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與對抗：在電影中探索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現象

摘 要：本文深入剖析了不同電影作品在畫面呈現、角色塑造、劇情走向等方面對族群認同和文化沖突現象的探索，并對背后的原因和影響進行探討，旨在幫助人們理解電影中的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現象，為促進社會的族群融合與文化和諧提供參考；增進不同族群和文化之間的相互理解與接納，為構建包容、平等的社會提供有力支持。

關鍵詞：電影；族群認同；文化沖突；社會學

中圖分類號： J0-05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2-8122 （2024） 10-0089-04

電影是一種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藝術形式，也是探索和詮釋人類社會群體認同和文化沖突的重要載體[1]。在電影中，我們能觀察到不同的族群和文化如何在接觸和對抗中尋找平衡，如何塑造和挑戰對彼此的認同。如今，全球化進程加快，不同民族、種族和文化背景的人們在社會中相互交流[2]。電影作為流行的藝術形式和娛樂方式，其內容能夠反映社會中不同族群之間的認同構建和文化沖突。研究不同的電影作品，對深入了解多元文化社會中的族群關系、促進文化交流具有重要意義。

本文運用電影學與社會學理論，從接觸與對抗的視角探討電影中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現象，并分析其產生的原因和影響。具體包括：各類型電影作品如何描繪不同族群之間的認同和文化沖突，如何反映社會的多元化和文化差異，對社會和文化融合有著怎樣的影響，并結合李安導演執導的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進行具體分析。

一、電影中的族群認同

（一）族群認同的概念和特點

“族群”（ethnic group）一詞最早出現于20世紀30年代，被用來描述兩個群體文化接觸的結果[3]。我國學者將“族群認同”定義為對族群身份的確認，以及社會成員對自己民族（族群）歸屬的認知和感情依附[4-5]。個體之間共有的特征是族群認同形成的基礎，這些特征包括文化、語言、宗教和風俗習慣等。族群認同具有以下特點：

首先，族群認同是動態的，個體對族群認同的感受會隨著時間、環境和自身經歷的變化而變化。例如，某個人在童年時期對自己所屬的族群感到驕傲和認同，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會面臨更多族群認同的選擇，對自己身份的感受也會產生變化。其次，族群認同是復雜的，一個個體可能屬于多個族群。例如，一個人能夠同時具有亞洲和美洲的血統，這種情況下，個體的族群認同是多元的，他們會選擇在不同場合和社交圈中展示不同的族群身份。最后，族群認同是相互影響的，個體的族群認同會受到家庭、社會、媒體等因素的影響。此外，當一個族群逐漸強大并自覺維護自身權益時，個體的族群認同感會進一步增強。

（二）電影中族群認同的表現形式

電影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媒介，深刻反映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就包括族群認同現象。涉及族群認同的電影大多與各類族群共同體有關。社會學家斐迪南·滕尼斯認為，一個族群共同體應該“具有同樣的信仰和需要，緊密地凝聚在一起”。我國的電影學者認為，族群認同是滲透在電影之中的審美追求[6]。學者丁亞平在分析主流電影時提出了電影的“歸根想象”概念，認為電影的影響力較大，能夠提供豐富的表達，傳播具有民族共同體色彩的審美認知，體現出一種歸根想象的趨向，這一概念也是對族群認同理論的回應[7]。如何在電影中呈現族群認同，是電影從業者需要不斷探究的問題。通過分析一些電影實例，本文認為電影中的族群認同主要通過三個方面來體現。

首先是角色的身份認同。電影中的主人公往往代表著某個特定族群，他們的言行舉止、生活習慣和價值觀都能反映出對自己族群身份的認同。例如，電影《千與千尋》的主角千尋是一個日本女孩，她的冒險旅程中處處體現著日本文化和傳統習俗，體現了族群身份認同[8]。其次是文化符號的運用。電影中經常利用特定的圖像、象征和符號來代表特定的族群身份[9]。例如，通過呈現國家旗幟、標志性建筑等符號，或者展示特定文化和宗教元素，強調身份認同。最后是故事主題和情節。電影的故事主題和情節往往會涉及族群之間的沖突、交流和融合，通過不同族群角色之間的互動，展現他們對自己和他人族群身份的認同和理解。例如，電影《阿凡達》通過描繪虛構的種族——納美族與人類交流、學習和合作的過程，對族群身份認同進行深入探討。

族群認同是一個復雜而重要的概念，而電影作為一種表達文化和身份的藝術形式，通過角色設計、文化符號以及故事主題和情節，對族群認同進行闡述和探析[10]。族群認同受到家庭、社會、歷史、地理和教育等多種因素影響，這些因素綜合作用于個體，塑造了個體對族群身份的認同感和歸屬感。

二、電影中的文化沖突

（一）定義和類型

文化沖突是指文化特質存在差異的個體，在交流過程中差異得不到調解，由此產生的一種相互對立的狀態[11]。在電影中，文化沖突體現在族群、地區、價值觀等層面。根據沖突的性質和表現形式，電影中的文化沖突可分為族群沖突、文化價值觀沖突以及國家沖突[12]。族群沖突是指不同族群之間的沖突。例如，電影《為奴12年》反映了種族歧視現象，表現了種族問題與族群沖突。文化價值觀沖突是指不同文化間的價值觀念不統一而產生的沖突。例如，電影《阿凡達》中，人類與納美族利用資源的方式存在差異，因此產生分歧，出現了文化沖突，增強了電影的戲劇性。國家沖突是指不同國家之間的沖突，如戰爭、領土爭端等。這類沖突經常出現在科幻題材電影中。例如，電影《變形金剛》中，機器人代表著不同陣營，他們之間的對立象征著不同國家之間的沖突。

（二）主要表現

電影中的文化沖突往往通過對話和交流的障礙、行為和舉止的沖突、價值觀念的差異表現出來。對話和交流的障礙會引起誤解，造成不同文化在語言、習俗、信仰等方面產生沖突。例如，電影《失語者》中，不同音樂家之間由于語言障礙，無法進行有效交流，最終導致音樂會失敗。

行為與舉止的沖突是指不同文化背景的個體在行為方式與禮儀上存在差異，進而引發沖突。例如，電影《瘋狂的外星人》中，主角與外國人因為文化差異而產生沖突，對彼此行為的誤解導致他們之間產生了許多矛盾。

價值觀念的沖突是指不同個體對于價值觀念的理解和追求存在分歧。例如，電影《大鬧天宮》中，孫悟空追求自由和自我實現，但是，這與玉皇大帝維護的天庭秩序相矛盾，導致了一系列沖突的發生。

三、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族群認同和文化沖突分析

小說《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由西方作家楊·馬特爾所著，被來自東方的導演李安改編為電影，這本身就是一種中西方文化的碰撞與融合[13]。身為美籍華人，被稱為“中西方文化橋梁”的李安，其獨特的跨文化身份讓電影以特殊視角深刻展現中西方文化的碰撞與融合。文化沖突與族群認同已經成為這部電影最主要的特征，只有正確認識其中的碰撞與融合、對抗與和解，才能真正理解電影的文化內涵。

（一）族群認同分析

李安執導的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一部探討人性、信仰、族群認同以及生存意義的電影。導演通過描繪少年派與孟加拉虎理查德·帕克的漂流旅程，探討族群認同及其影響因素的復雜性。

該電影中，族群認同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印度文化的堅守，二是對其他文化的接受。首先，派作為一個印度移民，在加拿大面臨著文化差異、語言障礙以及種族沖突等多重挑戰。他是一位素食主義者，在漂流過程中，卻不得不面對“殺生”還是“活命”這一兩難的道德困境。雖然派最終改變了自己的飲食習慣，捕殺海里的魚，但他仍虔誠地哭著請求魚的寬恕，并將當作食物的魚稱為“毗濕奴”，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為自己痛苦的心靈尋求安慰。這種對信仰的堅守和對心靈的重塑，也是派保持自己的文化傳統和族群認同的方式。其次，派在已經“思維西化”的父親影響下，一直壓抑著自己對宗教的信仰，在經歷了長期漂流以及與老虎共處之后，他又對印度教、伊斯蘭教甚至基督教產生了最原始的信仰。三種不同文化語境下的宗教信仰結合在派身上，體現了凝聚在同一個體上的多元族群認同[14]。在這個過程中，派不再局限于自己的印度教徒身份，而是開始欣賞和學習不同文化，擴展了自我認知的范圍，進一步表現了族群認同。

（二）文化沖突分析

社會學家拉爾夫·達倫多夫認為，“社會現實有兩張面孔，一張是穩定、和諧與共識，另一張是變遷、沖突和強制”[15]。沖突在社會文化中普遍存在，借助社會學的理論框架，我們能夠分析電影中派面對的文化沖突是如何與社會結構和社會文化關系相關聯的。電影中，派和家人移民到加拿大，因為不懂英語，所以與新環境中的其他人交流時遇到了困難。而在飲食習俗方面，派是一個素食主義者，加拿大文化卻以肉食為主，這也時常讓他感到苦惱和困惑。派的文化背景與加拿大社會的文化和價值觀存在較大差異，這種差異導致他與新環境產生沖突和矛盾。

在派與虎的相處中，虎代表著一種原始的、野性的本性，派則代表著人類文明。派作為印度人，從小接受關愛和尊重動物的理念。然而，在與虎一起漂流的過程中，他不得不與這只猛獸進行生存競爭，這也暗喻他的文化與虎的本性之間的對抗。這種文化對立暗示了不同族群之間的權力不平等和文化傳統的沖突。

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引發了觀眾對族群認同和文化沖突的深度思考。導演李安巧妙地通過電影技法將東西方文化元素在影像世界里融合，不僅引入“天人合一”“和而不同”等思想，還將我國繪畫、詩歌等藝術元素融入電影敘事中，讓影片在形式和內容上都體現了不同族群的文化，深刻揭示了族群認同和文化沖突現象帶來的潛在問題和挑戰，以及通過相互理解與包容來解決文化沖突的重要性。

四、電影中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的影響與啟示

電影作為一種受眾廣泛的藝術形式，不僅能娛樂觀眾，還能通過揭示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現象帶來啟示與教育。

首先，電影通過生動的畫面和故事情節，讓觀眾感受到不同族群之間的文化差異和沖突。例如，電影《阿甘正傳》展示了主角阿甘所處時代是美國南方出現的種族隔離現象非常嚴重，讓觀眾深刻體會到種族歧視和人權不平等帶來的傷害，引發其對于社會公正和平等的思考，從而提高對族群認同的敏感度[16-17]。

其次，電影通過塑造角色和展示不同族群之間的互動，揭示多元文化之間能夠彼此包容與融合。例如，《千與千尋》通過描繪千尋作為普通人與神靈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強調了不同族群和文化之間消除偏見、互相理解的重要性。電影中的“油屋”，里面充滿了各種神靈和生物，分別代表不同的文化和價值觀。千尋在油屋的經歷，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終的勇敢面對，展現了她對多元文化的理解和尊重。電影中展現了互相理解和尊重的理念，強調了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能夠通過包容和相互尊重來解決。

最后，電影通過深入探討個體與社會的關系，幫助觀眾更好理解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的形成和發展。例如，在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主角派的成長旅程不僅是對個人信仰和價值觀的探索，也是對不同文化觀念之間碰撞與融合的深刻體現。

總之，電影作為一種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媒介，通過講述關于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的故事，激發觀眾對于社會平等和多元文化的思考[18]。通過電影，我們能夠更好地認識文化沖突產生的原因，并思考如何通過互相尊重和包容來減少這種沖突，實現社會的和諧與進步。

五、結 語

本文主要研究了電影中的族群認同與文化沖突現象，并以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為主要案例進行深入分析。通過對該電影的細致觀察和解讀，得出了以下觀點：

首先，族群認同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往往與文化沖突緊密相關。電影中的主人公通常面臨著不同族群文化帶來的沖突和認同挑戰。這些沖突不僅僅體現在外部環境和社會制度中，更與個體內心的掙扎和探索息息相關。其次，電影通過呈現不同的族群認同和文化沖突現象，展示了社會的多元化和復雜性，揭示了不同族群和文化之間存在的隔閡與沖突，引發觀眾思考。最后，電影還為減少族群沖突和促進社會和諧提供了啟示。通過主角的成長和自我發現，讓觀眾認識到互相理解、尊重和接納的重要性，也明確了只有促進文化交流、包容文化多樣性，才能實現真正的和諧與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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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喻靖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