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的熱點透視與未來路向

摘要：教育元宇宙作為元宇宙的教育應用前景廣闊，對相關文獻進行系統分析有助于推進其應用向縱深發展?；贚DA主題模型和人工內容分析對關于教育元宇宙的130篇核心期刊文獻進行系統梳理后發現，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主要圍繞基本理論、批判審視、思政教育應用、學習賦能、場景創設、技術支撐、模型構建等7個主題展開，為教育元宇宙建構學理支撐、凝聚理性共識、鋪筑可為進路、筑牢技術基座和匯聚多維創想積淀了豐碩成果?；诖耍磥斫逃钪孢€應從頂層設計、關系廓清、倫理規約、技術向善、場景拓展等5個方面著力：探賾教育元宇宙頂層設計研究，統籌教育元宇宙系統構建；完善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邏輯關系研究，驅動兩大領域協同演進；深入教育元宇宙倫理規范研究，促進教育元宇宙健康發展；夯實教育元宇宙意識形態屬性研究，保障教育元宇宙向善屬性；拓展教育元宇宙應用場景研究，牽引教育元宇宙實踐落地。

關鍵詞：教育數字化轉型；元宇宙；教育元宇宙；LDA主題模型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5195（2024）03-0103-10" doi10.3969/j.issn.1009-5195.2024.03.012

基金項目：2023年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年度項目“‘名師課堂’促進鄉村教師專業發展的實踐路徑研究”（2023BJY005）。

作者簡介：李博，博士研究生，河南大學教育學部（河南開封 475004）。汪基德（通訊作者），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河南大學教育學部（河南開封 475004）。陳文峰，博士研究生，河南大學教育學部（河南開封 475004）。劉樹林，訪問學者，華南師范大學教育信息技術學院（廣東廣州 510631）；講師，廣州華商學院傳播與傳媒學院（廣東廣州 511300）。王元臣，助教，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特種作戰學院 職業教育中心（廣西桂林 541002）。

一、問題提出

教育元宇宙（Educational Metaverse）可理解為元宇宙（Metaverse）的教育應用，它能為師生、管理者等相關者創建數字身份，在虛擬世界中創設正式與非正式的教學場域，并允許師生在虛擬教學場所進行互動（華子荀等，2021）。北京、上海等地相繼出臺政策文件，鼓勵依托元宇宙實施“虛實交互新教育”（上海市人民政府，2022），支持打造“元宇宙＋教育場景”（北京市通州區人民政府，2022）?？梢?，教育元宇宙前景廣闊，值得深入研究。

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已取得初步成果，但研究深度與實踐廣度還有待提升（胡永斌等，2022），教育元宇宙存在的缺乏頂層設計（蔡蘇等，2022）、面臨倫理風險（趙磊磊等，2023）等問題也有待解決。同時，國內研究形成了哪些熱點，還存在何種問題及不足，面向未來應如何破除問題及深化研究等課題也亟待探索。對此，本研究在對國內核心期刊教育元宇宙文獻進行LDA主題模型分析的基礎上，再進行深入的內容分析，進而透視其研究熱點，審思現有問題及不足，凝練未來研究路向，以期推動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向縱深發展。

二、研究方法與過程

1.數據來源

為確保檢索結果更具研究價值，本研究以CNKI數據庫中CSSCI和北大核心期刊為文獻來源，以“主題＝‘教育’or主題＝‘學習’or主題＝‘教學’and主題＝‘元宇宙’”為檢索條件，截至2024年2月1日，共檢索到259篇文獻。經過嚴格篩選，剔除不符合研究主題的文獻，最終甄選出130篇文獻作為研究樣本。

2.分析框架

LDA（Latent Dirichlet Allocation）主題模型是一種非監督機器學習技術，主要利用三層貝葉斯概率模型來識別大規模文檔中潛藏的主題信息（梁晨晨等，2020）。與傳統的主題挖掘方法相比，LDA主題模型在分析文本語義等方面具有良好效果，可以有效分析大規模非結構化文檔集（Tazibt et al.，2019）。

基于此，本研究首先基于Python語言構建出LDA主題模型分析框架。其次應用LDA主題模型對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的文本數據集進行主題詞聚類分析，包括數據提取、數據預處理、文本數據分析等步驟。最后，考慮到LDA模型在處理較復雜的語義信息方面（例如同義詞或近義詞）遜色于人類智慧，僅基于LDA模型對熱點主題進行提取和解讀，存在一定局限。為此，本研究還構建了從研究主題到研究展望的文獻內容分析框架，進而形成了“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熱點主題分析框架”（見圖1）。

3.研究過程

（1）LDA主題模型分析

首先，從甄選的130篇文獻中提取標題、摘要與關鍵詞作為模型的文本語料來源，并進行數據預處理：第一，利用Python的Pandas、Numpy、Jieba等開源庫進行缺失值、異常值和重復值處理等基本數據清洗操作，確保語料數據的準確性和完整性。第二，調用中文分詞工具Jieba庫對清洗后的語料數據進行分詞。分詞前創建元宇宙專業詞庫以構建自定義詞典，提高分詞效果。分詞過程中，結合中文停用詞表，去除虛詞及無實際意義的符號。

在數據預處理完成后，創建用于LDA主題模型分析的語料庫，構建詞袋模型，將文檔中的所有關鍵詞表示成一個向量（這種方式可以將文本數據轉換為數值型數據，便于后續的計算和分析），向量中的每個元素表示一個關鍵詞在文檔中出現的次數（陶勝陽，2023）。

然后，利用困惑度確定主題數量。困惑度是一種評估LDA主題模型擬合度的指標，用于衡量模型對數據的預測效果。困惑度越小，代表潛在主題模型對于詞項的主題預測確定性越高（商憲麗，2023）。通過計算不同主題數量下的困惑度，可以選擇最優主題數量。立足本研究，計算發現當主題數目為5時，困惑度最小，主題間的區分度明顯，從而確定最優主題數為5。接著，調整alpha和beta參數（它們分別控制文檔和主題的分布以及主題和關鍵詞的分布），利用LDAvis庫可視化5個主題識別的結果，為主題凝練提供支撐。

最后，通過LDA主題模型導出5個主題的高頻主題詞列表，并由主題詞定位到所屬文獻，綜合主題詞含義和所屬文獻進行主題凝練。凝練主題名稱應最大限度地涵蓋列表主題詞的含義。例如，第一類主題包括“元宇宙”“思想政治教育”“課程思政”等特征詞，“元宇宙＋思政教育”的特征頗為鮮明，因此凝練該主題為“思想政治教育應用”。以此為遵循，初步提取我國教育元宇宙的研究主題包括思想政治教育應用、學習賦能、場景創設、技術支撐和模型構建（見表1）。LDA主題模型分析揭示了文本數據中隱藏的主題信息，為進一步研究提供了思路和支撐。

（2）文獻內容分析

本研究基于文獻內容分析框架，從研究主題、研究背景、研究目的等多個維度對130篇文獻進行內容分析，分析示例見表2。

通過內容分析發現，教育元宇宙的研究價值頗高，國內學界已展開多元探索，尤其在思想政治教育應用、學習賦能、場景創設、技術支撐和模型構建五個方面的研究較為豐富集中，享有較高熱度。由此，LDA主題模型分析結果的可信度得以驗證。

此外，通過內容分析還發現，對教育元宇宙“基本理論”和“批判審視”的研究也頗具熱度，兩方面研究均對教育元宇宙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基本理論研究”對作為新興領域的教育元宇宙的理論建構和實踐指導具有重要貢獻。另一方面，“批判審視研究”辯證審思教育元宇宙，為教育元宇宙健康發展架設規約路徑。兩方面研究均較為抽象，不易被LDA主題模型識別，通過內容分析“解蔽”了隱含的兩大主題，彌補了LDA主題模型分析單一研究方法的局限，完善了主題提取結果。

（3）得出分析結果

本研究在LDA主題模型提取的五大主題基礎上，結合對文獻的內容分析，又進一步梳理和凝練了“基本理論”和“批判審視”兩大研究主題，最終歸納出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的七大熱點主題（見表3）。

三、我國教育元宇宙研究熱點透視

基于對130篇文獻的“內容分析”，融會已有研究的主旨意涵及核心觀點，凝練薈萃七大熱點主題的邏輯理路、觀點圖景，對其做系統、全面的透視和解讀。

1.基本理論研究：闡釋理論創見，為教育元宇宙實踐應用建構學理支撐

基本理論研究集中在教育元宇宙的概念內涵、典型特征和作用機理三方面。其一，在概念內涵方面，研究主要從“技術應用視角”和“空間視角”進行闡釋（楊陽等，2022）。技術應用視角下，教育元宇宙是利用VR、數字孿生、人工智能等新興信息技術塑造的虛實融合教育環境（劉革平等，2022），可實現虛擬世界與真實教學環境的無縫對接和有機融合（鐘正等，2022）?？臻g視角下，教育元宇宙作為一個虛擬空間，并非與現實空間完全孤立，而是系統融合了虛擬和現實學習空間（華子荀等，2022），兩個空間相互聯系、相互滲透，滿足了師生的多元教學訴求（王亞文等，2022），實現教與學場域的智能延展，打造一種泛在學習理想空間（趙磊磊等，2023），形成虛實交織、人機協同、全面交互的智能交互空間（劉革平等，2023）。其二，在典型特征方面，研究主要探討了“技術集群特征”和“空間特征”。技術集群特征可理解為各類智能技術集聚融合所彰顯的一系列技術特征，包括具身性、化身性（申靈靈等，2023）、交互性、沉浸性、多元性（蔡蘇等，2022）、特殊性（華子荀等，2022）、內容多樣性、去中心化（胡國強等，2023）?？臻g特征則由教育元宇宙的空間屬性衍生而來，主要包括虛擬與現實全面交織、人類與機器全面協同、學校與社會全面聯結等特征（劉革平等，2022）。在教育元宇宙空間場域內，能夠實現虛擬重現、虛擬仿真、虛實融合、虛實聯動（鐘正等，2022）。其三，在作用機理方面，研究者立足教育模式、環境、資源、活動以及評價等要素，闡釋元宇宙賦能各要素創新和重構的作用機理（劉革平等，2022）；立足可行性視角，探討元宇宙影響教育變革的作用機理（桑雷，2023）。

2.批判審視研究：開展辯證審思，為教育元宇宙健康發展凝聚理性共識

元宇宙是否適切教育領域引發了學界熱議，一部分研究者持認可支持態度，另一部分研究者則持批判審視態度。批判審視研究主要從“技術倫理視角”和“技術應用視角”，圍繞資本炒作隱憂、技術倫理風險及教育實踐問題開展辯證審思。技術倫理視角下，研究者展開了前提性批判，審視元宇宙作為教育技術的不適切性（張敬威等，2022），前瞻教育元宇宙在治理和倫理層面上的未來發展問題（呂健等，2022），警惕教育元宇宙帶來的技術倫理風險和挑戰，避免未來教育成為資本、技術和權力三者共謀的手段（楊磊，2022），架設技術倫理視角下教育元宇宙的規約路向（趙磊磊等，2023）。技術應用視角下，我國教育元宇宙尚處于初創階段，從設計構想到實踐應用，需高度關注頂層設計相對滯后（杜學元等，2023）、底層支撐技術尚未成熟（胡國強等，2023）、教學應用缺乏深度（蔡蘇等，2022）等問題。

3.思想政治教育應用研究：把穩方向之舵，為教育元宇宙思政教育奠定學理基礎

思政界學者主要圍繞教育元宇宙思想政治教育的內蘊價值、風險挑戰和對策建議三個方面展開研究。其一，在內蘊價值方面，研究從宏觀到微觀進行了系統闡釋。宏觀上主要立足思政教育本位，指出元宇宙能夠推動思政教育敘事結構變革（張笑然等，2022），驅動思政教育開辟新環境、創建新形式、占領新陣地（蘇曄，2023），帶來新的發展空間、技術手段、學科領域（黃欣榮等，2022）。微觀上則深入思政教育領域，選取適切視角和路向展開理論探究，闡釋、彰顯元宇宙賦能思政教育的內蘊價值。例如：聚焦“三全育人”理念，剖析了元宇宙重釋、重構與重塑“三全育人”的價值旨歸（丁凱等，2022）；聚焦數字化發展，分析了元宇宙賦能思政教育數字化發展的機理和效能（蒙怡馨，2022）。其二，潛在價值背后也暗藏意識形態、國家安全、網絡成癮、數據隱私（胡樂樂，2022）、技術主義蔓延、主體性迷失、虛擬與現實顛倒錯位（張笑然等，2022）等諸多潛在風險，需要警惕元宇宙給思政教育帶來新疆域、新主體、新認知的挑戰（黃欣榮等，2022）。其三，面對風險挑戰，要堅持主流意識形態主導，堅持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石磊等，2022），加強元宇宙思政教育應用的政策研究、安全體系建設、法理保障（鐘風云等，2023），為思政教育聚勢賦能。

4.學習賦能研究：增益學習效能，為教育元宇宙提質增效構筑智能樣態

元宇宙賦能學習催生學習元宇宙（蘭國帥等，2022）。學習元宇宙研究主要包含兩類：一類立足學習元宇宙本位展開理論建構，這一類研究厘清了學習與元宇宙的關系，指出學習的場景化需求變遷和元宇宙的技術賦能，共同決定了元宇宙中融合性學習的天然基因（李小濤，2022）；闡釋了元宇宙賦能學習何以可能，指出學習者可“化身”至元宇宙參與學習活動，定義理想的學習環境規則和條件，化解了“元宇宙能否支持學習、適切學習”等前提性隱憂。在此基礎上厘定了學習元宇宙的概念內涵和應用場景（蘭國帥等，2022）。另一類則依托學習元宇宙將研究延伸至適切的學習領域，凸顯元宇宙賦能學習的價值意蘊。例如，延伸至社區在線學習領域，基于元宇宙構建的社區在線學習情境能夠促進社區在線學習效果的優化（宋亦芳，2022）；延伸至大規模超域協同學習領域，基于元宇宙構建的大規模超域協同學習能夠強化學習者間的深層次互動，消弭虛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朱珂等，2022）。

5.場景創設研究：開拓實踐場域，為教育元宇宙落地應用鋪筑可為進路

場景創設研究主要圍繞“技術創生”和“技術賦能”兩個方面展開論證。技術創生指立足元宇宙本位，通過元宇宙創生教學新場景。例如：以虛擬現實技術為支撐，元宇宙可創設沉浸式學習情境，構建虛擬協作學習空間（薛耀鋒等，2022）；以具身認知理論為基礎，元宇宙可構造全息身體，促進身體感知延伸與具身交互（呂健等，2022），打造具身學習環境。技術賦能指以元宇宙為抓手，對現有教育場景進行重塑、優化和創新。宏觀上，元宇宙能為素質教育、全納教育、職業教育、終身教育等領域內應用場景的重塑和創新注入新活力（劉革平等，2022）。微觀上，元宇宙能夠賦能智慧圖書館學習空間（柏忠賢等，2023）、公共圖書館用戶空間（郭亞軍等，2024），優化圖書館教育應用；賦能情境化教學、個性化學習、游戲化學習等教學場景，提供智能教學服務與體驗（鐘正等，2022）。

6.技術支撐研究：集聚智能技術，為教育元宇宙聚勢賦能筑牢技術基座

元宇宙是諸多智能技術的融合體，教育元宇宙包含哪些關鍵技術，各類技術如何發揮作用？對此，本研究總結凝練出支撐教育元宇宙的八大關鍵技術，其主要技術特征及作用詳見表4。

7.模型構建研究：統攬模型要素，為教育元宇宙系統架構匯聚多維創想

國內學者聚焦不同路向，以數字技術為基座，整合統攬模型要素，系統構建教育元宇宙模型，為教育元宇宙系統架構匯聚多維創想。聚焦教育賦能，劉革平等（2023）構建了教育元宇宙結構框架，吳永和等（2023）構建了教育元宇宙標準體系；聚焦數字化轉型，華子荀等（2023）構建了教育元宇宙數字技術進階模型；聚焦實驗教學，王亞文等（2022）構建了支持實驗教學的教育元宇宙架構；基于學習者視角，華子荀（2022）構建了學習元宇宙的三端六層架構；基于空間視角，王同聚（2022）構建了中小學教育元宇宙空間，李海峰等（2022）構建了未來教育元宇宙空間形態；基于學校視角，錢小龍（2023）構建了元宇宙學?？蚣苣Ｐ?。

四、教育元宇宙研究的現實審思及未來路向

基于對國內教育元宇宙研究七大熱點的透視與審思，本研究凝練出頂層設計、關系廓清、倫理規約、技術向善、場景拓展5個方面的27條未來路向，構建出“頂天立地”的“五新”路向模型（見圖2），以期推動教育元宇宙研究向縱深發展。

1.頂層設計：探賾教育元宇宙頂層設計研究，統籌教育元宇宙系統構建

通過對“模型構建研究”的分析和歸納發現，技術基座和模型層級構成了各類模型的主體，而不同模型所搭建的技術基座和劃定的模型層級不盡相同。這在體現此類研究成果豐富多元的同時，也暴露出教育元宇宙缺乏頂層設計和規范引領的問題。因此，亟須探賾教育元宇宙頂層設計研究，統籌教育元宇宙系統構建，擘畫建設新圖景，未來可從兩個層面深入展開。

研究思路層面，一是聯動多元主體，組建教育元宇宙共同體。政府可發揮統籌主導作用，提供政策引領和支持；一線企業提供核心技術，構建技術集群；高等院校及中小學校提供人才支持、智力支撐，開展理論構建和實踐應用。多元主體匯聚合力共建教育元宇宙共同體，為教育元宇宙建設聚勢賦能。二是深化國際合作與經驗借鑒。元宇宙風靡全球，美國、日本等國積極布局元宇宙產業，韓國政府將元宇宙上升到國家戰略并成立了元宇宙發展聯盟（胡永斌等，2022）。未來研究可立足國際視野，加強與國際學界的交流與合作，借鑒國際經驗和實踐，提高教育元宇宙頂層設計的國際化水平。

研究內容層面，一是研究制定戰略目標、愿景和規劃。未來研究應明確教育元宇宙的戰略目標和愿景，厘清教育元宇宙的功能定位、發展樣態、價值取向，制定綱領性的戰略規劃，以引領多層面的技術融合、服務聯合、管理聯動及實施協作，保障頂層設計的科學性、一致性和可行性。二是研究制定標準體系。未來研究應構建科學、清晰的教育元宇宙標準體系，確保教育元宇宙的開發、部署和維護步調一致，高效協同，如建立標準化的元宇宙開發流程和教育內容審核機制。三是研究構建頂層設計理論框架。通過構建科學、統一的理論框架，明確頂層設計的原則、要素、架構、路向等問題，進而為頂層設計提供貫通的理路和抓手。四是研究制定技術架構和數據管理系統。研究者應探索教育元宇宙開發所需的各類技術，融合各類技術搭建教育元宇宙技術架構，統籌布局教育元宇宙的基礎層、算法層、應用層等層級，以支持功能擴展和體驗優化。還要探索教育元宇宙數據管理系統，制定合理的數據管理策略，保障數據采集、傳輸、計算的安全穩定。五是設計開發原型系統。可根據教育元宇宙的頂層設計理論框架和技術架構，聯動多元主體，設計開發教育元宇宙原型系統，基于實踐成效，評估原型系統的可行性、有效性，并持續完善、迭代優化。“模型構建研究”可為原型系統的開發應用提供思路和支撐。

2.關系廓清：完善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邏輯關系研究，驅動兩大領域協同演進

作為“數字中國戰略”的一部分，教育數字化轉型是貫徹國家戰略的應有之舉（戴嶺等，2023）。教育數字化轉型是由數字技術驅動和數據要素賦能而引發對傳統教育組織形式、教學模式的系統化變革，涉及教與學全要素、全流程、全領域的協同創新和結構化轉型。教育數字化轉型和教育元宇宙均為新興領域，二者的發展及其推動關系尚無定論，因而引發了研究熱潮。

但分析發現，立足二者邏輯關系，開展關聯討論的研究還較少，且均集中在“基本理論研究”主題文獻中，而僅有的幾項研究對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邏輯關系的論述也存在歧義。有觀點認為“元宇宙將推動教育的全面數字化轉型”（楊宗凱，2022），亦有觀點指出“教育元宇宙是教育數字化轉型的一種態勢”（焦麗珍等，2023）。以此考量，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的邏輯關系有待進一步廓清和探尋，有必要立足關系廓清新視角，驅動二者協同演進。

一是理論梳理與框架構建，廓清內蘊的學理關系。通過梳理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的理論研究，探賾二者在概念內涵、表征樣態、實踐邏輯等方面的趨同與關聯，深入挖掘二者之間的內在關系。以此為基礎，有機整合適切的理論視角和概念模型，關聯二者構建理論分析框架，展開論證分析，進而廓清二者內蘊的學理關系。二是技術賦能與創新應用，探尋外顯的發展關系。教育數字化轉型和教育元宇宙的發展都需要數字技術的賦能和驅動，數字技術是聯結二者協同發展、探尋二者發展關系的引擎和抓手。可通過探索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新興技術在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中的創新應用，厘清數字技術在二者應用發展中的價值歸屬、技術表征、機理路徑，探究數字技術如何促進教育數字化轉型并支持教育元宇宙發展，進而探尋二者外顯的發展關系。三是系統融合與實證研究，構建協同的推動關系。未來研究可綜合教育數字化轉型和教育元宇宙的邏輯關聯和本質特點，將二者有機融合，探討二者的融合路徑、策略或模式。例如，可將教育數字化轉型作為背景或視角，依托教育元宇宙構建實踐場域，靶向在線教學問題，展開實證研究。華子荀等（2023）便遵循該思路，系統融合教育數字化轉型與教育元宇宙，設計了教育元宇宙數字技術進階模型，實現了二者的雙向賦能和協同進化。

3.倫理規約：深入教育元宇宙倫理規范研究，促進教育元宇宙健康發展

“批判審視”及“學習賦能”研究呼吁防范“資本炒作和綁架”（蔡蘇等，2022）、“數據信任危機”（趙磊磊等，2023）、“學習者‘本我’與‘虛我’角色更替問題”（蘭國帥等，2022）等倫理風險和隱憂，亟須深入教育元宇宙倫理規范研究，制定倫理新規約，促進教育元宇宙健康發展。

一是研究制定倫理準則和指導方針。研究者應對教育元宇宙涉及的各類要素、主體進行倫理審思，明確地界定教育元宇宙在技術發展與治理、教育應用規范、監督檢查和法律責任等多方面的行為準則和規約路徑，以保障教育元宇宙的健康發展和規范應用。2023年7月，國家網信辦聯合六部委發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制定了規范生成式人工智能健康發展的準則和方針（中國政府網，2023），可為教育元宇宙倫理規范研究提供思路。二是研究數據隱私保護和安全性。研究應重點關注教育元宇宙數據收集、存儲和使用的倫理規范，以確保師生、家長、管理者等教育主體的隱私得到充分保護，避免數據濫用。三是研究算法公正性和決策透明度。未來研究可圍繞算法倫理規制（對算法研發進行倫理審查）、算法公正性評估（從群體公平性和個體公平性等方面評估算法是否存在偏見）和算法決策透明度優化（通過算法透明規制增強算法的可解釋性，使決策過程更加透明）等方面展開，以確保教育元宇宙的智能算法和決策過程公正無偏，避免因算法偏見或不透明性而對學習者產生不利影響，防止衍生出新樣態下的“教育不公平現象”。四是研究風險識別與管理。未來研究可前瞻、識別教育元宇宙隱含的數據集聚化、身份匿名化和算法權力化等倫理風險，綜合評估倫理風險的預警級別、危害程度，制定相應的風險管理策略和應對措施，保障教育相關者的權益和安全。五是推動跨學科研究與合作。未來研究可通過聯動不同研究團隊、學科群等多元主體，組建跨學科團隊，探索合作研發機制，共同探討和解決教育元宇宙倫理規范面臨的問題。

4.技術向善：夯實教育元宇宙意識形態屬性研究，保障教育元宇宙向善屬性

意識形態是一種觀念的集合。不同國家、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意識形態（胡樂樂，2022）。元宇宙的意識形態屬性一方面體現在元宇宙具有社會屬性，社會群體可“化身”至元宇宙環境中，開展經濟、政治活動。另一方面也與元宇宙創建者和使用者的意識形態色彩息息相關。例如，元宇宙小說《雪崩》作者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所構想的元宇宙世界便具有強烈的無政府主義等西方“普世價值”和意識形態色彩（胡樂樂，2022）。當今世界多元價值觀念融匯激蕩，多重社會思潮集散交織，意識形態建設愈趨復雜，愈發重要。而當前研究尤其是“思想政治教育應用”及“技術支撐”研究對意識形態屬性研究觀照不足。因此，需夯實意識形態屬性研究，保障教育元宇宙向善屬性，構筑思政教育新陣地。

未來研究可立足“源頭規避”和“監管治理”兩方面協同展開。源頭規避指聚焦教育元宇宙設計開發的源頭，規避意識形態風險。一是研究應以主流意識形態為引領，設計開發元宇宙平臺。教育元宇宙應用及研究的相關主體應將主流意識形態融入平臺設計以保障技術向善，如在元宇宙中呈現主流意識形態的相關信息或要素，抵制非主流意識形態的侵蝕和西方敵對勢力的滲透。二是研究設計元宇宙用戶的注冊準入機制?？稍跀底稚矸?、虛擬化身功能的設計開發中研究制定科學的注冊準入機制，對注冊人的教育身份、價值取向和思想觀念做嚴格把關和審核，以規避不良用戶化身至元宇宙傳播非主流意識形態觀念。三是研究設計元宇宙內容的篩選準入機制?？梢劳兄悄芩惴?，遵循主流意識形態導向，設計開發元宇宙內容的篩選準入機制，對元宇宙中的多模態內容進行自動化篩選和分類，識別并過濾不良、虛假或侵權的內容，保障元宇宙內容的合法合規，準確適宜。

監管治理則立足元宇宙的常態化運轉，開展意識形態的評估與監管研究，化解意識形態風險。一是數據分析和挖掘研究?？蓱么髷祿治黾夹g、數據挖掘算法收集并分析教育元宇宙中的各類數據，揭示用戶行為和意識形態偏好之間的關聯，識別教育元宇宙平臺上的主要意識形態導向，分析研判意識形態趨勢。二是自然語言處理研究。海量用戶基于元宇宙平臺交流、交互，產生大量文本數據，可采用自然語言處理技術對平臺上的文本數據進行語義分析和情感分析，從而更好地理解用戶的思想觀念和情感表達，進而推斷出內蘊的意識形態傾向。三是社交網絡分析研究。研究者可利用社交網絡分析方法分析教育元宇宙用戶之間的關系和交互模式，探索意識形態觀點的傳播路徑、核心節點和群體分布，進一步揭示教育元宇宙意識形態的特征和規律。四是結合以上三個層面的實證研究，展開“制定評價指標、建立監管機制、凝練風險化解的對策路徑”等方面的研究，以進一步深化拓展監管治理研究。

5.場景拓展：拓展教育元宇宙應用場景研究，牽引教育元宇宙實踐落地

“應用落地問題”是教育元宇宙面臨的現實問題之一（胡永斌等，2022），而應用場景是教育元宇宙落地實踐的外顯樣態，拓展應用場景可有效化解應用落地問題?！皥鼍皠撛O及技術支撐”研究雖已從技術創生和賦能兩個視角探討教育元宇宙的應用場景，但相關研究仍有待豐富，未來可從以下方面進一步拓展應用場景，創生教育元宇宙實踐新樣態。

其一，元宇宙賦能ChatGPT教育應用研究。ChatGPT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典型代表，具有強大的對話交互能力。元宇宙可為ChatGPT教育應用提供虛實融合的新場景、新場域。ChatGPT可為元宇宙中師生用戶的教學交互、智能搜索、虛擬社交提供新引擎。元宇宙環境下ChatGPT如何支持教育教學，推動教育創新發展，值得一探究竟。如將ChatGPT作為教育助手（智能助教、虛擬角色、語音識別助手）嵌入到元宇宙中，可精準地為師生答疑解惑、建言獻策、智能檢索。ChatGPT嵌入元宇宙所需的各類技術架構如圖3所示（成生輝，2023）。

其二，元宇宙賦能學科教學和特殊教育創新發展研究。元宇宙在“語數外理化生”等學科教學和特殊教育領域有廣闊的應用前景，既能創設虛實聯動的學科教學情境，又能為特殊教育學生創建數字化身，破除學習掣肘，消解現實中的交互、情感等問題。國外已開展了相關研究，例如克里斯蒂安·莫羅（Christian Moro）將元宇宙應用到健康科學、醫學、解剖學和生理學等學科教學中（Moro，2023）；蘇希爾·斯蓋爾（Souhir Sghaier）為特殊教育學生設計開發了元宇宙智能學習系統（Sghaier et al.，2022）。國內研究已涵蓋高等教育、職業教育、終身教育等領域，但在學科教學和特殊教育領域內的研究還有待豐富。

其三，元宇宙賦能教師專業發展研究。元宇宙虛實融合的空間特性賦予了教師具身性、沉浸式的角色體驗，能夠創設具身教學環境，拓展教師職業發展空間，為教師專業發展研究開辟了新視角、新路向。已有研究探討元宇宙如何賦能教師角色變革、教師教育發展，但從專業理念、專業知識、專業能力、專業情意等方面系統探討教師專業發展的研究還有待豐富。

其四，元宇宙賦能教育評價研究。在元宇宙教學環境下，依托人工智能技術能夠實時采集、挖掘分析學習數據，應用綜合性、個性化、交互式的評價形式，為學習者“把脈問診”厘清學習問題，“對癥下藥”提供精準指導。質言之，元宇宙可構建多模態、強效能的智能評價場域，賦能教育評價改革創新，促成更為科學、全面、精準的評價，值得深入研究。

其五，元宇宙賦能在線教學的理論與實踐研究。元宇宙在線教學應用是元宇宙技術賦能的重要路向，當前元宇宙在線教學的理論與實踐研究仍有待深化。因此有必要聯動協同，統籌推進元宇宙在線教學理論與實踐研究，分析元宇宙賦能在線教學的意蘊價值，探究元宇宙在線教學的邏輯規律、作用機理和實踐成效，凝練元宇宙在線教學策略，探索元宇宙教學的未來路向，推動教學改革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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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3-12-08 責任編輯 曾艷

Hot Perspectives and Future Direction of Educational Metaverse Research in China

——Based on the LDA Topic Model Analysis of the Core Literature

LI Bo， WANG Jide， CHEN Wenfeng， LIU Shulin， WANG Yuanchen

Abstract：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as an educational application of the metaverse， holds broad prospects. Conducting a systematic analysis of relevant literature can help to advance its application to greater depth. After systematically organizing 130 core journal articles on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by using LDA topic model and manual content analysis， it was found that research on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in China mainly revolves around seven themes： basic theory， critical examination， application in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learning empowerment， scenario creation， technical support and model construction. These have accumulated fruitful results in constructing the theoretical support， consolidating rational consensus， paving a feasible path， solidifying the technical base and gathering multi-dimensional creative ideas for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Based on this， the future development of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should focus on five aspects： exploring the top-level design research on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to coordinate the system construction of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improving the research on the logic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 and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to drive the coordinated evolution of the two fields，delving into the research on ethical norms of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to promote its healthy development， consolidating the research on the ideological attributes of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to ensure its benevolent nature，and expanding the research on the application scenarios of the educational metaverse to guide its practical implementation.

Keywords：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ducation; Metaverse; Educational Metaverse; LDA Topic Mod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