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我國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對策建議

摘 要：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城鄉融合進程的加快，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的深度融合逐漸成為推動我國鄉村振興和區域經濟發展的關鍵力量。構建農文旅商互嵌式產業發展模式，能夠有效整合區域資源、提高產業鏈附加值，通過促進農民增收、保護和傳承地方文化、提升旅游吸引力，積極實現鄉村旅游可持續發展。然而，當前鄉村地區在推進農文旅商融合發展過程中，在土地開發利用效率、產業融合發展質量、產業主體利益分配以及資源整合等方面存在一些不足，因此，亟須探討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理論邏輯、現實困境，借助系統性發展思維破解阻礙因素，助力我國鄉村產業結構不斷優化，進而實現四個產業間的融合互促。

關鍵詞：農文旅商融合；旅游業；鄉村振興；可持續發展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游客需求的日新月異，旅游業逐漸向文化產業、農業、工業等其他產業延伸融合，并向旅游目的地發展注入新創意、新價值和新品牌，不斷響應旅游市場和游客需求。2021年5月，文化和旅游部印發《“十四五”文化產業發展規劃》；2022年1月，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旅游業發展規劃》，為文化和旅游產業的融合發展指明方向。此后，為提升鄉村產業發展水平，中共中央、國務院陸續出臺《關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的意見》《關于學習運用“千村示范、萬村整治”工程經驗有力有效推進鄉村全面振興的意見》等一系列促進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綱領性文件，對農文旅商融合現代鄉村產業體系構建、鄉村文旅深度融合工程實施、農村產業融合發展項目優化作出具體部署。

在政策的支持和推動下，我國旅游產業與農業、文化產業的融合得以快速發展，農文旅商融合已成為激發鄉村活力、提升鄉村經濟的重要手段。然而，商業作為文旅產業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并未在鄉村地區形成完整的生態圈，一定程度上制約了鄉村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和人們對高品質旅游的需要。因此，本文將重點從理論和實踐兩個維度剖析鄉村地區“農文旅商”產業“融什么、為何融、怎么融”的問題，以期推動鄉村地區農文旅商的資源整合、業態融合、市場聚合，為我國農文旅商融合發展提供一定參考。

二、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理論邏輯

（一）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內涵

農文旅商融合的實質是以鄉村空間為載體，強調第一、二、三產業的資源整合與重組，主要涉及農業、文化、旅游業和商業四個領域。其中，“農”泛指圍繞鄉村農林牧漁業等資源進行的產品打造或產品生產加工等，是農文旅商融合的根基；“文”是基于鄉村傳統經濟社會的生產生活所形成的文化特色，如農耕文明、時令民俗、非物質文化遺產等，是農文旅商融合的靈魂；“旅”是指依托鄉村自然景觀、歷史建筑、民俗活動等旅游資源，開展具有體驗、娛樂、觀光等多重功能的休閑活動，是農文旅商融合的媒介；“商”是基于市場供需兩端，運用商業手段將農文旅基因有效融入商業項目中以滿足市場需求的活動，是農文旅商融合的“外翼”。“農文旅商”融合不是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的簡單疊加，而是以“農業為基、文化為魂、旅游為媒、商業為翼”的方式，推動鄉村地區的“資源整合、業態融合、市場聚合”，以優化鄉村產業結構、構建農文旅商共榮共生的生態體系，進而實現鄉村經濟、文化和生態價值的最大化，推動鄉村全面振興。

（二）農文旅商融合的理論基礎

“共軛”一詞最早源自自然科學研究領域。“軛”原指套在馬脖子上的人字形器具，馬與車在器具的連接下構成一個動力系統，即“馬車”。其中，“軛”在馬奔跑時起到協調和平衡作用，使馬齊頭并進拉動車輛、確保馬車按照人們的意愿行走，即為“共軛”。引申來看，“軛”一般充當為一種無形的中介，作用于共軛場域下的共軛要素，具有“工具”屬性；“共軛”就是相互關聯的要素呈現出相互制約又相互促進的協同關系，并借助產生的“共軛動力”來推動事物發展；“共軛狀態”是系統內的共軛要素通過不斷與內外部環境交互作用而逐漸達到一個相對穩定、協調的可持續發展狀態。

由于目前學界尚未對“共軛理論”形成確切的界定，故而本文將引申意義上的“共軛”簡稱為“共軛理論”。共軛理論側重于描述系統內部各要素間的互促協同關系，恰如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四大產業在鄉村振興中的融合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講，跨產業間的相似性及差異性是產業融合的前提條件，農文旅商融合作為眾多產業融合形態中的一種典型表現，旨在通過要素整合、技術創新、產業關聯、價值增值等方式打破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之間的產業邊界，不斷對產業間現有產品、業態、消費和模式進行交叉重組和互相滲透，最終形成更具競爭力的新產業或新業態。加之農文旅商融合是一個涉及多產業、多主體的復雜系統，四者的融合發展存在一個平衡點。因此，將共軛理論與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研究相結合，不僅具有一定的理論適配性和現實可行性，還能為農文旅商融合理論邏輯建構提供新的視角。在此基礎上，文章根據共軛理論初步刻畫出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共軛狀態圖（見圖1）。圖中，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是共軛要素，代表著復雜系統中的主體，任意兩個要素通過相互作用形成共軛關系，在共軛關系的作用下不斷驅動農文旅商融合互促。

（三）農文旅商融合的內在邏輯

共軛理論視域下，共軛場域、共軛動力以及共軛價值是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關鍵所在。

第一，共軛場域是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空間載體。社會場域空間中，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具有不同的功能和目的。農業為人類發展提供物質保障，文化體現了人類社會的物質和精神文明，旅游滿足人類的精神和休閑需求，商業通過產品或服務滿足人類的多項需求。鄉村地區農業、文化產業、旅游業和商業的產業分化、契合狀態源自區域旅游產業的實際發展水平。同時，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所處的位置和立場還會影響利益相關者的行為策略和長遠發展。從地域視角來看，農業身處鄉村之中，是鄉村產業的核心，受鄉村區域空間的支持和約束，是鄉村場域下的子場域，而文化、旅游和商業等子場域的產生，則源于鄉村場域和農業子場域的融合重組，實質是地域社會文化、生產力動態發展的結果。雖然農文旅商融合的場域位置與農業和文化的聯結程度有關，不同類型的農文場域具有獨特性和差異性，但從整體來看，農文旅商之間存在相似性與差異性，四者在融合過程中既相互制約又彼此促進，推動了鄉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此外，農文旅商是四種不同的社會存在，形成四個特殊的生態系統。在融合場域下，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的各類資源要素的理想水平與實際水平越貼近，越能更好地支撐區域內農文旅商融合發展。故而，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在共軛狀態下相互影響、彼此促進，進而形成跨產業要素聯系緊密、整體功能協調、共同驅動鄉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融合互促狀態，即共軛狀態。

第二，共軛動力是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新動能。鄉村地區跨產業融合將對產業根基、產業結構以及產業組織形態帶來深刻變革，進而重塑鄉村社會經濟的面貌。在共軛系統下，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的各產業要素通過相互作用和制約，借助組織制度、利益關系以及資源稟賦等形成共軛動力，通過這一動力來實現鄉村地區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的拓展，從而推動鄉村產業體系構建。

第三，共軛價值是農文旅商融合互促發展的核心。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的共軛促進鄉村地區資源、利益相關者、產業等要素的整合與重組，并在共軛系統內外進行能量傳遞與轉換，促使農文旅商發展價值趨向一致。因此，農業、文化、旅游和商業融合發展必然會在某個階段達到一個合理的、恰到好處的平衡點，這個平衡點即為共軛狀態。當農文旅商融合達到共軛狀態時，不僅能滿足農業、文化、旅游或商業單一產業的發展需要，還能通過互相促進，共同驅動鄉村經濟社會發展，實現區域的可持續發展。

從實踐邏輯來看，我國農文旅商融合發展主要體現在以下五個互動方面。

第一，地域文化是農旅商融合發展的精神內核。鄉村旅游地通過挖掘當地文化資源，打造特色文化旅游產品與服務，能夠有效提升鄉村旅游的內涵與品質，推動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的良性互動。

第二，旅游產業是促進農文商融合發展的橋梁。旅游業不僅為農文商融合提供了展示平臺，還通過旅游消費來帶動鄉村經濟發展，為文化產業與農業的發展提供資金支持。

第三，農業是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必要支撐。地域文化源自鄉土人文的歷史性積淀，并為旅游業的特色品牌建設提供基礎，在旅游者的旅游互動參與過程中實現鄉土文化的再生產和再創造。例如，通過將鄉村節慶與旅游相結合，既能促進農產品銷售，也能豐富游客的文化體驗，實現雙贏。

第四，商業是促進農文旅融合發展的產業外翼。鄉村商業圈的構建不僅是農產品展示和售賣的重要平臺，也能豐富游客購物體驗，還是文化藝術品、手工藝品等文創產品市場化的重要窗口，為構建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價值共創機制增添動力。

第五，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導向在于實現區域產業的綜合發展，即以多種業態融合、復合市場模式為途徑推動地方經濟多元化發展。總體而言，這種互動強調了農文旅商間的資源優化配置與高效利用，通過建立有效的合作機制形成合力，共同推動鄉村產業結構的優化，助力經濟社會與文化、農業、旅游的全面協調發展。

三、推動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嚴守耕地紅線，平衡土地開發

農文旅商四大產業對于土地使用的“量”與產生的“效”在不同時間維度、效益維度有所差異，農業用地單位面積產生的效益較低，而商業用地則相對較高。因此，必須在嚴格落實《關于在國土空間規劃中統籌劃定落實三條控制線的指導意見》等政策法規的基礎上，嚴格貫徹“三區三線”方針，多角度衡量不同產業的土地使用需求，明晰不同產業的土地可開發利用空間，重點保障農業用地、重視生態用地、嚴控地產用地，制定符合地方實際的國土規劃，確保土地資源的高效利用；筑牢四產融合發展的土地基礎，打造布局科學的產業融合發展“棲息地”。

（二）立足特色文化，發展新型業態

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以文彰旅、以旅促文已經取得了積極的建設成效，農文旅商融合正逐步成為引領旅游業高質量發展的方向，應始終明確文化特色是地區實現農文旅商融合的重要法寶。當前，產業融合已成為發展新共識，能否達到融合的效果，關鍵在于能否突出地方的特色文化。建議整合各地區的特色農耕文化、旅游資源，推動農業旅游、研學旅游及康養旅游等旅游新業態的發展；以本土特色文化作為發展的內生動力，以旅游新業態作為融合發展的方向標，突破產業壁壘，提高產業融合發展效率，實現農文旅商四大產業要素的交互促進和動態發展。

（三）完善政策法規，協調多方利益

農文旅商四產業的融合發展涉及多方利益主體，因此需要明確各方權責邊界，防范潛在的利益沖突。由于四大產業對于行業法規的適用性有所差異，應聯合地方政府、企業、村民等多方共同商議農文旅商的有效開發范圍，優先保障本地居民的人居環境與重點生態旅游資源；匯集多方利益訴求，深入探索多元化的利益分配機制，定期開展生態文明、產業融合、資源分配等方面的培訓活動，幫助各方增進理解；建立柔性調節機制，推動鄉村地區建設成為宜居的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目的地。

（四）整合四產資源，拓展產業鏈條

在資源整合基礎上打造全新產業融合發展鏈條。明確融合發展的重要一環就是產業鏈的重塑，特別是在當前全球經濟增長乏力、地緣政治不確定性增加的背景下，加速推動經濟復蘇、提高經濟韌性的應有之義就是對產業鏈條的完善。由于農文旅商各產業在資源稟賦、產業基礎、發展理念方面存在差異，因此，需要運用數字化技術整合各方資源，打造優勢資源數據庫，延長產業融合長度，拓寬產業融合寬度。通過資源共享、優勢互補、效率提升，實現企業產品附加值的增加，為區域創造更多就業機會，提高區域經濟競爭力的同時提升經濟活力，進一步提振經濟發展信心，增加居民生活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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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旅游業態創新對居民消費潛力的激發與實現路徑研究”（24BJY213）、貴州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重點項目“貴州推動農文旅商融合發展的政策保障與實施路徑研究”、云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基金資助項目“云南省旅游業態創新與旅游消費的非對稱互促關系及協同優化研究”（KC-24248272）階段性成果】

（趙書虹系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孔營營系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李曉光、蔡春龍系云南大學工商管理與旅游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for Promoting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Culture， Tourism， and Commerce in China

Zhao Shuhong Kong Yingying Li Xiaoguang Cai Chunlong

Abstract： 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society and economy and the acceleration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the deep integration of agriculture， culture， tourism， and commerce has gradually emerged as a pivotal force in promoting rural revitalization an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China. By constructing an interwoven industrial development model encompassing agriculture， culture， tourism， and commerce， we can effectively integrate regional resources， elevate the added value of the industrial chain， and actively pursue sustainable rural tourism development through boosting farmers’ income， preserving and transmitting local culture， and enhancing tourism attractiveness. However， rural areas currently confront challenges in land development and utilization efficiency， the quality of industrial integration， the distribution of industrial entity interests， and resource integration when advancing the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culture， tourism， and commerce. Consequently， it is imperative to delve into the theoretical rationale and practical predicaments of this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vercome obstacles through systematic development thinking， optimize the rural industrial structure in China， and thereby achieve mutual promotion among these four industries.

Keywords： Integrated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e， Culture， Tourism， and Commerce； Tourism Industry； Rural Revitalizati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