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IP的跨媒介轉化與國際化策略

【摘 要】 本文在全球文化交流視野下，通過文本分析法與比較研究法，以中美合拍電影《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為主要文本進行闡釋，指出該影片在注重家庭教育的核心主題和輕松詼諧的風格下成功實現了從本土情景劇IP到國際合拍電影的文化輸出，顯示出一次國際化合作中對中國優勢IP成功經驗的成功傳遞。同時，該影片在故事內容與影片合作上，充分體現了技術賦能下角色隱喻與內容價值的提升，為數字電影時代中國電影的全球發展路徑探索了成功經驗。

【關鍵詞】 《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 文化輸出； 媒介轉化； 技術賦能

在中國家庭情景喜劇中，由中視傳媒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推出的《家有兒女》（林叢，2005～2007）系列是不得不提的IP。這一系列的情景劇以劉梅一家日常生活為線索，在老少皆宜、輕松幽默的方式中深入探討了中國當代家庭所面臨的種種問題和挑戰，展現出教育過程中父母與孩子共同成長的經歷，不僅在播出時引發廣大觀眾的共鳴和思考，而且在首播后經常在地方衛視與網絡頻道重復播出，給一代觀眾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時隔15年之后，由中視傳媒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下文稱“中視傳媒”）旗下的美星天津分公司與北京中視美星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領銜，將這一經典IP以跨國合拍片的方式進行新的衍生作品開發，讓“家有兒女”的中國經驗以電影方式重新與觀眾見面。在2023年年底，影片《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曾譯為“《家有兒女之最佳拍檔》”）（吉爾·約格爾，2023）在中國院線上映。這部衍生自經典IP的作品延續《家有兒女》電視情景劇注重家庭教育的核心主題和輕松詼諧的風格，并在關注教育問題、家庭問題與青少年成長的過程中展現出中國電視劇IP跨國跨媒介轉化的重要經驗。

一、從本土情景劇IP到國際合拍電影的文化輸出

最初于2005年在央視頻道播出的系列情景喜劇《家有兒女》可以說是不止一代中國觀眾的觀影記憶和文化記憶，也是中國本土情景劇中具有深遠影響力的作品之一。在這一系列IP長盛不衰的生命力下，不僅較受好評的前三部劇集至今仍然常常在各種播放平臺與觀眾見面，還孕育出基于這一IP創作的諸多衍生電視劇作品，如展現社區教育的系列情景喜劇《家有兒女新傳》（綦小卉/楊平，2008）、有多位《家有兒女》原演員出演的家庭題材連續劇《家有兒女初長成》（林叢/趙牛，2018）、延續《家有兒女》一貫風格的新家庭故事《新家有兒女》（曲陽，2021）等。這些基于原IP的衍生作品證明“家有兒女”中家庭喜劇擁有的獨特故事性和良好的延展性，也證明了“家有兒女”IP代表本土家庭劇集品牌成為優秀IP的潛力。在《家有兒女》首播15年之際，中視傳媒圍繞《家有兒女》IP升級與開發的一系列項目相繼啟動，而《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就是其中較早制作完成，并與觀眾見面的一部作品，也是這一經典IP的大銀幕首秀。《家有兒女》由中視美星（天津）影視文化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北京中視美星國際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美國鷹龍傳媒有限公司等國內外電影公司聯合發行，《家有兒女》出品人總策劃張林書女士擔任中方制片人，講述中國青年肖肖與美國少年奧利弗通過自主研發的腦電波放大器意外獲得讀取動物想法的能力，并在與寵物犬“亨利”的“溝通”中通過狗觀察生活的獨特視角，繼而解決一系列生活與家庭問題的故事。從《家有兒女》到《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改編憑借精細的劇本創作、特色的場景選擇以及全球化要素的融入，在成功地延續《家有兒女》“家與愛”主題的同時，作為經典IP的成熟新作也收獲了東西方觀眾的喜愛。

從《家有兒女》到《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這一經典的中國IP實現了從本土情景劇IP到國際合拍電影的文化輸出，在雙重意義上實現了創造性轉化。從跨媒介轉化[1]的角度來說，《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在多個層面實現了文本的跨媒介融合。當今時代，電影作為藝術和媒介如何跨越邊界，與其他領域進行交流和融合，已成為一個值得深入探討的重要議題。電影的跨媒介研究作為一種新的研究范式，為人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來審視相關視聽文本的發展和演變；這種研究方法并不僅僅消解電影的邊界，而是強調電影與不同媒介之間的互動和融合[2]。因此，關注經典IP的跨媒介研究不僅要關注幾種具有獨立特性媒介之間的轉化，同時也要從媒介的模態[3]出發，綜合性地看待電影與電視劇集之間的相互影響和借鑒，更深入地理解經典IP跨媒介轉化的多樣性和復雜性，以及經典IP如何在多個媒介的交流中如何實現自我超越和發展。

首先從模態混合的角度來看，電影與劇集都可以融合如文字、圖像、音頻和視頻等不同媒介形態的綜合混合模態；其次從藝術混合的角度來看，劇集與電影一樣都可以借鑒和融合其他藝術形式，如動畫、繪畫、音樂等；最后從技術混合的角度來看，電影可以融合不同的技術手段和媒介平臺。

多元的模態賦予《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靈活豐富的視聽語言，影片通過精良的制作和豐富的視角，《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成功地將《家有兒女》中豐富的視聽語言延續到大銀幕上：例如影片片頭以一段模擬動畫開始，一架通訊衛星圍繞地球緩緩運動，旁白響起一個情緒激動的中年男聲，以澎湃的激情敘述著蔚藍色星球上居住著數10億名聰明人的事實；衛星運動畫面的高視角與這段以旁觀角度評判人類文明的發言聯系在一起，看似給予了影片一個宏大敘事的高起點——但伴隨著鏡頭快速向地球推動，實拍畫面出現，旁白男聲也敘述道“那就是我——帥氣、聰明、單純且快樂的狗狗”——此時畫面定格在一條寵物狗面部，伴隨畫面定格這一動作對畫面主體的強調，影片之前對人類文明與太空景象的強調全部降格為一條狗對人類社會的理解。多樣的表現形式不僅豐富了電影的表現形式，還拓展了電影的敘事手法和語言特征。從模擬動畫到實拍畫面再到靜幀畫面，這種混合藝術形式使電影能夠吸收各種藝術元素，一系列的鏡頭與旁白配音寓莊于諧，創造出更具表現力和感染力的場面，成功奠定了全片輕松幽默的基調。

從跨媒介研究的角度來看，電影媒介本身即多重素材和模態的綜合體；而在數字時代背景下，電影與其他媒介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各種“跨媒介”現象層出不窮，經典IP本身作為一種綜合媒介的產物不斷“跨界”已經成為行業趨勢，《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改編在這一意義下成功地延續了《家有兒女》的影響力，為中國電視劇的多渠道跨越性發展樹立了新的標桿。

從跨地域與跨文化的角度來說，《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也在諸多方面做出了有益嘗試。將一個廣受中國觀眾喜愛的劇集IP改編為適合全球家庭觀看的電影是一個較好的創意，但這一過程中如何在轉化為面向全球的合拍作品同時保持中國故事原有的魅力，是擺在編劇面前的一大難題。為了實現能讓中國觀眾與外國觀眾都感受到家庭與愛的目的，主創團隊在劇本創作、故事編寫和技術前瞻等方面下足了功夫。電影的總策劃和中方出品人張林書曾在電影首映禮上公開表示，《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創作靈感來源于《家有兒女》中深入人心的家庭情感與成長故事。[4]電視劇《家有兒女》的創作團隊一直堅信內容為王、精品至上的原則，以至于在投資規模上達到了當時兒童題材電視劇的三倍，打造出一部深受觀眾喜愛的中國情景喜劇的代表作；而《家有兒女》“精品至上，內容為王”的創作理念也在系列IP的新電影制作中得到延續。[5]無論經過何種跨區域路徑，優秀的藝術品質始終是能打動觀眾的一點，也是《家有兒女》IP在傳遞中國價值、展現中國作品的責任所在，因此《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內容創作上始終保持制作精品內容的創作精神。她認為，制作精品內容是影視行業的核心價值所在。[6]在改編故事的過程中，《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在保留原有家庭喜劇故事的基礎上，以中國青年與外國少年的友誼為橋梁，在展現兩國青少年日常生活的同時注入更多流行的現代科技元素與別具趣味的情節轉折，使電影的故事更加緊湊有趣。在創作團隊力求賡續經典IP生命力、推出精品合拍電影的努力下，《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以良好的藝術品質初步跨越了東西方之間的文化屏障，繼而開始了對共同話語與世界觀的尋求。

二、在合拍電影創作中努力尋求共同話語

在提升創作質量的基礎上，《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還展現了其作為一部中美合拍片對共同話語的追求。電影領域的“合拍”（co-production）泛指兩個國家、地區或發行機構在投資和制作上的合作模式；而合拍片則指“兩個或多個國家（地區）的制作單位共同合作拍攝的影片，發行時通常有兩個或多個語言的版本。合拍片有對外（境外國家和地區）合拍片和國內合拍片兩種形式，合作各方投資方式和數量、發行分成的比例和結算方式以及權利與義務等均在合作協議書中明確規定”[7]。中美主創團隊的合作，在形式上容易促進類型元素與文化符號的淺表融合。大多數好萊塢制片公司為了配合中國對進口影片的嚴格配額制度，在中國博取觀眾的關注度，生產出諸多拼貼中國類型與中國元素的“偽合拍片”。這種影片往往迎合好萊塢的西方審美趣味，出于商業動機拍攝，其敘事策略或者是將西方故事安置到中國語境中，用西方視角呈現東方主義的中國形象，基本上和中國現實歷史無關，更無意于正面傳播中國文化；要么是以來自西方的英雄拯救無力自保的中國受難者為敘事模式，用西方類型故事拼貼中國文化符號，在奇幻化的場景中想象性地體現中國近現代以來對西方文明無限企慕的弱者心態，呈現出西方主流話語對中國的東方主義固有印象。對此，《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在人物形象塑造、故事架構與臺詞方面進行了積極嘗試，在中國面孔、中國故事的獨特表達方面有了新的突破。

在人物塑造方面，《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以一對異國朋友“小肖”與奧在黑入通信衛星服務器的路徑被察覺后，小肖敢于主動承擔責任以保護險境中的奧利弗，由此顯現出他深刻的責任意識。20世紀末，全球步入經濟自由化和政治民主化的背景下，各個轉型國家的政治現實在各自的歷史路徑中演變，而不可否認的是，歷史的普遍性與特殊性相互抗衡的局面在全球化時代下依舊有效，如何認識自我與他者，處理全球化時代的國家關系與文化傳播命題是合拍片走向世界的一大挑戰。對此，《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中的科學少年們相互幫助、共同進步的勵志故事似乎呈現了中美青少年的溫馨時刻與知識溝通，以及勇于承擔國際責任的優秀榜樣。從這一角度來說，《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不僅擴充了《家有兒女》作為家庭喜劇類型IP的敘事視野，還在尊重兒童視角的同時為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與理解帶來了一定的榜樣作用，為全球觀眾提供了共鳴的平臺。

《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在故事架構上也顯示出國際合作對中國優勢IP成功經驗的成功傳遞。在經典IP進入全球文化格局中時，如何在順應全球化趨勢的同時保持中國IP自身的自主性，是許多中國優勢IP共同面對的命題，而《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在這點上為發展全球化時代的中國IP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性。在20年前，《家有兒女》系列情景喜劇的成功與其對時代和現實生活的敏銳捕捉密不可分，而一家三口之間幽默詼諧的對話與貼近生活的寫實情節更為其增添了小家庭中溫暖詼諧、輕松愉快的獨特氛圍。《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借鑒《家有兒女》系列通過生動的人物形象構建真實的家庭情境故事的方式，拉近了大銀幕與觀眾生活之間的距離。在影片中，奧利弗一家三口的生活并不富裕，他的父親是經常被調皮學生“欺負”的中學體育老師，而母親是按摩服務行業的小職員，僅是來自一所高校的任職邀請便能在平靜的家庭生活中掀起波瀾——父親一心想謀求更好的工作待遇與工作條件，然而代價卻是要搬到離家三小時車程的另一座城市去，與妻兒分居兩地。然而，在并不充裕甚至略顯拮據的經濟狀況下，奧利弗一家依然非常珍惜平靜生活中一點一滴的幸福，在伴侶看不到的地方為家庭默默付出，在插科打諢間流露出對家庭成員的關心與愛：奧利弗的母親會善意地開伴侶放棄減肥重新拿起三明治的玩笑，父親則會在母親沮喪時學兒子以前摔倒的樣子逗她開心。寵物狗視角的加入與人類的觀念差別則為《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增添了更多別開生面的小幽默，例如它用狗的年齡換算奧利弗的父親已經280歲了，披薩、剪刀和室內衛生間是人類偉大的發明，健康卻乏味的晨間蔬菜汁是難以理喻的“死亡之液”等等。這些精彩的情節設計和幽默的臺詞不僅吸引了觀眾注意力，創造了輕松愉快的觀影氛圍，也在傳達中國文化價值觀方面跨越了文化壁壘，通過家庭這個微觀的社會單元展現中國人對親情、家庭和傳統價值的重視。由于具有跨越數十年三個季度的故事長度，加之電影本身的內容和質量需要滿足更高的標準，影院環境的變化要求影片具有更強的吸引力。《家有兒女》這一深耕于中國當代家庭文化體系的IP在擴展到大銀幕時，本身即在故事編寫方面面臨著多方面的挑戰；然而，《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卻抓住了《家有兒女》家庭敘事中輕松幽默、自然真誠的核心優勢，成功地回應了這些挑戰。影片延續了情景喜劇的傳統，對家庭生活進行了真實而生動地展現，同時也注入了新的元素和創意，讓整部電影更加豐富多彩。

通過展現家庭成員之間真實可信、充滿情感的互動，《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深入探討了親情、友情和成長等主題，在全球化的文化輸出條件下較好地傳達了這一優勢IP具有的文化內涵和獨特價值觀。“全球性的變遷必然導致國家理論的重建。它把民族精英們想方設法建立的那種民族與國家之間的鏈結關系分解開來，并使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在跨國層面上發生的種種實踐活動的發展上面，集中在全球相關性在尋常百姓的日常活動中的運作上面。”[8]這意味著全球化時代的經典IP勢必以新的姿態迎接全球化的沖擊。就像《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中地處不同國家的小肖與奧利弗打破地域和種族界限結為好友一樣，全球化時代的文化產業彼此依存程度不斷加深，而跨越國界的IP改編與電影合拍行為將在更大范圍內成為不同文化對話溝通的渠道。在這一渠道中，基于血緣或文化基礎的認同或將被一種新的對話認同取代，尋常百姓的日常活動將作為這種全球溝通的新表征，削弱傳統地域基礎的認同感，成為技術時代下每個人的“新身份”。

三、技術賦能下的角色隱喻與內容價值提升

在數字電影時代，優勢IP的擴展離不開電影技術與科技應用的支撐，中國故事跨國出海傳播也要依托數字化技術，在影片內外持續發揮內容優勢，提升經典IP的內容價值。《家有兒女》作為一部深受觀眾喜愛的中國情景喜劇，自2005年首播以來，憑借其幽默詼諧的風格和深入人心的故事情節，贏得了廣大觀眾的喜愛。如今，這個經典的IP正在經歷一場華麗的銀幕轉身，以電影《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形式將優勢內容與創新技術相結合，向更廣泛的觀眾展現其獨特的魅力。在科技的助力下把經典IP的核心內容活化，這也是IP開發時代深度挖掘中國影視資源潛力、盤活優勢存量資源、拓展電影產業鏈條的一種路徑和選擇。

在影片內容中，《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融入了大量科技元素，科學發明、元宇宙與人工智能的結合為影片帶來獨特的故事內容、視覺效果和敘事手法。影片展示了大量對當下前沿科技成果的應用場景，例如地處中美兩國的青少年在元宇宙游戲中通過身體動作獲得真實的切身體驗，具有全息投影與影像采集功能的XM量子書平板電腦可以將真人影像栩栩如生地投射出來并完成即時通信，肖肖為了節省從亞馬遜上網購功率放大器的時間，將信號接入了“銦-6號”衛星，完成了亨利腦電波信號的放大與傳輸等等。游戲世界中虛擬現實技術的運用是電影版《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的一大亮點。影片通過先進的虛擬現實技術成功地構建了一個虛擬與現實交織的元宇宙場景，肖肖與好友奧利弗在這里聯機游戲，二人在現實中的動作與游戲中的動作保持同步，而視聽信息則通過VR眼鏡與音響設備即時傳輸，為元宇宙世界的用戶們帶來了沉浸式的生活體驗。在通信衛星“銦6號”被侵入后，技術部門工作人員的技術追蹤也成為故事中的重要線索，與奧利弗解決家庭問題的主要線索雙線并行，構成了影片展現科技應用雙面性的重要窗口。就像影片中的科技大亨拉姆·米爾斯在2019中國科技峰會上作的發言那樣，科技已經成為每個現代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對信息傳播的聯通甚至能跨越傳統界限，構成對封閉世界觀念的嚴峻挑戰。在傳統的信息傳播觀念中，甚至地理相鄰或相近的民族國家之間具有更為緊密的關系，基于地緣關系建立地區合作或地區一體化曾經是資源流動的重要路徑與方向；然而，科技的發展令“地域”不再與“親緣性”保持牢不可破的整體，賽博時代的數碼終端引導信息與資源在全球范圍內快速流動，像奧利弗與肖肖一樣的互聯網用戶也在其中尋求著以一種或多種新的身份和認同取代原有的固態身份和認同。

在這一點上，《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似乎以“狗”這一并不具有確切民族身份的物種承擔了網絡數字技術應用下新“用戶”的身份。在影片中，寵物犬可以聽懂人類的發言與常見的寵物語言，奧利弗飼養的亨利只需要新發明的腦電波放大器便可以與主人無障礙溝通。它可以憑借通信衛星的技術視角在現實中自由穿梭，甚至幫助人類家庭建立良好的溝通方式。電影借寵物狗亨利這一“他者”視角表達了“愛和家庭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這一樸素的觀點。在狗看來，人類復雜的價值體系過于難以理解，而讓父母破裂的感情恢復如初也并非難題，簡單的生活就是快樂的生活，只要摒棄不必要的雜念即可，而支撐這一簡單價值觀傳遞的，恰恰是復雜的技術發明。對于當下全球化轉型期的合拍電影而言，如何在文化全球化浪潮中推動傳統中國IP向優勢IP擴展，加速中國IP的技術轉型；如何在面臨著全球化和民族化的雙重挑戰的同時，順應全球化的潮流并保持文化的自主性，是一個值得探討的重要命題。《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以“狗”的視角給出了一個較為純粹的答案：專注內容本身，以積極樂觀的態度接受一切機遇與挑戰。結合全球化發展與優勢IP跨文化傳播的命題，影片中創新性的敘事手法為家庭類型的電影帶來視覺上的沖擊感，也為觀眾帶來了全新的觀影體驗。

在影片內容之外，中美兩國也聯手推動經典IP內容在全球文化交流中的迭代更新，意圖在電影合拍的生產模式和商業模式之外借助新技術賦能，構建新的元宇宙IP格局。在這一構想中，元宇宙、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應用將促使優勢IP的內容生產方式從單一的影視衍生，轉向允許更多用戶參與互動的智能生成內容領域。在北京舉辦的2023中國科幻大會·北京科幻電影之夜上，《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登上了科幻電影特別推薦單元，憑借“創新科幻與科幻創新的”的匹配引發了眾人的期待。總制片人張林書女士特地提到了影片中諸多科技元素在當下的可實踐性，尤其是“元宇宙”概念支撐起的新主張：“元宇宙的出現讓一切都擁有了更多的可能，不斷變化的家庭關系使得每一個人都對‘家’有著全新的定義，而將‘家文化’融入每一個人的生活之中，也是該影片的核心主旨之一。”[9]伴隨著新技術的不斷應用，《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中肖肖與奧利弗在元宇宙世界中盡情遨游的幻想正在一步步走進現實，這也為優勢IP在全球范圍內的傳播進行了富有建設意義的前瞻探索。以科技為支點，以家庭為核心，《家有兒女》即將走上一條由單一輸出轉向以多媒體、多形態復合輸出的全球之路。

結語

從《家有兒女》到《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中國優勢IP正在由單純的內容擴展與改編轉向新技術支持下的跨媒介生產。對于國產優勢IP來講，在“出海”過程中不忘初心講好中國故事，在新的時代條件下挖掘、激活和闡釋能夠達成共識和共情的內容，就是合拍制片方式的最終價值歸屬；而在新技術與新媒介的不斷賦能下，強調愛與家庭的溫暖現實主義故事顯露出海外市場巨大的發展空間。新一代互聯網技術也正打破文化傳播的障礙，其優勢內容與核心價值也正通過綜合文本的價值運營，以影視產業鏈升級、生態鏈升級、價值鏈升級等方式，通過不同媒介平臺實現跨區域傳播，進一步實現中國故事內容價值的增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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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北京青年報.《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爆笑延續溫馨家庭關系[EB/OL].（2024-01-16）[2024-01-27].https：//fun.youth.cn/gnzx/202401/t20240116_15025403.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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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英]馬丁·阿爾布勞.中國在人類命運共同體中的角色：走向全球領導力理論[M].嚴忠志，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129.

[9]北京青年報.科技筑夢·創造未來《家有兒女之神犬當家》元宇宙世界的先行者[EB/OL].（2023-06-01）[2024-01-27].http：//cncc.bingj.com/cache.aspx？q=%e7%a7%91%e6%8a%80%e7%ad%91%e6%a2%a6%c2%b7%e5%88%9b%e9%80%a0%e6%9c%aa%e6%9d%a5+%e3%80%8a%e5%ae%b6%e6%9c%89%e5%84%bf%e5%a5%b3%e4%b9%8b%e7%a5%9e%e7%8a%ac%e5%bd%93%e5%ae%b6%e3%80%8b%e5%85%83%e5%ae%87%e5%ae%99%e4%b8%96%e7%95%8c%e7%9a%84%e5%85%88%e8%a1%8c%e8%80%85amp;d=4538797234726271amp;mkt=zh-CNamp;setlang=zh-CNamp;w=UYILfKTpvvoQAZVTakJ3emqW0YvtYEml.

【作者簡介】" 王大鵬，男 ，北京人，首都師范大學科德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無人機航拍、紀錄片研究；

于 然，男，北京人，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媒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