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李老師是在2014年《滇池》雜志舉辦的文學(xué)年會上。年會由李老師主持。他說話時嗓音低沉有磁性,頭發(fā)齊脖,臉上表情略顯嚴(yán)肅,眼神專注。吃飯時,有朋友把我介紹給李老師。李老師待人隨和親切。活動結(jié)束時,我便鼓起勇氣給李老師要了電話和郵箱。回家后,我把自己寫的幾首詩發(fā)給了李老師。我那時剛寫詩沒多久,很期待自己的詩作能發(fā)表。沒過幾天,我便打電話問李老師,那幾首詩寫得怎么樣,能不能發(fā)表?李老師說話很溫和,很委婉,說感覺不錯,只是還欠些火候,還要多讀些書,不要急。過了一段時間,我又發(fā)了十多首詩給李老師。幾天之后,李老師給我打來電話,在電話中驚喜地說:“小馬,這次的詩比前一次好太多,進(jìn)步太大了!我們準(zhǔn)備給你發(fā)表。我還特意找了一些詩集帶給你,你好好讀讀。你不是一出手就很高的那類型詩人,但你一定會是越寫越好的那類詩人!”朋友們,對一個初寫詩不久的人來說,還有比這更給力的話語嗎?我當(dāng)時心里充滿了興奮和欣喜,連我身邊平日里四堵蒼白冷漠的墻壁,似乎都在朝我展露笑顏了。
那時,李老師的兒子剛好在我老公任教的學(xué)校念書,李老師便把滿滿一布袋詩集托我老公給我?guī)Щ貋怼D玫嚼罾蠋煄Ыo我的一摞書籍,在多本中外詩集中,有一本李老師所著的《既往》。在這一摞詩集眾多詩人中,唯有李老師是我認(rèn)識并交往過的詩人,一股強(qiáng)烈的好奇心指引著我把其他詩集暫擱一邊——我要先讀一讀李老師的詩。
翻開詩集,第一首是很簡短的詩《靈感》:劃第一根火柴的時候沒有照見它/劃第二根火柴更不知它的去向/正當(dāng)我用第三根火柴剔牙/她突如其來的目光/將我灼成重傷。詩很凝練、幽默又能給讀者遐想的空間。李老師的詩,有對歷史、生命的沉思:"在《歷史》一詩中,詩人寫道:燦爛的陽光照著我們/我們也將安息于父輩的廢墟/留下我們的光輝業(yè)績/接著又有人在我們的墳址筑墻/然后推倒我們的建筑/累成他們的墓穴。我更喜歡的是詩集中那些充滿溫情的詩,比如《片段》《想象冬天》《雀唱》《小鳥》《唱歌的女孩》,詩人心中的溫情和悲憫在詩中水一樣潺潺緩緩地流淌出來,讀來溫暖又帶著感傷。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讀一個詩人的詩集。《既往》溫暖的底色,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隨著參加《滇池》雜志活動次數(shù)的增多,我和李老師也越發(fā)熟悉起來。每次寫有自我感覺還不錯的詩作,我都會發(fā)給李老師,請他看看,聽聽他的意見。閱讀中有疑惑,我也會打電話向他請教。有一段時間,我寫得很急躁,詩中充滿戾氣。李老師便對我說:“小馬,詩歌不是雜文,不能這樣寫,好詩是要給人照亮,給人溫度的,我們之所以熱愛文學(xué),是因為它是一道光。”在李老師的指引下,我及時調(diào)整心態(tài),筆下流淌出來的文字也開始變得溫潤透亮起來。
除了在詩歌寫作上李老師常給我指引外,在生活中,李老師也時常為我指點(diǎn)迷津。有一段時間,我和老公關(guān)系很緊張,我對他滿腹怨氣,覺得許多事他沒處理好,而他反過來還對我嘰嘰歪歪講大道理。我生平最憎惡以大道理對別人進(jìn)行道德綁架,于是大怒,將他微信、電話全拉黑,且不見他面。他無法,知道我會聽李老師的勸,就跑去找李老師訴說。李老師于是打電話給我,對我說:“小馬,要學(xué)著包容,寬恕,不要做砂石,硌傷別人,也硌疼自己,要做水……”
水隨物賦形、清澈透亮、溫潤柔軟、又有刀劍斬不斷的堅韌。讀過我詩歌的人都說我的詩有柔軟堅韌的質(zhì)地,這跟李老師帶給我的影響是分不開的。
后來,我的第一本詩集《水光鑒》的出版以及分享會的舉辦,都是在李老師全心全力的幫助下才得以順利做成的。每次我真誠地向他道謝,他總是謙和地說:“不謝,不謝。”這讓我一再想起在2015年《滇池》組織的“昆明新生代詩歌研討會”上李老師說的話,李老師說:“許多我指導(dǎo)、發(fā)表過他詩歌的詩人對我說謝謝,大家真的不用謝我,我愿意做一座橋,把你們送到對岸。”李老師說話時是那么真摯,令人感動,我當(dāng)時眼圈就紅了。
這就是我印象中的李老師,我詩歌寫作上的引路人,一個隨和親切、內(nèi)心柔軟慈悲、愿意做橋把別人送到對岸的詩人,編輯。
河畔草 本名馬丙麗。有詩在《詩刊》《詩選刊》《詩探索》《長江文藝》《草堂》等文學(xué)刊物發(fā)表,出版詩集《水光鑒》。
本欄責(zé)任編輯"""胡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