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中國建設背景下“漂綠”問題識別及協同治理

摘 要：基于當前企業“漂綠”行為的增加與環境保護問題的迫切需要，從企業、市場視角，利用利益相關者等理論，深入分析了由于委托代理問題、組織惰性、信息不對稱等原因所造成的“漂綠”現象及其形成機制，提出政府與企業、媒體與利益相關者以及國與國之間相互合作，構建治理“漂綠”問題的協同治理路徑，為發揮政府引導、媒體曝光與公眾監督的作用，增強利益相關者間的互動與協作，創造企業內外部良好的環境，共同構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美麗的社會主義新時代，提供借鑒參考。

關鍵詞：“漂綠”；美麗中國；協同治理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5128（2025）01-0074-09收稿日期：2024-08-12

基金項目：第二批河南省“專創融合”特色示范課程《數字創業》項目（67）；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年度項目：河南數字經濟產業創新生態構建與治理研究（2023CJJ113）；河南財經政法大學研究課題：消解“商業漂綠”的ESG 信息披露體系構建及協同治理路徑研究（23HNCDXJ34）

作者簡介：郭震，女，河南唐河人，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教授，碩士研究生導師，管理學博士，主要從事ESG、企業創新研究。

一、引言

2024 年7 月18 日，中國共產黨第二十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對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作出部署，提出完善生態文明基礎機制，健全生態環境治理體系，以綠色低碳的發展機制全力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中國式現代化，這標志著我國向可持續發展的未來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價值和現實意義。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綠色低碳轉型成效顯著，發展方式轉變步伐加快，高質量發展取得明顯成效。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提出未來五年“城鄉人居環境明顯改善，美麗中國建設成效顯著”的目標任務，強調“必須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謀劃發展”。2023 年12 月《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美麗中國建設的意見》強調“新征程上，必須把美麗中國建設擺在強國建設、民族復興的突出位置，保持加強生態文明建設的戰略定力，堅定不移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建設天藍、地綠、水清的美好家園?！敝袊洕鐣l展已進入加快綠色化、低碳化的高質量發展階段。

ESG 披露是一項反映環境、社會、公司治理效益協調發展的重要指標，與低碳環保、可持續發展理念一脈相承，將生態文明建設與企業發展緊密結合起來，為企業實現“綠色蝶變”、落實“雙碳”目標提供行動指南和支持。ESG 投資理念最早在 2005 年進入我國，經歷了近 20 年的發展，尤其伴隨當前黨和國家對經濟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日益關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大力推進，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更好相適應成為增強政府治理和提高企業發展的主要著力點。政府出臺一系列政策與指導原則，增強對ESG 的關注，展現對環境保護和社會責任方面的承諾。企業治理結構改革，ESG 實踐不斷深化，提高企業競爭力，為廣泛開展ESG 實踐提供寶貴實踐經驗。

然而，現有 ESG 披露標準雖然已經形成框架，但是在實踐中仍存在諸多現實問題。第一，ESG 評級機構類型多樣，評級結果差異較大。不同機構的 ESG 評價體系在信息采集分析、指標選取、構建方法等方面存在差異，ESG 評級結果相關性不高。ESG 評級機構以不同的方式評估同一概念，這使得 ESG 評級機構在披露質量及其屬性的測量變得困難，評估結果差異大、可比性不強。第二，在ESG 信息披露實踐過程中，信息透明度和可靠性有待考量。在ESG 披露報告中，企業相關披露的信息缺乏驗證的渠道、方法和機制。例如披露報告中，無關信息充塞內容，回避實質性問題，避重就輕，把關鍵問題零敲碎打分散在各處，給外部機構和公眾的認知制造障礙，ESG 報告中只有表態沒有實質性行動。第三，“數據采集途徑差異”導致指標差異、指標內涵差異、權重差異，披露數據的真實性和準確性有待考證，給企業“漂綠”行為投機機會；“信息披露范圍不全”使得企業選擇性信息披露，“漂綠”行為不受制約，“漂綠”現象頻發。“信息披露的強制性不足”，道德失范、短視行為引發實踐中虛假、失實披露等“商業漂綠”現象。由于ESG 披露模式與披露范圍不足的制度短板、披露質量參差不齊和評價體系不完善等實踐不足，漂綠現象大行其道，嚴重損害了企業利益相關者的效益，阻礙著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影響我國的生態環境建設。

二、“漂綠”的形成機制

發掘“漂綠”的形成原因，是構建治理協同路徑的關鍵，學者對“漂綠”行為的具體形成原因眾說紛紜， 具體可以分為以下幾個方面。

從企業視角來看，管理者對于事物的認知和洞察能力會被帶入企業的發展規劃中，從而影響企業的發展。［1］一方面，管理者接受股東大會的任命，關注企業短期內的價值體現，因此拒絕在環境建設上短期內投入大量資金，選擇虛假披露美化自身野蠻發展行為。［2］其綠色行為與企業追求利潤的目標相背離，造成的業績落差會進一步加強企業管理者短視程度實施披露“漂綠”。［3］同時，管理者面臨企業業績的壓力和投資者、董事會的審查，為了提高聲譽，獲得更多的經濟利潤，因此故意夸大企業綠色表現，實施“ 漂綠”行為。［4–5］另一方面，組織惰性造成企業在外界環境變化時企業內部的變革受阻，趨于保持固有模式消極應對。［6］傳統企業內部結構固化，各部門、各成員之間的關系紐帶紛繁復雜，信息溝通的渠道不暢通，處于市場領先地位的企業傾向于保持原有技術路徑，延緩綠色創新。［7］但伴隨公眾對綠色環保的要求越來越高， 企業面臨更多的壓力，需要向外界報告其經營生產活動對環境的影響，一些企業戰略性地僅報告相關數據的子集來進行選擇性披露［8］，通過象征性遵從來回應新的制度要求，僅僅表面遵從，不成比例地公開有益的或相對良性的績效指標來獲得或保持合法性，以掩蓋企業自身不太令人印象深刻的整體績效［9］。

從市場視角來看，利益相關者因為信息的不對等無法了解更多企業的行為帶來的影響。［10］由于企業資源的有限性，企業社會責任與廣告存在戰略互補趨勢，履行社會責任的投資隨企業廣告宣傳增多而減少［11］，從而給企業帶來增加廣告的投入，選擇“漂綠”的動機。投資者和消費者處于長遠受益的考量，偏好于投資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愿意為其支付溢價。［12］但由于信息不對稱，利益相關者只能依賴企業的環保報告、廣告、企業網站或生態認證計劃來了解企業的環保質量［13–14］，企業便通過一系列宣傳推廣和引人誤解的闡釋，形成利益相關者對公司環境實踐過于積極的信念［15］，使得投資者投資了“假綠”項目，真正實行綠色行為的項目反而被排除在外，如此形成了“劣幣驅逐良幣”的惡性循環［16］。同時，由于缺乏相應的法律法規約束，使得用戶對“漂綠”行為的識別面臨挑戰，加之監管政策效應具有滯后性，“漂綠”造成的后果短時間內很難被發現［17–18］，進一步助長了“漂綠”行為，如圖1 所示。

三、我國“漂綠”發展現狀與危害

“漂綠”（Greenwashing）是一種虛假環保行為，時常出現在企業 ESG 信息披露中。本質上可以理解為

“虛假宣傳”或者“假環?！保簿褪瞧髽I在環境保護方面“說得多，做得少”，甚至是“假綠”。［19］20 世紀60 年代“漂綠”在歐美國家已經有所冒頭，80 年代，社會公眾將環境“斗爭”思潮轉向消費領域。［20］21 世紀初，國際開始對漂綠現象予以重視，如圖 2 所示聯合國全球契約組織于 2004 年首次提出 ESG 一詞。［21］進入新時代，我國綠色發展理念覺醒，治理“漂綠”提上日程，在國際上起到了良好的帶頭作用。2023 年，我國開始鼓勵加大新質生產力使用力度，為促進新質生產力高質量發展，治理“漂綠”成為研究的重中之重。

《南方周末》從2009 年到2023 年發布了9 期《中國漂綠榜》，涉及85 家本土企業和跨國企業進行了有關

“漂綠”的活動，涵蓋乘用車、食品、化學制藥、養殖、建筑和服務等各行各業。更有數據顯示，2021 年，4 000

多家A 股上市公司中730 家上市公司出現自身或旗下參控股、分公司暴露環境風險，產生2 700 多條環境監

管記錄，其中有超2 300 份環保罰單，罰沒款數額總計約3.04 億元。2021 年A 股環境風險數據顯示，上市公司最常出現大氣相關問題。僅因大氣問題，2021 年一年內，上市公司及其旗下企業就收到超900 份處罰及責改。隨之而來的不僅有罰款，還有警告、查封扣押、實施停產整治等處罰手段。以申萬行業分類為標準，

730 家登上環境風險榜的企業分布于31 個行業中。一年來，建筑裝飾行業累計環境風險值最高，共有47 家

行業內上市公司上榜，占 A 股建筑裝飾公司數量的 30.32%。2014—2024 年的 10 年間，中國經濟得到飛速發展，GDP 年均增長率為 5.93%，2021 年高達 8.1%。企業之間競爭加劇，通過各種技術水平的提升和資源的利用助力產業發展。伴隨生產力的高速發展，各種資源日益枯竭，工業化時代的企業生產行為對社會環境的危害日趨顯現，人們逐漸意識到環境污染的嚴重性，提出一系列環境保護舉措。

本文采用 windESG 數據和彭博 ESG 數據對上市公司虛假社會責任漂綠數據進行計算，將 ESG 披露表現與 ESG 實際表現的差值作為 GWS 企業漂綠得分，得分越高代表企業漂綠程度越高。若企業得分為負值，表明企業掩蓋了自己的綠色行為，可能存在“綠色沉默”現象，即企業為避免自身行為受到公眾批評，進而避免或淡化討論其環境影響或可持續發展目標。無論自身綠色行動是否處于領先水平，均不對外或保守披露企業綠色轉型行動。以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為例計算其數據庫內所有樣本企業的GWS 企業漂綠得分平均值，得出四座城市的宏觀漂綠程度，如圖 3 所示。數據顯示，北上廣深各地企業普遍存在漂綠以

及“綠色沉默”現象，且 2018—2021 年間，四地企業的平均變化趨勢較為緩慢，但呈現漂綠程度加深的趨勢。其中北京、深圳相較于上海與廣州，其漂綠現象更為明顯；上海與廣州兩地“綠色沉默”指數較為突出。廣州企業表現最為穩定。四地企業漂綠現象以及披露不佳現象有待進一步治理。

圖3 2018—2021 年北上廣深GWS 企業“漂綠”平均得分

“漂綠”行為導致碳排放配額分配時出現偏差，政府環境監管失靈?！捌G”已嚴重影響到生態系統的平衡，存在巨大的社會和環境風險，嚴重阻礙美麗中國建設的進程。企業利用人們對環境的擔憂，推出了各種打著綠色、可持續、環保的產品宣傳吸引消費者的關注。企業通過選擇性披露企業有關數據、在廣告宣傳中展示虛假的環保形象、利用產品的包裝等誤導消費者獲取收益，對社會發展和人民幸福造成嚴重的影響。因此，基于ESG 信息披露視角，識別、衡量、治理“漂綠”行為，對促使企業采取實際行動改善環境和社會治理，避免資源錯配和浪費，增加人民福扯，進而推動實現氣候變化和可持續發展目標具有重要而深遠的意義。

四、“漂綠”的協同治理路徑

“漂綠”是信息不對稱信號傳遞失真導致的結果。信息披露公開透明，市場上的其他參與者通過準確地解讀信號，能夠避免受到“漂綠”的誤導。治理“漂綠”的協同治理路徑應從政府入手，鼓勵消費者、投資者、社會公眾等利益相關者參與進來，同時利用信息時代的媒體作用，各主體之間增強互動、交流和聯系， 增強協作，共同治理“漂綠”行為。政府建立統一健全的標準體系，方便對企業進行管理監督，監管主體通過信息共享、流程整合有效管控沒有實質性解決環境和社會問題的“漂綠”行為，確保那些真正致力于履行環境責任的企業不會被“漂綠”行為的企業所牽制，同時警示相關企業自覺避免“漂綠”行為。媒體充分挖掘和曝光“漂綠”行為，利用網絡力量傳遞信息給更多的消費者，增強對社會公眾的教育，提升其發現問題的能力，呼吁更多的參與者加入進來，共同抵制“漂綠”行為。政府、企業、媒體、公眾多方聯合，消解信息不對稱的弊端，營造一個治理“漂綠”的協同路徑，如圖4 所示。

（一）政府制定統一標準、完善監管與懲罰制度，與企業協作，杜絕“漂綠”

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到來，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強調要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更好地發揮政府作用。由此可見，政府在市場中的角色已由領導者、支配者向監督者、服務者轉變。企業應充分認識到“漂綠“行為只具有有限的好處，但卻構成長期經營的重大威脅，沒有真正的競爭優勢。

第一，政府通過制定信息披露相關法律法規，規范信息披露程序，統一信息披露標準，促使企業在強制性制度約束下，規范企業內部信息披露流程，自覺避免“漂綠”行為，從根源上治理“漂綠”。

當前，國際主流的信息披露標準有3 種，分別為GRI、ISO、SASB。GRI 由79 項指標構成，側重于報告機構可持續發展的績效情況；ISO 由 37 個核心議題和 217 個細化指標構成，側重于披露各種組織生產實踐活動中的社會責任問題；SASB 確定了 26 個可持續發展總議題類別，側重于能影響財務業績的可持續發展問題。3 種標準各有側重，均應用范圍廣泛，體系完善。我國當前采取的是自愿披露制度，缺乏統一的信息披露制度，或者說缺乏規范的信息披露程序，導致企業信息披露出現信息指標的片面化、信息披露形式的隨意性等現象，呈現出“漂綠”行為的雛形。企業在缺乏政府相關制度標準強制性約束的情況下，放松對信息披露流程的管理，導致內部管理層為實現短期利益或部分員工為逃避責任而偽造信息，使企業出現“漂綠” 行為。據統計，歐盟國家在建立規范信息披露的法律之后，歐洲以ESG 和可持續發展等為名的基金規模下降明顯，足見立法對抑制“漂綠”的積極作用。故而，通過完善環境保護和“漂綠”相關的法律法規，統一信息披露標準，可以促使企業規范內部管理，減少“漂綠”行為。一方面，統一的披露標準便于政府檢測企業的“漂綠”行為，幫助國家制定更加符合實際的環境保護措施，不僅可以避免“漂綠”行為加劇環境污染的可能，同時還有助于環境保護。例如，對企業污染排放量進行檢測，有利于幫助政府測定減排降污措施的可行性。另一方面，完善的法律法規可以起到警示作用，增加企業的違規成本，使企業自覺規范行為，減少

“漂綠”行為，從而節約使用在監管“漂綠”上的資源，讓更多資源可以使用在對綠色產品的保護上，使綠色產品質量上升?！捌G”現象的發生頻率也會隨之下降，法律法規的執行力會得到認可，法律公信力上升。綜上，政府通過逐步擴大信息披露范圍，引導企業樹立信息披露意識，讓信息披露成為企業必須履行的責任與義務，同時，營造良好的信息披露氛圍，通過競爭促進企業不斷提高信息披露水平。

第二，政府通過完善監管機制，保障各利益相關者的信息知情權，與各利益相關者共同協調發揮監管作用，同時，制定懲罰措施，促使企業管理者在利益相關者和政府監督下、在相應懲罰措施的警示下，增強對“漂綠”危害的認識，從而制定有關“漂綠”的規章，嚴禁企業內部出現“漂綠”行為。一方面，制定統一規范的信息披露標準和可持續發展評級等措施有助于抑制漂綠，但需要政府出面對企業的披露行為進行監督和規范，對其行為進行指導和規勸，促進可持續發展評級等措施的實施。同時需要利益相關者參與其

中，為政府提供真實可靠的“漂綠”揭露，協助政府監督企業信息披露行為。另一方面，制定懲罰措施將會提高“漂綠”企業的違法成本，有助于企業管理者更直觀地認識到“漂綠”行為帶來的風險，積極主動地參與到減少“漂綠”的行列中。同時，企業內部也要加強對管理人員的培訓，有效解決企業信息披露水平測量的難題，不斷優化提升信息披露的質量和水平，降低信息披露成本。

政府監管與懲罰措施的有效落實，將促使企業降低對社會責任的依賴程度，削弱機會主義傾向，增強風險意識。企業管理者會因此更加注重自身履責能力的建設以及內部素質的提升，進而使企業更好地適應全球發展中有責任感的經濟大環境，最終實現企業發展風險的降低。

第三，政府通過出臺一系列環境補貼和政策支持，可以鼓勵企業自覺承擔社會責任，激勵提高綠色創新能力，自覺減少“漂綠”行為。在政府的補貼和支持下，我國節能創新企業和資源循環企業的增加值保持快速增長態勢，研發人員投入和研發支出保持高速增長，綠色產品的銷售收入也增長迅猛。由此可見，政府補貼在激勵企業提升綠色創新能力方面具有積極作用。企業要將環境因素納入自身的道德規范，重視環境保護，自覺履行社會責任，展示自身堅持綠色發展戰略的決心和實力，以此獲得政府補貼，進而利用政府補貼提升綠色創新能力。前后聯動，企業“漂綠”行為隨之減少。與此同時，通過政府補貼可以提高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質量，人們對企業社會責任的正當性和存在合理性的認可度逐漸提高，對社會責任是偽命題的質疑將會減少，有助于社會責任運動的蓬勃發展。

政府補貼對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推動作用直接影響企業的可持續發展和核心競爭力。企業綠色創新能力的提升，既是適應可持續發展的時代背景的關鍵一步，對企業自身降低生產成本、提升自身投資價值、促進企業可持續發展也具有顯著的積極作用。故而，利用政府補貼推動企業自覺履行社會責任，提升自身綠色創新能力對減少“漂綠”行為，降低“漂綠”帶來的危害，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二）以媒體為傳播媒介，曝光“漂綠”行為，讓利益消費者參與其中，共同治理“漂綠”

在當今社會，企業是一個合作的主體，其自身發展離不開所處的社會環境和相關利益主體，利益相關者對綠色產品具有強烈的選擇偏好，企業為迎合利益相關者作出的“漂綠“行為難以識別。通過媒體對企業”漂綠“行為進行曝光，能夠降低利益相關者與企業間的信息阻塞，增強信息透明度，從而使投資者、消費者等利益相關者增加對綠色產品的關注。而企業商譽作為企業重要的無形資產，關系著企業的品牌價值與市場份額，一旦曝光將對企業聲譽與社會形象造成嚴重打擊，促使企業管理者自覺提高自身意識，減少

“漂綠”行為，減少委托代理成本。

一方面，提高對消費者的教育，增強消費者辨別能力，賦予消費者更強的議價能力，以提高消費者剩余。消費者通過對企業綠色產品的體驗和對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監督，判斷企業是否存在“漂綠”行為，但消費者所擁有的信息是不對稱的，他們的判斷主要來源于感知，當消費者感知到企業的綠色環保形象時， 他們購買企業相關產品的意愿會增強，有時甚至愿意為綠色產品支付更高的價格。消費者的信息是有一定限度的，一旦經歷了一些錯誤的投資，誤投了那些“漂綠”的企業，在之后的投資中消費者會更加謹慎，這種不確定性會導致投資力度下降。這種監督雖然能促使企業減少“漂綠”行為，但也同樣存在消費者被片面信息誤導，使真正的綠色產品遭到抵制。因此需要對消費者開展座談會、社區活動，或者通過網絡宣傳等，進行相應的“漂綠”知識培訓，增強社會公眾的辨識能力，幫助消費者準確識別并監督企業“漂綠”行為。與此同時，隨著社會的發展，社交媒體的宣傳力度和推廣力度超乎想象，既能被企業所利用來宣傳所進行的綠色環保行為，亦能對企業的“漂綠”行為進行曝光和揭發。管理者迫于短期業績壓力，忽視長期發展與可持續發展，也沒有顧及企業社會責任與聲譽形象，作出一系列有損品牌和機構商譽的經濟外部性行為，借助媒體聯動曝光，引發輿論危機，在不可知的情況下給企業帶來不可預估的風險。因此，企業會減少

“漂綠”的行為，增強自身的管制和約束。除此之外，消費者與媒體聯動促使企業減少“漂綠”行為，不僅僅有利于維護企業形象聲譽，還可以降低“漂綠”行為帶來的消費者質疑，提高消費者信任感知。從消費者準確感知和媒體曝光入手，讓消費者的監督效用最大限度發揮出來，促使企業在利益相關者購買威脅和輿論壓力下，減少“漂綠”行為。

另一方面，發揮投資者的投資監督作用，提高投資者抑制企業“漂綠”的核心作用，以退出投資倒逼企業真正實施綠色行為，同時以媒體監督利用輿論壓力避免“漂綠”。投資者對環保理念的重視會使其對那些具有環保理念的企業增加好感，易于投資負責任的相關企業。根據數據顯示，截至 2021 年末我國本外幣綠色貸款余額 15.9 萬億元，同比增長 33%，發行規模居世界首位。綠色等級評級越高、社會聲譽越好的企業更容易獲得投資。而對于存在“漂綠”行為的企業，被投資者選擇的概率將會降低。故通過投資者監督企業，可以達到治理“漂綠”的效果。例如，相關研究在企業社會責任中加入了企業與利益相關者的關系，分析得出企業社會責任和企業財務績效之間始終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

媒體作為信息傳播的媒介，能通過外部監督參與公司治理。通過媒體的報道，還能引發消費者等利益相關者的關注與協作，迫使企業減少“漂綠”。除此之外，投資者的監督和退出威脅，在促使企業減少“漂綠”行為的同時，也會降低投資者需要承受的風險溢價。投資者要求的投資回報減少，企業面臨的財務風險會隨之降低。企業的投資價值提升，其融資約束減少，將可能獲得更多的投資。從投資者日常監督和退出機制入手，利用媒體報道引發更多利益相關者關注，可以迫使企業在資本壓力下，減少“漂綠”行為。

（三）增強國際合作與協商，學習、借鑒、交流、創新“漂綠”治理方法和手段

當前，國內外“漂綠”行為皆頻繁發生，例如，一些國際企業被指控其某些共同基金在 ESG 因素考量時作出錯誤陳述和遺漏而被SEC 罰款，某些企業的ESG 基金因其可能存在誤導性陳述受到SEC 立案調查，甚至一些企業的生產工廠因為廢氣管控違規受到美國環保署（EPA）處罰，后被標普 500ESG 指數除名，原因包括未公布低碳戰略等。故而，在綠色發展、和諧共生理念下，“漂綠”問題不僅僅是一個國家的問題，更是一個國際問題。從世界觀的角度來看，行業間的影響不僅僅在于同一國家之內，更在不同國家之間，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國與國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必不可少。故而一個行業要徹底解決“漂綠”行為，不僅僅要在國內嚴格規范企業行為，更要加強國與國之間的合作與協商，揚長避短，共同治理“漂綠”問題。

各國協商需制定統一的國際信息披露標準，當前國際上已有三種主流的信息披露標準，通過將其優勢整合，各國共同協商，制定出統一的、更高要求的信息披露標準，為信息披露標準尚未完善的國家提供方向，幫助其規范國內信息披露體系，加強信息披露管理，從而避免國家間信息披露標準不統一導致的“漂綠”行為不明晰情況。同時，更高的國際標準更能鼓勵企業為獲得競爭優勢，滿足更高的綠色環保要求，提高綠色創新能力或者采取更有效的節能減排措施，提高產品綠化度，減少“漂綠”行為。

各國合作需制定統一的“漂綠”法律制度，并施以強制力保證各國執行力度統一。統一的標準，如果在不統一的力度下，企業承擔的法律責任也會不同，那么企業就會偏向于選擇執行力度更加寬泛的國家進行出口，不僅導致國際市場的不平衡，還會由于制度的寬松而導致部分投機企業出現“漂綠”行為，更造成市場的信息不對稱。故而要對所有擁有進出口貿易的企業施以統一的法律規范，各國可依據自身國情對相應檢查流程進行變更，但披露質量的標準必須符合國際規定，從而避免企業尋找制度漏洞，進行“漂綠”。

國際要成立統一的監管部門或監管機構，依據統一的信息披露標準和法律規定，對各國擁有進出口貿易的企業進行統一的、不定期的檢查，并制定嚴格的懲罰措施。在國家監管之上，為企業施加國際監督壓力，為各外貿企業盡力創造信息對稱的國際市場，便于各國交流與合作。同時，更加嚴格的懲罰措施意味著將為企業帶來更高的“漂綠”成本，從而使企業自覺避免“漂綠”行為，降低財務風險，謀取競爭優勢。通過國與國之間協商與合作，統一國際標準和制度，促使企業主動減少“漂綠”行為，緩解同一行業不同國家間的信息不對稱，優化行業競爭環境，提高環境規制效率，促進不同行業的國際交流和發展。

（四）企業應抓好數字化轉型機遇，形成綠色、節能、高效的企業文化

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工業互聯網等數字技術通過先進的信息處理能力、高效的數據分析能力、

靈活精準的決策能力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帶來新的機遇，能有效解決企業“卡脖子”問題，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賦能企業綠色高質量發展。

第一，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不是單方面技術的引進，而是通過技術賦能，進行全方位的蛻變。在基礎設施上，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優化設備的運輸及存儲功能，使企業深入分析內部環境保護實際情況，對采購、運輸、生產、加工、營銷等各個方面進行量化分析，減少資源浪費，加強企業運營記錄能力，完成高質量的披露報告。在人員管理方面，構建企業內部監管完善體系，對企業如何通過數字賦能各方面發展，選擇適合自身的發展目標進行深入思考，利用數字化技術對以往數據進行分析，發現生產銷售數據背后的本質規律，預測下一步最佳決策，減少實施過程中的組織內耗以及盲目生產造成的不必要的污染，從而不給“漂綠”行為留下可乘之機。在企業發展規劃中，將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學習與應用納入企業的重要規劃中，堅持綠色數字化發展，加強數據資源集成共享和綜合開發利用，運用新質生產力規范企業發展，規避“漂綠”行為的發生。在企業文化方面，企業決策者應起到良好的帶頭作用，發揚實干精神，定期開展員工培訓工作，倡導綠色環保的生產理念，引導企業員工將綠色環保工作落到實處，在生產的全過程中防止漂綠行為的發生，使高質量發展理念深入人心。

第二，企業應深刻認識到人員才是數字化轉型的重要驅動力，數字化轉型需要企業員工“熟練用”高新設備與數字技能，員工才能“愿意用”。企業在轉型時應增加人力資本投入，開展前沿技術培訓，幫助員工掌握新技能，增強其對變革的接受度，使得引入的先進數字設備與技術“物盡其用”。對于數字化轉型“落地生根”，企業文化的彈性與領導者風范顯得尤為關鍵。企業文化的適應性、創新精神以及對變革的開放態度是驅動數字化轉型的核心動力，領導層的堅定支持和積極引導對于塑造企業文化具有決定性作用。

第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需要企業根據自身發展情況不斷地調整優化，通過反復嘗試，確認最適合自身企業發展的數字化經營狀態。利用數字化轉型帶來的數字經驗，探尋企業新的發展路徑，讓企業的每一步戰略都“有數可依”，每一步運營都精準高效，巧借數字化轉型之力，推進企業綠色發展。

漂綠不利于企業的可持續性發展，阻礙美麗中國的建設步伐，它起始于企業對市場需求的迎合以及對自身形象的塑造，終結于監管力度的強化以及消費者意識覺醒。當下有關漂綠的治理研究，更多從企業

ESG 視角出發，并不是多方協同治理。以政府、媒體等利益相關者入手，從國際國內聯合治理視角出發，既有利于從根源上鏟除“漂綠”現象滋生的土壤，又能防止積極承擔社會的企業轉向“綠色沉默”，避免“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在產業環境滋生，從而推動企業健康綠色發展，提升企業社會價值。因此，當下還需對企業漂綠行為進行多維度、全方位、立體化的研究和認知，重視漂綠的發展機制，實現漂綠綜合治理體系的升級與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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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馬 俊 】

On the Identification of“Greenwashing”Problems and Synergistic Governance in the Context of Building a Beautiful China

GUO Zhena ，ZHANG Yaogea ，LI Longfeib ，WU Yishuanga

（a.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b.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and Trade， He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and Law，Zhengzhou 450046，China）

Abstract：Given the increasing incidence of corporate“greenwashing”and the urgent need for environmental protec- tion，this paper，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enterprises and markets by using stakeholder theories，deeply analyzes the mecha- nisms of“greenwashing”formation caused by principal-agent problems，organizational inertia，and information asymmetry. At length，it proposes a coordinated governance path for addressing“greenwashing”through cooperation among govern- ments，enterprises，media，stakeholders，and international entities，that is，to enhance stakeholder interaction and collabora- tion，create a favorable environment both within and outside enterprises，we should leverage government guidance，media exposure，and public supervision and" build a prosperous，democratic，civilized，harmonious，and beautiful socialist new"" era jointly.

Key" words：“greenwashing”；beautiful China；synergistic governa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