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重要論斷,亟待理論界進行學理化闡釋。此闡釋工作應在與以資本邏輯為核心驅動的資本主義議會民主的區分之中展開,這就要求我們重新審視并批判資本主義議會制度。《資本論》中蘊含著從資本語境出發探討政治問題的豐富思想資源,是挖掘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深層運行邏輯不可或缺的文本依據。通過研究發現,其基于資本運行視角深刻揭示了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四重本質規定性:資本積累邏輯驅使議會權力動態重構,將圍繞資本利益展開的社會活動納入資產階級憲政民主的統攝范圍內;代議制框架下的階級斗爭為資產階級所構建的以議會為核心的權力體系所規訓;議會制度的適應性變革機制為維護社會穩定而進行有限調試以緩解矛盾壓制反抗;議會民主借助意識形態教化被塑造為自由平等理念的外在形式。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批判,能夠促進我們自覺把握全過程人民民主對資本主義議會民主的內在超越性,從而在黨性和人民性的高度統一下加強人民當家作主制度建設、健全協商民主機制、健全基層民主制度以及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全過程人民民主;《資本論》;議會制度
中圖分類號:D0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477(2024)07-0037-10
收稿日期:2024-05-28
作者簡介:劉新剛(1978—),男,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北京,100081);李倩玉(1996—),女,北京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北京,100081)。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中國《資本論》研究史”(20AKS002);中宣部宣傳思想文化青年英才項目“黨的領導與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研究”。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核心議題聚焦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1]。其中,“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1]作為一項關鍵議題被明確提出。這一論斷強調中國式現代化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顯著區別于西方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模式。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式現代化發展進程中,資本作為生產要素之一,并非游離于社會主義價值體系之外,而是被深度嵌入社會主義制度框架之內進行合理運用與有效規制。因此,在探討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重大議題時,我們不僅是在討論一種政治制度的構建與完善,同時也是在資本邏輯與人民利益、社會進步之間的張力中,探索一種超越傳統資本主義框架的新型民主發展路徑。議會民主是資本主義現代化將自身粉飾為一般性現代化的一個重要支點,然而,當我們審視全球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的政治運行過程時不難發現,隨著議會民主理論的不斷完善,其制度運行卻逐漸與理論設定相背離。當前,資本主義國家政治極化現象加劇、民粹主義盛行等問題的頻繁發生,使得議會民主的這一悖論性特征更為凸顯。《資本論》作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奠基之作,是我們從資本邏輯中透視社會政治現象的強大理論工具。其中所蘊含的豐富的議會批判思想,為我們提供了強大思想武器去探尋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運行機理,以實現對議會民主發展悖論的科學解答。因此,我們將扎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重要文獻,并結合馬克思《資本論》相關文本,對這一問題展開研究。此前,已有部分學者挖掘過《資本論》中關于議會批判的思想資源并取得有益成果1,但尚未深入到議會制度的深層運行機理。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進一步強調“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要“聚焦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1]。這就需要從資本運行視角深入剖析資本主義議會制度運行的內在機理,破除人們有關議會民主的認識藩籬,從而更深刻地闡釋“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這一重要命題。為更系統地展現資本主義議會制度運行的內在機理,本文首先遵循邏輯與歷史相統一的方法,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起源及演化進行考察,探尋這一制度在英國這一典型資本主義國家發生和發展的歷史過程。
一、《資本論》創作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演化
“議會”(parliament)一詞源自拉丁文“parliamentum”,其拉丁語動詞形式“parlare”意為“說話、交談”。就詞源學意義來講,它代表著評議與協商,是由政治代表為實現共同政治利益而組建的議事機構。作為封建社會階級斗爭的產物,議會制度孕育在英國政治經濟和法律傳統的母體之內。從5世紀中葉到諾曼征服期間的盎格魯-撒克遜時期,氏族公社遺留的民主習俗催生了英國封建制下的“賢人會議”2。諾曼征服以后,賢人會議逐漸演變為由國王、諸侯、市民三方參加的“大會議”。[2](p59)隨著“大會議”權力逐漸增強,初期議會制度形態開始萌芽。1258年,《牛津條例》的簽訂使議會成為最高立法機構,確立了規范化的舉辦機制。1295年,愛德華一世召開的第一次議會中,有通過“選舉”產生的騎士和平民代表參加。此舉逐步提高了平民代表的地位,使議會具備了實質代議的性質,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等級代表機構。隨著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的興起,自然科學逐漸從神學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天文學、數學等領域取得了初步進展,理性主義逐漸深入人心,人們開始重視個人權利和自由,議會制度在適應這種變化的過程中逐漸確立。17世紀,資本利益集團通過“郁金香泡沫”在荷蘭實現財富收割后,將目光轉移到大不列顛島。他們聯合英國貴族和封建主們建立工廠和開展金融貿易,開始構建商業帝國以實現主宰西方的夢想。在其帶領下,英國制造業迅速發展并加速在亞非地區的殖民地掠奪和貿易擴張,從事商業的新興資本家和新貴族開始在英國出現。同時,資產階級反對派拉開了以國會為陣地的反王權斗爭的序幕,1688年英國在光榮革命后確立了君主立憲政體,緊接著在《權利法案》中“確定了議會權力和議會高于王權的原則”。[3](p202)至此,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終于得以建立。
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確立是一個復雜而漫長的歷史過程,其背后伴隨著眾多學者的深入研究和理論推動。早期資產階級啟蒙思想家的研究為議會制度的確立奠定了思想基礎。其中,洛克構建了議會民主理論,首次提出權力分立的理論構想,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確立起到了標志性作用。他認為國家權力應分為立法權、執行權和對外權,并強調立法權應高于其他權力,這樣政府就不會具有獨斷專權的能力。這為后來議會制度發展提供了重要理論支撐。孟德斯鳩進一步發展了分權理論,提出“三權分立”制度設想,強調以權力制約權力,保障人民享有真正政治自由。這些思想對后來的議會制度設計產生了深遠影響。然而,隨著議會民主理論的不斷完善,議會制度的運行卻逐漸與理論相悖,部分思想家開始基于不同視角對其展開批判。在盧梭看來,立法應當以公意為依據。但在議會制度下,立法成為私人利益競逐行為,立法的權力實質上由“代表”也就是議員行使,這是對人民權力的僭越。此后,人們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考察逐漸深入,特別是空想社會主義思想家們系統分析了議會民主的虛偽性。但是,這一時期議會多以保障大眾的民主形象現身,其內在弊病尚未完全暴露,因此當時學者們的批判大多停留在制度層面。
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資產階級的經濟需求進一步膨脹,這促使他們在政治領域爭奪更多的話語權。在這一過程中,以分權制衡為核心理念的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漸趨成熟完善。隨著資產階級參政的意愿和訴求愈發高漲,1832年英國議會改革成為其參與國家政權的重要一步。此次改革“重新分配了下院的議席”“重新規定了選民的財產資格限制”[3](p280),使選舉權在一定范圍內得到了擴大。更為重要的是,此次改革使資產階級合理合法地獲得了參政權,破除了以往土地貴族控制議院的境況。此后,下院權力不斷增強,上下院之間的權力制衡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政權關系。19世紀中葉,英國議會制度發展已臻成熟,學者們的研究更加深入,逐步觸及其深層次內在矛盾。密爾從發展角度對議會制度的適用性進行了分析,他指出了代議制度的缺陷:“民主制,和所有其他的政府形式一樣,最大危險之一在于掌權者的有害的利益,這就是階級立法的危險。”[4](p98)黑格爾則批判了議會民主內在矛盾,認為其實質是個體的自由與整體利益實現之間的沖突,金錢民主即為這一沖突的核心。他指出:“由于作為行賄罪審判者的兩院成員大多數都已陷入這種腐敗的制度,而下院中多數成員也得把他們的席位歸于有這種制度。”[5](p229)這一時期,學者們已經開始深入到選舉等具體環節層面來揭示議會民主的本質。
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逐步成熟與定型,源自理論與實踐之間動態交互的深刻驅動。在馬克思之前,學者們主要聚焦于資本主義議會制度內在局限性以及其發展路徑上遭遇的現實困境并展開分析。這些觀點雖不乏深刻洞見,但尚未穿透至資本運行的深層邏輯,缺乏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微觀運作機制的細致探究。因此,其觀點難免會出現解釋力不足的情況。此外,受限于特定的階級視角與立場,學者們難以捕捉到從根本上塑造其性質與功能的深層次要素,也就無法真正揭示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本質規定性。
二、《資本論》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批判的創作史考察
馬克思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批判是歷經長期探索的漸進過程,彰顯了他對政治斗爭形態與社會經濟根源之間復雜關系的深刻洞察。特別是在近距離審視資本主義議會運作并將其置于政治經濟學分析框架下之后,他對議會制度本質的認識更為深刻。這一理論演進軌跡,在馬克思的多部著作中得到了集中展現。這些文本記錄了馬克思批判視角的轉變與深化,展現了他逐漸將政治經濟學分析與政治實踐批判緊密結合的學術歷程。
在《關于林木盜竊法的辯論》中,馬克思認為省議會在審議《林木盜竊法》時與林木所有者沆瀣一氣,在表決時“利益所得票數超過了法的票數”,而就此“省議會便徹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根據自己的任務維護了一定的特殊利益并把它作為最終目的。”[6](p288)馬克思對省議會的批判不僅揭示了早期的階級觀念,還體現了他對法律如何成為維護特定社會秩序工具的認識。此時,他雖然還未完全摒棄議會民主作為改革工具的可能性,但已經開始對資本主義社會法律和政治結構展開批判性思考。就此,馬克思開始逐漸深入探究議會的結構和運行,并進一步深化對其階級性的認識。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深刻分析了議會是以“分權”為基本內核,秉承制衡思維而運作的,對此他指出,“在某一國家的某一時期,王權、貴族和資產階級為奪取統治而爭斗”,因此,“那里占統治地位的思想就會是關于分權的學說,于是分權就被宣布為‘永恒的規律’。”[7](p551)在《哲學的貧困》一文中,馬克思認為議會是資產階級統治的工具,而不是真正代表人民利益的機構,議會民主雖然具有一定的進步性,但終究無法擺脫其階級烙印。隨著對歐洲革命的深入考察,馬克思發現議會逐漸成為不同政治力量表達各自利益的場所與途徑,并演變為各方力量斗爭妥協的產物。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馬克思寫道:“議會制共和國已不僅是法國資產階級中的兩派(正統派與奧爾良派,即大地產與工業)能夠平分秋色的中立地盤。它還是他們共同進行統治的必要條件。”[8](p541)可見,資本主義議會制度實際上是政治力量斗爭特別是新興資產階級與封建勢力相對抗而催生出的政治產物。在此基礎上,馬克思進一步探討了議會制度下多個政黨之間的斗爭以及這些政黨均未能領導革命成功的現實境況,為《資本論》中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深刻剖析奠定了理論基礎。
此后,隨著馬克思深入投身于工人運動實踐及其新唯物主義世界觀方法論的成熟,他進一步剖析了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實質。他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57—1858年手稿)》中指出議會維護資產階級利益的根本傾向,點明了議會立法實際上為“強權”[9](p29)所制的內在實質。在《資本章》考察資本的原始積累時,馬克思從對交換過程的分析出發闡釋了議會立法對勞資關系的影響。在交換過程中,勞動力成為商品,議會立法使得工人擁有自由出賣勞動力的現實權利,使勞動者能夠在交換過程中得到所謂的“平等和自由”。緊接著,馬克思進一步分析了資本家與工人形式上平等的交換過程,深度剖析了議會制度下勞動者階級和資本家階級之間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指出,“工人獨立地同這個作為單個人的資本家相對立。”[9](p457)議會立法使得工人擁有出賣自身勞動力的自由,資本家能夠合法地雇傭勞動,而這兩個階級在形式平等的交換過程中必然會產生不平等剝削的情況。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以勞資關系為線索揭示了議會維護勞工權益、緩解勞資矛盾的虛偽性。在分析相對剩余價值時,他證明當工作日達到一定的長度時,確立這種剩余價值形式的趨勢就會顯現出來。資本家不斷加強對工人的剝削,持續增強勞動強度。當強度到達一定臨界點時,就會引發工人對長工作日的排斥,迫使議會通過縮短工作日的立法。他指出,“盡管受到資本家最強烈的反對,國家還是不得不在工廠中實行正常工作日。”[10](p243)這種變革是通過立法程序確定剝削工人的極限的必然結果。但馬克思在查詢工廠視察員的報告時卻發現,工人的勞動時間“雖然法律上規定要加以限制,實際上可以認為并沒有加以限制”。[10](p246)大量違法行為仍在繼續,而議會所出臺的這些法令變成了一紙空文。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1863—1865年手稿)》中揭示了議會運行促進了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再生產,“這種關系是在對于資本家這一方越來越有利,而對雇傭工人那一方越來越不利的情況下再生產出來的”[11](p148)。議會立法賦予資本家和工人之間形式上平等的交易關系,然而“工人所支配的全部時間實際上都被資本所吸收”[11](p90),最后,“資本家強制工人把勞動過程的持續時間盡可能延長到超過再生產工資所必要的勞動時間的界限以上”。[11](p97)這一過程在經濟循環中不斷復現,最終資本在“統治著工人的世界以同樣的程度擴大起來”,而“工人主體的貧窮、困苦和依附性也按同樣的比例發展起來”[11](p8)。
在《資本論》撰寫前,馬克思通過系列文本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展開了深入研究,逐步構建了關于該制度的基本認知框架。進入《資本論》手稿的具體撰寫階段,馬克思首次且系統地從資本邏輯運作的視域出發,全面審視了議會制度的內在運行機制,初步闡明了其本質屬性、其對于勞資關系動態的影響,以及該制度如何參與并促進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再生產的過程。這些散布于不同文本中的批判觀點雖尚未匯聚成完整理論體系,但無疑為馬克思在《資本論》中系統、全面剖析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的本質規定性提供了思想基礎。
三、《資本論》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批判的核心觀點
隨著經濟學研究的深化,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深入考察了議會制度運作框架內多元利益主體間的互動動態,并對該制度內部錯綜復雜的資本流動與運作進行了全面而系統的審視,詳盡剖析了其微觀運作機制。這一系列分析不僅構建了關于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本質規定性的完整邏輯體系,還體現了馬克思從資本微觀運作層面剖析資本主義民主困境的獨到視角。通過系統梳理散見于《資本論》各篇章中的議會批判思想,本文能夠提煉出《資本論》對資本主義議會制度批判的核心觀點如下:
其一,資本的逐利性必然導致資本邏輯向政治領域的僭越,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化形為現代民主制度,賦予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第一重本質規定性,即資本積累邏輯驅使議會權力動態重構,將圍繞資本利益展開的社會活動納入資產階級憲政民主的統攝范圍內。資本積累作為資本主義發展的核心驅動力,其內在邏輯在于通過剝削剩余價值實現資本規模的擴張。這一過程不僅塑造了社會經濟結構,也深刻影響著政治權力的構建。馬克思指出,“資本在它的萌芽時期,由于剛剛出世,不能單純依靠經濟關系的力量,還要依靠國家政權的幫助才能確保自己吮吸足夠數量的剩余勞動的權利。”[12](p312)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資本積累的不斷加速導致社會財富向少數資本家手中集中。資本家通過控制經濟命脈以獲取議會席位,進而利用立法權推動有利于資本積累的政策出臺。而“資本是天生的平等派,就是說,它要求把一切生產領域內剝削勞動的條件的平等當做自己的天賦人權。”[12](p457)因此,內生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之中的議會制度天然地具備剝削和擴張的屬性。一方面,隨著生產力發展和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深入展開,議會依托技術發展在立法上不斷拓展自身的管轄領域。馬克思以機器和大工業的發展問題為例指出,“機器引起的勞動力買者和賣者之間的法的關系的革命,使全部交易本身失去了自由人之間的契約的外表,這就為后來英國議會提供了國家干涉工廠事務的法律上的根據。”[12](p457)另一方面,在已出臺法令的基礎上,議會運用法律解釋權不斷擴張受法令轄制的對象范圍。在討論英國工廠立法時馬克思指出,“而議會發表的《報告》卻……把工廠主以外的一切人都列入工廠工人的范疇。”[12](p484)可見,議會權力變遷往往與其所處時代資本積累的速度和程度密切相關,呈現出一種動態平衡的狀態。這種權力重構反映了資本積累與議會制度之間的互構性動態,資本積累塑造了議會權力的分配格局,而議會又通過立法手段為資本積累提供法律保障和支持。
其二,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內含著勞資關系以及不同類型資本的矛盾和競爭沖突,建立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之上的國家政權維護自身穩定的需求賦予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第二重本質規定性,即代議制框架下的階級斗爭和矛盾為資產階級所構建的以議會為核心的權力體系所規訓。在議會制度下,不同階級、同一階級的不同政黨擁有自己的代言人,在形式上能夠平等獲得民主權利。然而,這種平等并不可能實現。一方面,資本家階級和勞動者階級在利益問題上始終存在根本性矛盾,議會對勞動者階級的剝削性從未改變。馬克思指出議會立法的這一傾向由來已久,“一直與工人為敵的關于雇傭勞動的立法在英國開始于1349年愛德華三世的勞工法”。[12](p847)同時,現實情況是工人在議會中并不總是能夠擁有真正的代表。馬克思引用了約翰·布萊特先生在伯明翰的演說來說明最下層勞動群眾的這一境況,“500萬戶家庭在議會中完全沒有代表”。[13](p712)另一方面,資本家階級內部也存在圍繞利益展開的分割和斗爭。在相對時間內,由于競爭的存在,“這些不同的利潤率,通過競爭而平均化為一般利潤率”。[13](p177)這就說明利潤率是一種相對固定的量、相對固定的值,不同類別的資本家圍繞確定的利潤份額存在斗爭。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中內含的矛盾斗爭,使得資本利益集團采取策略行為影響議會立法過程。一方面,他們直接以工人名義在議會中發表言論,偽造民意。工廠主們“以工人的名義在報刊上和議會里大叫大嚷。他們指責工廠視察員是一種國民公會委員,想靠殘酷無情地犧牲不幸的工人,來實現他們改善世界的奇想。”[12](p328)另一方面,他們利用立法空白和漏洞對法律條文進行擴張性解釋,增強法令對勞動者階級的束縛力。“盜用工人名義說話的資本遭到工人回擊后,又借助法學家的眼鏡發現,1860年的法令和議會的一切有關‘勞動保護’的法令一樣,措辭含糊,從中能找到這樣的借口:該法令的有效范圍不包括‘軋光工’和‘整理工’。”[12](p342)在這一過程中,“資本越來越表現為社會權力,這種權力的執行者是資本家。”[13](p293)在討論議會取消禁止結社法時馬克思分析道:“在法律上承認工聯時就認為消除了這項階級立法的最后痕跡。但是,同一天頒布的一項議會法令……實際上以新的形式恢復了舊的狀態。”[12](p850)通過這些手段,資本利益集團將自己的利益訴求嵌入到立法議程中,從而引導議會立法的利益導向。這一過程體現了議會在階級斗爭下維護公共利益與滿足特定利益集團需求之間尋求平衡的作用機制。民主形式掩蓋了內在利益傾向,從而使得階級斗爭和矛盾被暫時壓制。
其三,對剩余價值的分割導致議會制度下資產階級內部分化和政治權力的傾斜以及與無產階級之間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將引爆社會危機,資本危機的周期性特征賦予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第三重本質規定性,即議會制度的適應性變革機制,為維護社會穩定而不得不進行有限調試以緩解矛盾壓制反抗。資本主義體系中的周期性危機往往會對議會制度產生較大影響,在危機期間,社會矛盾加劇,民眾對現行制度的不滿情緒上升,工人罷工、示威游行等抗議活動頻發。為應對危機并恢復社會穩定,議會往往會調整政策方向或者改革政治體制,這種適應性變革機制體現了議會制度在面對危機時的靈活性。馬克思以英國工廠立法為例,分析了英國議會為應對和規避危機在緩解勞資矛盾方面做出的努力。一方面,通過工廠視察制度,派遣工廠視察員來監督和反饋法令的具體實施情況,進而推動議會頒布、修訂工廠法案。馬克思在《資本論》中引用了大量工廠視察員報告,肯定了工廠視察制度在壓制資本貪婪屬性上的積極作用。在考察針對1860年英國煤礦事故造成死亡而形成的《煤礦事故》報告時他指出,“盡管死亡事故還是很多,視察員的人數不夠,他們的權力又太小,但是,自從視察制度建立以來,事故的次數已經大大減少。”[13](p103)另一方面,議會在立法上對勞動者保護的相關條文進行了有限調適,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勞資矛盾。其一,將勞動保護的范圍在一定限度內進行了擴大。如要求兒童“在工廠勞動不應超過8小時!”[12](p322)進而,“它又把另一類工人,即18歲以上的婦女,置于法律保護之下……立法第一次被迫對成年人的勞動也進行直接的正式的監督。”[12](p325)其二,限定工作日的范圍,規制勞動者的最高工作時長。馬克思強調了爭取正常工作日的斗爭結果來之不易,“憲章運動和爭取十小時工作日的鼓動在這期間達到了頂點……爭取了很長時間的十小時工作日法案終于由議會通過了”。[12](p327)然而好景不長,議會立法反而造成了矛盾激化,“他們提出,所謂十小時工作日法令只是一場騙局,只是議會的欺詐行為,根本就未存在過!……階級對抗已經達到難以置信的緊張程度”。[12](p337)可見,由于資本主義制度的根本矛盾無法從根源上解決,議會制度及其立法變革往往具有局限性和不徹底性。因此,在危機過后,議會制度仍會重新回歸到原有軌道上,繼續為資本積累提供政治支持和保障。對此,馬克思評價道:“一方面,統治階級的議會不得不被迫在原則上采取非常的和廣泛的措施,來防止資本主義剝削的過火現象;另一方面,議會在真正實現這些措施時又很不徹底、很不自愿、很少誠意。”[12](p568)
其四,對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維護要求資本主義民主治理獲得公眾認可,就需要實現資產階級政權統治向非強制性的“文明”轉換,這種話語建構的需求賦予了資本主義議會制度第四重本質規定性,即借助意識形態教化將議會民主塑造為自由平等理念的外在形式。隨著民主意識的覺醒,傳統的強制性政權統治方式已經難以贏得公眾的廣泛支持。因此,資產階級需要實現政權統治的“文明”轉換,即通過更加民主、公正、透明的治理方式來贏得公眾的信任和認可。一方面,通過將經濟領域自由平等的商品經濟原則平行置換到政治領域,生成民眾對議會民主的合理性期待。經濟領域的平等原則決定了其在政治領域中體現為民主平等。正如馬克思所說,“這種具有契約形式的(不管這種契約是不是用法律固定下來的)法的關系,是一種反映著經濟關系的意志關系。這種法的關系或意志關系的內容是由這種經濟關系本身決定的。”[12](p103)而隨著自由競爭商品經濟的繁榮,以“自由、平等、博愛”為口號的資產階級議會制民主成為政治社會的主導。但實際上,議會并不如資產階級宣揚的那樣是人民的代表,其現實運行存在著內在矛盾性。馬克思諷刺了商品經濟基礎上形成的這種民主制度的矛盾和問題,“在那里占統治地位只是自由、平等、所有權和邊沁”[12](p204)。另一方面,議會以實質性的立法行為塑造自由平等的民主外形,卻不賦予其實際執行的權限和條件。馬克思指出,“從1802年到1833年,議會頒布了五個勞動法,但是議會非常狡猾,它沒有批準一文錢用于強制地實施這些法令,用于維持必要的官員等等。這些法令只是一紙空文。”[12](p321)資本主義議會制度通過各種方式宣揚自身堅持自由、平等、民主等價值觀,但實際上這些價值觀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往往只是少數人的特權,而非普遍適用的原則。這種意識形態教化旨在誤導公眾對資本主義制度的認知、削弱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使其接受并維護現有的社會制度,進而使得議會民主被塑造成為自由平等理念的外在形式。
總體而言,資本主義議會制度隨著自由競爭商品經濟的發展而逐漸成為資本主義民主制度的核心。這一過程中,“資本由于無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勞動”[12](p307),促使資本邏輯滲透并重塑政治領域。資本家為追求剩余價值而驅動資本主義國家不遺余力追求資本積累,這就要求確保勞動力供應等關鍵條件的滿足,進而催生了對權威且系統的體制機制的需求。由此,資本家便訴諸國家暴力機器,通過構建以議會為核心的體制框架擴大政治權力的攫取范圍,以實現資本的最大化積累。面對危機時他們則采取適應性變革機制,以暫時緩解矛盾維護制度存續。同時,通過強化意識形態操控塑造并維持民主的假象,以贏得公眾支持并推進其政策議程。由此,便開啟了這樣的循環,資本邏輯僭越至政治領域滋長著政治權力,政治權力反過來進一步增強資本的支配力,使資本家對政治制度的影響力與日俱增,最終成為政治決策的最大受益群體。其財富亦因此進一步增加,進而提升了未來進一步影響國家治理決策的能力。如此這般,民主政治制衡邏輯難以運行,民主政治逐漸成為資本權力的附庸。
四、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啟示
在以資本邏輯為核心驅動的議會民主模式中,由于往往缺乏一個集中且強有力的組織力量作為政治整合的基石,使得該制度下多元政治主體雖然依舊保持活躍狀態,但隨著資本權力不斷膨脹,制度運行很難擺脫資本邏輯的影響。相較而言,中國式現代化在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過程中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堅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不僅充分認可資本作為經濟社會發展不可或缺的驅動力,注重在黨性和人民性的高度統一下激活其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制度框架下的正面效應,同時也科學認識到資本邏輯可能對政治生態帶來的挑戰,強調對資本的有效監管與調控,確保其始終服務于人民的根本利益。基于此,中國式現代化在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過程中能夠有效規避資本邏輯對政治的不當干預。當然,對本問題的研究可從多視角展開,本研究聚焦于從資本邏輯批判視角對健全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體系的啟發進行一些思考。
其一,以人民為中心,加強人民當家作主制度建設。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要“堅持好、完善好、運行好人民代表大會制度”[1]。一方面,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要“豐富人大代表聯系人民群眾的內容和形式”[1]。從議員與選民的關系來看,議會制度下議員理論上代表選民行使權力,而實踐中這種代表關系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從而成為一種復雜且多層次的政治動態。例如,選舉需要大量資金和宣傳,這使得更具資本和財力優勢的候選人更易當選。同時,較長的選舉周期使得選舉結束后議員與選民的聯系往往漸趨松散,普通選民的需求和利益易被忽視,最終可能造成選舉與行權的悖論。相較而言,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強調人大代表與人民群眾的緊密聯系,通過創新體制機制推動人大代表在任期內通過多種形式和途徑保持與人民的溝通和聯系,能夠有效避免資本邏輯對民主制度的侵蝕。一是修訂完善常委會組成人員固定聯系基層代表、代表聯系選民、代表列席常委會會議等系列工作制度,這種緊密的聯系機制使得民主決策能夠真正體現人民的意志,從而有效避免資本利益集團的不當干預。二是出臺“人大代表之家”“代表聯絡站”“基層立法聯系點”建設指引,這些平臺為人民群眾提供了直接參與民主決策的渠道,能夠有效避免資本通過單一渠道影響民主決策的可能性。三是通過人大代表履職信息公開網等互聯網平臺,使代表能夠隨時接收和回應群眾的意見和建議,這種公開透明的機制能夠有效遏制資本通過隱蔽手段干預民主進程的行為。另一方面,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要“健全吸納民意、匯集民智工作機制”[1]。就議會制度而言,第一,其選舉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選民意愿的反映。例如,多數制下“贏者通吃”原則可能導致少數選民的意見被忽視,比例代表制下政黨之間的利益分配和妥協亦可能削弱個體選民的聲音。第二,議員當選后可能會傾注更多精力參與議會內部事務,選民在選舉結束后往往難以對議員行為進行有效監督和反饋。相較而言,中國式現代化不斷創新機制,確保人大代表始終不脫離人民群眾。一是深入開展基層調研和專項視察,人大代表通過走訪社區、農村和各類基層組織,了解群眾的實際需求和困難,有助于避免資本權力通過片面信息或誤導性宣傳影響民主決策。二是進一步拓展互聯網平臺,建設“數字人大”平臺,實現“網上問民生”“網上聚民智”等功能,這種信息化的民主參與方式降低了民眾參與民主的成本和門檻,能夠有效防止資本通過傳統渠道對民主進程的潛在干擾。新時代條件下,我們要進一步深化健全人民當家作主制度建設。一是健全反腐敗和廉政建設機制,定期進行廉政審查。二是完善人大制度的數字化賦能,探索創新人大代表聯系群眾工作信息化的體制機制。三是加強與其他國家民意代表機關和國際組織的交流與合作,結合中國實際進行民主制度創新。
其二,發揮人民政協在政治協商中的獨特優勢,健全協商民主機制。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要“發揮人民政協作為專門協商機構作用”,“加強人民政協反映社情民意、聯系群眾、服務人民機制建設”。[1]就議會制度而言,議會兩院制通過兩院分立與協作來分擔議會職能,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立法的審慎和多元性,但也使得議事過程易受資本邏輯影響。如美國國會參議員往往來自社會上層,其利益關切與普通勞動者有所差異。同時,參議員選舉周期較長,這意味著其在非選舉年間對普通選民需求的關注可能會降低。相較而言,中國式現代化強調發揮人民政協作為專門協商機構作用。首先,人民政協涵蓋了多元化群體,包括各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各少數民族和各界代表等,這種多元參與機制能夠有效防止資本單一話語權對民主參與的壟斷,更能保障各類群體的聲音能夠被聽取。其次,政協委員不僅有專業領域的專家以提高政協建言獻策的科學性和專業性,還包含來自基層的代表以使得政協在決策和監督過程中能夠充分考慮基層利益訴求。這種專業性與基層性的結合不僅提高了決策的審慎性,而且能夠有效避免資本邏輯下可能出現的對基層權益的忽視或邊緣化。再次,中國式現代化持續推動加強人民政協反映社情民意、聯系群眾、服務人民機制建設,如開展多層次、多形式的協商會議,發揮協商式監督的特色優勢等。多層次、多形式的協商機制提升了協商的參與度和協商效率,能夠有效防止資本力量通過特定渠道對協商過程的干預或操控,而協商式監督的獨特方式還能夠有效遏制資本邏輯下可能出現的政策執行偏差或利益輸送等問題。在新時代背景下,進一步健全協商民主可從以下幾方面展開思考。一是增強履職能力,通過提高政治把握能力、調查研究能力、聯系群眾能力提高政協建言資政和凝聚共識水平。二是創新工作機制,通過組織專家委員和有關學者深層次研究重大戰略性問題,進一步發揮應用型智庫作用。三是豐富協商形式,進一步深化網絡議政、遠程協商等。
其三,加強基層群眾權益保障,健全基層民主制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要“健全基層黨組織領導的基層群眾自治機制”,“健全以職工代表大會為基本形式的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制度”[1]。在資本主義國家,工會是職工維護自身權益的重要組織,通過集體談判和罷工等手段來爭取職工權益。然而,由于資本利益集團往往掌握更多話語權,使得工會活動很多時候難以取得實質性成果。例如,資本主義國家右翼政黨通常代表大企業和資本家利益,其在議會中往往能夠利用其優勢使得相關政策和法律向自身傾斜。同時,資本也會利用輿論導向和政治宣傳手段逐漸影響公眾對勞資關系的認識,如通過宣傳強調經濟增長、就業機會和企業創新的重要性,從而淡化工人權益等問題。相較于此,中國式現代化強調健全以職工代表大會為基本形式的企事業單位民主管理制度。首先,堅持黨委統一領導。在推行職代會建設中,逐步實行了黨委統一領導、紀委監委等部門協調推動、職工群眾廣泛參與的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這種體制機制能夠有效防止資本權力對民主管理方向的干擾和扭曲。其次,優化代表構成。職工代表中包含工人、技術人員、管理人員等多方面的職工,能夠確保代表構成的廣泛性和代表性,避免資本力量對民主管理的過度影響。再次,創新監督與公開機制。建立職工代表巡視制度、檢查制度和督辦制度,確保職工代表能夠行使自己的權利以及對管理和決策進行有效監督,這種公開透明的監督機制能夠有效防止資本利益集團在決策過程中可能存在的暗箱操作或金權交易行為。為適應基層民主的發展要求和職工民主管理的需要,需要進一步深化體制機制創新。一是完善黨組織和工會的協調和溝通機制,確保信息流通和決策一致性。二是優化議題征集和篩選機制,確保議題來源于職工、貼近職工實際。三是健全常態化工作和監督機制,規范會議制度,建立提案反饋及監督機制等。
其四,加強黨對統一戰線的領導,完善大統戰工作格局。一方面,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要“完善黨外知識分子和新的社會階層人士政治引領機制”。[1]這一舉措反映了在黨的領導下,對多元社會階層與資本動態關系的深入剖析,以科學研判為基礎靈活調整與不同階層的聯合策略。議會制度下資本利益集團能夠通過政治獻金促進政治聯盟構建、通過政治演說進行政策宣傳、通過游說制度促成各階層達成共識和妥協。這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實現了統一政治方向、整合政治派別的目標,但也帶來了資本利益交換、權力尋租等問題。相較而言,中國式現代化在黨的領導下走出了一條有效駕馭資本邏輯的統一戰線新道路。統一戰線工作基于對各階層與資本關系的深刻解析,制定了符合各方利益的政策選擇。一是堅持黨對統一戰線工作的集中統一領導,通過目標管理和分工協調機制,針對不同階層和領域的統戰工作特點,確保各項工作任務責任明確。這不僅能有效避免資本邏輯對統戰工作方向的干擾和扭曲,同時也大大遏制了因資本利益驅動而導致的資源分配不均和決策偏向。二是加強平臺構建,各級統戰部門建立新的社會階層統戰組織,從省、市、縣(市區)到鄉鎮(街道)、社區及村委會均建立相關平臺。各階層人士能夠更便捷地監督政策執行和資源配置情況,防止資本邏輯下的資源壟斷、利益輸送等不公正行為。三是將統戰工作執行情況納入領導干部目標管理和考核體系,納入政治巡視巡察、監督執紀問責范圍。嚴格的問責機制能夠減少腐敗和權力濫用的空間,防止資本力量通過不正當手段影響統戰工作的決策和執行。另一方面,全會還強調,“制定民族團結進步促進法,健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制度機制”[1]。議會制度下少數族裔候選人由于歷史、經濟和社會地位等原因在籌集競選資金方面面臨更大困難,同時由于在媒體曝光度和輿論支持方面相較于主流候選人往往處于弱勢,這進一步加劇了其面臨的選舉權受限和政治代表性不足等問題。相較而言,中國式現代化通過加強黨的領導、堅持人民立場,健全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制度機制,能夠有效避免資本邏輯的干擾。一是強化法律支撐,通過制定民族團結進步促進法,從國家制度建設高度進一步深化細化黨的民族工作,以法律規制有效遏制任何試圖利用資本力量削弱或破壞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行為。二是鞏固政治共識,通過加強民族團結進步創建活動等方式,激勵各民族群眾積極投身到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建設中,實現對資本邏輯下功利主義思想的超越和糾正。三是完善少數民族權益保障機制,通過代表名額分配、積極培養和選拔少數民族干部,為其提供更多機會參與國家治理。這一舉措不僅有助于提升少數民族自我發展能力,也能夠有效抵御資本邏輯下的分裂和對抗傾向。新時代推進統戰工作要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深化改革創新。一是通過黨內法規和政策措施,進一步明確各級黨組織在統一戰線工作中的領導責任。二是推進統戰工作向基層延伸,深化推進互嵌式多民族社區環境建構。三是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大局,加強海外統戰工作,通過僑務工作、外事工作等途徑廣泛團結和凝聚海外華僑華人、留學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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