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簡介
宋海生(1994- ),男,三峽大學田家炳教育學院講師,教育學博士,研究方向:教育經濟與財政(宜昌,443002)
基金項目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華東師范大學人文社會科學精品力作培育項目“從公平走向充足:新時代高質量教育體系建設的教育財政投入改革研究”(2020ECNU-JP005),主持人:張萬朋
摘 要 優化經費結構、完善投入機制,是建設高質量職業教育體系的重要保障。基于歷史趨勢和國際比較的雙重視角對我國高職教育經費配置結構現狀進行分析,研究發現:來源結構上,政府投入占主導且持續上升,社會投入較弱,家庭投入遞減;支出結構上,資本性支出占比偏高,經常性支出尤其是教職工薪酬支出占比偏低;層次結構上,各級政府間投入責任不明確,職普教育經費結構不協調。因此,要保證政府公共財政投入力度,明確各級政府投入責任,優化轉移支付制度;健全多元投入機制,以優惠政策鼓勵社會投入,完善成本分擔機制;提升經常性支出尤其是教職工薪酬水平,兼顧設施設備升級等資本性支出需求。
關鍵詞 高職教育經費;來源結構;支出結構;層次結構;結構優化
中圖分類號 G718.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4)15-0025-07
一、問題提出
高等職業教育是我國高等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我國職業教育的主體,在調整和優化人才結構、增加高素質技能人才供給、助力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近年來,國家相繼出臺《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等政策文件,促進職業教育從深化改革到提質培優再到高質量發展。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統籌職業教育、高等教育、繼續教育協同創新,推進職普融通、產教融合、科教融匯,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目前,我國已建成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職業教育體系,其中高職教育發展重心在于加強內涵建設,打造高水平職業院校,培養更多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能工巧匠、大國工匠,為建設技能型社會、推進教育強國建設貢獻力量。
教育結構調整與優化一直是我國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政策議題,結構決定功能,好的結構有利于功能發揮,對提高教育質量和促進教育公平具有重要價值。教育經費結構在一定程度上能體現教育發展質量與水平。2018年,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調整優化結構提高教育經費使用效益的意見》,強調健全教育財政投入長效機制,優化教育經費結構,提高經費配置效率的重要性。有學者從來源結構、分配結構和使用結構對我國教育經費展開研究。其中,來源結構指財政性教育經費與非財政性教育經費;分配結構指教育經費在各級各類教育中的分配情況;使用結構反映了教育經費在學校內部的支出情況,主要指事業性支出和基本建設支出、人員經費與公用經費[1][2]。陳純槿等人參照國際組織的分類,從學段結構、來源結構與支出結構來呈現世界主要國家教育投入規模與配置結構特征[3]。在高等教育階段,方芳等人關注不同國家經費來源結構,即政府與社會投入比例[4],陳文博關注教育經費投入與支出結構,分別指教育公共投入與私人投入的比例、經常性支出與資本性支出的比例[5]。目前,高職教育經費結構的相關研究總體較少,部分研究涉及來源結構、地區結構[6][7],但對支出結構關注較少,且數據年份總體較為滯后。
本文采用我國相關統計數據,并結合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簡稱OECD)數據,基于歷史趨勢與國際比較的雙重視角,從來源結構、支出結構和層次結構來呈現我國高職教育經費結構的變化趨勢與特征,以期為決策機構科學規劃高職教育經費投入方向提供相關實證研究依據。
二、指標選取與數據來源
基于已有研究基礎,本文從來源結構、支出結構和層次結構三個方面來呈現我國高職教育經費配置結構。在指標選取方面,來源結構上,OECD國家教育經費來源分為公共投入和私人投入,前者代表政府投入,后者代表社會投入,私人投入主要由家庭投入和其他私人組織投入構成。我國教育經費來源分為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民辦學校舉辦者投入、捐贈收入、事業收入(含學費)和其他收入。支出結構上,OECD國家教育經費支出結構分為經常性支出和資本性支出,其中經常性支出指維持教育事業正常運轉和保障人員基本生活所必需的經費開支,包括人員薪酬支出和其他經常性支出;資本性支出指用于基礎設施建設、固定資產購置、物資儲備和大型建筑的翻新和維修等方面的支出。我國教育經費支出分為事業經費支出和基本建設支出,其中事業經費支出又分為個人和公用兩部分。個人部分包含工資福利支出和對個人、家庭的補助支出,公用部分包含商品和服務支出以及其他資本性支出。
為增強數據指標的可比性,本研究將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同比為公共投入,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之外的其他經費投入同比為私人投入,學費同比為家庭投入,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和學費之外的教育經費收入同比為其他私人組織投入(下文簡稱“其他投入”);教育事業經費支出中個人部分支出與商品服務支出之和同比為經常性支出,教育基本建設支出與其他資本性支出之和同比為資本性支出,工資福利支出同比為人員薪酬支出,見表1。
表1 高等職業教育經費來源結構與支出結構指標選取與界定
教育經費結構 《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 《教育概覽》
來源結構 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 公共投入(public expenditure)
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之外的教育經費收入 私人投入(private expenditure)
學費 家庭投入(household expenditure)
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和學費之外的教育經費收入 其他私人組織投入(expenditure of other private entities)
支出結構 教育事業經費支出中個人部分支出與商品服務支出之和 經常性支出(current expenditure)
教育基本建設支出與其他資本性支出之和 資本性支出(capital expenditure)
工資福利支出 人員薪酬支出(expenditure for compensation of personnel)
除分析高職經費來源結構與支出結構外,本文還對高職教育經費的層次結構展開分析。層次結構主要反映教育經費在不同維度層次上的配置情況,如各級各類教育、政府層級、地區等維度。本文主要聚焦高職教育經費在各級政府間、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間的分配情況。
在數據來源上,國際數據來自《Education at a Glance 2015-2023:OECD Indicators》[8],該教育概覽提供OECD及相關國家的最新數據到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經費數據來自2011-2021年的《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高職教育招生數與在校生人數來自2010-2020年的《中國教育統計年鑒》,國內生產總值數據(簡稱GDP)、公共財政支出數據來自2011-202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
三、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經費配置結構的多維審視
充足的經費投入是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保障。高職教育經費配置結構分析應立足于高職教育經費投入總體規模之上。從絕對總量來看,2010-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經費總投入不斷增長,由2010年的1051.5億元增加到2020年的2761.4億元,年均增長率為10.14%,其中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從491.6億元增長到1592.6億元,年均增長率為14.47%,表明我國高職教育經費總投入的增長主要依賴于政府公共財政投入保障。從相對比例來看,我國高職教育經費總投入占GDP比重呈上升趨勢,2020年(0.27%)相比于2010年(0.26%)增加了0.01個百分點;我國高職教育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占GDP比重呈上升趨勢,2020年占比為0.19%,相比于2010年(0.12%),增幅為0.07個百分點,且高出OECD均值0.06個百分點;十年間我國高職教育公共支出占公共財政支出比重呈波動變化趨勢,從2010年的0.49%快速增長到2012年的0.61%,后下降至2014年的0.52%,之后總體維持增長趨勢,到2020年達0.61%,高出OECD均值0.3個百分點,表明我國政府對高職教育投入的努力程度較高。與總量指標相比,生均經費能體現分配給每個學生的教育資源情況,可作為評價教育投入水平的關鍵指標。2010-2020年我國高職生均教育經費保持不斷增長,從1992美元增加到3653美元,與OECD國家相比仍有明顯差距。2010-2018年OECD國家生均經費從8773美元增至12413美元,到2019年回落為12098美元,2020年又升至12266美元。近年來,我國高度重視高職教育并出臺支持政策,如2010年以來教育部、財政部聯合推進“國家示范性高等職業院校建設計劃”,2015年教育部印發《高等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8年)》,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高職大規模擴招100萬人,并隨后出臺《高職擴招專項工作實施方案》,不斷提升高職教育質量并有序擴大規模,積極發揮中央財政一般性轉移支付杠桿效應,帶動地方財政投入增加,推動高職教育公共財政經費持續增長。
(一)來源結構
1.我國政府財政投入占主導且持續上升,社會投入偏弱,事業收入遞減明顯
如圖1所示,目前我國高職教育經費總投入以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和事業收入為主,二者共占總投入的93%以上。2010年,事業收入占比高于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之后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占比超過事業收入。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從2010年的46.76%增長到2020年的68.75%,增長了21.99個百分點,成為高職教育的第一大經費來源,這與近年來我國持續加大高職教育財政投入的舉措密切相關。社會投入支持力度減弱,事業收入從2010年的47.49%下降到2020年的28.04%,總體下降了19.45個百分點,其中學費雖有所下降,但仍是事業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保持在80%以上;民辦學校舉辦者投入從2010年的1.39%降至2020年的0.71%,捐贈收入從2010年的0.28%降至2020年的0.11%,其他收入呈波動變化趨勢,在2013年達到峰值(4.56%),到2020年降至2.39%。
2.與OECD均值相比,我國公共投入占比偏低,私人投入與家庭投入占比偏高
由圖2可知,在高職教育經費總投入中,2010-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公共投入占比呈上升趨勢,2014年以來維持在60%以上,2020年與2010年相比增長了21.99個百分點,我國高職教育私人投入占比則在2014年之后維持在30%~40%之間,下降趨勢明顯。2012-2020年,OECD國家公共投入占比均值保持在70%以上,總體呈緩慢下降趨勢,2020年相比于2012年下降了0.68個百分點,私人投入占比保持在20%~30%左右,總體呈上升趨勢。總體來看,相比于OECD國家均值,我國公共投入占比偏低,私人投入占比偏高,且差距不斷縮小。
圖2 2010-2020年中國與OECD國家高職教育公共投入與私人投入比較(單位:%)
如圖3所示,2010-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家庭投入占比呈下降趨勢,降幅達18.32個百分點,其他投入占比也總體呈小幅下降趨勢,降幅為3.67個百分點。OECD高職教育家庭投入占比呈先降后升再降的變化趨勢,2020年相比于2012年下降了1.4個百分點,而其他投入占比則呈現先降后升的變化趨勢,總體上升了2.08個百分點。總體來看,我國高職教育家庭投入與其他投入占比均高于OECD國家均值水平,但二者間的差距在不斷縮小。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家庭投入占比為23.14%,略高于OECD國家均值(20.71%)。許多國家如丹麥和瑞典政府承擔了絕大部分高職教育辦學費用,以確保每位公民享有接受高職教育機會,而韓國和日本的高職院校以私立為主,辦學經費主要來源于家庭投入,學費占比較高。2020年我國其他投入占比(8.11%)與OECD均值(8.07%)十分接近。部分國家將其他投入視為高職教育經費來源的重要補充。例如,日本實施固定經費補貼和稅收減免政策等一系列優惠政策來調動企業舉辦職業教育的積極性[9],社會捐贈和學校創收收入成為高職院校辦學經費的重要來源。韓國則積極鼓勵支持高職院校與企業開展合作,設立財政資助項目獎勵產學合作,面向企業需求,與企業共同開發教材和培養人才,在工業區內建設新校區,為企業和研究機構提供設施等。
圖3 2010-2020年中國與OECD國家高職教育家庭投入與其他投入比較(單位:%)
(二)支出結構
1.我國資本性支出占比偏高,經常性支出占比低于OECD均值
如圖4所示,2010-2020年我國高職教育經常性支出占比總體呈上升趨勢,2020年為68.62%,相比于2010年(64.06%)增加了4.56個百分點;而高職教育資本性支出占比呈下降趨勢,從2010年的35.94%減少到2020年的31.38%。OECD國家高職教育經費支出結構總體比較穩定,其中經常性支出占比保持較高水平,維持在90%~94%,資本性支出占比較低,保持在6%~10%。與OECD國家均值相比,我國高職教育經常性支出占比偏低,資本性支出占比偏高。OECD國家高職教育發展起步更早,發展水平較高,并逐步建立了成熟的、適合本國國情的高職教育經費投入體制,因而高職教育支出結構變化幅度很小,比較穩定。而我國高職教育事業正逐漸從規模擴張轉向提質培優階段,教育經費支出結構也會隨之進行調整,以更好適應高職教育發展的需要。在規模擴張和普及階段,教育經費更多用于基礎設施設備、固定資產購置、物資儲備和校舍修建等,如大量專項投入和達標工程,大幅度改善了高職院校辦學條件,此時資本性支出占比較高;進入質量提升階段,支出方向逐漸轉向“事業型”,更加重視人力資源投入,如教師薪酬與技能培訓費用、學生補助等,因而經常性支出占比增加。同時,由于高職教育的實踐性教學課時占比較大,對設施設備更新升級、工程實踐中心和實習實訓基地建設等要求更高,使得資本性支出保持了一定比例。
2.我國人員薪酬支出占比偏低,與OECD均值的差距逐漸縮小
人員薪酬支出是衡量教育經費支出結構的重要指標。由圖4可知,2010-2020年間,我國高職教育人員薪酬支出占比總體呈上升趨勢,2010-2013年該占比基本維持在41%左右,2014年上升到43.35%,之后逐年遞增到2017年的49.13%,而后大幅度升至2018年的56.95%,之后增速放緩,2019年為57.64%,2020年為57.85%,與2010年相比增長了17.07個百分點。2012-2019年,OECD國家高職教育人員薪酬支出占比維持在67%~72%之間,2020年為67.24%,相比于2012年(71.83%)下降了4.59個百分點。我國高職教育人員薪酬支出占比明顯低于OECD國家均值水平,但與OECD均值的差距在逐年縮小(從31.4個百分點縮小至9.39個百分點)。近年來,《教育部 財政部關于實施職業院校教師素質提高計劃的意見》等一系列文件的出臺,持續推動實施“職業院校教師素質提高計劃”,促進各級師資培訓體系逐漸建立。2012年以來,中央財政累計投入培訓經費達到53億元,帶動省級財政投入43億元。同時,《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和《深化新時代職業教育“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改革實施方案》等政策進一步突出教師隊伍建設的重要性,強調經費投入保障,使得高職教育人員薪酬支出占比快速上升。
圖4 2010-2020年中國與OECD國家高職教育經費支出結構比較(單位:%)
(三)層次結構
1.我國各級政府分擔比例不明確,OECD國家為中央政府主導型模式
目前,我國遵循“在國務院領導下,實行政府統籌、分級管理、地方為主、行業指導、校企合作、社會參與”的高職教育管理體制,職業教育屬于中央與地方共同財政事權。相關政策文件雖提出“地方教育附加費用于職業教育的比例不低于30%”“新增教育經費向職業教育傾斜”等要求,但對于各級政府在高職教育經費中具體承擔多少比例,暫無明確表述與規定。OECD國家在各級政府分擔比例方面,大致存在“中央承擔型、中央主導型、省級(州)主導型、兩級政府均攤型”四種模式,見圖5。以2019年為例,中央承擔型指高職教育經費全部由中央政府承擔,如智利、盧森堡、新西蘭、英國、荷蘭和丹麥等;中央主導型是指絕大部分(60%以上)教育經費由中央政府承擔,大多數OECD國家屬于該模式,如奧地利、韓國、以色列、日本、德國、意大利、斯洛伐克、挪威和法國等;省級主導型是指絕大部分(60%以上)教育經費由省級政府承擔,如比利時、西班牙和波蘭;兩級政府均攤型指教育經費由中央與省均攤,如澳大利亞(中央分擔49.19%,省分擔50.81%),或省與地方均擔,如捷克(省分擔51.32%,地方分擔41.25%)。此外,在具體事項上,日本高職教育基礎設施建設經費由中央政府全部承擔,在人員經費、教材費用和學生獎資助方面中央政府投入均占50%,地方政府承擔本級教職工工資支出[10];澳大利亞高職教育基本辦學經費由聯邦、州政府共同提供,聯邦投入占25%,州投入占50%,職教經費管理與分配權下放到州培訓署[11]。
2.職普教育經費結構不協調,高職教育辦學規模與經費供給不匹配
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首次明確,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類型,協調好二者的經費結構才能更好落實職普協調發展。由表2可知,2010-2020年,在教育經費總投入中,我國高職教育經費占比總體呈下降趨勢,從2010年的5.38%降至2020年的5.21%,且遠低于普通本科教育(占比維持在20.87%~23.58%);在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中,高職教育占比呈上升趨勢,從2010年的3.35%增加至2020年的4.42%,但遠低于普通本科教育(占比維持在16.03%~18.02%)。在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投入占GDP比重方面,近十年來高職教育總體呈增長趨勢,2020年為0.19%,相比于2010年(0.12%)增加了0.07個百分點,而普通本科教育2020年為0.68%,相比于2010年(0.58%)增長了0.1個百分點,高職教育與普通本科教育經費差距較大。
在教育公共支出占公共財政支出比重方面,高職教育從2010年的0.49%上升到2020年的0.61%,增加了0.12個百分點;而2020年普通本科教育為2.14%,相比于2010年的2.53%,下降了0.39個百分點。總體來看,目前政府投入到普通本科教育的經費仍遠多于高職教育,高出約2.5倍。上述差距均表明,高職教育與普通本科教育經費結構不協調現象十分突出。此外,高職教育經費投入與其辦學規模不相適應,在2020年普通本專科招生數和在校生數中,高職高專占比分別為54.2%和44.43%,普通本科占比分別為45.8%和55.57%,高等教育職普辦學規模差距較小。高職教育教學實踐課時占比高,對雙師型教師以及實踐中心、實習實訓基地建設、相關設備資源需求更高,辦學成本較高,理應投入更多經費。然而,我國高職教育經費遠低于普通本科教育。此外,職普教育經費的差距遠遠超出了辦學規模的差距,這也表明現有的高職教育經費供給與高職教育辦學規模不匹配。
四、結論與展望
優化經費結構,完善教育投入機制是職業教育發展與改革的基本保障[12]。基于我國高職教育經費配置結構現狀,本研究嘗試提出以下建議與對策,以保證高職教育經費供給與辦學需求相匹配,切實推動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
(一)保證政府公共財政投入力度,明確各級政府投入責任,優化轉移支付制度
教育經費投入是教育可持續發展的基礎保障。高等職業教育基本定位為準公共產品[13],屬于中央與地方政府的共同事權,各級政府要共擔高職教育辦學成本。近年來,盡管我國高職教育財政經費投入不斷增加,但與OECD國家均值水平相比,我國公共財政投入力度仍顯不足。因此,要繼續發揮公共財政主導作用,保證各級財政對高職教育的投入力度,為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提供切實的物質保障。針對各級政府對高職教育投入責任不明確的問題,要通過完善立法來明確并不斷調整優化中央和地方事權和支出責任劃分,尤其要發揮省級政府的主體地位和統籌能力,加強各級政府間的團結協作,鼓勵不同主體參與辦學,動員與匯聚地市級政府及各部門、市場等資源來共同支持高職教育發展[14]。同時,還要不斷完善省內教育轉移支付制度,引入數字化技術并落實信息公開制度,以便掌握地市政府的真實財力情況,動態追蹤資金流向,強化從資金源頭到使用末端的全過程、全鏈條、全方位監管,促進轉移支付預算和監督體系的完善和創新[15]。此外,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測算,職業教育辦學成本是普通教育的3倍左右。然而,我國高職教育經費遠低于普通本科教育,且高職教育辦學規模與經費供給不匹配問題明顯,這會極大影響高職教育發展的質量,因而需確保高職生均財政撥款制度落實到位,并持續提高高職生均教育經費,不斷縮小職普教育經費差距。
(二)健全多元投入機制,以優惠政策鼓勵社會投入,完善成本分擔機制
保障政府財政投入力度并不意味著減少社會投入。當前,我國財政性教育經費在高職經費來源結構中一直占據主導地位,而社會投入占比較低并呈現下降趨勢,“一條腿粗,一條腿細”的經費來源格局難以滿足高職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需要,加快健全多元投入機制成為必然要求。職業教育是面向社會的跨界教育,需要社會力量尤其是行業企業等多元主體共同參與辦學[16]。此外,教育成本分擔理論也強調由國家、受教育者、納稅人、企業、家庭、學校等受益主體來共擔教育成本。首先,以財稅、投資、金融、用地等方面的組合式優惠政策,來充分調動民間優質教育資源和激勵社會資本進入高職教育,大力支持民辦高職教育和混合所有制高職教育發展,鼓勵民營資本、股份制企業參與部分公立高職院校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其次,完善教育捐贈稅收優惠等政策法規,調動第三方公益組織與個人捐贈積極性,大力提升高職院校基金會管理績效和籌資效能,促進捐贈經費更有效地用于高職教育發展。最后,我國高職教育學雜費標準一直未進行大的變動調整,這與物價指數和學校辦學成本上漲趨勢不相適應,也不符合高職教育服務的市場規律[17]。因此,要完善成本分擔機制,適時建立高職學費動態調整機制,立足地方經濟發展、居民收入和辦學成本等因素科學合理制定彈性化與差異化的學費標準體系,并健全高職學生資助政策,保證家庭困難學生的高職教育入學機會公平。
(三)提升經常性支出尤其是教職工薪酬水平,兼顧設施設備升級等資本性支出需求
教育經費支出結構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教育經費利用效率和配置消耗情況,還會對教育結果的數量和質量產生重要影響[18]。與OECD國家相比,我國高職教育資本性支出占比偏高,經常性支出尤其是人員薪酬支出占比偏低,這不利于高職院校引進高層次人才與穩定教師隊伍,也難以激發教職工的工作積極性。教師是教育發展的第一資源,高素質教師隊伍能提升課堂教學水平與效能,培養國家所需的高素質人才。近年來,教育部要求高職院校中“雙師型”教師占比不低于50%,并提出“實施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這些工作均需要大量專項經費投入。因此,要逐步構建以經常性支出為主的高職教育經費配置格局,不斷提升人員支出尤其是教師薪酬福利占比,完善優化績效工資制度,切實激發教師工作熱情與創新活力。同時,教育經費支出結構應與教育發展階段相適應,與教育發展規律與目標相結合。高職教育實踐性教學課時占比高,對相關教學設施設備、實習實訓基地建設等硬件條件要求較高,加之高職學校“百萬擴招”計劃、“雙高計劃”政策推進實施,當前的教育經費支出機制應兼顧未來一段時間內高職教育擴招以及產教融合實訓基地、工程訓練中心建設等資本性支出的剛性需求。隨著高職教育基礎設施建設的不斷完善,教師隊伍建設、學生資助、信息化等學校內涵建設支出將成為高職提質增效的重要方面,要適時調整優化高職教育經費支出結構,逐步推動教育經費支出重點由“物”向“人”的轉變。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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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Optimization of Funding Allocation Structure of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Dual-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Trend and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Song Haisheng
Abstract? Optimizing the funding structure and improving the investment mechanism is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building a high-quality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Based on the dual-perspective of historical trend and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 to analyze the allocation structure of Chinas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funding, the study found that: in terms of source structure, the government's input is dominant and continues to rise, the social input is weaker, and the household input is diminishing; in terms of expenditure structure, the proportion of capital expenditure is on the high side, and the proportion of current expenditure, especially the expenditure for compensation of the teaching and administrative staff, is on the low side; in terms of hierarchical structure, the responsibility of input among the various levels of governments is unclear, and the funding structure for general education and vocational education is uncoordinated.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ensure the strength of the governments public financial input, clarify the responsibilities of all levels of government for investment in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optimize the transfer payment system; improve the mechanism for multiple inputs, encourage social inputs with preferential policies, and perfect the cost-sharing mechanism; raise the level of current expenditure, especially the remuneration of teachers and staff, and take into account the need for capital expenditure, such as the upgrading of facilities and equipment.
Key words?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funding; source structure; expenditure structure; hierarchical structure; structure optimization
Author? Song Haisheng, lecturer of Tian Jiabing Education College in China Three Gorges University (Yichang 443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