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新高地研究

摘" 要" 當前，傳統汽車產業正與汽車電子、汽車芯片、人工智能等新型數字技術和智慧城市建設加速融合，對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形成巨大的推動作用。在網聯化這一未來大趨勢下，無錫應積極搶占制高點、實現汽車產業轉型升級、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新高地。本文梳理歸納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的做法成效、剖析產業發展面臨的問題瓶頸，在此基礎上展望未來發展趨勢，并對無錫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新高地提出對策建議。

關鍵詞" 車聯網；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無錫

汽車產業是支撐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產業，而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是汽車產業、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等領域的融合交集。車聯網是基于車輛位置、速度和路線等信息構建的交互式無線網絡，具有服務業屬性，是用數據來服務造車和用車的生產性服務業。智能網聯汽車是車聯網與智能車的有機聯合，屬于制造業范疇。根據產業經濟學原理，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呈現互補型、延伸型、替代型等多種融合模式，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呈現出以上三種融合模式并存，還伴隨滲透式融合，在融合過程中實現相互合作、互補及價值鏈之間相互滲透。當前，無錫新能源汽車和電車產業發展處于全國領先地位，如何繼續搶占制高點，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新高地，成為尤為重要的一大課題。

一、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的創新實踐

近年來，無錫堅持體系化、規模化、市場化的發展路徑，持續推進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采取了多種創新做法，取得了顯著成效。

（一）依托物聯網產業起步，全面推進“單車智能”

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最早起步于物聯網產業，以傳感器和智能通信為主，智慧交通道路感知是其中的重點方向。2017年9月，工信部、公安部、江蘇省人民政府在無錫共同建設國家智能交通綜合測試基地，LTE-V2X（車聯網中一種重要的通信技術）小范圍的應用測試在2018世界物聯網博覽會期間亮相，獲評國際5G汽車通信技術聯盟（以下簡稱5GAA）優秀案例，獲得5GAA成員的高度評價。近年來，無錫與中國移動、公安部交通管理科學研究所、華為、無錫市公安局交警支隊、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江蘇天安智聯等各方聯合，開展車聯網LTE-V2X城市級應用示范重大項目，率先實現全球首個城市級開放道路LTE-V2X車路協同技術的規模應用部署，完成LTE-V2X車路協同技術的端到端驗證。2019年，無錫獲批國家級互聯網先導區，同步開啟200多個路口車路通信的較大規模建設，將路口信息收集并發送給汽車，實現了在路端與汽車直接通信。

（二）推進“車路協同+單車智能”，打造“雙智試點”

2021年，國家工信部發布了智慧城市基礎設施與智能網聯汽車協同發展試點（以下簡稱“雙智試點”），其實質為“車路協同+單車智能”融合推進。車路協同在宏觀上指揮汽車行動，并支撐起整個城市的智慧交通系統；而單車智能則無法進行宏觀判斷，只能針對自身環境做出超車、轉彎等決策。因而，需要車路協同去做路徑規劃，發揮所謂“大腦”的作用。業界對于到底將“單車智能”還是“車路協同”作為產業發展重點，在方向上一直有所搖擺，但兩者并非相互排斥，而是呈現不斷融合的趨勢，這依賴于終端數據推送的穩定性。未來，在整個交通體系中，車聯網和車路協同都是支撐自動駕駛必不可少、不可或缺的環節。無錫選擇協同提升這兩種能力，把握政策機遇構建車聯網體系，成長為全國首個國家級車聯網先導區和首批“雙智試點”城市、國家唯一傳感網創新示范區和新型智慧城市建設先行城市。

（三）完善政策法規體系，打造“車路云一體化”試點

無錫出臺了全國首部車聯網地方性法規和開放創新程度領先的管理實施細則，構建了較為完善的政策法規體系，2021年至2023年期間，制定了全國首部《智能網聯汽車交通事故處置指導意見》，發布了《智能網聯汽車管理細則》《無錫市智能網聯汽車道路測試與示范應用管理實施細則》并持續修訂更新，以完善智能網聯汽車交通事故處置，實施了全國首部車聯網地方立法。2024年，國家工信部、公安部、交通部、住建部以及新組建的自然資源部等部門合力實施“智能網聯車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無錫獲評全國首批“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城市，無錫國家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新吳區）、錫山區、經開區獲評先行先試區名單，總共將獲得3億元的資金支持。

（四）形成城市級投建運營體系，提升全域服務能力

無錫交通產業集團作為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的國企主體，專門成立了車聯網產業發展集團，作為無錫整個投資建設主體和數據授權運營主體，定位為城市級平臺型企業，承擔全市車聯網基礎設施投資、建設和運營工作。無錫形成了全國規模領先的車聯網基礎設施覆蓋，與車企、通信運營商、電子/數字地圖供應商以及行業應用企業形成緊密合作，落地了信號燈倒計時推送、公交優先、無人接駁和環衛物流運輸、汽車前裝研發量產的測試驗證等代表性服務，成功開展了自動駕駛小巴微循環服務。當前，無錫已基于大數據實現了信號燈推送和公交車優先通行。錫東新城商務區設置了感知終端設備，對路口的流量、尾氣排放等大數據進行分析優化，為交警提供優化方案。無錫與中國移動、吉利等企業形成深度合作，落地了吉利（無錫）創新中心等項目，培育了天安智聯、車聯天下、斯潤天朗、曉楓汽車等骨干企業，推動威孚高科、航天大為、寶克等企業加速轉型升級。

二、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的發展瓶頸

當前，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還面臨以下尚未解決的發展瓶頸。

（一）各類技術路線未見分曉，未來發展具有不確定性

當前，各類能源驅動汽車的若干技術路線尚在同時推進，但哪條技術路線能走通尚未見分曉。隨著全球對“雙碳”和氣候治理的關注度日益提高，“雙碳”達標期即將到來，未來新能源的廣泛使用將是大勢所趨。無錫過去以發展內燃機為主，未來將由燃油動力轉向電動、氫能等多元動力進軍，發展碳中和發動機、高效內燃機、新型合成燃料、電池電控高端化、氫能儲能等技術方向。無錫即將出臺一整套氫能配套補貼政策，涉及氫燃料加油加氫站、氫燃料電池汽車、氫燃料船等，帶動制氫行業加快發展。但是，未來具體哪條技術路線將占主導還存在諸多不確定性。

（二）城市間競爭激烈、“內卷”嚴重，無錫整車發展受限

當前，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氛圍太過火爆，各地政府普遍認為整車產業尤為重要，使得整車企業發展“內卷”嚴重。很多城市都在大舉投資，例如，資源型城市鄂爾多斯準備投資70億元來發展“車路云一體化”。但是，整車資質須由國家發改委批準，且相關政策在逐漸收緊，城市發展整車受到一些限制，必須警惕一哄而上導致像光伏產業產能過剩的結果。2024年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發展新質生產力不是忽視、放棄傳統產業，要防止一哄而上、泡沫化，也不要搞一種模式。”這體現了深刻的問題導向和現實觀照，也是求實效、謀長遠的必然要求。當前，全國各大城市都在奮力往前奔跑，而無錫應結合本地實際，因地制宜深入思考無錫的現實基礎、現處階段的發展重點、迫切需要填補的空白與缺口等問題。

（三）產業面臨技術壁壘、規模較小，高端人才吸引難

無錫傳感器產業發展面臨技術壁壘，很多核心技術都掌握在國外企業手中，導致發展受限。例如，中國跟美國德州在產業競爭時產生了專利訴訟問題，美國試圖通過知識產權訴訟打壓中國企業。目前，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只做某些細分領域，利潤率較高但產值不高。出于成本考慮，企業傾向于保持現有規模，整體產業規模仍比較小。同時，雖然無錫處于長三角中心位置，物流條件、物流場景都很優越，但由于城市能級不夠高，對高端產業和人才的吸引尚有難度。

三、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未來發展趨勢

雖然無錫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面臨一些不可避免的問題與瓶頸，但未來發展趨勢向好、前景廣闊、潛力無限。

（一）繼續開拓公交、物流、環衛等應用場景

一是推廣自動駕駛微循環小巴士。當前，基于大型公交車乘坐率較低、人才市場上公交司機招聘困難等現實問題，無錫交通產業集團在經開區運行了微循環小巴士，實現了24小時運營，形成了按需發車模式。未來公共交通新模式將以小型化為主，其中自動駕駛小巴車將成為一大趨勢，技術迭代將節省高昂的用人成本。二是研發自動駕駛同城配送物流車。同城配送的自動駕駛物流車也具有良好的市場前景。比如，為學校和企業送菜送餐都在凌晨，道路交通條件較好，且整個配送系統固定。目前供應商都使用燃油車給中小學送餐和食材，但凌晨四五點由真人配送尤為辛苦，若能實現自動駕駛，完善前后端裝載卸貨等流程，就可實現相應的自動駕駛場景，實現電動化和自動化。但是，無人快遞車送至學校門口后卸貨，涉及基礎配套的完善，學校門口需配備充電設施來使箱子保持低溫狀態。考慮到冷鏈物流耗電量巨大，電池容量不夠，較難支撐電動化的續航里程，未來可開發一款燃油車作為支持這種場景的物流車。三是探索不固定線路的新場景。目前，應用體驗、智能車、傳統車聯網賦能交通管理的一些場景都是固定的，但未來需解決一些不固定線路的新場景。比如，網約出租車去機場、樞紐的新快速路實現自動駕駛。目前，車企愿意在城市開放自動駕駛，但不太愿意在新快速路進行無人化運營，因為一旦在快速駕駛的道路上發生事故，對企業聲譽和估值都影響較大。

（二）推動智能化、網聯化、電動化、舒適化發展方向

由于傳統燃油車控制系統的限制，其動力組織很難應用自動駕駛，而新能源電動車可以匹配自動駕駛系統，這將進一步推動汽車動力的更新。若當前電能驅動汽車模式更加固化，那么網聯化和智能化就能站住腳；若自動駕駛路線能夠走通，也將證明電動化這條路是必需的，兩者相輔相成。無錫最基本的信號設施比較完備，大部分都是網聯化信號設施。未來汽車產業將向電動化、智能化和網聯化轉型，重要環節包括各種傳感器、汽車芯片、自動駕駛的算法等。無錫可發揮集成電路產業、半導體、人工智能等技術優勢，聚焦智能網聯汽車、自動駕駛算法等企業，在汽車網聯化上形成新的產業增長點。若未來汽車充分實現電動化，那么售價20萬元至30萬元的汽車甚至將具備原本的百萬元級汽車的高端功能。若電驅電控的配備一致，則要靠比拼舒適性——發展空氣懸掛、新型底盤等方向。

（三）從產業發展上升為產城融合、系統性技術融合

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不僅需要將城市和場景相互結合，還需要講究實用性；不僅要把人解放出來、實現自動駕駛，更關鍵的是要通過整個智能網聯化來提升交通效率和安全性。2024年，我國將“智能網聯車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的投入納入到城市更新這個大課題中，當前，北上廣深等一線城市已實現基礎設施全覆蓋。另外，自動駕駛車與真人駕駛車的混行階段將會面臨如何治理的難題。哪怕完全實現自動駕駛車覆蓋，還可能涉及安全、數據、控制等問題，需進行更大的城市治理變革。未來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應該擴展到整個產城融合的范疇，具有技術融合系統性。汽車逐漸被視為機器人，整個產業向機器人業態轉型，產業鏈可完全平替，如機器人陪護產業也將得以興盛，將各類產業千絲萬縷地串聯起來。

四、無錫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新高地的對策建議

無錫也應著力搶抓新的歷史機遇，著力打造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新高地。

（一）借鑒先進城市提升宣傳效果、善用資金投入

一是加強持續性宣傳。無錫應謀求與汽車工業協會合作，加強對外宣傳，提升宣傳效果。應加強與權威機構的合作，讓前端研發服務于造車和用車，為企業提供公證上牌和背書。二是善用有限的資金投入。據調研數據顯示，先進地區如北京亦莊、上海臨港、廣州等城市的投入力度較大，亦莊每年投入3億元至4億元，其他幾座城市投入超10億元。蘇州相城區聚焦自動駕駛招商，南天城路密布自動駕駛器；大力強化優惠政策，為獨角獸企業“萌萌噠科技發展（杭州）有限公司”提供一棟辦公樓和補貼10億元，而無錫總體財政資金壓力較大，應在控制投資總量的基礎上，用合理的資金投入達到最好的結果。

（二）完善產業政策、基礎設施等各類發展環境

各地資金補助、退稅等招商政策大同小異，只有營造好政策環境、打造好基礎設施，才能保持競爭力。一是營造高質量政策環境。無錫已基本搭建好完善的政策框架體系，公安部門配套出臺了《自動駕駛事故處理指導意見》，今后應進一步完善車聯網立法，升級細化落實相關產業管理制度，進一步擴大優勢，創造更高質量的政策環境。二是打造高質量基礎設施。車聯網及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的新機遇在于推進新基建。可以預見的是，基于城市路口信號機、感知設備等大規模新基建的更新，公安部將推出具有很強市場地位的行業標準，這將為企業提供巨大機遇，企業將依照最新標準來生產新產品、注冊設備設施。當前，路測設施建設的全面升級是一個海量市場，無錫擁有部分企業但規模有限且參與度不高。無錫應通過“智能網聯車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項目的實施來帶動本地企業參與，通過基礎設施的提升跟上試點實施的步伐，形成爆發式增長。

（三）整合城市全量數據，創造更高質量數據環境

一是將無錫交通集團打造成為數據授權運營商。車聯網和工業互聯網都是基于數據的應用方案，增長點在于生產性服務業提供支撐制造業發展的營商環境。無錫市大數據局成立后出臺的第一個文件即《無錫市公共數據授權運營管理辦法（試行）》。應將無錫市交通產業集團打造成為數據授權運營商，有了數據授權運營商身份，就相當于有了特許經營能力，城市掌握了這套數據，就等于掌握了整個車聯網資產。基礎設施投入需要成本但無法單獨創造附加值，只有其產生的數據才有附加值。因而，無錫市交通產業集團要著力完善數據質量，根據企業的數據需求去打造基礎設施，實際操作要以應用為導向。二是發揮市級牽頭優勢，建立數據大試驗場。無錫要實現產業可持續發展，項目實用性才是根本要求，要結合自身特點解決實際問題、充分發揮優勢稟賦。無錫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城市規模較小、數據便于整合，且從一開始車聯網就是市級層面牽頭來實現聯動整體，能拿出城市全量數據，因而具有巨大優勢和強大的市場吸引力。調研數據顯示，目前無錫已與上海、德清等地的三家運營平臺公司實現了1000多個路口的數據交換。無錫可依托全量數據建立大試驗場，開放給車企做各種測試和前裝研發，服務于車企造車。例如，信號燈倒計時等數據要展示并提供給用戶，作為自動駕駛的決策依據，就需要保證數據的數量和質量。目前，無錫車聯網產業主要服務于智慧交通治理，將能匯聚到的交通實時信息提供給車企或市場去開發應用服務，而政府應提高基礎數據質量、擴展數據門類，使得公安交管治理實現更顯著的效果。

（四）提高終端車輛滲透率，積極引育“域主”企業

一是充分結合車路協同，提高智能網聯車終端滲透率。通過推動充電樁建設、實施新能源車補貼，目前電車的新車滲透率已超過50％，因而智能網聯和自動駕駛的爆發期也不會太遙遠。應用維度方面應結合車路云協同，繼續提升智能網聯汽車的終端滲透率，增加智能網聯汽車數量。智能網聯汽車不等同于所謂的自動駕駛，是通過路測信息輔助行為來運作的，這涉及前裝——整車廠出產汽車具備相關功能，后裝——存量車加上終端從而具備智能網聯功能。車聯網依托物聯網去感知交通數據，汽車需要前裝或后裝傳感器，因為不是剛需，部分車企可能不需要加裝傳感器和聯網，這就需要政府培育其需求。根據經濟學薩伊定律“供給創造自己的需求”原理，往往有供給之后自然而然就會有需求。因而，無錫應加快培育有實體化產品的專精特新企業、“小巨人”企業、隱形冠軍企業等，以產業新供給去創造市場新需求。二是積極招引培養“域主”企業，發展智能化域控制器產業。特斯拉優先選擇單車智能而不是車路云協同，不是單賣車而是賣服務，從而引領了汽車智能化浪潮。在特斯拉的推動下，域控制器進入“黃金時代”。汽車大致劃分為五個域——車身域、支架域、提升底盤域、加艙域、自動駕駛域，跟原本的汽車車身件、內飾件類似，但需要很多智能化的預控制器，這是一個較大市場，與產業鏈的“鏈主”企業相類似，每個域都有一個“域主”企業。無錫未來應積極招引、著力培養智能網聯汽車“域主”企業，積極招引自動駕駛桌面的算法企業，大力發展智能化域控制器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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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華偉系江蘇信息職業技術學院高級工程師；周及真系中共無錫市委黨校〈無錫市行政學院〉教育長、教授、博士）

【責任編輯：易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