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得益于變現能力的極大增強和IP(Intellectual Property,知識產權)經濟的崛起,國產動畫近年來發展迅速,競爭也變得異常激烈。其中,由于起步晚,藝術表達和商業模式獨特,2-6歲的幼兒動畫(又稱學齡前動畫)垂直細分領域在國內卻鮮被挖掘。近年來,《小豬佩奇》《汪汪隊立大功》《海底小縱隊》等海外經典幼兒動畫快速占領國內市場,這使得研究探索中國幼兒動畫品牌的開發和市場運營顯得尤為迫切。本文從行業傳承、市場現狀、海外特點等角度對中國幼兒動畫的商業模式進行梳理和研究,以期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幼兒動畫產業可持續發展路徑。
【關鍵詞】 幼兒動畫; IP經濟; 授權模式
中國動畫行業從“萬氏兄弟”開啟序幕后,已經走過近百年時光。歷經黃金期(1926-1978年),回落期(1979-2000年),培育期(2001-2012年),到成長期(2013-2018年),現在已經步入高速發展時期。
據統計,2023年在少兒動畫方面,優酷、愛奇藝、騰訊、芒果TV等平臺共上線300多部、出品40部,在作品數量上,相較于2022年的200多部,數量有一定提升。[1]動畫電影方面,累計上線62部,其中14部票房破億元。[2]
其中,幼兒動畫作為有著獨特藝術表現和剛性受眾需求的動畫種類,在整個行業發展中缺乏有效可信的數據,甚至在一些官方統計中被剔除,這充分說明幼兒動畫在整個動畫產業發展中的滯后和羸弱。因此,有針對性地研究其商業模式特征,對起步晚、生態弱的中國幼兒動畫良性健康發展具有較強的現實意義。
一、幼兒動畫的藝術特性和社會價值
動畫是一種藝術和技術高度融合的連續視覺藝術表現形式,從一百多年的發展歷史來看,隨著技術不斷進步,其創作手段涵蓋各類繪畫、雕塑、剪紙等多種藝術門類,這使動畫具有鮮明的表達特性和較高的觀賞美感。幼兒(學齡前)動畫受眾,顧名思義是幼兒出生后眼部發育到可以觀看電視的年齡一直到小學階段的觀眾,一般在中國而言是指2-6歲的幼兒,這一劃分標準在全球范圍內大體一致。幼兒動畫作為特有受眾群體的剛性需求和重要分支,既有獨特嚴謹的藝術標準和內容規范,也有非常重要的社會價值和存在意義。
(一)幼兒動畫的藝術特性
不同于成人和青少年動畫,幼兒動畫緊密圍繞幼兒心理學和認知理論形成,其藝術特性更加嚴謹規范,具體有如下特征。
1.色彩豐富明亮
幼兒動畫通常采用鮮明、生動的色彩來吸引年幼觀眾的注意力。這些色彩符合幼兒眼部安全規范,能夠激發孩子們的想象力和好奇心,同時讓他們感受到愉悅的視覺體驗。
2.簡潔明了的畫面和設計
為使幼兒更容易理解和識別,幼兒動畫角色和背景的設計通常較為簡單,線條明快。這種簡單的藝術風格有利于幼兒對故事和角色之間的關系進行快速消化,從而更好地代入劇情。
3.融合輔助成長的故事情節
幼兒動畫往往通過有趣、簡潔的故事情節而非刻板教育方式傳遞正面的價值觀和道德觀念,如友善、勇敢、誠實等,同時在角色行動中注重引導幼兒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
4.互動性
幼兒動畫融合歌曲、舞蹈及屏幕游戲元素,加強幼兒對內容的注意力。同時強化模仿和參與過程中的體驗感。
(二)幼兒動畫的價值和意義
幼兒動畫自誕生之日起,逐步承載了人類早期成長階段的信息獲取和習慣養成功能,帶給學齡前兒童遠超過現實感悟和傳統啟蒙教育的豐富體驗,形成了早期基礎性的思維方式、行動習慣和價值判斷。
1.啟蒙教育功能
通過觀看充滿趣味的動畫內容,兒童可以學習基本的認知技能、生活技能、道德觀念以及文化傳統等。這對幼兒的心智發展和社會適應能力培養具有積極意義。
2.激發想象力和創造力
幼兒動畫富有創意的角色設計和故事情節可以激發幼兒的想象力和創造力。鮮艷的色彩、生動的畫面和趣味性角色有助于提高孩子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并在觀看過程中培養他們的審美情感。
3.促進家庭親子互動
幼兒動畫通常會帶動家庭觀影,促進家庭成員溝通交流,有助于增進孩子與家長之間的感情,提升家庭和睦度,提升兒童精神健康程度。
4.培養多元文化素養
幼兒動畫往往涵蓋各類文化元素和時代背景,使孩子們能夠在欣賞動畫的過程中了解不同的文化傳統和風俗習慣,培養多元文化素養。
5.養成良好生活習慣和價值觀
幼兒動畫致力于傳授正確的生活習慣和行為準則,如健康飲食、衛生習慣、安全意識教育等,同時灌輸基礎的是非觀和價值觀,有助于幼兒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和道德觀念。
綜上,幼兒動畫具有獨特且嚴謹的藝術特性和審美規范,并在現代社會的家庭單元內形成常態化滲透,目前已成為全世界進行學齡前教育的重要手段之一,對個體一生的成長影響深遠。
二、中國幼兒動畫發展沿革、現狀及主流商業模式
(一)中國幼兒動畫發展沿革和現狀
1.幼兒動畫萌芽期和發展期
和海外成熟市場不同,中國早期動畫發展歷史并沒有細分出幼兒動畫這一領域,其中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彼時以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為主的國有體制創作模式,對動畫這種產品更加強調社會功能性而弱化個體功能性需求,例如早期的《人參娃娃》(萬古蟾,1961)、《紅軍橋》(錢運達,1964)是對抗戰的歌頌和對舊社會的抨擊,《小蝌蚪找媽媽》(特偉/錢家駿/唐澄,1960)、《牧笛》(特偉/錢家駿,1963)是對新藝術表現形式的探索等等;二是世界范圍內幼兒動畫剛剛萌芽,國內信息環境較為閉塞,對幼兒動畫應當以什么樣的科學導向來制作尚無體系化的經驗和應用,更多是以藝術創作的角度進行加工,例如《黑貓警長》(戴鐵郎/范馬迪/熊南清,1984)、《葫蘆兄弟》(胡進慶/葛桂云/周克勤,1986)、《邋遢大王奇遇記》(錢運達/閻善春,1987)等。
隨著海外動畫加工對中國原創動畫的沖擊,加之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人才流失和生產力減弱,整個動畫行業都面臨著后退的挑戰,而彼時民間也誕生了如《藍皮鼠和大臉貓》(尚世順,1997)、《藍貓淘氣三千問》(王宏,1999)等兒童動畫片,雖然制作質量遠不如前,但在劇本特征和制作模式上,卻已經有了幼兒動畫的影子。
國內動畫行業真正感受到幼兒內容魔力的事件,是源于引進自英國BBC的幼兒節目:《天線寶寶》(英國,1997),天線寶寶是真人偶劇而并非動畫節目,但其超現實的表演和擬人化的裝扮與動畫有著相似之處。《天線寶寶》在國內大獲成功,由此,2000年后的國產動畫行業開始有了幼兒分齡的意識。
2.幼兒動畫的市場培育期
2000年后,伴隨著《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崔世昱,1995-2022)、《秦時明月》(沈樂平,2008-2020)、《喜羊羊與灰太狼》(黃偉明/趙崇邦,2005-2024)的面世。動畫開始逐漸區分不同年齡段的觀眾需求,其中《喜羊羊與灰太狼》(以下簡稱“喜羊羊”)在全國熱播后成長為國產動漫的代表作,并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以廣東原創動力將“喜羊羊”全部版權以8.14億元人民幣①的價格賣給中國香港意馬國際為標桿,國產動漫開始在經濟舞臺嶄露頭角。
相較歐美幼兒動畫五十多年的發展史,一直以來,國內幼兒動畫概念還是較為模糊,尚沒有嚴謹的分類和定義。由于國內絕大部分家長的認知缺失,大部分適齡幼兒在觀看《喜羊羊與灰太狼》《奧特曼》(日本,1966-2024)以及之后的《熊出沒》(2012-2024)系列等動畫,這些動畫從內容適配度上不符合幼兒觀看習慣。一些暴力沖突情節會對學齡前兒童造成較大的心理沖擊和情感傷害,并在后續易產生一定的不良影響。
2010年后,隨著國內互聯網視頻平臺的日益成熟和家庭消費水平增長,家長對幼兒內容安全開始重視。2014年國內機構引進了全球經典幼兒動畫《小豬佩奇》(英國,2004-2022),這可以看作是國內嚴格意義上誕生垂類幼兒動畫的分水嶺,行業內開始出現幼兒動畫這一專有名詞。隨后國內動畫公司也開始大規模嘗試這一類型分齡創作。除了央視動漫集團打造的親子類動畫《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外,中國上市企業奧飛動漫聯合韓國企業打造了《超級飛俠》(2015-2023)、《萌雞小隊》(2017-2023)等幼兒動畫作品,杭州天雷動漫打造了更低幼的《小雞彩虹》(2016-2019)動畫品牌。值此,中國幼兒動畫開始進入真正的萌芽期。伴隨著各大互聯網視頻平臺的先后入局,央視動漫集團、各省廣電持續創作,國內形成體制內外共同發展的幼兒動畫創作熱潮。
截至2023年12月,國內已生產了數十部優秀幼兒動畫作品,不過市場大部分份額仍然被海外大型IP占據。據統計,僅《小豬佩奇》一部動畫在優酷、愛奇藝、騰訊和芒果TV等四大平臺的2023年全年播放量均超過130億次,累計播放量近千億。[3]隨著國內制作機構持續積極打造新的幼兒動畫品牌,國內幼兒動畫內容在不斷豐富。
在商業經營方面,相較于《小豬佩奇》,《汪汪隊立大功》(美國,2013-2023)、《海底小縱隊》(英國,2014-2023)等海外品牌的成功,國內幼兒動畫制作單位營收普遍艱難。
(二)國內幼兒動畫主流商業模式
1.內容分銷
內容分銷俗稱發行,是幼兒動畫最直接的變現模式,也是海外發達國家地區的主流模式,以歐洲市場為例,大部分僅依靠動畫發行就能收回成本,但在國內幾乎無法實現。
國內內容分銷主要分為以下三個渠道:
(1)傳統媒體
動畫發行體系中的傳統媒體主要以電視臺、電視頻道為主,受早期播出補貼政策積弊的影響,大部分傳統電視臺停止現金采購動畫,企業主要以贈播的形式播出自有動畫。因此,傳統媒體給幼兒動畫制作單位帶來的市場回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2)新媒體
新媒體又稱網絡視聽平臺。依托于各大互聯網公司的持續布局,新媒體視頻發展迅猛,以優酷、騰訊、愛奇藝、B站、芒果為首的五大視頻平臺競爭激烈,這些平臺對內容特別是優質內容常年渴求,為了維護自身廣告流量和會員數量,平臺愿意以可觀的價格購買有家庭流量的幼兒動畫。
在新媒體平臺采購幼兒動畫的預算計劃中,頭部IP占較大比例,例如海外知名IP《汪汪隊立大功》和《海底小縱隊》,國內一線IP《熊出沒》《豬豬俠》(2006-2024)等,這些頭部IP每季在新媒體的發行收入,能夠完全覆蓋制作成本并長期達到正向盈利的狀態。反之,腰部IP的新媒體收入與前者相比落差巨大,以二線IP為例,新媒體采購價格大多集中在數百元到數千元一分鐘不等,按每季200分鐘時長計算,獨播售價大約在數十到數百萬元,對于大部分制作方來說,是無法回收制作投入的。
雖然在新媒體平臺,二三線動畫IP遠不及頭部IP的發行回報率,但比起傳統媒體和海外發行收入已經相當可觀,因此,國內的大多數幼兒動畫制作機構會將首輪回收押注在新媒體平臺上。
此外,新媒體視頻平臺也會通過共同提案等方式投入自有資金委托第三方制作幼兒動畫,這種方式可以讓制作方在項目播出前就鎖定一部分版權收益,按照制作難度和評級的不同,平臺投入金額從數百萬元到數千萬元不等。
不論是平臺參與還是制作方獨立投入創作的作品,在新媒體平臺上線后,主要以直接采購、PGC分賬(付費用戶觀看時長)、廣告,流量分成三種模式產生收益,一般平臺方有主導選擇權。
(3)數字電視、IPTV、OTT
隨著客廳娛樂和大屏經濟不斷發展,數字電視加速擴張。按照國家廣電智庫2022年廣電行業統計,全國交互式網絡電視(IPTV)用戶已超過3億戶,互聯網電視(OTT)平均月度活躍用戶數超過2.7億戶,全國有線電視實際用戶2億戶,龐大的用戶體量以及付費觀看習慣養成推動了數字電視收入規模不斷擴大。其中動畫內容的播出以各省廣電IPTV為主,OTT為輔,整體市場空間呈現出良好發展態勢,擁有巨大的收益上升潛力。[4]
數字電視有直接采購、會員計費包、點播收費三種模式。在幼兒動畫方向,數字電視也有明顯的收入分化的情況,但得益于大屏優勢和強互動性,不少小眾幼兒動畫也能獲得不菲收入。
(4)海外市場
縱觀幼兒動畫產業發達的國家,海外收入往往是其重要組成部分,國內幼兒動畫因為起步晚、美譽度低的原因在海外市場競爭力非常薄弱,出海之路困難重重。
雖然海外市場空間巨大,但缺少能反映中國東方文化特色的精品幼兒動畫。同時,《“十四五”文化產業發展規劃》等頂層文件均提出培育文化產業國際合作競爭新優勢,鼓勵落實“文化走出去”戰略,加強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文化產業合作。[5]國家廣電總局和部分省市制定了針對國產動畫海外參展、譯制、播出等一系列補貼扶持舉措,較大程度提升了國產幼兒動畫的海外競爭力和收益能力。
此外,國內如愛奇藝、騰訊、芒果TV、優酷等視頻平臺也在不斷加強自有動畫的國際傳播和海外平臺建設,推動“內容+平臺”聯合出海路徑。借助中國國際動漫節、法國戛納電視節等展會活動助推“高水平走出去和高質量引進來”戰略,打造更有利于幼兒動畫出海的產業環境。
在此大背景下,《超級飛俠》《小雞彩虹》《大頭兒子小頭爸爸》等一系列動畫登陸多個國家的主流媒體,中國幼兒動畫一步步地邁向海外市場。
2.授權
授權是幼兒動畫IP的普遍商業模式,泛指將動畫片的美術素材、設計元素、商標圖形用于各式各樣的商品之中,也是幼兒動畫后端產業鏈的核心盈利模式。
(1)授權模式
國內外幼兒動畫的授權模式基本一致,主要以授權保底金和超額銷售提成(累計銷售提成超出授權保底金的部分)組成,國內動畫授權保底金一般在數萬元到數百萬元不等,超額銷售提成一般在3%-15%之間。業務方式有版權方自建團隊和委托代理兩種形式。方向上有內容改編授權、形象使用授權、商業推廣授權等類型。
(2)國內授權市場狀況
國內幼兒動畫授權起步較晚,發展較慢,大多數下游產業商對動畫授權既陌生又排斥。
近年來,隨著產品多樣化需求和下游廠商對品牌IP效能認知的提高,國內幼兒動畫授權市場逐步發展,但大比例市場份額依然集中在頭部幼兒動畫IP中。例如《小豬佩奇》等IP授權一權難求,大多數二三線的幼兒動畫品牌授權很難獲得商業機會和理想收入。同時,盜版和提成虛報等情況普遍存在,導致國內幼兒IP企業在授權領域收入較為有限。
(3)自營產品或產業
自營產品和產業是目前國內幼兒動畫比較成熟的商業模式。
由于發行和授權回收疲軟,國內體量較大的幼兒動畫企業會投入資產較重,需求較強,市場規模大的自營產業或產品作為IP轉化點。自營產品常見有玩具、文具、母嬰用品、快消等類別。自營產業主要以室內外樂園、教育等為主。例如,以玩具產業為主導的奧飛動漫,以樂園產業為主導的華強方特,其玩具母嬰和樂園營收均占到企業整體營收的60%以上。[6][7]隨著這一模式的成功,國內許多幼兒動畫企業紛紛效仿,例如河北精英動漫的“葉羅麗”玩偶,廣東詠聲文化的“豬豬俠”玩具等。
三、中國幼兒動畫主流商業模式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內容分銷(發行)積弊較重,產業短板短時間無法突破
1.政策影響
自2004年國家出臺“發展動漫產業振興計劃”以來,針對動畫作品的補貼政策不斷增多,補貼金額節節攀升,很多企業開始制作低質量動畫,政府補貼變成一些投機企業的盈利工具。
這些企業免費甚至貼錢把他們制作的低質動畫向電視臺輸送,大多數電視臺長時間能夠免費獲取動畫內容進行播放,間接導致高質量高成本的幼兒動畫無法在電視臺取得收益的窘境,久而久之劣幣驅逐良幣情況明顯。近年來,這種情況在各級政府和主管單位政策多次調整后已有所緩解,但積重難返,需要很長時間改善。
2.主流媒體影響
幼兒動畫由于受眾年齡和行為限制,在收視率統計上處于劣勢,目前主流的央視索福瑞收視數據中,4歲以下的觀眾不進行統計,這對依賴作品獲得良好收視率進行融資發展的制作企業造成負面影響。
3.海外發行影響
在海外成熟市場幼兒動畫占比很高,但中國幼兒動畫在海外負面印象較重,主要原因是國內幼兒動畫起步晚,底子弱。在主流海外市場,中國幼兒動畫的標簽是低質量、大體量,這種標簽在國際市場的競爭環境下處于劣勢。但行業也在積極自救,如奧飛動漫的《超級飛俠》,優揚傳媒的《豆小鴨》(2016-2018)等作品創新性地聯合海外優秀機構共同進行制作,這些作品有一定的國際質量標準,也獲得了一些海外市場認可。這些變化和發展,都彰顯著中國幼兒動畫正在一步一個腳印,穩扎穩打地滲透影響海外主流市場,但要徹底改變中國幼兒動畫在海外的刻板印象、提升口碑和影響力,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二)下游企業“被授權”概念淡薄,行業教育和破冰步履維艱
1.品牌保護與盜版沖擊
由于國內版權保護意識薄弱,大量的幼兒動漫品牌存在被盜版的情況,在國內授權商品發達的廣東東莞、澄海等地,部分動漫商品的盜版比例甚至達到了驚人的80%,這種情況導致大量的幼兒動畫制作公司無法正常回收,步入越做越虧的死循環。[8]
2.附加值效果不明顯,獲取授權意愿持續減弱
對于產品廠商來講,知名動漫品牌可以提升其產品的溢價空間,但一線品牌數量少,授權成本高,大部分廠商無力去獲取授權,加之法律觀念淡薄,一些產品商寧可盜版知名IP,也不愿意低價獲取二三線IP的授權,這對成長中的幼兒動畫品牌不太友好。
3.自營產品容易導致市場和內容本末倒置,削弱內容價值
作為國內具備幼兒動畫全產業鏈的大型企業來說,支撐其成長和發展的自營產品是營收重心,因此整個企業的組織架構,業務重心和資產積累大部分集中在這個板塊,如奧飛動漫的玩具、華強方特的樂園,在近5年的營收占比里,自營產品和產業占比均在60%以上。[9][10]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企業對幼兒動畫創作的投入力度和重視程度,勢必導致動漫作品內容質量的下滑和內容隱患的產生,如奧飛動漫作品《超級飛俠》中出現的端午節和地圖錯誤事件,華強動漫《熊出沒》早期作品中的暴力因素等等,歸咎其因,是制作方對內容把控不重視的結果。
反觀海外成熟市場,動畫內容在發行階段可以回收全部或大部分成本,下游產業壓力小,在內容品控方面可以投入更多資源和精力。
四、中國幼兒動畫商業模式的變革與創新
中國幼兒動畫起步晚、基礎弱,需要持續推動內容和商業模式創新才能讓產業長期良性健康成長。
(一)數字素質教育內容和“觸短”創新
基于學齡前兒童思考特性,幼兒天生喜歡看動畫。伴隨著“雙減”之后的幼兒和兒童的素質教育,除了傳統的幼兒動畫內容生產,幼兒動漫短視頻,家長端的動漫帶貨等新商業模式是未來產業拓展的方向和機會。
(二)傳統產品升級迭代和創新
國內現有幼兒產業存在產品落后,創新能力弱,產業結構滯后等諸多問題,伴隨著國內消費者精神需求提升,消費個性化體現,家長認知度提升,原有的傳統產業已經呈現疲態。
在產業方面,以玩具產業為重心的奧飛動漫,近兩年遭遇增長乏力,市值下降,IP表現不佳等多方面不利因素影響。以樂園產業為龍頭的華強方特,除了熊出沒大電影的亮眼表現外,IP對于樂園業態的增益和支撐非常有限。這種乏力或和市場大環境有一定關系,但產業結構落后和產品創新力不足仍然是關鍵原因。這就需要產品的升級迭代和創新,例如《汪汪隊立大功》的出品方斯平馬斯特(SpinMaster),顛覆性地引入“玩具發明合伙人制度”,與玩具廠商共享收益,這一舉措讓其IP玩具創新力大幅加強,互動性提高,產生了其主流玩具產品幾乎每款都有數億美金銷售額的商業盛況,且在內容創新和產業創新兩頭打通,形成企業持續的IP產品競爭力。
在播出平臺方面,傳統電視臺遭遇數字電視和視頻新媒體的雙重夾擊,處境日益艱難,但在下沉縣市和農村地區,傳統電視臺依舊是主流力量,特別是央視少兒,五大卡通衛視等動畫播出頻道,依然占據著主導地位。
新媒體因為內容競爭日益嚴峻,為節省成本出現大量的合拍制作內容,例如騰訊聯合出品的《舒克貝塔》(2019-2023),優酷聯合出品的《艾米咕嚕》(繆磊,2017),愛奇藝出品的《無敵鹿戰隊》(2020-2022)等。目前合拍已經成為平臺制作幼兒動畫的主流模式之一。這種模式下,平臺鎖定自投項目的獨播權益,有利于獲取更多的獨占會員和流量。
近年來,中國動畫產業受新冠病毒感染影響,有一定起伏和調整,但相對而言幼兒動畫受到的影響較小,甚至呈現逆勢上行的態勢。從中國其他產業發展規律來看,后續隨著產業環境更加健康,幼兒動畫制作企業對于質量的要求不斷提升,本土觀眾對國產幼兒動畫接受和信任度增加,各層級資本的持續注入等綜合因素,讓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動畫從業者會打造出世界知名的經典幼兒動畫品牌,同時在商業模式上也會不斷積累創新,探索出具有中國特色的幼兒動畫產業可持續發展路徑。
結語
中國幼兒動畫在歷經了自2010年的發展后,《超級飛俠》《小雞彩虹》《新舒克貝塔》等具有民族特色的優秀作品先后問世。相關企業也在長期探索中逐漸找到多通路盈利的商業模式。在未來的五到十年里,幼兒動畫細分領域會沉淀出本土原創的國際化經典品牌。同時,幼兒動畫行業伴隨著大文娛產業的整體快速發展,將進一步推動中國成為文化強國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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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邵希煒.侵權盜版成為制約我國衍生品發展的瓶頸[EB/OL].(2017-04-27)[2024-03-06].https://news.sina.com.cn/c/2017-04-27/doc-ifyetxec6668620.shtml.
【作者簡介】" 雷 濤,男,甘肅天水人,浙江傳媒學院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幼兒動畫創作、品牌策劃和相關理論研究。
【基金項目】" 本文系2019年國家廣電總局特別委托項目“基于傳統東方美學的數字動畫創作研究”(編號:GD1903)階段性成果。
①新京報.香港公司10億吞下“喜羊羊”[EB/OL].(2011-02-24)[2024-02-25].https://www.bjnews.com.cn/detail/15514383331416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