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繼英 王夢 萬岑
[摘? ? 要] 數字經濟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是消除貧困、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保障之一。基于2012-2020年中國25省(市、自治區)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采用雙固定效應模型探究數字經濟受區域、行業及勞動力技能的影響因素,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發展對共同富裕及其各維度均有顯著作用;第二,數字經濟可以通過優化勞動力就業行業和就業技能結構促進共同富裕實現;第三,對于具有地理區位優勢、技能密集型行業以及中技能勞動力集中的地區,數字經濟對經濟發展、收入公平與機會平等的福利作用更明顯。基于此,現階段要發揮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積極作用,一是促進數字經濟縱深發展,推動數字經濟技術創新、提高數字經濟服務水平、彌合區域數字鴻溝;二是高度重視數字經濟影響下就業結構升級對收入差距的擴大效應,要堅持市場化就業,扶持服務業及小微企業等穩崗擴崗從而幫助技能勞動力拓展就業機會,促進社會勞動力就業技能結構優化,保障高質量就業;三是加強區域間數字經濟聯系,在創造良好普惠的數字發展環境的同時,推動區域內與區域間數字技術交流,發揮數字經濟發達地區的擴散效應;四是在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影響效應存在行業、技能差異化的情況下,針對不同行業以及勞動力群體分類特點制定個性化幫扶政策。
[關鍵詞] 共同富裕;數字經濟;數字技術;就業結構;就業升級;高質量發展
[中圖分類號] F062.5;F2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24)07-0025-18
一、引言
共同富裕為經濟社會高質量、可持續發展提出了戰略方向和長期目標。當前我國經濟體量已躍居世界前列,推動共同富裕進一步取得實質性進展的經濟社會基礎雖已經具備,但仍存在區域間、城鄉間差距較大、中等收入群體占比不高等阻礙我國實現共同富裕的現實問題。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之一,中國式現代化背景下如何實現共同富裕是亟待解決的難題。
就業是民生之本,社會保障與經濟社會的發展互動集中體現于保障和充分促進高質量就業,就業在共同富裕實現過程中發揮著愈加重要的作用。2023年十四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的政府工作報告指出,受到疫情等國內外多重超預期因素沖擊,我國城鎮調查失業率在過去一年一度攀升,就業矛盾突出。勞動需求減少和勞動替代等導致的就業困境亟待解決,因而推動高質量就業或可成為破解共同富裕難題的突破口。容易注意到的是,數字經濟向社會滲透契合了共同富裕對生產力發展、經濟總量擴容的要求,為居民生活貢獻了數字解決方案,企業生產方式、居民生活方式和社會治理方式也迎來了深刻變革,因而數字經濟對于共同富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此為抓手有助于我國進一步促進和加快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
深入探討如何推動數字經濟發展以及如何實現兼顧“做大蛋糕”和“分好蛋糕”的共同富裕問題,首先需要明晰數字經濟發展對共同富裕的影響效應與作用機制。一方面,數字經濟通過提升生產率擴大產業規模,此時生產和消費需求同步上升從兩方面增加了用工需求,從而達到擴大就業的效果;另一方面,數字經濟新業態催生了新技術、新模式與新崗位,發展要求對高技能勞動力的需求增加,有助于實現改善就業結構的目標。但就業結構如何在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實現的路徑上發揮傳導作用仍不明確,針對這一問題,本文首先進行理論機制分析,后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庫與宏觀數據匹配得到中國25省(市、自治區)2012-2020年的面板數據,實證檢驗數字經濟、就業結構等因素對共同富裕的影響,以期為促進共同富裕實現的政策制訂提供參考。
二、文獻綜述
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統一于中國政治、經濟和社會內涵中,共同富裕的富裕性和共享性相輔相成。富裕性是共同富裕的基礎,經濟發展水平提高是共同富裕實現的初級過程,也是先富帶動后富的準則,因此必須堅持總體富裕觀。然而社會發展中涓滴效應是有限的,過度注重總體富裕會導致社會差距拉大,從高富裕層流向低富裕層的收入和機會均逐漸減少,故實現共同富裕必須圍繞解決好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逐步進行。而測度共同富裕也應觸達經濟與民生的方方面面[1],既有研究中不乏國際視角[2],更為常見的維度構建包括富裕度與共同度[3]。
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的研究主要有兩類代表性觀點,一是數字經濟顯著促進共同富裕。數字經濟帶來的新生產要素通過數據資源與數字產權交易活動實現經濟集約化[4],由此增進分配公平、使中小企業和廣大數據生產者受益,數字技術滲透生產及經營的各個環節能夠有力提升全要素生產率,從而促進共同富裕實現[5]。方福前等[6]引入微觀層面的個人工作收入變量實證發現,數字經濟能夠通過信息生產能力的提高實現個體增收,進而提高總體經濟富裕水平。數據共享是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集中體現,數字技術極大地改變了現有企業的組織及營商環境,Pazaitis等[7]以德國為研究對象發現打印、汽車、金融等行業受數字經濟影響發生了許多新變化。數字化強化了產業發展中的共享效應,極大促進了社會公共服務均等化,有助于區域協調發展。數字技術賦能產業發展尤其是農業和鄉村產業有利于促進區域協調和城鄉差距縮小。張小鋒等[8]發現數字金融讓廣大用戶享受到了基礎金融服務,擴大了金融服務的覆蓋面,這不僅體現在數字技術能夠深化金融服務廣度和深度、重塑傳統行業、擴大現有中小微企業規模和增加中小微企業數量,且顯著促進了社會就業。微觀證據表明數字經濟對于農村低收入群體共同富裕實現也有顯著促進作用[9]。二是數字經濟發展過程帶來的問題可能會阻礙共同富裕實現。例如,Niebel[10]通過比較發展中國家、新興國家和發達國家的信息通信技術(ICT)投資收益發現,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國家從ICT投資中獲得的收益并不比發達經濟體多。此外,數字經濟發展伴隨著靈活就業等人數的增多使勞動者權益保護流程更加復雜,相應的社會保障問題因此亟待解決[11]。同時,在數字經濟無序擴張時數字鴻溝會放大收入差距[12]。
綜上所述,以往文獻豐富了數字經濟對區域協調、城鄉收入差距以及經濟發展水平相關研究,為本研究奠定了有益的理論基礎。但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微觀研究相對較少,且缺乏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細分維度的影響及異質性特征研究,也鮮有文獻從就業結構升級角度研究數字經濟促進共同富裕實現的作用機制。鑒于此,本文首先從總體富裕和共享富裕的視角切入并探討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雙維度的影響;其次,借助中介效應模型厘清數字經濟如何通過就業結構升級推動共同富裕實現,并進一步驗證數字經濟因區域、行業及勞動力技能異質性對共同富裕產生的差異化影響。本文可能的貢獻在以下幾個方面:(1)數據處理上,考慮微觀個體因素測度生活幸福感、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契合共同富裕以人為本的立足點,且對于行業和技能層面就業劃分具有針對性和靈活性,能幫助完善宏觀數據在行業和技能細分上的研究。(2)研究主題上,通過考察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下五個相關維度的影響,揭示數字經濟影響總體富裕和共享富裕的具體效應,完善了數字經濟賦能共同富裕實現的相關研究。(3)機制檢驗中,引入就業行業結構和就業技能結構變量以分析數字經濟通過就業行業結構和就業技能結構升級影響共同富裕實現的傳導機制,剖析數字經濟的就業效應。
三、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經濟發展與共同富裕實現
數字經濟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是消除貧困、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保障之一。首先,相較于傳統農業和工業經濟,數字經濟發展紅利釋放明顯,數字技術的成熟應用可以通過解放生產力實現區域經濟增長,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動能支持,主要體現在其能加速社會財富積累,促進經濟發展的充分性和社會總體富裕水平的提升。其次,數字經濟發展能夠顯著提高低收入群體的收入[13],互聯網的發展與改善收入不平等狀況有顯著關聯,也充分說明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兼顧社會發展公平特征,推動共同富裕實現,具體路徑見圖1。
第一,數字服務廣泛應用及數字普惠金融的發展提升了居民的生活幸福感。線上排隊、信息共享、智慧平臺等服務的普及極大地便利了居民生活,數字金融深入小城網絡為更多個人及小企業客戶提供金融支持,提升居民生活和工作體驗的同時,更提高了生活幸福感。第二,數字要素對傳統生產要素的替代與溢出效應為經濟發展打下了良好的物質基礎[14]。數字產業較傳統產業受資產影響更小,能夠在數字媒介和技術的作用下實現快速發展,這為經濟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支撐,而傳統產業更可以借助數字技術賦能實現數字化轉型,從拓寬企業業務、節約企業管理成本等方面實現企業的跨越式發展,進而促進社會總體富裕水平的提升。第三,數字經濟的普惠使區域及個體的發展緊密聯系,促進共享富裕實現。跨空間發展的數字經濟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打破原有區域間發展不平衡的現狀,讓欠發達地區的新興崗位缺口張大,促使本地勞動力消化和外地人才流入,有利于促進區域間均衡發展和收入公平。而數字媒介的廣泛應用又進一步降低了社會信息差,隨著公共服務數字化建設和共享加深,最終有利于實現機會平等,從而促進共享富裕的實現。
綜上所述,數字經濟從內涵和發展趨勢上都與共同富裕密切契合,未來共同富裕必然以數字經濟為依托[15]。由此提出假設H1。
H1:數字經濟發展能夠賦能共同富裕實現。
(二)就業結構的中介傳導機制分析
有觀點認為,在數字經濟發展過程中,人會逐漸被機器人取代,替代效應讓就業市場發生著前所未有的變化。數字技術帶來的自動化生產會使低技能勞動者轉而向服務業部門流動[16],而高技能勞動力則保持著技能優勢從事高技能偏向的勞動,從而帶來就業極化發展和收入極化發展[17]。然而,也有觀點認為從過去的發展來看,技術進步最終都會增加勞動力需求,而數字經濟帶來的技術進步同樣將有利于就業結構升級。出于技術和經濟等因素考慮,并非所有崗位都能被自動化技術替代,亦即自動化技術替代的有限性給就業創造效應的深入發揮提供了機會,城鄉居民就業機會增加,行業進入門檻相對平等。即使智能技術應用減少了低技能工人的就業份額,但并不會顯著地減少勞動力市場總就業人數[18]。這主要是因為數字技術的應用降低了就業門檻并催生出了新的職業類型,就業方式變得靈活多樣,同時市場上勞動力就業信息的透明化也提高了企業崗位匹配效率[19]。底層數字技術及其應用下新職業產生對于進一步推動人工智能等相關產業規模高速增長形成了重要推動力,也成為就業結構高級化的催化劑[20]。
1. 數字經濟、就業結構與總體富裕。數字經濟能通過促進就業結構升級進而推動總體富裕實現。陳斌開等[21]研究發現,我國并未出現明顯就業極化現象,智能技術與勞動具有互補性,數字經濟發展的生產力效應和就業創造效應最終有助于推動共同富裕。Bessen[22]提出在過去的技術革命中就業替代效應的確導致了部分就業崗位消失,然而縱觀過去一個多世紀里各國就業人數均基本保持著增長態勢。
事實上,就業結構正隨著科技進步的發展和現代產業升級而悄然改變,數字技術應用于生產過程有助于提高勞動生產率和勞動者收入[23],勞動者更是具備了向現代產業轉移的素質與稟賦條件,逐漸適應了經濟發展的新需求[24],勞動力就業行業結構趨向數字化、服務化,數字技術在各行業中廣泛應用促使商品成本降低,不斷刺激社會需求,又進一步擴大了產品市場需求,進而提高生產規模、擴大就業市場容量。這也說明信息化時代勞動力市場供給與需求的有效互動促進了就業技能結構升級和勞動力合理配置,各技能勞動者崗位契合度上升和普遍適應社會生產能夠拉動經濟發展,實現經濟一般性增長。由此提出假設H2a和H2b:
H2a: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行業結構升級提高總體富裕水平。
H2b: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技能結構升級提高總體富裕水平。
2. 數字經濟、就業結構與共享富裕。理論上數字經濟帶來的就業結構升級能夠促進共享富裕的發展,就業是最大的民生,推動實現高質量就業是推進共享富裕的重要基礎。人工智能影響下的就業規模擴大和就業結構升級有助于促進中等收入群體占比提高、城鄉差距縮小。隨著自動化進程深入,社會網絡連接更加緊密,消費互聯網催生了許多并不完全依賴技能的職業機會,互聯網共享共通實現了機會的城鄉共享。如田鴿等[25]利用雙重差分法研究了數字經濟與非農就業的關系,結果表明農村低技能勞動力可以依靠消費互聯網的發展進入數字化非農行業工作,從而提高農村勞動力收入,增強農村地區勞動力與城鎮的聯系。市場上就業結構與產業結構息息相關,第一產業從業人員大多為農村勞動力,第二、三產業的產業規模受城市需求影響,因此社會就業規模和結構相對固化,長此以往,城市需求與農村需求差異拉大、行業地區分布不均、工作機會不平等問題突出,造成城鄉邊界明顯,短則不利于農村居民的非農就業,長則不利于城鄉協調發展。對于欠發達地區來說,信息壁壘的存在也不利于地區發展,工作崗位數量和人力資本差距也阻礙了欠發達地區勞動力尋求匹配度高的工作崗位,造成區域間居民收入不平等,區域間發展差距逐漸拉大。數字技術在農業部門的應用突破了農村居民開展農業生產的資源環境、技能水平約束。隨著農業自動化程度的加深,農村勞動力得到解放[26],促進了農村居民增收的內生動力發展,從而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消費互聯網的進入使得城鄉從業人員機會整體增多,拓展了居民就業增收渠道,數字普惠金融應用讓投資理財進入農村居民視野,農村消費需求隨著農村居民收入提高而增加,二三產業規模的擴大也受益于此,城鄉就業結構進入轉型階段,同時促進了收入和消費需求持續增長,顯著降低了城鄉發展的不平衡。此外,數字經濟發展加強了區域間技術聯系,偏遠地區技術人員接受就業指導增多、職業培訓高級化[27],從而幫助從業人員提高求職競爭力、增加潛在就業機會和勞動收入。因此,數字經濟發展下的就業結構升級為共同富裕實現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環境。由此本文提出假說H3a和H3b:
H3a: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行業結構升級促進共享富裕。
H3b: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技能結構升級促進共享富裕。
四、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說明
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庫是本文的主要微觀數據來源。CFPS每兩年對全國25個省(市、自治區)開展調查(西藏、青海、新疆、寧夏、內蒙古、海南、香港、澳門、臺灣不在其列),其中個人和家庭問卷為本文的個體特征變量及家庭經濟變量提供了微觀數據支撐,本文選取了2012、2014、2016、2018和2020年數據進行研究,剔除16歲以下及關鍵變量缺失樣本后,共保留82492個觀測樣本。為控制地區經濟發展等宏觀環境因素,本文選用可以反映觀測樣本所在地的經濟發展水平、經濟差異及產業結構特征等宏觀變量與微觀數據進行匹配,數據主要來源于歷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各地市統計年鑒及EPS數據庫,北京大學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來自郭峰等[28]。鑒于微觀數據調查存在一定時滯性,本研究的宏觀變量使用滯后一年數據。
(二)變量選取與說明
1. 被解釋變量:共同富裕發展水平①。發展的充分性與均衡性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內涵,因此共同富裕發展水平既包括總體富裕又包括共享富裕。首先,經濟發展是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前提[29],共同富裕實現過程中整體經濟應該呈現健康的發展態勢,為實現共同富裕創造良好發展環境,此外生活幸福是微觀主體對共同富裕最直接的主觀感受,因此選取人均GDP及生活幸福感表征總體富裕度;其次,經濟增長效率提升很難惠及所有群體,共同富裕的評價維度還應包括共享層面的內容,共享富裕指標包括區域均衡、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30]三個維度。共同富裕指標體系見表1,具體變量含義表示如下:
(1)生活幸福。根據CFPS中的提問“對自己生活的滿意度”生成生活幸福感指標(happiness),1-5分別從不滿意到非常滿意(1-非常不滿意;2-不滿意;3-滿意;4-較滿意;5-非常滿意)。
(2)經濟發展。選取人均GDP的對數值來衡量地區經濟富裕水平(lnpgdp)。
(3)區域均衡。通過計算區域經濟差距來衡量區域均衡程度,用人均GDP加權差異系數(cv)表示,具體的計算公式為:[cv=1Yi=1nYi-YPiP],其中Y為人均GDP,P為人口,[Y]為人均GDP的加權平均值。
(4)收入公平。通過CFPS家庭庫中的家庭年收入與家庭成員數計算家庭成員平均年收入,將家庭成員平均年收入匹配到個人庫中,由此形成個體平均年收入指標(ave_inc),據ave_inc計算地區收入基尼系數(gini_i)。
(5)機會平等。采用參數法估計機會不平等系數[31],通過估計環境變量對收入的影響大小定義反事實收入,采用個體反事實收入的基尼系數度量機會不平等,具體環境變量包括:個體性別(男=1,女=0)、年齡、父母的受教育年限、14歲時家庭社會地位以及個體出生時的戶口性質(非農=3,農業=1)。
2. 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數字經濟指標體系主要包括電信業務收入、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從業人數、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移動電話用戶數/萬人和數字普惠金融指數五個指標,采取熵權TOPSIS法測度數字經濟發展水平。
3. 中介變量。
(1)就業行業結構。本文的就業行業結構變量基于CFPS中的行業編碼進行測度,包括兩個步驟:首先獲取數據庫中主要從業工作的行業編碼數據,將行業分為技能密集型和非技能密集型[32],其次根據行業分類計算地區技能密集型行業從業人員占比,從而得到每個地區的勞動力就業行業結構。
(2)就業技能結構。根據就業人員受教育程度分為高、中和低技能勞動力,其中大專及以上學歷為高技能勞動力,高中及以上學歷為中技能勞動力,初中及以下學歷為低技能勞動力[33]。根據分類計算地區高技能勞動力人員占比,得到每個地區的勞動力就業技能結構。
4. 控制變量。考慮到可能存在的遺漏變量問題,本文從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控制了其他可能會對被解釋變量產生影響的因素,首先控制了微觀個體特征,包括性別、戶口狀況以及受教育程度。此外宏觀環境、教育可得性顯著影響總體富裕水平、區域均衡等,也是微觀個體收入的重要外部影響因素,因此同時控制了產業結構高級化、政府財政能力、金融發展水平及教育支出變量。變量說明與描述性統計見表2。
(三)計量模型設定
1. 基準回歸模型。為分析數字經濟發展對共同富裕及其細分維度的影響,構建如下雙固定效應模型:
[Yijt=α0+α1digitaljt+AX+ηj+τt+εijt]? ? (1)
其中,Yijt表示共同富裕及其細分維度,包括總體富裕(wealth)和共享富裕(common),以及生活幸福(happiness)、經濟發展(lnpgdp)、區域均衡(cv)、收入公平(gini_i)和機會平等(gini_o),[i]表示個體,[j]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X表示控制變量組,ηj表示地區固定效應,τ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jt是誤差項。
2. 中介效應模型。在基準回歸模型的基礎上,引入了兩個中介變量——就業行業結構和就業技能結構,為厘清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共同富裕細分維度的作用機制,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
[employment_indijt=β0+β1digitaljt+AX+ηj+τt+εijt]?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
[employment_eduijt=β0+β1digitaljt+AX+ηj+τt+εijt]?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3)
[Yijt=λ0+λ2employment_indijt+λ1digitaljt+BX+ηj+τt+εijt]? ? ? ? ? ? ? ? ? ? ? ? ? ? ? ? ? ? ? ? ? ? ? ? ?(4)
[Yijt=μ0+μ2employment_eduijt+μ1digitaljt+BX+ηj+τt+εijt]? ? ? ? ? ? ? ? ? ? ? ? ? ? ? ? ? ? ? ? ? ? ? ? ?(5)
其中,employment_indijt和employment_eduijt分別表示就業行業結構和就業技能結構,Yijt表示生活幸福(happiness)、經濟發展(lnpgdp)、區域均衡(cv)、收入公平(gini_i)和機會平等(gini_o)。
五、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首先對基準回歸模型進行了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各被解釋變量所在的模型均拒絕了隨機效應的原假設,因此本文使用雙固定效應模型,表3報告了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的基準回歸結果。
由表3第(2)列可知數字經濟每增加1個單位,共同富裕水平提高0.455,第(3)和(6)列分別為數字經濟對總體富裕和共享富裕的回歸結果,第(3)和(4)列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總體富裕具有顯著正效應,數字經濟每增加1個單位,總體富裕水平上升0.032個單位,地方財政水平顯著影響總體富裕水平,地方財政水平每提高1%,總體富裕分別提升0.006%,但傳統金融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經濟發展,這可能是由于傳統金融的服務難以有效緩解民營企業融資約束、市場活力受限等問題,凸顯了數字經濟賦能傳統金融發展、提供精準客戶服務的必要性。第(5)和(6)列結果表明數字經濟對共享富裕正向效應顯著,因此假設H1得到驗證,數字經濟能夠有效推動共同富裕實現。
總體富裕和共享富裕細分維度回歸結果見表4。由表4列(2)和(4)知加入控制變量后數字經濟每提高1個單位,生活幸福和經濟發展分別提高0.611和0.859,金融發展水平對總體富裕的負向影響在經濟發展中表現更明顯,政府財政能力提高能夠顯著促進經濟發展,但并不直接提高生活幸福。共享富裕細分維度回歸結果表明,數字經濟發展有助于縮小區域經濟差異、提高收入均等度以及降低機會不平等程度,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每增加1個單位,區域差異、收入不平等和機會不平等分別下降0.038、0.224和0.518個單位。表4列(6)的結果顯示人均GDP的提高顯著影響了區域均衡水平,但效應方向為負,表明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提高能夠推動區域均衡發展,但地區教育支出水平的提高擴大了區域差異,這可能是由于部分地區擁有更大的教育優勢。此外,產業結構高級化每提升1個單位,區域差異擴大0.007個單位,地區財政支出增加則能通過勞動報酬再分配照顧到欠發達地區,從而減少地區發展差異,這與本文實證結果相符。表4列(8)和(10)的結果顯示人均GDP和產業結構高級化對收入和機會不平等均為負向效應,其中人均GDP每提高1%會帶來收入不平等和機會不平等分別下降0.024和0.072,第三產業產值占比第二產業每提高1單位,收入不平等和機會不平等分別下降0.004和0.007。
(二)內生性處理與穩健性檢驗
1. 內生性處理
對于可能存在的遺漏變量及測量誤差等導致解釋變量與誤差項相關的內生性問題,采用工具變量法進行處理。
首先,為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選取工具變量進行處理,采用1984年每百萬人郵局數和固定電話數作為兩個外生工具變量。一方面,郵局和電話普及程度高的地區最有可能成為現代數字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區代表,另一方面,郵局和固定電話現在已經逐漸淡出大眾視野,并非主要的媒體工具,1984年的郵局數和固定電話數很難直接影響到共同富裕水平,因此滿足了工具變量需具備的強相關和嚴外生條件,又由于該工具變量為橫截面數據,因此借鑒黃群慧等[34]的處理方法,以上一年全國互聯網普及率×1984年每百萬人郵局數(IV1)與上一年全國互聯網普及率×每百萬人固定電話數(IV2)作為數字經濟的工具變量。工具變量第一階段回歸結果中被解釋變量所在模型均通過了弱工具變量檢驗,說明所選工具變量與內生變量相關,不是弱工具變量。過度識別檢驗結果顯示,不能拒絕所有工具變量均為外生的原假設。表5匯報了工具變量第二階段回歸結果,在不同被解釋變量的模型中,數字經濟系數的方向和顯著性均與基準回歸相同,可見在考慮了核心解釋變量的內生性后,研究結論依然穩健。
2. 穩健性檢驗
(1)縮尾處理。表6對被解釋變量進行了1%的縮尾處理,剔除了共同富裕及其各維度數據中可能存在的極端值,減弱這些數據對模型本身帶來的額外影響。回歸結果顯示在縮尾處理后數字經濟仍能顯著提高共同富裕水平,且能增強生活幸福感、提高經濟發展水平、推動區域均衡、促進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程度,這與基準回歸的結果一致,結論穩健。
(2)刪除浙江省樣本。浙江省作為國家共同富裕示范區具有扎實發展基礎和優勢,因此參考田瑤等[12]的做法剔除了浙江省樣本。從表6可知數字經濟對于加快實現共同富裕的積極作用仍然在統計意義上顯著,研究結論穩健。
(三)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的傳導機制
1. 就業行業結構。表7是數字經濟通過勞動力就業行業結構影響共同富裕的中介模型回歸結果,數字經濟對勞動力就業行業結構的結果如表7第(1)列所示,模型顯示數字經濟有助于就業行業結構由非技能密集型向技能密集型行業升級,體現出數字發展下的高技術化特征,第(2)至(6)列是數字經濟、就業行業結構分別對總體富裕細分維度和共享富裕細分維度的回歸結果。一方面數字經濟發展催生了一批技術密集型崗位,技能要求高且工資收入提升,另一方面數字經濟促進了新興職業的萌芽發展,零工經濟等為代表的職業形態提升了社會勞動者獲取收入的渠道,社會崗位向外擴容,原本低收入或無收入群體能夠方便地從事技能要求不太高的崗位,人均收入總體提升,假設H2a得到部分驗證。另一方面,數字經濟導致的就業行業結構升級能夠減少區域差異,H3a得到部分驗證,但卻不利于促進社會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這體現在數字經濟發展成果會優先在經濟發展程度高的地區匯集,對于欠發達地區勞動者來說,他們的機會仍然小于發達地區勞動者。
2. 就業技能結構。數字經濟對勞動力就業技能結構的影響如表8第(1)列所示,數字經濟的發展顯著提高了高技能勞動力就業比重,數字經濟每提高1個單位,高技能勞動力就業比重就提高1.107個單位。表8中(2)至(6)列進一步討論了就業技能結構在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細分維度的中介影響。數字經濟對生活幸福感的中介效應并不顯著,數字經濟影響下的就業技能結構升級會降低人均經濟發展水平,假設H2b并未得到驗證,可能原因在于當前數字經濟發展對于技術型人才的要求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技能型人才的培養卻仍停留在漸進式發展模式,從數據上可知目前低中技能勞動力的占比仍然很高,因此數字經濟帶來的就業浪潮中的技能匹配問題短期內尚難以得到改善,因此在中低技能勞動力中容易形成就業擠出效應,數字經濟的技術替代壓縮了這部分勞動力的就業空間,他們不得不從事更低技能需求的低薪工作,從而導致人均經濟發展水平下降。表8中第(4)列顯示數字經濟發展引致的就業技能結構升級有助于縮小區域差異,第(5)和(6)列回答了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技能結構升級推動勞動者的收入平等和機會平等,假設H3b得到驗證。
(四)異質性分析
本文首先研究了不同區域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差異,然后從區分非技能密集型和技能密集型行業、勞動力技能差異等角度進一步分析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異質性影響。
1. 區域異質性。根據東中西部劃分了三組樣本,表9報告了按地區分組回歸結果:在東部地區,數字經濟對總體富裕產生了顯著的正向影響,數字經濟每提升1個單位,生活幸福和經濟發展分別顯著提高1.509、0.358,但在中部和西部地區促進作用并不顯著,結果顯示中西部地區的數字經濟與居民生活幸福感呈負相關。究其原因,東部數字經濟發展具有先發優勢,而西部地區數字經濟對總體富裕的影響可能受限于不同程度的數字接入和使用“鴻溝”等,列(2)顯示中部地區數字經濟發展不利于提高總體富裕,中部地區數字經濟的發展進程還有待加速,而如何提高中部地區的傳統產業數字化水平從而為經濟發展賦能,可能成為未來中部地區經濟發展的關鍵。總體來說數字經濟發展影響共同富裕“東強西弱”特征明顯,因此要發揮數字經濟發展優勢地區的帶動作用,實現數字經濟影響力向中西部延展。
西部地區數字經濟對區域均衡的正向作用顯著,但在東部地區卻呈現顯著拉大區域差異的作用,這可能是由于東部地區內部數字經濟發展差異仍然比較明顯,高技術數字企業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浙江和廣東等部分省市,數字經濟發展促使勞動力涌入數字技術運用活躍的城市,與其他地區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形成較大差異,因此這些地區最有可能形成數字經濟發展圈,受發展格局的不同影響,產生區域間的發展失衡。東部和西部地區數字經濟發展對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的影響顯著為正,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每提升1個單位,東部和西部收入不公平指數分別下降0.268和0.181,機會不平等指數分別下降1.501和0.987,但中部地區的數字經濟發展一定程度上擴大了收入差距和機會不平等。
2. 行業異質性。為了探討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影響效應在非技能密集型和技能密集型行業間的異質性,將CFPS勞動力就業數據分成非技能密集型和技能密集型行業兩組樣本②。表10從左至右分別是數字經濟對生活幸福、經濟發展、區域均衡、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的影響結果。從第(1)和(2)列回歸結果可知數字經濟對從事技能密集型行業勞動者的生活幸福感提升顯著,這種提升可能在于數字技術發展下社會對于技能人才日益提高的技術認可度。通過比較表10第(3)和(4)列數字經濟對經濟發展的兩個系數可知,數字經濟估計系數均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但技能密集型樣本的數字經濟發展水平對人均GDP的影響大于非技能密集型行業,數字經濟發展對經濟發展的影響作用對從事信息制造業、計算機服務業、社會保障和福利業等技能密集型行業勞動者更顯著。第(5)和(6)列的結果顯示,在非技能密集型行業中數字經濟表現出減少區域差異的特征,且結果在1%水平下顯著。第(7)和(8)列中數字經濟對于收入公平的影響大小在非技能密集型和技能密集型樣本中沒有表現出顯著差異,不論是從事第一產業、技能要求低的服務業還是從事制造業、信息技術等技能要求較高行業,數字經濟發展均會降低收入不公平程度,數字經濟的兩個估計系數在1%水平下顯著。比較第(9)和(10)列數字經濟系數發現在技能密集型行業中數字經濟發展對機會不平等的程度影響大于非技能密集型行業。
3. 勞動力技能異質性。本文在機制檢驗部分肯定了高技能勞動力占比在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路徑中發揮的促進作用,但不同就業技能結構水平下數字經濟影響共同富裕的差異效應仍有待檢驗。因此將樣本分為低、中、高技能勞動力三組以研究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影響差異(見表11)。數字經濟對高技能勞動力生活幸福感的提升較中低技能勞動力更顯著,數字經濟每提高1個單位,高技能勞動力生活幸福感提升0.963。通過比較表11中列(1)-(3)數字經濟系數可知,數字經濟每增加1個單位,人均GDP分別增加0.927%、1.036%和0.771%,中技能勞動力樣本中數字經濟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大于低技能和高技能勞動力樣本,表明中技能勞動者仍然在數字經濟發展中扮演重要角色。數字經濟發展總體上具有普惠性,體現在數字經濟對緩解區域差異、減弱收入不公平和推動機會平等均有顯著正向影響,但通過比較數字經濟系數大小可知,數字經濟最有助于促進低技能勞動力間區域均衡實現,數字經濟的發展催生著許多新興職業,相對公平和低門檻的社會崗位契合了低技能勞動力的工作需求,而數字信息傳播的速度優勢也讓更多的低技能勞動者以較容易的方式獲得價值實現并成功利用流量變現等方式增加收入,信息共享度的提高進一步減少了低技能勞動群體的區域差異。數字經濟對于提高中等技能勞動者機會平等程度的效果最明顯,進一步驗證了中技能勞動力活躍對于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意義。
六、結論與建議
(一) 結論
借助數字經濟發展提高共同富裕水平,明確“數字經濟——就業結構升級——共同富裕”的傳導機制,是幫助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促進共同富裕實現的重要路徑。本文基于2012-2020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庫中25個省(市、自治區)的宏微觀匹配的面板數據,實證分析了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影響效應及數字經濟通過就業結構影響共同富裕的傳導機制,研究了數字經濟賦能共同富裕的區域、行業和勞動力技能異質性。主要結論如下:
第一,基本事實表明,數字經濟發展對共同富裕及其各維度均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體現在它不僅能夠促進生活幸福、提升經濟發展水平賦能總體富裕,還有利于促進區域均衡、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從而實現共同富裕。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結果均證明了該結論穩健,說明提升數字經濟發展水平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有效途徑。
第二,間接作用機制檢驗表明,除了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直接影響外,數字經濟還可以通過優化勞動力就業行業和就業技能結構促進共同富裕實現。一方面數字經濟能夠通過就業行業升級提高經濟發展水平,但在生活幸福上二者中介效應并不顯著;另一方面數字經濟引致的勞動力就業行業和就業技能結構升級會縮小區域差異,數字經濟通過勞動力就業技能結構升級顯著促進了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
第三,異質性分析表明,對于具有地理區位優勢、技能密集型行業以及中技能勞動力集中的地區,數字經濟對經濟發展、收入公平及機會平等的福利作用更為明顯,生活幸福感的提升主要體現在東部地區和技能密集型行業中,但非技能密集型行業和低技能勞動力集中地區數字經濟對區域均衡的影響作用更強。數字經濟顯著抑制了中技能勞動力收入不公平與機會不平等。
(二)對策建議
據此,根據我國現階段發展狀況,為發揮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的積極作用,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1)促進數字經濟縱深發展。本文的研究結論證明推動數字經濟穩定發展對于實現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義,大規模、多元化的內需市場要求數字經濟深化發展。具體可從以下幾方面著手:首先,推動數字經濟技術創新、提高數字經濟服務水平,讓全國人民共享數字經濟發展成果,包括對于欠發達地區的數字經濟人才培養及地區數字經濟服務意識培育,為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培育土壤,積極發揮數字經濟普惠服務特性,推動數字經濟為促進就業、改善收入分配及促進區域協調發展作出貢獻;其次,通過投資欠發達地區數字經濟基礎設施建設及增設地區數字經濟服務點以彌合數字鴻溝,增強欠發達地區居民對外數字溝通便利度,保障各地數字經濟健康有序發展;最后,以數字經濟行業發展推動經濟水平提升,規范數字經濟行業發展,為小微數字企業創造良好營商環境,吸引數字企業落地、吸納數字人才就業,正向輻射地區發展。
(2)高度重視并采取措施防范數字經濟影響下就業結構升級對收入差距的擴大效應,促進就業技能結構與勞動力市場匹配。2024年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預期實現新增就業1200萬,傳遞了穩增長、保民生的堅定決心,然而當前全國平均高技能勞動力占比不足10%,但實際就業市場上高技能勞動力占比高于勞動力市場高技能勞動力占比,傳達出勞動力技能素養與崗位需求間的結構性矛盾。因此在勞動力規模屢創新高的情況下,勞動力技能與職業匹配是解決就業矛盾的重要契機。個人勞動者應積極提高自身技能水平,要利用數字工具簡化學習過程、降低學習成本,積極響應面向數字經濟發展的技術人才需求,以適應勞動力市場結構的新變化。同時,國家應堅持市場化就業,大力扶持服務業及小微企業等穩崗擴崗,幫助技能勞動力拓展就業機會,促進社會勞動力就業技能結構優化,保障高質量就業,兜牢民生底線。此外,通過合理優化數字經濟全國范圍發展布局,有序引導地區勞動力就業流動,避免區域就業極化帶來的區域收入極化。
(3)加強區域間數字經濟聯系,發揮數字經濟發達地區的擴散效應。本文研究發現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影響的區域差異明顯,數字經濟的發展對于東部生活幸福感的提高經驗值得被復制,創造良好普惠的數字發展環境是必要手段,包括完善數字經濟發展的相關法律法規、規范中西部數字經濟就業市場等,要從彌合數字鴻溝的角度為中西部共同富裕事業添磚加瓦。另外,要加強區域內與區域間數字技術交流,加快發達地區的數字經濟平臺完善,鼓勵數字經濟發達地區與欠發達地區間實現技術和數據共享,防范區域發展失衡下的經濟風險,補齊欠發達地區數字經濟發展短板,充分發揮數字經濟在拉動經濟、實現區域均衡、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中的作用,促進共同富裕實現。
(4)在數字經濟對共同富裕影響效應存在行業、技能差異化情況下,針對不同行業以及勞動力群體各自特點制定個性化幫扶政策。加快推動就業行業結構升級,大力支持數字技術、高精尖制造等技能密集型企業發展,鞏固技能密集型行業在數字經濟發展中提高經濟富裕度、收入公平和機會平等方面的優勢地位。此外,要通過數字技術節約求職招聘成本,擴大包括零工經濟在內的服務業就業,在既提高社會服務水平的同時,又增強非技能密集型行業的就業吸納能力,實現中低技能勞動力就業匹配以促進區域均衡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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