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的:探討焦慮、抑郁對女性高血壓病人血壓變異性(BPV)的影響。 方法:選取本院收治的142例女性高血壓病人作為研究對象,使用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A)和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D)評估病人的情緒狀態,根據評估結果分為焦慮抑郁組與非焦慮抑郁組,比較兩組臨床特點、24 h動態血壓監測結果、同型半胱氨酸(Hcy)、超敏C反應蛋白(hs-CRP)、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IMT)水平等,并分析IMT、Hcy、hs-CRP與BPV的關系。結果:與非焦慮抑郁組相比,焦慮抑郁組24 h收縮壓變異系數(24 hSCV)、24 h舒張壓變異系數(24 hDCV)、白晝收縮壓變異系數(dSCV)、白晝舒張壓變異系數(dDCV)、夜間收縮壓變異系數(nSCV)、夜間舒張壓變異系數(nDCV)水平明顯更高,并且焦慮抑郁組血清Hcy、hs-CRP及IMT水平明顯較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相關性分析顯示,女性高血壓病人
BPV各指標(24 hSCV、24 hDCV、dSCV、dDCV、nSCV、nDCV)均與Hcy、hs-CRP及IMT呈正相關(P<0.05)。 結論:焦慮、抑郁情緒會使女性高血壓病人的
BPV增加,造成IMT增厚、Hcy及hs-CRP水平升高,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RAAS)激活及血管內皮損傷與高血壓并焦慮、抑郁的發生密切相關,RAAS抑制劑可能在高血壓并焦慮、抑郁病人治療中取得更好的效果。
關鍵詞焦慮;抑郁;高血壓;血壓變異性;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同型半胱氨酸
doi:10.12102/j.issn.1672-1349.2024.24.026
高血壓是臨床最為常見的心血管疾病之一,屬于心身疾病,這類疾病常由精神應激引起情緒反應,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強度過大或持續時間過長,均可能引發或加重高血壓等疾病。研究發現,情緒對一些自主神經系統支配的軀體疾病的影響顯著,這是因為機體受到負性情緒應激刺激后會產生相關激素及生物化學變化,如兒茶酚胺水平升高、血糖升高、代謝加快等,這些病理生理改變可加重高血壓病情,增加治療難度,影響病人預后[1]。女性高血壓病人受生育、月經周期等因素的影響,病情往往比男性病人更加復雜。血壓變異性(BPV)是近年來臨床公認的一項重要的心血管系統功能指標[2],其能較為準確地反映機體在一段時間內的血壓波動程度,是一項反映心血管活動的獨立指標[3]。目前,有關情緒障礙與女性高血壓病人血壓變異率影響的報道較少,本研究擬探究焦慮、抑郁情緒對女性高血壓病人血壓變異率的影響,并明確其作用機制,旨在為臨床治療伴焦慮、抑郁情緒女性高血壓病人提供理論指導。
1資料與方法
1.1一般資料
選取成都市第五人民醫院心血管內科2021年3月—2022年3月收治的142例女性高血壓病人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女性;符合《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2018年修訂版》[4]中的原發性高血壓診斷標準;無腫瘤等器質性病變;未應用過降壓藥,或降壓藥停用2周以上;高血壓病程>1年,且無并發癥;病人自愿參與研究并簽署了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繼發性高血壓;急性感染期者;有其他精神問題或有溝通交流障礙者;肝腎功能不全者;近6個月內接受過手術治療者;無法配合研究者。病人年齡33~72(57.81±6.32)歲,高血壓病程2~21(7.92±1.82)年。本研究通過我院醫學倫理委員會審查[倫理審批號:倫審2020-033(科)-01]。
1.2方法
1.2.1焦慮、抑郁情緒測評
通過問診了解病人有無焦慮、抑郁病史,是否存在焦慮、抑郁人格特征。使用漢密爾頓焦慮量表(HAMA)、漢密爾頓抑郁量表(HAMD)對病人的焦慮、抑郁情況進行測評。HAMA量表包含14個項目,采用5級評分法,癥狀從無到極重依次計0~4分,得分越高表明焦慮癥狀越嚴重。HAMA得分≥11分,既往有焦慮人格特征或有反復出現的焦慮相關癥狀,則判定為合并焦慮。HAMD量表包含17個項目,采用5級評分法,癥狀從無到極重依次計0~4分,得分越高表明抑郁癥狀越嚴重。HAMD得分≥13分,既往有抑郁人格特征或有反復出現的抑郁相關癥狀,則判定為合并抑郁。滿足合并焦慮或合并抑郁標準,則診斷為高血壓合并焦慮、抑郁。
1.2.224 h動態血壓監測
使用24 h動態血壓監測儀(中健科儀有限公司生產)進行24 h無創動態血壓監測。測量時間:夜間22:00至次日06:00,白晝06:00~22:00。測量時間間隔:夜間30 min,白晝15 min。24 h獲取數據成功率>85%,測量時前臂置于體側,避免肢體活動或說話,保持安靜。BPV指標包括各時間段測得血壓的變異系數(CV),如24 h收縮壓變異系數(24 hSCV)、24 h舒張壓變異系數(24 hDCV)、白晝收縮壓變異系數(dSCV)、白晝舒張壓變異系數(dDCV)、夜間收縮壓變異系數(nSCV)、夜間舒張壓變異系數(nDCV)。
1.2.3血液指標水平測定
病人入院后第2天,采集晨起空腹靜脈血(5 mL),分兩份保存,一份以乙二胺四乙酸(EDTA)抗凝保存,充分混合均勻后使用酶循環法測定同型半胱氨酸(Hcy),另一份使用高速離心機離心10min(轉速3 000 r/min),保留上層清液,使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測定血清超敏C反應蛋白(hs-CRP)水平。所有病人采血前均停用降壓藥2周以上。
1.2.4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IMT)測量
病人取仰臥位,頭部偏向檢查對側,使檢查側頸部充分暴露。使用飛利浦公司生產的IU22型彩超儀,探頭置于頸部,在雙側頸總動脈、頸內動脈等處,沿著血管長軸測量雙側頸動脈。測量管腔內膜交界面到中膜與外膜交界面的垂直距離,并在該處前后1 cm的位置各測量3次,計算平均值即得到IMT值。
1.2.5分組方法
根據焦慮、抑郁情緒測評結果,對142例病人進行分組:高血壓合并焦慮、抑郁者納入焦慮、抑郁組,無焦慮抑郁者納入非焦慮抑郁組。
1.3觀察指標
1)比較焦慮抑郁組與非焦慮抑郁組的BPV相關指標;2)對比兩組血清Hcy、hs-CRP水平及IMT值;3)分析BPV各指標與Hcy、hs-CRP及IMT的關系。
1.4統計學處理
使用SPSS 25.0軟件對數據進行統計學處理。定性資料以例數﹑百分比(%)表示,數據比較采用χ2檢驗;符合正態分布的定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x±s)表示,數據比較采用t檢驗;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法分析各指標間的相關關系。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結果
2.1兩組基線資料比較
142例高血壓病人中,85例合并焦慮、抑郁,占59.86%。焦慮抑郁組與非焦慮抑郁組年齡、體質指數(BMI)、空腹血糖(FPG)、總膽固醇(TC)、三酰甘油(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2.2兩組BPV相關指標比較
與非焦慮抑郁組相比,焦慮抑郁組24hSCV、24 hDCV、dSCV、dDCV、nSCV及nDCV更大(P<0.05)。詳見表2。
2.3兩組血清Hcy、hs-CRP水平及IMT值比較
焦慮抑郁組血清Hcy、hs-CRP水平及IMT值均高于非焦慮抑郁組(P<0.05)。詳見表3。
2.4BPV各指標與Hcy、hs-CRP及IMT的關系
相關性分析顯示,女性高血壓病人BPV各指標(24 hSCV、24 hDCV、dSCV、dDCV、nSCV、nDCV)均與Hcy、hs-CRP及IMT呈正相關(P<0.05)。詳見表4。
3討論
高血壓是一種由身體、行為、精神、個性、社會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產生的心身疾病。原發性高血壓在發生、發展過程中容易引發焦慮、抑郁等負性情緒,相關研究指出,負性情緒是原發性高血壓的獨立危險因素之一,其在高血壓的發生發展過程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焦慮會使非高血壓人群的高血壓患病風險增加2倍,而抑郁則會使非高血壓人群的高血壓患病風險增加3.5倍[5]。臨床發現高血壓病人常伴有精神癥狀,焦慮在高血壓病人中的檢出率高達40%,抑郁檢出率也能達到5%[6]。本次納入研究的142例女性高血壓病人中,有85例被檢出存在焦慮抑郁情緒,檢出率達到59.86%,高于前述報道。這可能與本次研究對象均為女性高血壓病人有關,受生理、心理等因素的影響,女性的焦慮、抑郁發生率通常要比男性更高。高血壓合并焦慮、抑郁病人的血壓波動性更大,病情嚴重時還可能有發作性血壓升高表現,突發性的血壓升高常伴有頭痛、頭暈、胸痛、心悸等軀體癥狀,發作頻率不定,發作間期血壓輕度升高甚至正常,由于缺乏特異性癥狀,所以治療難度更大。
目前,臨床對于血壓的測量主要有家庭自我檢測法、醫院準確檢測法、血壓變異性檢測法3種,其中血壓變異性檢測法能夠監測到病人在白晝及夜間時的血壓波動情況,對于指導臨床合理用藥,保護靶器官,預防心血管并發癥有積極作用。血壓大幅波動引起BPV增大,而BPV與高血壓造成的心臟損害、動脈硬化、腎功能損傷、心血管事件等均密切相關[7]。本研究發現,與非焦慮、抑郁組相比,合并焦慮、抑郁組高血壓病人的24 hSCV、24 hDCV、dSCV、dDCV、nSCV及nDCV水平均明顯更高。這一結果與向宇凌等[8]報道結論相符,說明合并焦慮、抑郁的高血壓病人,其白晝及夜間的血壓波動性均比非焦慮、抑郁高血壓病人更大,這可能是因為合并焦慮、抑郁的病人更易發生睡眠障礙,多夢、入睡困難等均會使血壓波動性加劇。對于合并焦慮、抑郁的高血壓病人,臨床在選擇降壓藥物時應考慮選用長效制劑,以維持24 h血壓的平穩性,改善血壓變化節律,從而降低心腦血管事件發生風險[9]。
IMT增厚是動脈粥樣硬化的早期表現,動脈管腔狹窄是動脈硬化進展的晚期表現。測量IMT可反映無明顯臨床癥狀的動脈硬化,而動脈粥樣硬化可累及冠狀動脈、腦動脈等全身動脈,是心腦血管疾病發生發展的重要環節。徐云芳等[10]報道顯示,高血壓合并抑郁病人的頸動脈IMT水平明顯高于非抑郁組,并且抑郁組IMT值輕度組<中度組<重度組,抑郁程度與IMT值呈明顯正相關。李杰等[11]報道顯示,高血壓病人的HAMD評分與動態動脈硬化指數呈正相關。本研究發現,合并焦慮、抑郁高血壓病人頸動脈IMT水平明顯高于非焦慮、抑郁病人。這與前述報道相符,提示高血壓合并焦慮、抑郁病人更易發生頸動脈內膜增厚,機體可能已發生了動脈粥樣硬化。其作用機制可能是動脈硬化可對病人的自主神經功能、體液因素、睡眠狀態等造成影響,進而影響病人的身心功能,增加負性情緒的發生風險。本研究通過相關性分析發現,女性高血壓病人的BPV各指標與IMT值均呈正相關,提示動態BPV與動脈內膜增厚存在著正向關系,這與相關報道[12]相符。這是因為BPV的增加使得血管壁剪切力升高,血管重構,造成血管內皮損傷,脂質沉積,促進動脈粥樣硬化,從而表現為頸動脈IMT增厚。
多項研究顯示,Hcy水平與腦卒中存在相關性,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也將Hcy水平升高作為影響病人心血管預后的因素之一[13]。Hcy為蛋氨酸代謝中間產物,可產生氧自由基,引起血管內皮依賴性的舒張功能失調,降低內皮源性一氧化氮活性,降低血管擴張能力及動脈彈性,增加血管疾病發生風險。hs-CRP能夠反映機體低水平的炎癥狀態,在心血管疾病風險預測中具有重要應用價值。hs-CRP水平與動脈粥樣硬化、斑塊形成均有密切聯系,能夠反映頸動脈粥樣硬化程度。本研究發現女性高血壓病人的血清Hcy、hs-CRP與BPV各指標均呈正相關。這一結果表明女性高血壓病人的BPV會隨著Hcy、hs-CRP水平的升高而增加。這可能是因為hs-CRP可促使血管內皮表面黏附分子高表達,并且還可通過結合受損組織、促白細胞聚集、激活補體等途徑加快動脈粥樣硬化及動脈血栓形成過程。hs-CRP通過損傷血管內皮細胞,引起血管重塑,促進血栓形成,產生超氧陰離子,使得血管舒張功能鈍化,激活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RAAS),增加血管阻力,引起血壓升高[14]。
有研究指出,合并焦慮抑郁高血壓病人的血壓波動與RAAS被激活密切相關[15]。劉梅顏等[16]報道指出,Hcy水平是原發性高血壓病病人合并焦慮狀態的危險因素,與焦慮程度存在正相關,且Hcy水平越高焦慮程度越重。本研究也發現,焦慮抑郁組血清hs-CRP、Hcy水平較非焦慮抑郁組更高。這說明負性情緒與原發性高血壓相互影響,而高Hcy、高hs-CRP水平可能是其重要的中間過程。作用機制可能是:高Hcy、高hs-CRP水平可引起血管內皮損傷,促使內皮細胞受損、肥大、水腫、纖維組織聚集,造成彈力纖維紊亂、斷裂,中層平滑肌細胞增殖并移行至血管內皮下,造成間質膠原纖維增加、血管壁僵硬。而內膜增厚、透明樣變物質沉積是高血壓的主要血管病變特征,高Hcy、高hs-CRP對血管的作用與高血壓血管病變過程相似[17]。另一方面,Hcy可激活神經細胞內的凋亡程序,抑制細胞膜Na-K-ATP酶活性,引起神經細胞代謝障礙,造成神經細胞功能受損,進而引發焦慮、抑郁。
綜上所述,焦慮、抑郁情緒會使女性高血壓病人的BPV增加,造成IMT增厚、Hcy及hs-CRP水平升高,RAAS激活及血管內皮損傷與高血壓并焦慮、抑郁的發生密切相關,這為這類病人的降壓藥選用提供理論依據,并且臨床除了藥物治療外,還應重視抗焦慮抑郁治療,緩解病人的負性情緒,以獲得滿意的治療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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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8-23)
(本文編輯王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