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編輯老師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藍花楹觀光車上和朋友們一起春游。我接到過好多次陌生電話,每一次我都期待著或許是某個過稿的電話,雖然往往事與愿違,但我還是每一次都接。
江西南昌的號碼,我在腦海里檢索著,應該是《星火》編輯部。幾乎是某種預感,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不出所料,我猜對了。
編輯老師在電話的那頭和我核對起信息,問我是不是“”。我立馬給了肯定的回答,接著我一邊道歉觀光車上很吵,一邊感謝《星火》看到了我的自然來稿。
編輯老師和我溝通之后,先是指出了初稿里一些問題,比如:時空過于跳躍,邏輯不夠嚴謹然后,他話鋒一轉,開始夸獎起里面一切可取的內容,例如:詳細的心理描寫,立體的人物塑造…
掛斷電話,我坐在座位上忍不住笑起來,可能是因為老師的話,也可能因為綻放的藍花楹,更可能是因為我和朋友們說完這通電話之后,他們顯得比我還要開心。我之前就和他們講過我寫作這件事。
我小時候其實沒那么喜歡看書。小學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經常去圖書館(好像是因為她的父母在那附近工作),為了能和她玩,每天下午我都早早做完作業,然后去圖書館。爸媽見我是去圖書館,一直是支持的態度。剛開始,確實就是在圖書館里玩,聲音很大,有幾次差點被趕出去。但后來慢慢地,可能因為無聊,也可能是因為朋友給我推薦了一些書,我開始一發不可收地喜歡上看書這件事,從繪本、漫畫、童話、科普性讀物慢慢到一些科幻、懸疑、恐怖小說。再到后來,圖書館里那些喜歡看的門類被看得七七八八,就開始試著讀名著。這個過程不總是那么順利,有幾次甚至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決定寫東西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那段時間壓力特別大,白天做完作業,復習完功課我會留一點時間看看書(我是圖書管理員,經常借書),大部分是純文學,加西亞·馬爾克斯、愛麗絲·門羅、托尼·莫里森、村上春樹、石黑一雄、莫言、殘雪……許多優秀作家的作品都是在那個時候開始看的。我敬畏他們的同時意識到一件事,我可能一輩子也寫不出像他們那么好的作品,進而還沒開始文學創作我就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直到有一次,我偶然看見奧爾加·托卡爾丘克在《云游》里的一個篇目《世界公民,拿起你的筆!》,里面提到:“她想鼓勵他們國家的每一個人去寫書。她早就發現了,寫一本書不需要太多東西一—下班后的一點閑暇時間,甚至都不必有電腦。任何一個這樣勇于寫作的人都可能寫出一本暢銷書—一那樣一來,他們付出的努力就將得到回報,社會將得到進步。她說,這是擺脫貧困的最佳途徑?!蔽蚁袷且幌伦优c某種巧合連接在一起,那會是一條漫長的路(我當時能回憶起來的只有這句話)。我全身起了許多雞皮疙瘩,我意識到:這或許是某種提示。
高中班會課有一個介紹夢想的環節,我誠惶誠恐地做了一個PPT—一關于我想成為一個作家。讓我沒想到的是,班里沒有人嘲笑我。
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應付高考,一邊為開始寫東西準備著(大部分時間在讀書,幾乎不寫)。一直到2023年1月1日,我和朋友們在酒吧跨年,我們走在寂寥的大街上,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新年計劃,我說:“我今年是真的要開始寫東西了。”說到做到,我開始寫詩。
寫詩一段時間,認識了一群寫詩的好朋友。大家之間會相互鼓勵,也會指出彼此的不足。半年之后,我決定開始寫小說,這也是我一開始就打算好的(當然,我對寫詩也是敬畏且認真學習的)。
《黃燕的連衣裙》是去年九月放暑假的時候寫的。那天白天我練完車(在考駕照)吃完飯回到家已是晚上七點了,累得倒頭就睡,醒來發現才十一點,吃了一點東西之后突然想寫東西(這個篇目此前我已經計劃了幾天,但是遲遲寫不出開頭),大約晚上三點的時候,初稿就完成了。
投稿之前,我給幾個朋友看過(他們經常幫我看詩歌、小說,感謝他們),幾個朋友都比較喜歡這個篇目,于是我就試著投了《星火》的“第一聲”欄目。
在編輯老師的指導下,我慢慢完成了對初稿的修改。非常感謝《星火》能從自然來稿中發現我,并且給我建設性的建議。最近,我已經形成了比較規律的寫作習慣,也慢慢有了一些自己的心得和計劃。
回到看完藍花楹那天,分別時朋友送給我一句話:“很少人,非常非常少人,才擁有寶藏,如果你真的擁有,那你就千萬不要松手。你必須別讓自己路遇攔劫,從自己身邊把它丟失了?!?/p>
我望著空蕩的街道和夜空,思索著:文學會是我的寶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