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因素與區域差異研究

摘要：數字教育廣泛關注，我國教育啟動“擴優提質年”，線上學習是教育教字化轉型的重要模式之一。該研究深入剖析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因素與區域差異，以精準推進基礎教育數字化轉型。研究首先構建了區域調節下的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影響模型，然后選取廣東珠三角地區和粵東西北地區的17324名中小學生展開調查，發現：影響中小學生在線學習意愿的因素由強到弱依次為：數字資源感知、教師支持、家長支持、有用性感知和易用性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和數字資源感知是觸發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核心要素。欠發達地區學生數字資源感知與發達地區學生無異，但其有用性感知和線上學習意愿均稍強于發達地區學生。研究進一步發現了不同地區觸發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路徑，并據此從技術研發、教師培訓和家庭教育指導入手提出了提升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對策。

關鍵詞：基礎教育；線上學習意愿；影響因素；區域差異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本文系教育部社科研究基金項目課題“知識流轉視角下教師共同體智慧研修活動設計研究”（課題編號：23YJA880020）研究成果。

① 馬秀芳為本文通訊作者。

一、引言

伴隨著新一代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數字化轉型成為世界范圍內教育發展的重要方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教育數字化轉型：聯通學校，賦能學習者》，歐盟發布《數字教育行動計劃（2021—2027年）》，美國持續更新發布《國家教育技術規劃》，我國在黨的二十大報告將“推進教育數字化”寫進黨代會報告，可見對教育數字化轉型的重視程度。盡管我國城鄉基礎教育存在“數字鴻溝”，鄉村中小學線上學習便捷性和有效用網情況不如城區學生[1]，但疫情期間，舉國上下借助線上教學成功實現“離校不停學”，完成我國教育數字化轉型征途的偉大創舉。2022年始，我國上線“國家中小學智慧教育”云平臺，為我國中小學師生開放了超過5.04萬條基礎教育資源[2]，還提供了家校交流、自主學習、教師備課、雙師課堂、作業活動、答疑輔導、課后服務等應用場景服務[3]，極大地支撐了我國基礎教育數字化轉型變革，獲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教育信息化獎。然而，我國基礎教育線上學習并未進入“新常態”，教師、學生、資源供給、家校合作等多方因素影響了線上學習效果[4]。有研究指出，我國中小學生仍主要將電子產品應用于娛樂，而非學習，線上學習需要家庭、學校和老師的高強度約束[5]。那么，目前我國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現狀如何？哪些因素會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地區的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是否存在差異？如何有效提升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厘清這些問題有助于挖掘影響基礎教育線上學習體驗感及滿意度的原因，助推基礎教育線上學習乃至數字化學習轉型。

二、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影響模型構建及調研工具設計

（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影響模型構建

學習意愿是由個體學習動機引發學習活動并維持已引發的活動，促使活動朝向學習目標的內在歷程。線上學習意愿體現著學習者的內在心理需求，是保持在線學習行為的前提和保證[6]。關于人們對技術的接受態度及行為的研究始于1989年Davis基于理性行為理論提出的技術接受模型，指出了有用性感知和易用性感知對用戶接納新技術的態度的預測作用[7]。Mathieson等在此基礎上提出“資源感知技術接受度”模型，指出：用戶的資源感知（即用戶能感知到的一般資源和與具體情境關聯的人財物資源）也是影響用戶接受技術的重要預測變量[8]。Sangio[9]、Lee[10]和況姍蕓[11]等陸續證明了資源感知對于成人線上學習態度的影響。中小學生在線學習通常包括在家和校兩種情境，教師和家長的協同交互影響著中小學生的在線教學效果[12]。盡管全球54%的人口擁有智能手機[13]，但“學生在家是否能夠接入互聯網”“正常的工作時段內沒有開展數字化學習的時間”“缺乏家長的理解和參與”三者仍是許多國家數字化學習轉型中面臨的三大挑戰，這一點在美國也不例外[14]。中小學生線上學習過程中，教師教學組織及家庭支持的差異會影響學生線上學習參與度[15]；教師作為教育教學中的權威性角色，能夠通過提供技術、情感和認知支持，解決學生學習障礙和困難，維持其學習動力和學習興趣[16]；家長對在線學習的了解、支持程度和參與程度影響著子女的在線學習參與度[17]和學習效果[18]，家校深度協同有助于在線教學穩定運行[19]。

基于資源感知技術接受度模型及對已有研究中對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效果影響的相關研究，本研究認為：中小學生的“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數字資源感知”“家長支持”“教師支持”均會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學生所屬地區會對這些因素的影響作用起調節效應，教師支持會影響家長支持（具體如圖1所示）。其中，“有用性感知”是指學習者主觀上認為線上學習對于個體提升的價值；“易用性感知”是指學習者對線上學習不需費力程度的主觀認知；“數字資源感知”是指學習者感知到的線上學習心理環境，包括數字化學習資源、軟件及網絡環境等；“家長支持”是指中小學生對家長提供的線上學習支持的主觀感知，包括環境配置、學習監督與情感互動等；“教師支持”是指中小學生對學校教師提供的線上學習支持的主觀感知，包括任務布置、學業指導與情感互動等。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H1：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和數字資源感知會直接影響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

H2：數字資源感知會直接影響線上學習易用性感知。

H3：易用性感知會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有用性感知。

H4：家長支持和教師支持是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外部因素，它們會直接并中介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和數字資源感知，影響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

H5：教師支持會直接影響家長支持。

H6： 地域經濟發展水平會調節各因素對中小學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效應，也會調節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的影響效應。

（二）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調研工具設計

為調查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本研究在已有研究基礎上設計了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調查問卷。問卷包括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數字資源感知、家長支持、教師支持和在線學習意愿六部分，共26個題項。其中，有用性感知和易用性感知量表改編自Davis[20]和Huang[21]等人的研究，分別為6個和5個題項。數字資源感知量表和線上學習意愿的編訂主要是基于Mathisson[22]研究問題的數字資源感知，分別為5個題項和4個題項，家長支持和學校支持量表改編自胡小勇[23]和白然[24]的相關研究，分別為4個和2個題項。所有題目均采用李克特量表，選項采用從“強烈反對”到“強烈贊成”的5級評分法。調查問卷制訂完成后，研究者在征詢教育技術學者意見的基礎上，修改了問卷的部分題項，并抽取了68名被試進行試測（男生30人，女生38人）。首先，對問卷進行項目分析，全部題目均差異顯著，所有題項被保留。接著，對問卷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各題項之間的差異達到了顯著性水平（P<0.05），KMO檢測（K=0.899）和Bartlett球形度檢驗（P=0.000<0.001）結果表明問卷適合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探索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因子結果與預測一致，量表的累計解釋方差大于70%，量表的收斂效度和區別效度良好。鑒于旋轉后的成分矩陣中出現相鄰的幾個題項中包含不同維度的題項，研究者刪除了“有用性感知”與“數字資源感知”中存在低負荷和雙負荷的4個題項，最終形成的正式量表共有6個因子，22個題項，各因子載荷系數都在0.717—0.925間。預調查問卷的整體信度Cronbach’sα為0.936，各維度的信度均大于0.9，證明測量模型擬合度高，量表內在一致性高，收斂效度良好。

三、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差異調查與分析

（一）調研對象的區域分布

作為改革開放先鋒城市的廣東省，其經濟總量位居全國前列，然而廣東經濟發展極為不平衡。位于珠三角地區的9市（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東莞、中山、江門、肇慶）[25]經濟發展水平顯著高于位于粵東西北地區（非珠三角地區）的12市。珠三角9市GDP分別在2021年和2022年分別占全省GDP的80.88%[26]和81.07%[27]，然而，2021年粵東西北地區（非珠三角地區）人均GDP卻低于廣西[28]。廣東的區域發展分化正是我國區域發展分化的一個縮影，調查分析廣東珠三角地區與粵東西北地區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及其成因有助于理解全國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推進全國基礎教育數字化轉型。

研究主要采取便利性整群抽樣原則，研究者于2022年9月到2023年7月間向廣東省內不同地區的中小學校教師發放“問卷星”鏈接，然后中小學生或在家或在學校參與調查。研究正式調查回收問卷17324份，剔除填寫問卷時間小于60s且選項極值化的問卷后，有效問卷14554份，有效率84%，研究對象的人口學特征如表1所示。

（二）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及感知的差異分析

表2呈現了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及各種感知的結果，可見，所有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及各種感知總體偏正向水平，但珠三角地區與粵東西北地區中小學生在線上學習意愿存在顯著差異（p=0.02），雙方在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家長支持和教師支持上均存在顯著差異（p=0.000）。

（三）線上學習意愿影響因素與影響路徑分析

研究采用極大似然法研究利用AMOS24.0對模型進行檢驗與修正，依據研究發，刪除了“教師支持→有用性感知”“教師支持→易用性感知”“家長支持→有用性感知”三條不顯著的路徑，其他路徑均顯著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現（如表3所示）。修正后模型擬合度良好（NFI=0.978>0.9，CFI=0.979>0.9，IFI=0.979>0.9，GFI=0.965>0.9，AGFI=0.955>0.9，RMESA=0.43<0.8），模型解釋力強。

為進一步探究區域發展水平對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作用，驗證區域變量的調節作用。研究將中小學生所在區域分組進行多群組調節分析，調查了兩個區域樣本在各影響路徑系數強度上的差異。結果表明：區域屬性只會顯著調節兩條路徑的影響效應，一是有用性感知對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二是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的影響。最終中小學生在線學習意愿影響因素模型如下頁圖2所示。

四、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觸發路徑的差異分析

（一） 必要條件檢測

為進一步探索不同地域條件下多個前因與結果變量間的復雜聯系，研究進一步采取了fsQCA分析方法對不同區域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前因進行構型分析。本研究采用直接校準法[29]，依據客觀分位數法將各前因原始數據進行了模糊集隸屬分數轉換，將完全隸屬、中間點和完全不隸屬的閾值分別設置為原始數據的95%、50%和5%。表4呈現了必要性分析結果，從中可以看出，除珠三角地區家長支持和粵東西北地區的教師支持的一致性分值略低于0.8，其他因素均在0.8-0.9之間，符合導致線上學習意愿的必要條件標準（>0.8）[30]，可以對多個因素進行組態分析，后續解釋結果可靠性高。

（二）組態分析

組態分析包括構建真值表集合和標準分析。在構建真值表集合時，為增加樣本覆蓋度，研究將案例頻數閾值設為35（小于總樣本的0.5%），一致性閾值設為0.8，PRI一致性閾值設置為0.5。基于此，利用組態分析軟件對數據進行構型分析，輸出簡約解和中間解，甄別出各組態的核心條件和邊緣條件。如表5所示給出了兩類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觸發的7種組態構型。其中，珠三角地區的4種組態構型解釋了80.3%的樣本，粵東西北的3種路徑能解釋76.8%的樣本。

五、研究發現與結果討論

（一）后疫情時代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因素及影響機理

本研究發現：后疫情時代，中小學生們對于線上學習的意愿比較偏正向，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數字資源感知、家長支持和教師支持會影響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各種感知對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強度不同，影響機理也存在差異。具體為：（1）影響中小學生在線學習意愿的因素從強到弱依次為數字資源感知、教師支持、家長支持、有用性感知和易用性感知。（2）家長支持和教師支持均會中介數字資源感知影響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同時家長支持還會中介學生的易用性感知影響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

本研究的發現不僅支持了已有研究中關于各類感知對于線上學習接受度的影響因素的觀點，更進一步揭示了各類感知因素的影響強度及影響機理。據Edward L. Deci和Richard M.Ryan提出的自我決定動機理論，自主性、能力感和關聯性是人類基本的心理需求，這些需求的滿足是維持中小學內在動機的關鍵[31]。后疫情時代，曾經歷數月全線上教學的中小學生們對線上學習平臺的操作已經比較熟練，其能力感較強，這可能是導致學生易用性感知強且易用性感知對于線上學習意愿影響最小的原因。相對而言，自2022年國家中小學智慧教育云平臺上線以來，平臺提供的數字資源非常豐富，這些資源允許學習者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個性化學習路徑，這種選擇性和控制感可以增強學生的自主性，這或許是數字資源感知對學生在線學習意愿影響效應最大的重要原因。教師支持和家長支持對于中小學生在線學習而言，是僅次于數字資源感知的兩個影響因素，這可能是由于中小學生自主學習能力和學習意識還比較有限的原因。作為專業性較強的教學群體，教師不僅能幫助學生設定清晰的學習目標，還能為學生提供數字資源選擇、個性化學習路徑與學習方法指導、學習效果評價等方面的激勵和反饋。相應來看，家長們雖不直接參與孩子的學習過程，但其可以在教師的指引下，為孩子解決網絡、終端和學習時空等必要的線上學習環境，降低線上學習的現實壁壘，并配合教師為孩子提供在線學習時所需的情感支持和管理支持。家校協同有利于共同滿足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時需要的自主性、能力感和社會互動需求。有用性感知歷來被視為是影響信息技術接受度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本研究發現其影響效應較小，僅略高于易用性感知，這可能與中小學生尚于認知發展的早期階段，其對學習內容有用性的感知以及個人未來學業成就的概念無法像成人那么強烈，他們的學習動機更為多樣，可能包括個人興趣、外部獎勵、同伴影響等，因而有用性感知對于其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效應有限。

（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會顯著性影響中小學生的感知水平和影響強度

研究創新性地發現：地區經濟發展水平對中小學生的感知水平和影響強度會產生顯著性影響，這主要體現在：（1）經濟發展水平較弱地區的中小學生的有用性感知和線上學習意愿顯著性強于經濟發展水平較強地區的中小學生，但其易用性感知、家校支持感知顯著性弱于經濟發展水平較強地區的中小學生；（2）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會顯著性調節中小學生的有用性感知對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強度，來自經濟發展水平更弱的粵東西北地區的中小學生，其有用性感知對其線上學習意愿影響效應更大；（3）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會顯著性調節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的影響強度，對經濟發展水平較好的珠三角地區而言，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影響效應更大。

已有研究表明，所有社會組織都有社會性，組織間會相互依賴，互相交換資源，資源在環境中并非均勻分布，不同組織獲取資源的能力各不相同，組織對外部資源的依賴程度越高，外部資源提供者對組織的影響力就越大[32]。教育系統的發展與當地經濟密切相關，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教育投入資金相對充足，教師能獲得更多的線上學習指導培訓與平臺支持，也更容易獲得家長的支持，學生們能更容易接觸到易用的線上學習平臺與優秀的數字資源，因而易用性感知與家校支持感知都會比較強；同時，發達地區中小學生家長往往非常重視子女教育，教育焦慮感強[33]，驅使家長會采用更多樣化的渠道和更為頻繁的溝通頻率與教師互動，以期望能從教師處獲得更專業的指導來滿足其對孩子教育的高期望值。因而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影響效應更強。然而，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教師能獲取的資源更少，家長的支持度也相對較低，但這些資源的稀缺以及學生希望通過教育改變自己命運的動機更為強烈，反而讓學生更加重視線上學習的有用性，更加珍惜線上學習的機會，線上學習意愿更強。

（三）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觸發路徑存在差異

組態分析研究揭示出：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觸發要依賴于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和數字資源感知三個核心條件的同時滿足。若三者不能同時滿足，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珠三角地區，家長支持的重要性超過教師支持，能夠彌補學生在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或數字資源感知中任一者的缺失，教師支持只要作為邊緣支持條件即可。但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粵東西北地區，數字資源感知和教師支持更為重要。缺乏數字資源感知的學生完全無法產生線上學習意愿；若缺乏教師支持，則必需同時具備較強的數字資源感知、有用性感和易用性感知三個核心條件才可以觸發學生的在線學習意愿。

這一發現證實了PRATAM模型中構成要素的設想[34]，確定了適應于所有地區激發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路徑構型，即高度關注提升中小學生對線上學習的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與數字資源感知。同時，研究揭示了經濟發展水平不同的地區，家長支持和教師支持對于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差異化影響強度，在推進不同地區中小學生線上學習的教育實踐中，應當結合不同地區經濟發展的水平制定差異化的教育政策和推進措施。

六、研究總結與對策建議

（一）研究結論

本研究通過對廣東省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地區的中小學生進行在線學習意愿的大規模調查與分析，發現：（1）目前，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處于中等偏積極，欠發達地區與發達地區學生的數字資源感知不存在差異，但欠發達地區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和有用性感知顯著性稍強于發達地區中小學生；（2）影響中小學生在線學習意愿的因素由強到弱依次為：數字資源感知、教師支持、家長支持、有用性感知和易用性感知。地域屬性會調節中小學生有用性感知對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效應，也會調節教師支持對家長支持的影響效應；（3）就觸發線上學習意愿的路徑來看，如果能同時滿足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和數字資源感知，則能順利激發中小學生的線上學習意愿，如果三者中出現某一感知缺乏時，需要家校支持來補充，對于發達地區而言，家長支持尤其需要關注，對于欠發達地區，教師支持更需要關注。

（二）對策建議

本研究發現了不同因素對于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影響強度和影響機理，其明確揭示出數字資源感知對于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意愿的重要影響，指引數字資源建設的重要性，同時，研究發現也為不同地區差異化的教育政策制定及教育資源分配提供了具體的指引方向，也為不同地區家校有效合作提供了新的視角。

1.引入AI技術改善資源平臺的個性化學習支持服務，提升中小學生線上學習體驗

含國家智慧教育云平臺在內的優質數字資源平臺為教育優質均衡奠定了基礎，然而由于中小學生在線學習的適應力和自律性不足[35]，其線上學習非常依賴教師或家長的支持。引入AI技術有利于更好地幫助教師和家長，為中小學生提升線上學習體驗。知識圖譜技術能從語義上表征概念及其網絡關系，并展開進行智能化推理預測或定位問題成因[36]。知識圖譜技術在資源平臺的融入有利于實現智能語義檢索，有效推送知識。數據驅動技術與知識圖譜技術的相互融合有助于提升智能教學系統的推薦設計，為學習者推薦更加精準的學習路徑[37]。

目前，國家智慧教育云平臺升級迭代5次，已具有線上學習數據采集與分析功能，可為個性化學習提供支持[38]，然而，一方面這些功能尚處于推廣初期，需要加大宣傳力度，引導中小學生應用相關功能。另一方面，數字資源平臺還需要加強對數字資源的知識屬性標注，構建基礎教育學科知識圖譜，并在完善中小學生線上學習數據采集、分析與應用的法規和標準建設的基礎上，加強對學生畫像構建的理論與技術研究，不斷改進深度學習算法，為中小學生推薦適宜的個性化學習資源與學習策略指導，有效提升中小學生線上學習體驗，推進線上學習變革。

2.差異化推進優質數字教育資源建設與本地化迭代，創新資源應用模式

國家智慧教育云平臺上線為基礎教育提供了豐富的數字資源。然而，中小學老師需要對在線教學內容、教學策略和教學方面做充足準備才能應對挑戰[39]。來自不同地區的教師數字素養水平差異較大，在進行教師培訓時要結合地區發展特點，進行差異化推進。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可以更多地依托地區經濟優勢，開展校企合作，或引進國際優質教育資源進行本土化改造，或開發高質量、前沿的數字教育資源，如VR和AR數字教育資源。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教師培訓可以重點關注對現有優質資源的本地化迭代，建立校本資源庫，并將其應用于學科課堂授課或學生課外學習。針對資源應用，經濟發展水平較強的地區可以更多開設基于現代教學理念、方法和技術的培訓，形成應用翻轉課堂、混合式教學、跨學科項目式學習、個性化學習等創新模式的典型創新教學案例，提升老師的數字化教學能力，引導學生利用資源自主解決真實問題，提升學生的跨學科問題解決能力；對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教育主管部門要引導教師采用低成本的數字教育解決方案，如基于國家資源平臺開展以小組協作、分層教學等教學模式為主的課堂教學變革，形成基于資源的課堂協作學習典型案例，提升課堂學習質量與效率。

3.差異化引導家長支持孩子線上學習，逐步提升家校協同績效

研究表明，家長的在線學習支持和監管能給學習者的學習心理和學習投入帶來積極影響[40]，不同背景家長陪伴的學生線上學習表現差異顯著[41]。不同地區的家長在孩子教育中的參與度與參與方式不同，有效的家庭教育指導服務能提升家庭教育水平。差異化開展家庭教育指導服務是提升家長支持度和家校有效協同的有力保障。在經濟發展水平較好的地區，教育主管部門一方面可以通過各類智慧教育云平臺開設的家長教育課程對家長進行培訓，廣泛傳播現代化教學理念和方法，另一方面可以通過建設與應用網絡學習空間、建立線上家長交流空間等方法，引導家長深度了解孩子線上學習的過程與成效，理解教師的要求，積極配合，深度參與，全程支持；在經濟發展水平較弱的地區，學校可以以舉辦家長會、家長工作坊或其他面對面家校活動為主，逐步引導家長認識到線上學習的價值，激勵家長主動為孩子提供線上學習條件，積極承擔孩子課外線上學習的督導責任，從邊緣參與向深度參與進行轉化，逐步推進孩子課外線上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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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況姍蕓：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教育信息化、教師教育和人工智能教育應用。

梁梅：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教育技術學、教師教育和人工智能教育。

張桂根：在讀碩士，研究方向為教育技術學、教師教育和人工智能教育應用。

馬秀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教育信息化和人工智能教育應用。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of K-12 Students

—A Study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in the Pearl River Delta and Eastern， Western， and Northern Guangdong

Kuang Shanyun， Liang Mei， Zhang Guigen， Ma Xiufang

Schoo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in Education，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Guangdong

Abstract： Digital education had received widespread attention. The “Year of Expansion and Quality Improvement” in education had been launched in China. Online learning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models of the education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 This study delved into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regional differences in the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among K-12 students， aiming to precisely promot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K-12 education. The study first constructed a model of the influence of regional regulation on the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of K-12 students. Then， a survey was conducted on 17324 K-12 students in the Pearl River Delta region and the eastern， western， and northern Guangdong. It was found that， from strong to weak， the factors affecting the online learning inclination were： perception of digital resources， teacher support， parent support， perceived usefulness， and perceived ease of use. Sense of usefulness， ease of use， and perception of digital resources are the core elements that triggered the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of K-12 students. Students in underdeveloped areas had a similar perception of digital resources as students in developed areas， but their sense of usefulness and willingness of online learning were slightly stronger than those in developed areas. The study further discovered the pathways that trigger the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of K-12 students in different regions， and based on this， proposed strategies to enhance their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technology development， teacher training， and family education guidance.

Keywords： K-12 education； online learning willingness； influencing factors； regional differences

收稿日期：2024年9月23日

責任編輯：趙云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