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名醫名家辨證論治血脂異常規律研究

摘要目的：系統梳理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臨床經驗，建立血脂異常數據庫并進行挖掘，探求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辨證特色及組方用藥規律。方法：檢索中國知網、萬方、維普、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自建庫至2024年2月收錄的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相關文獻，建立數據庫，利用古今醫案云平臺V2.3.5進行證型、治法、中藥頻次、性味歸經及關聯規則分析。結果：數據挖掘結果顯示，血脂異常以痰瘀互結證、肝郁脾虛證、痰濕中阻證、脾虛痰濕證、肝腎虧虛證多見；病位主要在脾、肝、腎；病性以痰、血瘀、氣虛為多；治療以祛痰化瘀法、補脾益氣法為主。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共涉及用藥230味，使用頻率≥20%的藥物共12味，依次為澤瀉、山楂、茯苓、白術、丹參、陳皮、決明子、郁金、川芎、荷葉、黃芪、柴胡。以活血化瘀藥、利水消腫藥和補氣藥使用最多；藥性以溫性居多；藥味以甘、苦、辛居多；關聯規則顯示了6個高頻中藥組合：山楂-澤瀉、茯苓-澤瀉、白術-茯苓、白術-澤瀉、決明子-澤瀉、丹參-澤瀉。結論：名醫名家認為血脂異常病機總屬虛實夾雜，以脾虛為本、痰瘀互結為標，在治療時以“祛痰化瘀、補脾益氣”為核心，補瀉兼施，標本同治。

關鍵詞血脂異常；中醫；名醫名家；數據挖掘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4.24.002

Research on Rules of Prescription of Dyslipidemia Based on Data Mining

HU Lanqing， LIU Longtao

State key Laborator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Syndrome， National Clinical Research Center for Chinese Medicine Cardiology， Xiyuan Hospital，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091，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LIU Longtao， E-mail： "liulongtao1976@126.com

AbstractObjective：To probe the experience of experts in treating dyslipidemia i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CM） and establish a database of dyslipidemia，and to explore the rules of diagnosis and prescription of experts for treating dyslipidemia.Methods：CNKI，WanFang，VIP，and China Biology Medicine Disc were searched for the literatures of the treatment of dyslipidemia by renowned physicians and famous physicians from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database to February 2024.A database was established that included information of syndromes，therapies，prescriptions in TCM，and the Ancient and Modern Medical Cases Cloud Platform V2.3.5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syndrome type，treatment method，frequenc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nature，taste，and meridian tropism，and association rules.Results：Dyslipidemia was mainly classified into syndromes including sputum congestion and blood stasis，disharmony of liver and spleen，obstruction of sputum， deficiency of spleen and sputum congestion，and deficiency of liver and kidney.Spleen，liver，and kidney were mainly affected.Sputum congestion，blood stasis，and deficiency of Qi were main contributing factors.Therapies included expectoration of phlegm and removal of blood stasis，and tonification of the spleen and revitalisation of Qi.Two hundred and thirty herbs were involved in this study，with a total frequency of 1 405.Twelve herbs were used with a frequency beyond≥20%，including Zexie，Shanzha，Fuling，Baizhu， Danshen，Chenpi，Juemingzi，Yujin，Chuanxiong，Heye，Huangqi，and Chaihu.The most commonly used drugs were blood-activating and blood-stasis removing drugs，water-promoting and detumescence drugs，and invigorating Qi drugs.Most of the properties were warm.The flavor of the medicine was sweet，bitter，and spicy.The rules of association analysis showed six high-frequency combinations including：Shanzha-Zexie，Fuling-Zexie，Baizhu-Fuling，Baizhu-Zexie，Juemingzi-Zexie，and Danshen-Zexie.Conclusion：Famous physicians and experts believe that the pathogenesis of dyslipidemia is a mixture of asthenia and sthenia，with spleen deficiency as the basis and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as the symptoms.Key point of the treatment is to \"dispel phlegm and eliminate blood stasis，tonify the spleen and benefit the Qi\".Tonification and undermining are simultaneously applied to treat the symptoms and the basis at the same time.

Keywordsdyslipidemia;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renowned physicians; data mining

血脂異常是體內脂質代謝紊亂致一種或多種血清脂質升高的疾病，俗稱高脂血癥，是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therosclerotic cardiovascular disease，ASCVD）危險評估的重要參考［1］。調查顯示，我國40歲以上成人血脂異?；疾÷蔬_42.7%，其中18.9%的病人接受了降脂治療，然而血脂控制率僅達7.2%［2］。血脂異常低治療率、控制率與其高發病率之間的差距增加了降脂治療的難度。《中國血脂管理指南（2023年）》［3］推薦中等強度他汀作為降脂治療的首選。然而他汀類藥物肝損害、肌病、新發糖尿?。?］等不良反應嚴重降低了病人的用藥依從性，影響降脂療效［5］。此外，輕、中度高三酰甘油血癥病人除進行生活方式干預外，目前尚缺乏合適降脂治療藥物。中醫藥治療血脂異常臨床療效確切，安全性理想，可彌補西醫治療的局限性，具有廣闊應用前景。血脂異常屬中醫“脂濁”“膏濁”“血濁”等范疇，主因好食油膩、過逸惡勞、情志失調、年老體衰所致，其中醫辨證分型隨指南更新不斷完善。然而由于學術思想、中醫流派不同，各醫家對血脂異常的病機認識仍存在部分差異。梳理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臨床經驗和驗方，挖掘其辨證特點及用藥規律，對指導血脂異常臨床治療具有重要意義。

1資料與方法

1.1文獻來源

中國知網、萬方、維普、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

1.2檢索策略

對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公示的我國四屆國醫大師、兩屆全國名中醫、五批國家級名老中醫名單進行整理。國醫大師共120位，全國名中醫共202位，國家級名老中醫共2 617位。分別以各醫家姓名（如“顏德馨”）和（“血脂異?！被颉案咧Y”或“血脂”）為主題詞（含篇名、摘要、關鍵詞），逐一檢索建庫至2024年2月收錄于我國知網數據庫中的相關文獻。如檢索式為“［篇關摘：（顏德馨）］ and ［篇關摘：（血脂異常）OR（高脂血癥）OR（血脂）］”。

1.3納入標準

1）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研究，包括隨機對照試驗、隊列研究、名醫經驗、醫案舉隅、理論探討、基礎研究等相關文獻；2）符合《中國血脂管理指南（2023年）》［3］血脂異常診斷標準，中醫、西醫診斷齊全；治療以中藥湯劑及丸散劑為主，臨床觀察確有療效，且以初次就診基礎方為主；3）驗案所含方藥信息完整，一則醫案或一個驗方作為一條數據；同時符合上述3項者予以納入。

1.4排除標準

1）與名醫名家同名的作者發表的文獻；2）重復發表、處方不完整的文獻；3）二次引用的文獻；4）處方組成中含有中藥提取物；5）處方聯合非藥物療法，如八段錦、針灸、推拿等；6）處方組成相同，僅劑型不相同的處方；7）非口服中藥復方，如灌腸湯劑、外用膏劑等。

符合上述任意1項及以上者予以剔除。

1.5數據錄入及規范化處理

下載古今醫案云平臺Excel醫案模板，檢索數據庫，提取所得方藥“中醫證候”“治法”“方劑名稱”“中藥組成”等文獻信息，分類整理并錄入。參照《中醫臨床診療術語第2部分：證候》［6］進行證候規范化，如“脾虛濕盛證”“脾虛濕阻證”統一規范為“脾虛濕困證”，“痰瘀搏結證”“痰濁血瘀證”“血瘀痰阻證”“痰濁瘀滯證”統一規范為“痰瘀互結證”，“痰濕壅塞證”“痰濕內阻證”“痰濕內蘊證”統一規范為“痰濕中阻”等。參照《證素辨證學》［7］，分別提取病位證素及病性證素，如“肝郁脾虛證”提取病位證素“肝”“脾”，病性證素“氣滯”“氣虛”，“肝腎虧虛證”提取病位證素“肝”“腎”，病性證素“陰虛”等。參照《中醫臨床診療術語第3部分：治法》［8］進行治法規范化處理，如“化痰祛瘀”“豁痰化瘀”“祛瘀化痰”均規范為“祛痰化瘀”，“健脾益氣”“補氣健脾”均規范為“補脾益氣”。中藥名稱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2020年版）［9］規范，如玄胡、元胡統一規范為延胡索；川軍規范為大黃；川連規范為黃連；生地、地黃統一規范為地黃；熟地規范為熟地黃等。特殊用法的藥物，如“制何首烏”“法半夏”“姜半夏”等均保留原名分別統計以免炮制方法不同帶來的偏倚。對中藥性味進行規范化處理，將“微溫”“微寒”“大寒”“大熱”分別歸于“溫”“涼”“寒”“熱”性，“微苦”“微酸”“微甘”“微澀”分別歸于“苦”“酸”“甘”“澀”味。

1.6統計學處理

基于古今醫案云平臺（V2.3.5）依次進行名醫名家數據的中醫證候、證素、治法及中藥頻次、性味、歸經、功效的頻次統計分析。進一步通過關聯分析，設置支持度為0.2，置信度為0.5，獲得高頻中藥組合。

2結果

2.1納入結果

基于初步檢索結果，共得到161篇文獻。逐一瀏覽全文，完成二次檢索，最終納入文獻85篇，納入數據120條。其中，趙文霞8條，丁書文、黃煌各6條，沈寶藩、喬振綱各5條，路志正4條，王新陸、王暉、潘智敏、于志強各3條，周仲瑛、梅國強、葛琳儀、張伯禮、聶惠民、李應東、袁長津、陳鼎祺、許彭齡、黃麗娟、徐學義、顏乾麟、李七一、王文健、楊少山各2條，朱良春、顏德馨、王綿之、方和謙、張磊、周學文、王行寬、王坤根、毛德西、張鏡人、史載祥、劉華為、米烈漢、郁仁存、黃漢儒、陳克忠、汪達成、陸芷青、查玉明、王國三、姚培發、劉永年、邢月朋、彭培初、楊牧祥、侯振民、張繼東、邵念方、張杰、李鯉、鄭紹周、趙立誠、趙淳、火樹華、關寶蓮、趙時雨、魏子孝、符為民、程志清、祝光禮、劉德桓、吉中強、李軍、燕小霞各1條。

2.2基于名醫名家經驗的血脂異常證候分析

經統計，名醫名家診治血脂異常涉及44種證候類型，其中，出現頻次≥3次的證候共12個。出現頻率≥5%的證候包括痰瘀互結證（48次，占40.00%）、肝郁脾虛證（12次，占10.00%）、痰濕中阻證（10次，占8.33%）、脾虛痰濕證（10次，占8.33%）和肝腎虧虛證（6次，占5.00%）。詳見表1。

2.3基于名醫名家經驗的血脂異常證素分析

血脂異常病因病機復雜，復合證型不能完全概括病人證候特點，進一步提取證素，共得到病位證素12個，病性證素14個。由表2可見，血脂異常病位可從六經辨證切入，也可從八綱辨證切入，尤以臟腑辨證居多，病位主在脾（41次，占26.45%）、肝（31次，占20.00%）、腎（23次，占14.84%）；病性證素有虛有實，其中實證以痰（77次，占49.68%）、血瘀（69次，占44.52%）為多，虛證尤以氣虛（41次，占26.45%）為主。詳見表2、表3。

2.4基于名醫名家經驗的血脂異常治法分析

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主要以祛痰化瘀（32次，占26.67%）、活血化瘀（12次，占10.00%）、祛痰化濁（11次，占9.17%）、清熱化痰（6次，占5.00%）為法治標，補脾益氣（11次，占9.17%）、健脾化濕（9次，占7.50%）、健脾滲濕（7次，占5.83%）為法治本。有醫家重視肝、腎助脾運的生理功能而行疏肝健脾法（5次，占4.17%）、滋補肝腎法（8次，占6.67%）。詳見表4。

2.5基于名醫名家經驗的血脂異常用藥規律分析

2.5.1用藥頻次分析

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共涉及中藥230味，使用頻次共1 405次，其中使用頻率≥20%的藥物共12味。詳見表5。

2.5.2中藥性味歸經及功效分析

對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中藥性味歸經及功效進行統計，詳見表6、圖1。由表6可知，藥性分布中以溫性占比最高，為35.73%，以熱性使用最少（13次，占0.93%）；藥味以甘（720次，占51.25%）、苦（712次，占50.68%）、辛（503次，占35.80%）居多。藥物歸經以入肝（744次，占52.95%）、脾（737次，占52.46%）二經為主；使用頻次≥50次的藥物中，以活血化瘀藥（173次，占12.31%）、利水消腫藥（151次，占10.75%）和補氣藥（144次，占10.25%）居多。

2.5.3中藥關聯規則分析

設置“支持度”為0.2，“置信度”為0.5，得到關聯規則9條，按“支持度”由高到低排序，共得到6個高頻中藥組合，分別為山楂-澤瀉、茯苓-澤瀉、白術-茯苓、白術-澤瀉、決明子-澤瀉、丹參-澤瀉。詳見表7。

3討論

3.1血脂異常核心病機分析

血脂異常發生發展涉及44種證候類型，主要證型有痰瘀互結證、肝郁脾虛證、痰濕中阻證、脾虛痰濕證等，體現了血脂異常虛實夾雜及轉化演變復雜的病機特點。其中痰、血瘀、氣虛為主要病性證素，其科學內涵已被現代醫學證實。血脂異常病人較正常人群具有明顯的血液流變學改變［10］，如全血黏度［11］、血小板計數、平均血紅蛋白濃度增高［12］。氣虛為發病之基礎，進一步分析“氣虛”病性，其可能與血脂異常病人嗜食肥甘厚膩，滯礙脾胃，耗傷脾氣有關。其次，血脂異常病人多過逸惡勞，久坐久臥進一步耗傷脾氣。此外，氣郁、血瘀、痰、濕、火5種病性證素與《丹溪心法》中所提出的六郁相謀合，后世許多醫家于志強名老中醫［13-14］、魏子孝名中醫［15］等多以郁病理論指導血脂異常臨床治療?！岸尽毙案拍钜惨讶谌胙惓５呐R床認識中，嗜食油脂可助胃火，釀生熱毒［16］。

3.2血脂異常核心病位分析

血脂異常病位主要在脾、肝、腎。《素問·經脈別論》曰：“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膏脂由脾胃化生，其運輸由脾升胃降實現，尤其依賴脾氣散精的生理功能。脾氣虧虛納運無力，抑或飲食積滯，滯礙脾胃，均可損害脾之健運，導致津液不歸正化，脂濁內生。國醫大師顏德馨、路志正、王綿之等在該病辨治中均體現了其病在脾的思想［17-19］?！堆C論》曰：“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疏泄之而水谷乃化”，土得木則達，脾氣化生、轉輸水谷精微依賴肝氣助運。肝失疏泄，則脾胃水谷一不得化，二不得布，致渾濁稠厚之膏脂堆積，脂濁乃生，血脂異常乃成。腎者水臟，主津液，膏脂為津液中稠厚渾濁部分，其轉輸亦離不開腎臟?！案F必及腎”，肝脾化生、傳輸失職，膏脂所化之濁邪亦終將傷及腎臟。此外，腎為先天之本，腎精虧虛、腎陽虛是家族遺傳性血脂異常的特征［20］，后天獲得性血脂異常又在中老年這一腎衰群體中好發。國醫大師陳可冀、張杰等在該病辨治中強調補腎與降濁同施［21-22］?？傊撝窝惓．斝柚塾谄ⅰ⒏巍⒛I三臟，復其升清降濁之功。

3.3血脂異常組方用藥規律分析

3.3.1高頻用藥分析

澤瀉，功善利濕，可通過提高脂蛋白脂肪酶活性［23］，抑制3T3-L1前脂肪細胞成脂分化等途徑降低血脂水平［24］。山楂，功善消食降脂，可通過調節腸道菌群［25］、改善脂肪酸代謝［26］等途徑調節血脂。茯苓，功善通調脾肺，可調控膽固醇逆轉運相關基因與蛋白的表達［27］、改善腸道菌群結構以降低血脂［28］。白術，功善健脾除濕，可通過調節膽固醇合成及逆轉運過程有效改善血脂代謝［29］。丹參，功善活血化瘀，可能通過下調膽固醇合成和轉運相關酶活性［30］降低血脂。陳皮，功善燥濕行氣，可通過下調鞘脂類和溶血磷脂酰膽堿類代謝物，改善鞘脂代謝［31］。決明子，功善清肝潤腸，通過減少脂質合成與吸收，改善膽固醇分布［32］。郁金，功善活血行氣，可有效改善血脂異常大鼠血脂水平［33］。川芎，功善活血行氣，其常用于中醫降脂治療，可能是取行氣之性，可加強化痰、祛瘀之功。荷葉，是一味常用藥食兩用中藥，可作用于肝腸軸，修復高脂飲食誘導的腸道屏障受損［34］。黃芪為“補藥之長”，功善補諸虛，可顯著抑制肝臟脂質過氧化［35］、增加脂肪分解和β氧化［36］，調節腸道菌群以改善血脂［37］。柴胡，功善疏肝解郁，可調控脂肪酸代謝及膽固醇合成的關鍵限速酶［38］，降低血脂。

3.3.2組方用藥特點探析

3.3.2.1緊扣病機，補瀉兼施

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高頻藥物中，以活血化瘀類藥物占比最大，其次為利水消腫類、補氣類、理氣類藥物，緊扣病機，補中有瀉，體現了血脂異常以脾虛為本，痰瘀為標，虛實夾雜的病機特點。在藥味選擇上，活血化瘀藥以山楂、丹參、郁金居多，其中尤以山楂使用頻率最高，其“長于化飲食，健脾胃，行結氣，消瘀血”，精準針對血脂異常病人飲食偏嗜習慣，同時恰合痰氣瘀結之病機。利水消腫藥以澤瀉使用最多，《本草匯言》［39］曰：“澤瀉有固腎治水之功……澤瀉利水，能宣通內臟之濕”，澤瀉味淡，淡能滲瀉，使水濕濁邪由小便而去。此外，多味滲瀉中藥寓通補一體，如茯苓“瀉中有補，雖為淡利之品，然可培土生金，益脾胃及肺”［40］，既可助脾運化水液，又可利水滲濕以逐痰。白術“味苦而甘，既能燥濕實脾，復能緩脾生津……為脾臟補氣第一要藥”［41］。可見，名醫名家運用滲瀉之法以利痰濁水濕之邪時注重“脾為生痰之源”的重要病理意義，寓補于瀉，標本同治。

3.3.2.2寒熱并用，巧借藥性

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以溫性藥物最多。溫藥振奮陽氣，可溫化痰邪，其溫性還可溫腎化氣，宣暢腠理三焦，使痰飲之邪從皮膚肌腠、下焦膀胱分散而去?？紤]到病人平素嗜食肥甘，脾胃濕熱偏盛，熱藥有助熱之虞，且血脂異常病人中不乏肝腎陰虛者，熱性藥易煎灼陰液，使陰虛更甚，虛火更旺，因此，熱性藥使用最少。相反，寒性藥物可以清脾胃濕熱，平肝經郁熱。然考慮到痰飲為陰邪，過用寒涼有涼遏之弊。因此，應仔細辨證，審慎考量，把握寒熱二性藥物配伍比例，使痰瘀得化而無化熱傷陰之弊，郁熱得清而無涼遏凝滯之虞。此外，藥味以甘、苦、辛居多。甘藥能補能和能緩，可補諸虛以治本，甘溫益氣，甘涼清潤，補中有清。苦味藥能燥能瀉，既可與溫性藥合用以燥濕化痰，又可與寒涼藥配伍清肝經、脾胃郁熱和腸道濕熱。辛味藥能走能散能行，可助氣行血，使氣機得暢，瘀血得化，與溫相配，宣透腠理，“開窗透氣”，使痰飲水濕之邪從皮膚肌腠而出，與涼配伍，輕清疏解，宣透郁熱。

3.3.2.3巧用經方，靈活配伍

關聯規則分析結果顯示了以澤瀉為核心，與茯苓、白術等藥物組成的高頻中藥組合。澤瀉入腎、膀胱經，善利下焦水濕，瀉而不補；茯苓入心、肺、脾、腎經，通調水道，尤善利中焦水飲，慢補緩瀉，二者配伍為茯苓澤瀉湯中的經典藥對，可緩解陽虛濕阻型血脂異常病人眩暈嘔惡等臨床癥狀［42］。白術健脾滲濕，與澤瀉配伍，二者組成經典名方澤瀉湯。該方最早記載于《金匱要略》，由澤瀉、白術以5∶2比例組成，用藥準確，可重塑腸道微環境［43］，治療肥胖、血脂異常脾虛濕勝證效果尤佳。白術、茯苓配伍，該二味藥是五苓散、苓桂術甘湯中的經典藥對，健脾之功倍增，可復中州氣機，通過下調胃黏膜水通道蛋白的表達［44］，使中焦水飲得除，血脂得降。茯苓澤瀉湯、五苓散、苓桂術甘湯屬傷寒論中善治水氣病的七首苓桂劑類方其中之三，名醫名家在此基礎上加減化裁用治血脂異常病人之水濕痰飲病邪，祛邪而不傷正，補益而不滯膩，效果尤佳。

4小結與展望

血脂異常為常見的慢性代謝性疾病，其現代醫學診療指南完善，藥物療效確切，然而不良反應常見、治療存在空白領域等局限性為中醫藥在該病的臨床診療中創造了機會。現代醫家積累了大量中醫診療經驗，然而對其辨證分型的認識仍存在差異。本研究通過系統梳理名醫名家治療血脂異常的臨床經驗和驗方，發現名醫名家認為“脾虛為本、痰瘀互結為標”為其病機關鍵，在治療時以“補脾益氣、祛痰化瘀”為核心，寓通于補，寒熱并用，巧用經方，對于認識本病基本病機及指導臨證遣方用藥具有重要價值。傳承發展并積極推廣應用名醫驗案，創制新型中藥復方，將有助于提升血脂異常治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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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6-21）

（本文編輯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