯盟。

（六）加強科技傳播的應急能力建設

加強對轉基因、核污染、電子輻射、人工智能等社會敏感議題的科技傳播。完善科技傳播應急預案機制和常態化機制建設，大力發展公眾科學研究項目，鼓勵科學家、醫生、律師等專業群體組建專業社群，自發開展針對熱點問題的科技傳播工作。鼓勵相關領域企業和研究機構舉辦專題展覽、企業開放日、志愿者招募等活動，加大對重點前沿問題的科技傳播宣講。

〔本文系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研究所課題組承擔的中國科協科學技術傳播中心委托課題“中國科技傳播發展評估項目”研究成果〕

（劉國艷，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所研究員。張銘慎，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所副研究員。楊帆，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所助理研究員。張斯琪，國家發展改革委經濟所助理研究員。李朝暉，中國科協科學技術傳播中心副研究員。李美桂，中國科協科學技術傳播中心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