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的引用英譯方法及其啟示

摘 要：本文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的引用英譯語料為研究對象，通過自建英漢雙語語料庫，統計分析了引用的使用特征，歸納總結了《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引用的英譯方法。根據引用的內容分類，著重分析了古詩詞和典故的英譯方法。通過靈活多樣的翻譯方法，本文總結出時政文獻翻譯的三點啟示：政治忠實的原則性、受眾意識的學科交叉性和翻譯對國家形象塑造的重要性，以期為時政文獻的修辭英譯研究提供參考。

關鍵詞：引用；典故；古詩詞；英譯方法；啟示

作者簡介：馮艷春（1980-），女，內蒙古赤峰人，內蒙古工業大學，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近年來，政治文獻研究逐漸成為翻譯界學者的研究熱點。本文以《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引用的英譯語料為研究對象，探究以下問題：《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的引用具有哪些特征？針對古詩詞和典故使用了哪些翻譯方法或技巧？翻譯方法為時政文獻翻譯帶來哪些啟示？在當前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的時代背景下，希望本文的研究發現能為修辭英譯研究和時政翻譯提供啟示。

一、《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中的引用英譯研究現狀梳理

國內學者對《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用典翻譯研究，在表述上多用“用典”，本文采用“引用”這一表述，原因在于用典分為語典和事典，而引用的涵蓋范圍超出用典，更能全面揭示《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的引用情況。

張立慶在《2020年國內翻譯研究述評》中指出政治文獻外譯研究進一步深入。楊立學指出，目前學界對《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的研究集中在翻譯策略、對外傳播與國家形象建構以及話語分析三個方面。董雁、馬杰闡釋了《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英文版的翻譯策略和海外多元傳播模式，總結了海外受眾的接受重點和接受反應等。通過知網檢索，目前學者對于《習近平談治國理政》政治文獻研究多從翻譯方法、技巧、策略方面展開探討，如祝朝偉 、顧世民、肖成笑、李晶。楊明星提出了 “政治等效+審美再現” 外交修辭的復合性翻譯標準。目前有關《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引用英譯的學術論著不過幾十篇，仍有很多學術挖掘空間。

二、《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中的引用的分類和特征

筆者就《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的引用情況自建英漢雙語語料庫，然后進行數量統計，并依據引用內容對其歸納分類，進而總結如下三點特征：

1.引用使用達170多次。依據引用的內容，可分為五類，依次為引用典故和古詩詞語，引用馬克思、恩格斯、毛澤東、鄧小平等偉人的名人名言，引用中國諺語俗語，引用國外俗語，引用黨政文獻論述。

2.引用形式多樣，明引多于暗引，正引多于反引。明引探尋中華文化淵源，暗引啟迪時代意義。

3.從意義上看，引文內容巧妙融合于《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的內容中，擴大了原有引文的意義，賦予了新的時代意義。

三、典故的英譯方法

語料梳理時發現， “刮骨療毒”是《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的高頻典故引用，出現多個譯文采用了多樣的翻譯方法。

（一）意譯法和省譯法

例1“刮骨療毒”在第三卷中多次出現，分別譯為：

譯文1：be braced for pain （17頁）

譯文2：remove all irregularities despite pains（412頁）

譯文3：bracing for the pain of removing the poison（267頁）

例2 原文：以壯士斷腕、刮骨療毒的勇氣 （535頁）

例3 原文：我們黨總是在推動社會革命的同時……勇于刮骨療毒、去腐生肌。（541頁）

“刮骨療毒”出自小說《三國演義》中華佗為關羽刮骨療毒的故事，意思是將深入骨頭的毒液用刀刮除，來達到治療的目的，比喻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漢語中多用來勉勵共產黨人要敢于面對挑戰，不懼險阻，鼓舞人心和士氣。譯文1、2和3中均采用了意譯法，也就是說“做好疼痛的準備”，體現出堅定的決心和斗志，這種保留意義而舍棄形式的翻譯方法，有助于消除英語讀者的理解障礙，理解其隱含的含義。譯文1和譯文3使用了共同的表述，即“be braced for pain”，但譯文3在表意上更加具體，增加了“removing the poison”（去除毒素）。馮慶華指出：“帶有中國文化背景的，字面上含有中國古代人名、地名、出自寓言或者歷史典故的，字面翻譯時外國讀者很難理解接受。如果加上解釋性文字，就失去成語精粹的特點。翻譯時繞開文化背景，譯出真正的內涵意義。”

例2和例3結合原文的語境內容，將用典與原文語境融為一體。例2中“壯士斷腕”和“刮骨療毒”用作表達“勇氣”，用詞程度要體現出與一切弱化黨的領導的行為作斗爭的決心和勇氣，因此都不能直譯為“scraping the bones to remove the poison”，兩個譯文都采用了省譯的方法，將其主要意義傳達出來，也減少了因直譯而造成讀者的心理情緒。

（二）典故英譯的編排特點

為了照顧英語讀者的閱讀習慣，符合英語的行文特征，在段落中出現較多典故時，譯文在編輯和排版上也體現了對目標讀者閱讀體驗的考慮。比如在論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時，原文運用了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六合同風”“四海一家”等四字格成語，共計使用引用21處，包括20處典故引用，1處古詩詞引用。為了便于英語讀者更好地理解，譯文作了如下編排設計：

1.結合中文先總后分的敘述方式，譯文使用了統括詞語ideas，以及介詞including分別列舉的方式，條理分明，便于讀者明確核心思想。

2.具體內容采用分段的方式，另起段落，運用項目圓點在段落前標記，退后縮進的版式一目了然，帶領讀者領略深刻凝練的論述，感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言簡意賅地傳遞了中國智慧。

3.譯文中的典故采用意譯法，準確解釋文化負載詞的內涵意義，句式結構統一，詞語優美達意，英語讀者能較好地感受中國文化的一脈相承。

四、古詩詞的英譯翻譯方法探析

（一）直譯法和意譯法

例4 原文：大道之行，天下為公。（55頁、481頁、119頁）

譯文1：A just world should be pursued for the common good. （P76）

譯文2：A Chinese adage has it that “a just world should be pursued for the common good”.

譯文3：the ideal of great harmony believing that “When the Great Way rules， the land under Heaven belongs to the people”...

“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出自《禮記》，是《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出現頻率較高的引文，意在彰顯中國共產黨致力于打造共同繁榮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胸襟和視野，其內涵比“大同世界”更為深邃寬廣。

譯文1和譯文2從句法上看，均采用了縮句法的技巧，將漢語的兩個短句合二為一，舍棄了漢語的句式結構對稱，使用了意譯法將其意義翻譯出來。譯文用詞簡練精巧，有助于英語讀者理解中國文化一脈相承。譯文3采用直譯法，將原文的“大道”譯為“the Great Way”，“天下”譯為“the land under Heaven”，“為公”譯為“belongs to the people”，從形式上和意義上都實現了對等，既兼顧美學效果，又實現了政治等效，有助于樹立良好的大國形象。三種譯文都能夠讓英語讀者理解中國文化，較好地領會中國方案、中國智慧。

（二）注釋法

值得一提的是，本卷中的引用采用“文后加注+上角標數字”的方式或給出出處，包括著作、年代等信息，或給出人物簡介，或給出解釋。本卷中200多處注釋展示了深厚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底蘊，有助于促進不同文明的交流互鑒。注釋法的使用拓寬了英語讀者了解中國文化的渠道，激發了英語讀者閱讀學習中國文化的興趣，加深了其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認知。

（三）增詞法

為了照顧英語讀者的知識背景，古詩詞的翻譯使用了增譯法，即在古詩詞譯文前增補詞語，插入一些表示格言警句的統括詞語或者句型，比如“saying”“adage”“As...said”等表達。

此外，文后的注釋譯文中也增加了文化背景信息，方便讀者檢索信息，從而降低讀者的閱讀難度，有助于讀者更好地理解引文的文化涵義。比如， “海不辭水，故能成其大?！保?49頁）的英譯文為“To quote a Chinese saying， ‘The ocean is vast because it rejects no waters’”（521頁），譯文增譯了“To quote a Chinese saying”，有助于英語讀者了解這一引用的來源出處，進而加深對引用內容的理解。

對此，筆者總結出增譯句型的三種類型：

1.插入人物類等中心詞語的增譯句型，如An ancient Chinese scholar observed、As our ancestors said、Dr. Sun Yat-sen said等。

2.插入諺語、詩詞類等中心詞語的增譯句型，如As a Chinese saying goes、To quote a Chinese saying、A Chinese adage has it that…

3.其他類的增譯句型，如This means等。

（四）省譯法

省譯法是指翻譯時舍棄了漢英語言形式的對應，但是在意義上不曾有刪減。省譯法讓譯文簡潔流暢，意義清晰，避免了形式的刻板。研究發現，省譯法多以暗引方式出現在語句或段落中，古詩詞的意義與新的語境融為一體，超出了原文本中古詩詞的意義，體現出其在新時代的思想內涵。

例6 原文：良好的職業道德體現在執著堅守上， 要有 “望盡天涯路”的追求，耐得住“昨夜西風凋碧樹”的清冷和“獨上高樓”的寂寞，最后達到“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的領悟。

譯文：Writers， artists and scholars with a good work ethic should demonstrate dedication and perseverance in the pursuit of their professional aspirations， and achieve their goals through assiduous and painstaking efforts.

本段文字中，有4處古詩詞的暗引。觀察譯文不難發現，譯文省去了英漢語言句法層面上的對應，而是與原文意義有效結合，譯文中的professional aspiration、through assiduous and painstaking efforts 的釋義巧妙傳遞了“望盡天涯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等古詩詞所傳遞的信息和意義。譯文優化了讀者的閱讀體驗。尤其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的清冷和“獨上高樓”的寂寞這一并列短語的譯文采用了合并的方式，使用統括詞efforts來統領，譯為“assiduous and painstaking efforts”，較好地傳遞了句意，不拖沓冗長，一氣呵成。這樣的譯文充分考慮到了英語表述“平鋪直敘，質樸自然”的特點，貼近英語讀者的思維模式。王大來指出，與中國讀者喜聞樂見引經據典的表達習慣和特點不同，英語讀者認為“詞語的過分雕飾會沖淡話語的感染力”。因此，清晰簡潔的譯文更符合英語讀者的閱讀習慣，更能拉進原文與譯文讀者的關系。

五、啟示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 的英譯本精準地將中國的典故和古詩詞翻譯成英語，有助于國際社會更好地理解中國的文化和價值觀。筆者通過研究分析獲得了以下三點啟示：

（一） 時政文獻中的古詩詞和典故翻譯要以政治忠實性為首要原則

文學翻譯中的古詩詞和典故英譯是為了尊重和再現其美學價值，再現其文學性，注重其美學價值的傳遞。時政文本中的古詩詞和典故，被賦予了新的時代意義，體現新時代下的價值觀念。譯者在翻譯時首先要考慮忠實于新的政治話語語境，在翻譯時除了考慮詩句所表達的意義之外，更要考慮到文本的政治性。

古詩詞和典故體現了中國文化的內涵和深度。譯者翻譯時錘詞煉句，采用不同翻譯方法，以更好地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帶領英語讀者領略中國文化深厚的人文底蘊，更好地傳播中國聲音，體現出中國立場、中國價值和中國思維。

（二）受眾意識研究凸顯出傳播學、修辭學和翻譯學的學科交叉點

《習近平談治國理政》英譯本發行后，受到盛贊。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考慮到了英語讀者的認知水平，照顧了英語讀者的閱讀體驗。作為定稿人的黃友義曾說，做好時政翻譯“要有受眾意識，要讓外國讀者看懂、接受”。

從國際傳播的角度看，時政文獻中的典故和古詩詞英譯更加側重傳播效果，照顧英語受眾的接受程度，力爭做到融通。為了加強受眾的接受效果，時政文獻中的典故和古詩詞英譯多輔以加注或者增譯詞語，照顧了英語讀者的認知水平，增強了譯文的可接受性。

中西方修辭異同為交流互鑒提供了契機。中西方修辭傳統不同，中國修辭秉承“修辭立其誠”的傳統，關注語言手段的運用；西方修辭重在勸說受眾，促進雙方達成共識，論辯色彩濃重。從中西方修辭傳統的區別來看，時政文本的漢語修辭英譯者要積極轉變修辭思維方式、調整中國話語敘事方式，從關注語言的審美特性向西方勸說受眾、實現雙方認同的理念轉變，才能更好地完成時政文獻的翻譯。

受眾意識研究是翻譯界的關注熱點之一。從古羅馬翻譯理論家、修辭學家和演說家西塞羅提出的“作為解釋員”和“作為演說家的翻譯”到近代德國翻譯理論家馬丁·路德提出的讀者中心論，以及美國當代著名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提出的動態對等理論，翻譯理論家們都強調譯者要考慮到受眾意識。正是在這些翻譯理論的指導下，譯者在作者和讀者間搭建了“橋梁”，將讀者的接受水平納入考慮范圍，從而使翻譯發揮更大的作用。中國的政治文本翻譯要想走出國門，譯者要增強讀者受眾意識，用目標讀者聽得懂、能理解的語言幫助其理性認識中國。

（三）翻譯對于塑造國家形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對國家形象的研究可以從“自塑”和“他塑”兩方面開展，研究內容涵蓋“形”與“像”，兼具主觀性和客觀性，是國家綜合實力的反映。在新的歷史時期，翻譯在國家形象塑造中的作用不可小覷。

中國傳統典故和成語通常包含深刻的哲理和歷史文化內涵，《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中的引用英譯啟示我們，每一次翻譯和解讀都是一次塑造中國形象的機會，譯者應當充分利用這些機會來展示中國的智慧和魅力，幫助英語讀者對中國政策和理念有正面認知，從而讓世界了解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這對于塑造積極正面的國家形象至關重要。

六、結語

本文梳理了《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三卷中的引用英譯語料，分析了本卷中的引用英譯的特點，總結了典故引用和古詩詞引用的英譯方法，歸納出從中獲得的三點啟示。引用的英譯方法體現出忠實于新時代語境的思想內涵，拓寬了引文原文和原典的意義范圍，展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推動了中國文化與世界文明的交流互鑒。引用英譯凸顯了受眾意識，充分考慮到讀者的認知理解水平，有助于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這對于塑造正面積極的國家形象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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