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時代背景下健全青年信任機制的挑戰、成因與對策

摘 要：隨著互聯網信息技術快速發展，社會邁入了數字時代。青年群體作為互聯網的主力軍，接觸新技術的范圍最廣、程度最深，在虛擬交往中，他們的信任關系與信任結構發生了變化。本文基于數字化、虛擬化的時代視角，總結了數字時代青年面臨的信任挑戰及其成因，分析了新時代青年的社會信任如何生成與傳遞，并根據網絡空間、數字媒介以及青年自身特點進行總結歸納，旨在為青年建立正確的信任機制提出建議。

關鍵詞：數字時代；青年；信任機制

中圖分類號： C912. 6； G2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8122 （2024） 12-0035-05

信任是對社會整體運行機制狀態的一種宏觀評價，是構成和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因素，關乎著道德體系建設，對于社會的正常運行、社會秩序的有效維持具有重要意義。數字時代，多樣化的數字媒介與新技術的廣泛應用影響了原有的社會信任結構，傳統的社會信任體系受到沖擊，互聯網社會系統中出現了許多威脅信任關系的因素。青年群體是網民的主力軍，是“互聯網原住民”，在網絡交往過程中面臨著各種具有數字時代特征的信任問題。數字時代，信任的產生和傳導機制發生了一定變化，這與青年群體中出現的信任危機有著直接關系。要應對新時代的信任挑戰，就要把握好青年信任的產生、傳導機制以及生成邏輯。

2022年4月，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布《新時代的中國青年》白皮書，這是我國首次專門就青年群體發布白皮書。白皮書提出，互聯網深刻塑造了青年，青年也深刻影響了互聯網。互聯網是現代社會發展的重要動力之一，它能對青年信任關系產生正面和負面的影響。因此，我們應抓住數字時代帶來的機遇，基于互聯網和數字媒介健全新型信任體系，消除時代變革和交往方式轉變對青年社會信任產生的負面影響。

一、數字時代健全青年信任機制面臨的挑戰

數字時代，青年群體在信息洪流與技術沖擊下面臨著前所未有的信任挑戰，其中既包含對社會和他人信任的消減，也包含著自我認知的模糊。網絡空間中的信息紛繁復雜，存在虛假信息和網絡欺騙現象，技術的飛速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數字鴻溝，虛擬社交減少了青年真情實感的表達，使青年信任問題向著多樣化、復雜化的方向發展。

（一）虛假信息與錯誤判斷

隨著數字技術的發展，信息傳播的速度快速提高，范圍不斷擴大。青年在面對網絡空間復雜的信息流時，容易喪失判斷力。一方面，虛假信息會引發信任危機。傳統媒體時代，大眾獲得的都是經過“把關人”過濾后的信息，是有組織的媒介主體經過層層篩選凝練出來的，其中包含著正確的價值導向，包括青年在內的大眾在獲取信息的同時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社會教育[1]。新媒體是為大眾帶來海量信息的傳播主體，與傳統媒體不同，新媒體時代的信息生產者更加多樣，主要依托互聯網進行傳播。由于信息生產者的群體構成較為復雜，傳遞的信息帶有主觀性，會導致虛假信息傳播。另一方面，判斷失誤會導致青年群體對他人產生錯誤信任。數字時代，青年的信息選擇空間空前擴大，對于接收何種信息、觀點和思想，往往難以作出正確的判斷和選擇。不僅如此，從信息的傳播形式上看，傳統媒體的傳播形式以文字為主，通過具有嚴謹性、邏輯性的文字，潛移默化地培養受眾分析、判斷信息的能力，但是，新媒體的傳播形式以圖片、影像為主，具有動態變化、轉瞬即逝等特點，減少了受眾思考的時間，使他們缺乏批判性考量，出現判斷失誤，對錯誤信息產生信任[2]。

（二）技術焦慮與數字鴻溝

數字時代帶來的不僅僅是龐大的信息量，更是技術的跨越性進步。部分青年難以跟上時代發展速度，出現了技術焦慮，開始產生自我懷疑，他們對新技術存在認知偏差與信息差，進一步引發了數字鴻溝。一方面，技術焦慮引發青年群體的自我懷疑。相較于其他群體，青年群體接觸新技術的范圍最廣、程度最深，技術更新迭代給人與人之間帶來的認知差距，在青年群體中尤為顯著。部分青年跟不上技術發展和信息更新的速度，對自身信息素養和學習能力產生懷疑。另一方面，數字鴻溝帶來的信息差與信息焦慮會引發信任問題。數字鴻溝一般出現在青年群體和老年群體之間，但在這個智能化信息技術迅猛發展的時代，即使是學習能力較強的青年也會感到吃力，青年群體之間也產生了數字鴻溝，而數字鴻溝的出現往往伴隨著信息差，這會引發信息焦慮問題。信息焦慮是指用戶在信息的獲取、理解和運用中產生的懷疑、緊張、不安和憂愁的情緒[3]。信息焦慮催生了青年與他人之間的猜疑心理，由此引發信任危機。

（三）虛擬社交與網絡欺騙

新媒體平臺將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方式從線下真情實感的“面對面”交流變成了線上虛擬化的“點對點”交流，導致青年群體的交流交往充滿了未知性，也給網絡欺騙帶來可乘之機。一方面，社交虛擬化減少了人與人之間的面對面交流。虛擬空間具有無限擴展性，能夠最大程度地連接用戶并傳播信息。青年群體在虛擬空間中更加大膽，親密關系的建立也更加迅速。然而，頻繁的虛擬社交難以建立起深刻的信任關系，會導致青年養成“快餐式”社交習慣和浮躁心理。缺少面對面交流會使青年產生“弱現實感”，對他人和社會的期待值與信任度降低。另一方面，網絡欺騙復雜多樣，致使青年常懷防備心理，缺乏基本信任。在互聯網時代，網絡欺騙事件時常發生，青年群體是受騙的一大主體，部分青年甚至在利益誘惑下成為施騙者。互聯網的匿名性和低門檻性等特點為不法分子偽造自我身份提供了便利，導致網絡欺騙的發生頻率上升，損害了青年交往系統的平衡，從而造成信任問題。

二、數字時代青年信任問題的成因

恩格斯指出：“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不應當到人們的頭腦中，到人們對永恒的真理和正義的日益增進的認識中去尋找，而應當到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變更中去尋找。”[4]分析數字時代青年信任問題的成因，要從數字時代本身出發，發掘新的數字媒介與舊的信息交換方式之間的差異，結合青年群體的特點進行綜合考量。

（一）開放復雜的網絡空間內青年判斷能力不高

數字時代，互聯網為受眾提供了開放自由的信息共享與交流空間。新媒體平臺的開放性與自由性是其超越傳統媒體的優勢，但也給虛假信息傳播提供了機會，部分青年缺乏判斷能力，難以應對這種信息洪流。CNNIC發布的第5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4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近11億人，互聯網普及率達78%，是世界上網民規模最大的國家。網絡空間的規模空前擴張，相應的信息準入和監管機制仍需進一步完善，這就導致復雜多樣的信息內容在缺少篩選的情況下就進入了開放的網絡空間。學者趙曉航和李建新對青年互聯網使用與社會信任情況進行實證研究后得出，相較于以傳統媒介為主要信息來源的青年，以互聯網為主要信息來源的青年的社會信任水平明顯更低，這是因為互聯網便利了負面信息的傳播[5]。青年受算法過濾的影響較大，算法技術使他們與持有不同觀點的人隔離開來，減少了觀點交流和對話的機會，從而產生認知偏向及信任問題。

（二）流動多樣的數字媒介中青年社會感知薄弱

數字媒介是數字時代信息交換的特色中介，其應用范圍廣泛，涵蓋多個領域，為當代青年的學習交往開辟了廣闊空間。但是，數字媒介本身不夠穩定，青年的社會感知可能在其影響下變得薄弱。數字媒介作為互聯網信任網絡中的傳導載體，既能傳遞社會現實和主流價值觀，也會傳遞風險事件和消極因素。一方面，數字媒介高效便捷的信息傳遞能力能夠促進信任傳遞。區別于邊界性較強的現實空間，以互聯網為載體的數字媒介超越了時空維度，信任的產生、傳播和擴大也因此有了更廣闊的空間和機會。另一方面，數字媒介能成為信任風險的放大器。數字媒介把分散在各地的個體連接起來，極大地提高了信息傳播的速度，模糊了公共與個人的邊界，這些都深刻地塑造了人們感知外在世界的方式。它在擴大社會交往范圍，提升信息豐富性的同時，創造了更多的不確定性[6]。受此影響，青年在感知外在世界時變得“鈍化”，對社會現實的判斷出現誤差，難以對他人和社會事件作出正確判斷和評價。

（三）活躍的青年群體之間圈層壁壘厚積

青年群體是互聯網用戶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的信息交換行為較為活躍，表達欲望較強，希望自己的觀點被認同，想要進入與自己志趣相投的圈層，通過他人的贊同與支持賦予自身獨特性。但是，青年在網絡空間的聚集大多是無組織、松散的，價值取向也具有差異性，對于許多事件難以達成共識，各個圈層之間的壁壘隨著圈層的擴大而不斷厚積，青年群體的社會共識因此受損，導致信任水平降低。他們使用各類數字媒介的頻率較高，對多元文化展現出更加開放的姿態，勇于嘗試和接收，但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消極影響。當傳統的社會信任關系被打破，在“一人一機”的網絡環境下，青年的道德情感、責任意識和價值信仰都會受到影響；在多變的社會事件和輿情輿論中，青年高度活躍的思維會變得遲鈍，導致價值取向錯位。

三、數字時代青年信任的產生機制

數字時代，青年的信任受多種因素影響，這些因素的影響效果取決于信任的產生機制和傳導效果，以及能否形成多層次、互嵌型的信任體系。社會學家祖克爾指出，信任有三種產生機制：基于經驗的信任、基于特點的信任以及基于制度的信任[7]。進入數字時代，這三種信任產生機制在青年群體中發生了一定變化。

（一）聲望型信任機制

基于經驗的信任機制在數字時代演化為一種以聲望值為依托的信任機制。數字時代，青年的信任有相當一部分會寄托在互聯網意見領袖身上，如微博大V、小紅書達人等。他們有深厚的粉絲基礎，憑借自身的知名度、經驗和社會地位形成了獨特的聲望型信任。青年在遇到問題或做選擇時，往往會先選擇這類人進行“取經”。聲望是在社會交換過程中形成的一種具有相對獨立性和穩定性的社會資源[8]。意見領袖較高的聲望值往往能對青年的信任判斷產生影響，青年對他們的信任是建立在其話語基礎之上的。但是，這種信任產生機制缺乏客觀的評價標準，聲望值高不能直接等同于可信任，過度依賴虛擬空間中的意見領袖，頻繁向其尋求幫助會使青年群體缺少足夠的自我思考；同時，意見領袖具有認同性的話語基礎，這使青年更傾向于在虛擬空間中尋求肯定、共鳴和安慰，而在正常的現實交往中遇到問題時卻很少溝通，人與人之間現實的交往和信任關系就會被虛擬的依賴性關系所替代。

（二）相似型信任機制

基于特點的信任機制在數字時代演化為一種以相似性為依托的信任機制。數字時代，青年群體的信任既有與其他群體類似的結構，也有自身的特點。除了傳統信任結構的親疏格局，相似化信任結構也是青年虛擬交往中的重要機制。新媒體平臺，如微信、微博、知乎等，為網絡社群提供了一個半開放式的虛擬空間，在這個異質化空間中，青年根據喜好組成圈子，進行實時互動，尋求集體認同，形成“擬化”的信任狀態[9]。在這一背景下，盡管彼此之間的信任值不高，青年仍然能接納與自己志趣相投的陌生人。在虛擬社交中，興趣小組、粉絲群落層出不窮，青年接觸的不僅有現實中的交往對象，更多的是不同背景的陌生人，他們以地域、興趣、喜好等相似性內容為中心圍成圈子，相互之間的認同關系帶來情感和互惠，信任關系紐帶隨之增強。但是，這種圈層化交往的基礎是感性興趣，缺乏現實關系的支撐和高度的理性價值共識，會隨著圈子的變化而變化，穩定性遠遠低于現實交往。在圈子中，青年交往范圍變大但核心圈層卻在縮小，某些個體的非理性狀態會在群體中不斷傳遞和疊加，青年的信任取向更多地表現出一種模仿、盲目的狀態，缺少獨立思考的信任觀念。這樣的信任產生和傳導是一種從感性出發的共情性信任，缺少必要的理性、批判性思考。

（三）政治型信任機制

基于制度的信任機制在互聯網中的青年群體間表現為一種與政治信任有關的信任機制。數字時代，互聯網成為青年群體了解公共事務，交流、表達觀點，進行政治參與的重要平臺。在數字媒介的驅動下，時事政治與政策熱點生成、傳播和擴散的速度加快，影響著青年的社會信任。青年擁有政治表達和利益表達的權利，其政治信任的生成和傳導機理是政治信任主體、客體和介體之間相互作用、共同發展的結果。政治信任客體即政府，其影響主要表現在青年群體對其制定的公共政策的理解上；政治信任介體即數字媒介，作為數字時代青年與政府政治互動的主要載體，數字媒介能夠傳遞政府信息，其政治生態功能日益凸顯；政治信任主體即青年，數字時代的青年越來越重視自身的政治責任和政治義務，青年政治信任的形成，離不開關切公共利益、恪守公共責任、維護公共秩序、富有公共理性的青年群體[10]。以政治信任為基礎的社會信任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不斷強化著新時代青年的社會責任感。

四、數字時代青年健全信任機制的關鍵點

青年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先鋒力量，在數字時代，如何建立健全青年群體的信任機制，利用好、規范好數字媒介，科學有效地化解青年信任危機，是一個亟需探索的重要課題。在健全青年信任機制的過程中要抓住三個關鍵點，即青年的信任基礎、信任原則和信任方式。

（一）夯實道德修養的信任基礎

數字時代，青年要形成良好的信任產生和傳導機制，就要提高道德修養。道德是社會發展的基礎，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離不開道德對人際關系的調整[11]。誠信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是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內容，“信”是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交往的道德基礎，在數字時代更要使其成為青年交往的基石。在高度開放的信息世界中，辨別能力不高的青年會受到錯誤信息影響，在虛擬交往中做出不當選擇。只有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正確的道德準則引導和規范青年，才能使其在網絡空間中不受侵擾，始終保持高尚的道德情操。道德是人們在社會生活中形成的關于善與惡、公正與偏私、誠實與虛偽的觀念、情感和行為習慣，也是調節人與人、人與自然關系的規范體系[12]。數字時代，傳統的信任網絡受到沖擊，只有使正確的道德觀念進入青年頭腦，才能調節好、維護好青年信任關系，使他們敢于、樂于互信。

（二）倡導公正平等的信任原則

數字時代，青年要形成良好的信任產生和傳導機制，就要堅持正確的信任原則。網絡空間中，用戶的背景、社會身份、能力等各不相同，這會使青年的信任判斷中包含對信息發布者本身的考量，缺少就事論事的客觀分析，歸根結底，這是因為沒有公正平等地對待網絡社交中的對象。對于現代社會人的平等問題，馬克思曾指出，“一切人，或至少是一個國家的一切公民，或一個社會的一切成員，都應當有平等的政治地位和社會地位”[13]。青年建立起良好的信任關系，就要從觀念上摒棄認知偏見，在與人交往中做到互相尊重，對待接收到的信息要堅持實事求是，以公正平等的信任原則開展網絡社交。

（三）把握批判思維的信任方式

數字時代，社會信任體系會受到跟風、盲從等消極行為的影響，社會要進步、社會信任體系要發展，就需要青年以批判思維突破思維屏障，做出正確的價值判斷和價值選擇。在個人身份被隱藏、質疑聲音被匿名的網絡場域，仍有相當一部分青年堅持理性思考，敢于打破陳規，反對盲從，推動著具有鮮活生命力的新型社會信任體系形成[14]。青年在網絡社交中不能沉溺于看似美好的虛擬世界，需要始終保持批判和理性的眼光，權衡利弊，透過表面看到背后隱藏的危機，對接收到的各種信息進行深度思考，適度、謹慎地建立信任關系。

五、結 語

馬克思曾說過，一個時代的精神是青年代表的精神，一個時代的性格是青年代表的性格。青年命運和成長的方方面面都與時代緊密相連，在這個社會快速發展的數字時代，社會成員的交往方式發生了變化，青年間的現實交往在一定程度上被虛擬社交替代，這對青年的社會信任關系提出了挑戰。如何把握好青年信任的生成和傳導機制、塑造好青年信任關系、維護好青年信任體系，是需要我們高度重視的時代課題。政府和社會要努力營造良好的社會信任氛圍，為健全青年的信任機制、維護社會的信任體系提供強有力的外部保障。青年要加強自我修養，以理性、開放、自信的姿態回應時代，促進社會信用體系建設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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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喻靖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