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可能：驅動、沖突、平衡

摘 要：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轉的背后實質上遵循了以人為本、傳播美學、雙向對話及國家立場的傳播理念。在傳播理念的指引下，微觀傳播生態形成生態邊界，處于動態平衡的運行狀態。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賦能邏輯符合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理念，具有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合理性。這一模式的通用性增強個體傳播權利、生成性提升個體傳播能力、沉浸式傳播改善個體傳播效力。Sora文生視頻模式也有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外邊界消解、與國際傳播理念及本質追求相沖突的可能。其可能會消解個體—智能技術的主體邊界、真實—虛假的內容邊界、虛擬—現實的空間邊界、本土—國際的文化邊界、宏觀—微觀的國際傳播生態邊界。以國際傳播的本質追求和傳播理念為指引，調動多種傳播要素適應文生視頻傳播模式實現內部整合，微觀運行與宏觀相協調實現外部耦合，探尋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平衡可能。

關鍵詞：Sora；文生視頻；微觀國際傳播；傳播生態

中圖分類號：G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8418（2025）01-0026-11

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中國的國際地位得到提升，在國際場上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但國際傳播力基礎薄弱和國家話語體系建設滯后等問題仍然存在。從外部來看，西方話語在國際傳播場域中處于強勢地位，在引導國際輿論的同時惡意曲解中國發展理念及抹黑中國形象；從內部來看，中國自身的國際傳播力相對薄弱。面對各國不同的文化背景和語言體系，欲讓世界全面、真實地了解中國，需要強大的傳播力來實現定向有效傳播。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加快構建中國話語和中國敘事體系，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1］旨在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把中華文化中“跨越時空、超越國度、富有永恒魅力、具有當代價值的文化精神弘揚起來”［2］。面對國際傳播的困境以及黨和國家的應對方針，無形中形成的、以廣大人民群眾為主體的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在落實宏觀國際傳播政策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在一個深度全球化的時代中，智能互聯網成為日常社交的基本媒介，每個人都有可能、也很容易融入國際傳播之中，面向世界講述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3］。國際傳播概念立足于社交傳播作為人類社會主導性傳播機制的現實，國家行為體、全球網民和各類組織機構的全面深度參與，共同形成了“所有人對所有人”的微觀國際傳播生態格局。［4］普通個體將自身帶有中國特色的文化生活經歷作為切入點，利用智能媒介生產文化作品，搭載社交媒體與海外個體進行文化交流。

在智能媒介時代，具有龐大基數的普通群眾也可以擁有國際傳播的專業素養，有利于提升中國的國際傳播力。微觀的國際傳播活動與外交活動、新聞發布、官方媒體宣傳等宏觀國際傳播活動形成鮮明區別，是中國核心價值觀、文化特色及社會制度的具像化、真實化傳播，有利于構建立體化的國家話語體系。

在智能媒介時代，智能國際傳播成為必然趨勢，即傳播主體借助人工智能增強和優化國際傳播過程和效果。個體借助人工智能進行文化內容生產，改善了本土文化的傳播效果和受眾體驗。生成式人工智能是人工智能的分支，廣泛應用于國際傳播在內的各個傳播領域，成為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必不可少的運行動力。生成式人工智能是具有生成文本、圖片、音頻、視頻、代碼等內容生成能力的模型及相關技術，根據用戶指令能自動生成相關內容。不同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具有不同的運行模式。ChatGPT作為生成式人工智能帶來“文生文”的運行模式，具有智能化的語言理解和文本生產功能。Sora作為新一代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被稱為“世界模擬器”，“文生視頻”是Sora的運行模式和智能生產表征。ChatGPT作為Sora的前身具有強大的自然語言處理能力，為文本到視頻奠定了堅實基礎。［5］Sora與ChatGPT的智能邏輯具有部分相同性，需要經過數據收集、喂養及模型訓練之后才能應用。Sora文生視頻模式是指用戶借助Sora將文本描述轉化成相應視頻影像并進行傳播的方法，代表著從作品生產到傳播效果全過程的革新。這一模式的具體形態表現為：Sora在理解文本指令的基礎上，能夠實現對真實世界物理規律的探尋，將不同領域的現實世界元素融合到虛擬環境，基于文本、圖片和原始視頻材料在時間和空間維度構建逼真的影像畫面，增強現實與虛構元素的有機結合，再現和模擬物理世界中自主化的視頻制作，在視頻內容的呈現中滿足用戶對鏡頭連貫、邏輯通順等專業的視頻制作要求。生成的影像作品用于傳播活動。

Sora直接的交互對象是個體，個體借助Sora生成視頻并用于國際傳播，會給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帶來顯著影響。因此，分析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可能性尤為必要且重要。這種智能生產傳播模式不僅具有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合理性，能增強個體作為國際傳播主體的價值，也有使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產生沖突的可能，背后蘊藏著背離國際傳播本質追求的風險。創新性探索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的可能路徑，以維持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外平衡為目標，基于Sora的賦力邏輯發揮最優的國際傳播效果。提前把握智能國際傳播未來的生產傳播趨勢，努力提升國際傳播力并完善國際話語體系，這是對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運行實踐進行可能性分析的意義所在。

一、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理念探究

生態學中“生態系統”的概念是指在一定時間與空間內，生物與環境構成的統一整體，在統一整體內生物與環境相互制約，并在一定時期內處于穩定的動態平衡狀態。“傳播生態學”的概念則是生態學理論在傳播學的應用，大衛·阿什德 （David L.Altheide ）于1995年在《傳播生態學：控制的文化范式》一書中提出了傳播生態學概念：“從廣義上理解，傳播生態學指的是信息渠道的結構、組織和可得性。”［6］傳播生態中包含著傳播的主體、媒介、技術、渠道及客體等傳播生態內部構成要素之間的關系，也包括與外部生態環境的關系。［7］傳播生態內部的傳播要素構建起信息傳播的結構，維持信息傳播活動的正常進行。國際傳播是指民族、國家及其他國際性行為主體之間進行的、由政治所規定的、跨文化的信息交流與溝通。國際傳播生態本是一個完整的統一體。

隨著自媒體的普及及智能技術的興起，不斷擴充個體的傳播權利，個體成為國際性行為主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個體以民間視角進行跨文化的國際交流，與國家及政府發起的宏觀國際敘事形成明顯區分。根據傳播主體和敘事內容劃分，國際傳播生態的統一體出現分層，形成了以個體為主導的、與宏觀相呼應的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宏觀的政策方針是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根本動力，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還需要主體、媒介、渠道及客體等傳播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在國際傳播的宏觀背景下，個體充分發揮主體能動性借助智能技術進行內容生產，利用多種媒介承載傳播內容，在現實社會或者社交媒體形塑的傳播渠道中與海外個體進行跨文化的交流與溝通，傳播要素之間相互作用推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微觀國際傳播運行需要中國特色傳播理念的支撐，與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構建立體化的國際話語體系等國家戰略相輔相成。

（一）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人本理念

微觀國際傳播是指個體之間的跨文化敘事及信息交流，個體構成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主體及客體。國際傳播的根本屬性是政治傾向性，個體作為微觀國際傳播的主體存在，本質上是中國“以人為本”執政理念的體現。馬克思指出：“人就是人的世界， 就是國家、社會。”［8］人民作為國家的主體，有回應和落實國際傳播戰略的責任和權利。所謂發展依靠人民、發展為了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不僅體現了要維護人民利益、滿足人民需求，還要充分挖掘人民潛能，發揮群眾的獨特優勢。

面對國際傳播困境，國家提出相應的策略，并賦予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權利，是信任人民群眾的體現。個體依據自身文化環境的微觀敘事更容易被國際受眾接受并傾向于探索故事背后的文化意蘊。由個體引導的國際傳播是對宏觀國際傳播的落實、回應及補充。美國人類學家克利福德·格爾茨（Clifford Geertz）指出：“文化就是這樣一些由人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9］個體之所以能夠編織“意義之網”，進行文化敘事及對外傳播，主要源于個體自身的文化感受。個體在一定的文化環境中生存，文化教育、節日習俗、生活習慣、交往禮儀等內容充斥在個體的現實生活中。個體自身形成了一套本土化的文化體系，個體可以根據自身文化體系對外進行故事講述、信息傳播、情感傳遞。面對眾多海外傳播對象，不同身份、種族的個體共同構成微觀國際傳播的主體，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具有較全面的覆蓋性及滲透性，由個體量變引發整體質變的國際傳播效果。

（二）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美學理念

費孝通曾提出：“‘美美與共’就是在‘天下大同’的世界里，不同人群在人文價值上取得共識以促使不同的人文類型和平共處和發展。”［10］美的活動是一種奠基于“感性直觀”并與之相融的“本質直觀”。［11］“美”是人類的普遍追求，在國際傳播場域中通過追求美的“公約數”來引起共鳴，凝聚思想共識。［12］“傳播美學理念強調公眾的參與和互動，鼓勵民眾積極參與中華文化的傳播，共同構筑一個廣泛的美學共同體”［13］。國際傳播的文化作品不僅要具備特色內容，也要體現審美價值。在這種傳播美學理念的指引下，個體在進行文化作品生產中利用多種媒介對中華文化進行“美”的包裝，致力于生產高質量的文化作品。個體發揮能動性按照國際傳播的目標選擇口語、文字、聲音、圖像、視頻等不同形式的媒介來展現所要表達的內容，不同形式的媒介帶來不同的美感，直接影響著國際傳播的效果。同時，媒介也激發著個體進行文化內容創作及對外敘事的潛力。媒介形式不斷豐富，媒介產品持續更新，為了實現對“美”的追求，不斷促使創作個體進行具有較高藝術價值的國際傳播作品生產，將本土文化、價值觀念及民族故事等存在于個體思維中的抽象存在，選擇最優的媒介形式進行具象形塑。媒介還是一種實現“創生”的“路徑”。［8］生成式人工智能作為技術媒介是個體重要的內容生產中介，智能技術直接將個體構思、靈感及邏輯轉化為可以直接傳播的、不同形式的作品。在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文化視頻傳播作品中的美學元素不僅來自于真實環境，更加入了虛擬現實的元素，賦予個體前所未有的內容生產力，并激發個體的想象思維。

（三）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雙向理念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成果的國際傳播并不是單向的文化傳遞，而是雙向的交流互鑒，由此開創了以‘對話互鑒’為手段路徑的新型國際傳播理念。這一國際傳播理念，具有深厚的中華文明基因”［14］。這種雙向傳播理念旨在破解西方在國際傳播場域中稱霸的局面，通過有效的互動性傳播來讓世界各國全面真實地了解中國，破除西方惡意抹黑中國形象的謠言。在這一理念指導下，社交媒體在微觀國際傳播生態中發揮著獨特優勢，社交媒體搭建起的社交場域擴充了微觀國際傳播雙向溝通的渠道。社交媒體所形成的傳播場域既與現實空間相區別，也與現實社會相聯系。個體在現實社會中體驗的景觀、風俗、藝術等本土文化可以通過社交媒體這一內容中介流通傳播。個體跨越現實障礙，利用虛擬身份通過網絡平臺的社會性交往實現中華文化的傳播。社交媒體平臺中的評論功能、點贊功能及轉發功能有利于推動個體與海外群眾的文化交流，社交媒體的普及極大便利了微觀國際傳播的運行，成為微觀國際傳播主要的運行渠道。龐大的個體基數使不同民族的精神文明、獨特習俗及文化理念匯聚于媒體平臺，致力于描繪中華文化的完整面貌。社交媒體帶來個體之間的雙向傳播，擺脫自說自話的傳播困境，提升了微觀國際傳播活動的有效性。

（四）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國家立場

個體能夠進行國際傳播的權利根本上來自宏觀國際傳播政策的賦予。國家、政府等宏觀傳播主體賦予個體傳播權利的同時也對個體的傳播內容及傳播活動進行方向性的指引，個體以國家宏觀國際傳播的目標作為出發點，個體在進行國際傳播活動時應始終站在中國的立場和視角發聲，致力于講好中國故事、弘揚歷史文明、展現地方特色、樹立真實完整的國家形象。“從傳統中國文明復興與轉型的文化故事中傳播中國感召力，從現代中國的現代化發展故事中傳播中國創造力，從全球中國的開放故事中傳播中國公信力”［15］。個體在國際傳播語境與文化結構中的位置不容忽視，通過激活平凡經驗中的個體情感以實現對國家敘事的確認，在微觀互動中不斷再生產出個體與中華文明以及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民族性關聯。［16］國際傳播戰略在底層落實，微觀國際傳播活動是國家宏觀國際傳播理念和路徑的回應與補充。個體基數龐大，其國際傳播行為具有跳脫性和不確定性，需要宏觀主體對個體傳播行為進行監管與規約，設立相關細則對個體的國際傳播活動進行審核，避免內容不當、與國家真實情況相違背的信息在海外平臺流傳。個體也應自覺堅守國家立場，以宏觀政策作為進行國際傳播的準則與底線。

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轉的背后實質上遵循了以人為本、傳播美學、雙向對話及國家立場的傳播理念。在這些傳播理念的指引下，微觀傳播生態的運行處于動態平衡的狀態。在生態學中，生態系統邊界是指生態系統與外部環境的分界線，生態內部邊界是生態要素之間相互作用處于動態平衡狀態的結果。個體、媒介、社交媒體、智能技術等傳播要素相互作用，處于動態平衡的運行狀態，同時形成了主體邊界、內容邊界、空間邊界、文化邊界等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部邊界及與上層宏觀國際傳播生態相區分的生態系統邊界。Sora的問世帶來了文生視頻的智能生產模式，會給國際傳播在內的多個傳播生態會帶來新的傳播趨勢，也會給微觀國際傳播生態會帶來新的運行可能。應以遵循中國特色國際傳播理念為根本，以保持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處于動態平衡為原則，探索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可能。

二、 賦力個體：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驅動可能

文生視頻模式已成為生產中華優秀文化作品的智能生產力，主流媒體、官方媒體積極嘗試使用文生視頻技術創作文化影像，Sora的問世使文生視頻模式呈現普及趨勢。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多種特性功能在不同層面賦力個體參與國際傳播，與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傳播理念相契合，具有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合理性和可能性。個體的文化生產和傳播活動更能滿足國際傳播在智能時代的創作需求和傳播效果。一方面，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通用性和生成性，重鑄微觀國際傳播的起點。Sora的生產原理更加智能，普通個體獲得利用Sora自動化生產專業文化內容的權利。Sora具有生成文化視頻影像的生產功能，提升個體進行文化表達的能力。另一方面，Sora文生視頻模式帶來沉浸式傳播，優化微觀國際傳播的終點。帶有民族印記的微觀故事及個體思想在數字場景中自由展現，影像視頻帶來的沉浸式傳播帶來沖擊力及真實感，利于實現傳受雙方的雙向交流，改善微觀國際傳播的效果。總之，Sora文生視頻模式帶來的智能驅動力具有發揮個體國際傳播權利、能力及效力的合理性，賦力微觀國際傳播的全過程。

（一）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通用性，增強個體國際傳播權利

ChatGPT的文本創作模式僅在文本層面為個體傳播賦權，實現“從文本到文本”的單一維度創作，普通個體獲得通過ChatGPT的智能化加工生成文本文化作品的權利。Sora則進一步推動個體內容生產模態升級，實現了“從文本到影像”的跨維度創作。與ChatGPT相比，以Sora為代表的文生視頻模型更具有通用型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特征。Sora中內嵌算法系統，能夠洞察現實世界多種場景的規律。在理解個體語義的基礎上，算法對場景要素進行加工整合，創造性地將個體的敘事想法轉化成視頻畫面，并能保證意義連貫。這種生產原理使Sora文生視頻模式更具有通用性，降低了視頻創作的專業門檻，省略了視頻的攝制過程。

Sora文生視頻模式會推動傳播權利進一步向底層滲透，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權利在無形中得以實現。這無疑能落實以人為本的國際傳播理念，提升個體作為國際傳播主體的價值，增強普通個體作為國際傳播主體的地位。尤其對于文化作品創作能力欠缺的弱勢個體來說，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通用性提高了媒介技術的可訪問性，視頻內容生成的速度、質量、效率都會前所未有地提高，使得文化內容生產效率和個體平等使用等價值目標適洽相容，提供了一個更為包容的個體創作環境，提升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參與度，激發新的文化創造力。［17］個體不僅擁有進行國際傳播的技術資源與創作權利，而且能夠實現個體創作形式的升級，使個體國際敘事更具生動性和形象性。Sora驅動信息模態的躍升將使個體的主體意義得到極大增強，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重要性將遠超以往任何一個時代。未來國際傳播更多地建立在個人的表達和創意基礎之上，個體將成為重要的原點，這是未來文化傳播極為鮮明和重要的特征。［18］Sora文生視頻模式有利于挖掘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獨特價值。普通個體獲得傳播權利的同時，生產文化作品的潛力和想象力被激發，從民族習俗及日常生活中迸發出的創造靈感可以變成高質量的視頻文化作品。

（二）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生成性，提升個體國際傳播能力

Sora具有基于主體文本描述、在時空維度創作具象視頻并進行藝術化處理的生產功能，這體現出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生成性。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形式、思維及質量是微觀國際傳播能力的象征。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生成性具體表現為生成影像、生成時空及藝術化處理，分別為個體的生產形式、生產思維及生產質量賦能。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個體轉換文化作品生產的思維，提升文化影像的審美價值，個體國際傳播能力得到提升。

第一， Sora文生視頻模式能生成影像，升級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形式。個體普遍擁有語言表達能力，通過文本語言來闡述所要傳播的文化內容，需要客體對文本語言進行解讀。這一傳播過程具有抽象性。客體運用自身文化思維接收文本作品可能曲解文化作品中的意涵與理念，個體的抽象表達在國際傳播中具有不確定性。社交媒體中蘊含豐富的作品表現形式，個體從自身角度出發展示生活日常、文化習俗、歷史故事等人文文化，以及遺產建筑、山河風貌等自然文化，其中最直觀、最真實的作品模態便是視頻影像。影像制作屬于具象展示，需要較高的專業技能且制作流程復雜，在個體之間形成明顯的技能差異，弱化了部分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能力。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從從抽象表達到具象展示的影像生成性，“大模型使像素耦合成可以相互規定、相互解釋和整體聯動的視覺對象，完成了抽象概念與具體形態、動作描述與運動展開、場景規劃與形象展示、意義表達與形態呈現的同一”［19］。Sora文生視頻模式能夠彌合個體創作能力的鴻溝，普遍升級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形式。個體生產的文化影像作品具有真實感和美感，生動展現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個體如何生活娛樂，刻畫不同自然環境中個體的生活狀態，普通個體一定程度上會擺脫抽象表達帶來的傳播無力感。

第二， Sora文生視頻模式能生成時空，革新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思維。具象的視頻影像總是基于特定的時間和空間來展現，Sora文生視頻的生成性還體現于從文本表述到時空展現。“時間與空間不再是衡量社會存在的客觀尺度，而化身為可自由變化的向量并服務于故事走向”［20］。個體能以任何一個時間節點或空間坐標來完成特定的敘事。中國地域遼闊，文化源遠流長。無論是歷史發展的時間向度，還是地大物博的空間向度，為個體敘事提供豐富創作素材的同時，時空的客觀存在性也在局限個體的內容生產。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時空生成性突破這一局限，個體將時空要求和敘事內容進行語言描述，千年之前的歷史故事、千里之外的現實故事乃至虛擬時空的虛構故事都能變成“真實”的影像。在時空維度的具象展現會反向提升個體的創作思維。過去個體的創作思維大多是如何借助生成式人工智能生成理想中的文本文化作品，而在Sore文生視頻模式下個體創作思維發生根本性的轉變。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時空生成性使個體擁有跨維度的文化作品展現力，個體開始思考如何借助大模型在時空維度構思視頻畫面、創作影像作品，發揮時空想象力進行本土敘事。Sora文生視頻模式開辟了個體文化作品生產的新思路。

第三， Sora文生視頻模式能進行藝術化處理，提升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質量。無論是個體生產文化作品形式的升級，還是生產文化內容的思維更新，都會提升個體生產文化作品的質量。但最重要的是Sora具有技術意向性，能完成人的主體意識中的意向性建構、解構與創構，人的意向性亦即想象力、創造力和審美力。［21］個體的文化創作意向實際上是對自身所接觸的價值觀念、生活習俗等本土文化進行藝術化構思，Sora在接收到個體想法的基礎上進行建構、解構和創構的藝術化處理。普通個體可能并不具備專業藝術素養，畫面構想、場景設計及聲音設置等不經意間在頭腦中浮現的元素，實際上是發揮想象力、創造力和審美力對文化內容進行的藝術化包裝。個體進行藝術化包裝的實踐能力有限，在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能將個體創作意向直接變成現實。個體生產的不再是普通的文化內容，而是自己導演出的文化藝術作品。個體不僅擁有精準表達本土文化的能力，并獲得精美展現本土文化的“資本”。

（三）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沉浸性，改善個體國際傳播效力

基于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生成性，個體能夠以相對具象的方式呈現本土文化，價值理念內嵌在影像敘事之中，Sora生成的文化影像作品會給受眾帶來場景體驗的傳播效果，場景體驗具有直觀性、具象性及真實感，使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傳播活動具有沉浸性。沉浸式傳播有利于突破單向輸出、傳播主體自說自話的窘境，實現中國文化的雙向傳播。彌合個體認知差異，推動價值理念及中國故事共情傳播。改變客體的抽象意會，感知到真實、立體、全面的國家形象。客體對中國文化的理解停留在表面、按照自身文化邏輯單向解讀中國文化、扭曲中國形象等情況會緩解甚至消失，從而利于提升個體的文化作品傳播效力，在微觀層面提升國際傳播能力、推動建設國際話語體系。

第一，沉浸式傳播有利于彌合個體認知差異，推動中國故事及價值理念的共情傳播。中國故事承載著中國的歷史與現實，內涵中華民族獨特的價值理念，講好中國故事是國際傳播的重要任務。個體的生活背景植根于不同的社會制度和文化生活，個體之間存在認知差異，尤其像中國一樣民族眾多的國家，個體生活的社會、經濟及文化背景也不完全相同，這種差異一定程度上成為客體領會中華文化內涵的阻礙，形成國際傳播困局。Sora基于不同時空構建故事場景，影像中既包含故事脈絡也囊括故事畫面，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傳播活動具有沉浸性，不同背景的個體更容易“感官共振增強故事感知”，促進個體之間的情感連接，情感共鳴激活個體文化間性，產生地方意識，促進客體對中國故事的接納吸收。［22］“從跨文化傳播的視角來看，共情體現的是一種主體間性，是不同文化主體之間形成良好信息互動關系不可或缺的一個要素，有利于消除文化折扣，增強文化交流效果”［23］。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沉浸式傳播不經意間消除生活差異背景導致的文化理解障礙，由情感共鳴產生文化共鳴，實現個體之間的雙向傳播。中國故事中蘊含的本土文化理念注入客體的認知層面，本土價值理念的傳遞不再停留在“宣傳介紹”的表層。“智能傳播的效果將不再浮于原本的引起注意和激發情感，也不止于行為的改變、行動的集結，而將深入重塑個體的認知”［24］。個體的國際傳播效力顯著增強。

第二，沉浸式傳播有利于客體感知真實、立體、全面的國家形象。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展現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25］國家形象是對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地理等層面的認知，是介于物質性與精神性之間的一種映像的輸出。［26］傳播本土故事、傳遞價值理念都是中國形象輸出的重要路徑。讓客體感知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形象是國際傳播的重要旨歸，是國際傳播追求的傳播效果。多樣性的個體覆蓋國家形象的多個層面，輸出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微觀優勢，個體之間的傳播互動有利于客體感知真實、立體、全面的國家形象。Sora文生視頻傳播模式改善個體傳播效力，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影像數量在文化作品中所占的比例會逐漸上升，客體更多通過影像接受中國文化。場景體驗實現沉浸式傳播，視覺沖擊更直接，客體能夠“看到”真實的中國形象。本土敘事在場景體驗中更生動，客體在沉浸式傳播中能夠感受到立體的國家形象。促進客體對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及地理等多個層面的映像感知，客體能夠接收到更全面的中國形象。

三、邊界消解：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沖突可能

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三種特性在不同層面助力個體進行國際傳播，其賦能邏輯符合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理念，具有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合理性，但也有消解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外邊界，與國際傳播理念和國際傳播本質沖突，使傳播生態失衡的可能。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生成性可能消解微觀國際傳播生態中個體—Sora的主體邊界、粉碎謠言—真相的內容邊界、突破本土—國際的文化邊界。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沉浸性可能模糊虛擬—現實的空間邊界。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通用性可能沖擊宏觀—微觀的傳播生態邊界。欲防止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傳播生態邊界消解，違背國際傳播的理念和本質，應先對生態內外邊界消解的原因、表現、危害進行可能性分析。

（一）可能消解個體—Sora的主體邊界

微觀國際傳播是人與人之間展開的文化交流與文明傳遞。個體處于微觀國際傳播的主體地位，是傳播活動的直接動力，智能技術作為個體的傳播工具處于輔助地位。“人與機器的本質區別在于，人類有主體‘意識’，因而擁有‘決斷力’和‘自由意志’，但機器卻不然”［27］。個體作為主體的“意識”充斥于文化內容生產及傳播的全流程，這是個體作為微觀國際傳播生態主體的地位象征，是個體行使國際傳播權利的表現，也是傳播主體價值的彰顯。作為Sora前置技術的ChatGPT，人類主體具有更高的介入自由度，ChatGPT的文本生成過程需要人類主體不斷的調試，文本文化作品的生產過程離不開人類主體意識的作用。［28］而Sora的類人“意識”更強，一定程度上具有與人相同的“決斷力”和“自由意志”，能夠完全進行自動化的生產。個體給大模型提供相應的文化創作內容之后，具體的畫面內容、鏡頭的銜接、場景的構建等設計均是智能技術“自由意志”的體現。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自動化生成會使個體脫離絕大部分的文化作品生產過程，個體意識在文化影像產出過程中不再發揮作用，個體作為傳播主體的地位與權利也在一定程度上讓渡給Sora。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獨立生產的智能模型發揮與個體相同的主體作用，可能會消解微觀國際傳播的主體邊界，與以人為本的國際傳播理念相背離，與個體之間進行文化交流的微觀國際傳播本質相沖突。

（二）可能沖擊真實—虛假的內容邊界

無論是本土文化還是事件信息，國際傳播內容的基本屬性是真實性，傳播內容的真實與否直接關乎國家形象的構建，決定著海外受眾能否感知到一個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形象。互聯網和社交媒體的普及在促進海內外個體進行文化交流的同時，也給虛假信息的繁衍提供了空間。“后真相時代，事實核查對國際輿論和中國國際形象的影響正在彰顯”［29］。通過事實核查區分真實和虛假的傳播內容，并阻止虛假內容進入傳播渠道。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影像生成卻蘊藏著傳播內容的真實性危機，可能違背傳播內容的本質屬性，給傳統的事實核查帶來挑戰。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真實”內容是根據個體的創作指令、“基于表達為數據的對象屬性和代碼訓練的表達能力來實現多模態轉譯”，生成真實存在可感知的對象嵌入在影像內。若個體提供的創作內容本身就是虛假的，視頻的具象展示反而會印證虛假傳播內容的“真實性”，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以真示真、以假亂真、以真造真的能力正在挑戰“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真理觀。［14］真實—虛假信息內容邊界可能受到沖擊，降低微觀個體生產虛假國際傳播內容的難度，會放大個體傳播虛假國際傳播內容的負面影響，加大國際傳播的事實核查難度。若國際社會中的別有用心者利于Sora生產內容，刻意抹黑中國，扭曲中國文化的價值理念，使海外受眾接收“虛假的真相”，會對國家形象造成嚴重的損害。

（三）可能模糊虛擬—現實的空間邊界

個體的文化基因植根于現實實踐中，現實空間的文化體驗是個體進行國際傳播的源泉。人們正處在一個媒介化社會中，媒介對社會的滲透是全方位的。媒介已然成為人們認知世界的重要方式，它能逐步構建起獨立于真實世界之外的、虛擬的、無限擴張的媒介世界。［30］社交媒體作為一種交往媒介，為國際傳播構建起運行渠道，拓展了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覆蓋范圍。人們將在現實空間中獲得的文化內容轉移到社交媒體中進行傳播，受眾能相對清晰地意識到社交媒體中承載著現實空間中的文化內容。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場景體驗具有沉浸性，可能使受眾無法分辨文化影像中呈現的是現實空間還是虛擬空間。根據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具體形態，Sora能將不同領域的現實世界元素融合到虛擬環境，通過多重空間的折疊與重組，增強現實與虛擬的有機結合，形成既嚴謹又富有創意的混合現實文化敘事空間，虛實融合模式預示著微觀國際傳播生態中現實空間與虛擬空間的邊界將日趨模糊。［31］深度偽造的成本降低，個體可以脫離現實空間生產人文文化影像和自然文化影像，脫離現實社會的文化輸出一定程度上違背了國際傳播植根于現實社會的本質。對于受眾來說，在沉浸式接受異國文化的同時也會造成“虛擬現實眩暈”。［32］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可能很難分清虛擬和現實的界限。眼見的不一定為“真實文化”，也不一定為“現實文化”。

（四）可能突破本土—國際的文化邊界

本土文化在時間中積累沉淀，具有“中華文明”的獨特標簽。尤其是對中國來說，歷史文明源遠流長且民族眾多，在統一的文化背景下眾多民族文化都是中國獨特的標志，為個體進行國際傳播提供了豐厚的歷史、自然、人文等客觀條件。個體參與國際傳播的文化本質是“和而不同”，是在承認文化多元化的基礎上向世界展示中國的獨特文明。Sora文生視頻模式自動化生成文化影像可能會削減個體輸出文化的獨特性，使中華文化在西方文化的語境下傳播。Sora等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訓練語料主要來自西方的語言價值體系，大部分是英語語料，這使大模型本身的文化立場、價值取向及意識形態向西方文化傾斜。“這就意味著，受限于現有數據庫中相對單一且西方中心化的基礎資源，在嘗試通過文生視頻塑造富含中國特色和本土文化底蘊的高質量人工智能視頻作品時會陷入文化適應與表達困境，從而加劇全球文化多樣性的流失”［33］。而且喂養、訓練和輸出文化內容的過程處于黑箱狀態，個體并不能在Sora的生產過程中進行文化價值觀的調整。智能技術自身的文化價值觀使其生成的影像文化內容可能削弱不同文化的特色和差異，沖擊國際傳播中本土與其他國家的文化邊界，違背國際傳播“和而不同”的文化追求。尤其是對文化層次較低的個體，自身不具備分辨Sora生成視頻內容的能力，盲目地將文化影像進行傳播就會存在削弱本土文化特色的隱患。

（五）可能沖擊宏觀—微觀的國際傳播生態邊界

宏觀國際傳播是微觀國際傳播的標桿和向導，宏觀國際傳播的政策是微觀國際傳播運行的根本動力。從傳播權利、傳播能力及傳播效力等方面來看，宏觀傳播明顯強于微觀傳播，宏觀國際傳播生態處于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上層，宏觀國際傳播與微觀國際傳播有著明顯的生態界限。相對來說，宏觀國際傳播處于國際傳播生態的中心，而微觀國際傳播處于國際傳播生態的邊緣。互聯網為個體進行國際傳播提供了豐富的技術媒介，意味著個體擁有進行國際傳播的渠道、平臺和機會，國際傳播“去中心化”的趨勢不斷蔓延，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展及普及推動了這一發展趨勢。Sora與ChatGPT相比更具通用型人工智能的特征，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通用性，普通個體的國際傳播權利得到落實，再次強化了國家傳播的“去中心化”趨勢。在國際傳播能力及效力方面，微觀國際傳播與宏觀國際傳播的差距呈現縮小趨勢，生態邊界呈消融趨勢，微觀國際傳播逐漸擺脫在整個傳播生態中的“邊緣地位”和“下層身份”，成為國際傳播生態不可缺失的重要組成部分，Sora文生視頻模式可能使微觀國際傳播與宏觀國際傳播的生態邊界受到沖擊，其背后蘊藏著個體跳脫宏觀調控自行把控傳播過程的可能，個體的國際傳播行為可能脫離國家立場，擴大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不確定性。

四、內外協調：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平衡可能

Sora文生視頻模式具有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運行的合理性，也具有消解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外邊界，破壞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動態平衡，導致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失衡的沖突可能。傳播生態是內部各要素之間，與其外部環境之間相互關聯制約而達到的一種相對平衡的結構，傳播活動的正常運行需要找到保持生態平衡、傳播適度的內在與外在的控制因素， 探尋保持傳播生態平衡的對策。［34］個體正常參與國際傳播需要處于運行平衡的傳播生態中，應以國際傳播理念和國際傳播本質追求作為指引，提升國際傳播力，完善國際話語體系，充分順應Sora文生視頻模式，發揮其功能特性，抑制消解邊界產生沖突的可能。分析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控制因素和平衡對策，致力于使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外協調，探尋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平衡可能。一是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部整合，調動多種要素適應文生視頻傳播模式，促進微觀國際傳播的良性運轉；二是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外部耦合，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微觀運行與宏觀協調，避免微觀國際傳播的活動與國際傳播的本質相沖突。

（一）內部整合：調動多種傳播要素適應文生視頻傳播模式

微觀傳播生態內部包含主體、媒介、媒體、智能技術等多種傳播要素，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運轉必然與傳播生態中的多種要素產生關聯，可以通過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部整合，抑制文生視頻模式特性沖擊主體邊界、文化邊界及空間邊界的可能。明確個體傳播主體地位，充分以“自塑”視角展現國家形象；Sora與其他智能媒介聯動，打造個體多模態敘事格局，突出本土文化獨特內核；智能技術需要搭載社交媒體實現智能傳播，借助社交媒體使受眾形成區分虛實空間的心理建設。Sora文生視頻模式始終需要個體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擴大智能技術的驅動作用，實現Sora等文生視頻模式融入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內部協調的平衡狀態。

第一，始終明確個體的傳播主體地位，提升個體以“自塑”視角展現國家形象的能力與效果。對于微觀國際傳播的本質來說，是人與人之間跨文化的溝通交流，個體是傳播的主體與客體。雖然Sora具有類主體的特征，能夠生成改變性質和狀態的傳播內容，在傳播過程中文生視頻模型只是個體進行傳播活動的技術工具和傳播介質。個體應始終明確自身不可替代的主體地位和主體作用，與Sora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構建合作性的協同關系。在協同關系中，Sora的生成性表現出類主體性，一定程度上會引起人們對于自身主體身份淡化或消散的恐慌，激發主體本身的傳播思維和傳播能力。［35］個體在與Sora協同進行傳播活動的過程中，要保持“以我為主，為我所用”的態度。充分借助文生視頻模式的生成性，拓展個體自身的傳播限度，彌補自身傳播能力的缺陷，并且不斷提升自身傳播思維，增強個體作為主體的本質能力。“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很大程度上仍是‘他塑’而非‘自塑’”［36］。Sora文生視頻模式在國際傳播領域普及，有利于從微觀層面突破這一困局。基于Sora文生視頻模式驅動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邏輯，個體“自塑”國家形象的話語權和主動權得到增強，在微觀層面顯示出“豐富多彩、生動立體的中國形象”，有助于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對國外民眾認知中國形象能夠產生積極作用。［37］由“自塑”的積極作用帶來“他塑”效果的連鎖反應，促使國家形象在微觀層面的建構形成良性循環。

第二，多種智能媒介聯動，打造微觀層面的多模態聯動敘事格局，突出本土文化獨特內核。個體利用智能媒介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創作出高質量的本土文化作品，充分展現本土文化的獨特魅力，提高作品的審美價值，改善受眾獲取文化信息的感官體驗。在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人們可以思考如何使Sora等同類文生視頻智能媒介與其他智能媒介聯動，達到為個體賦能的最優效果，更好地承載、展現、敘述中華文化的獨特內核。多智能媒介的聯合敘事需要個體發揮主體作用進行全程把控。例如，ChatGPT可以為本土文化的選題策劃選擇新穎的角度，為個體提供策劃創意，力圖展現本土有趣且獨特的一面。個體根據ChatGPT生成的敘事文本或者根據ChatGPT的創意提示自己創作敘事文本提供給Sora，通過Sora生成文化影像用于傳播；“神經機器翻譯可以通過辨識最常用的語句和表達形式，將文本內容翻譯得更接近本土特質，從而降低文化誤讀和文化休克的可能性”［30］。在普通個體表達能力有限的情況下，為避免Sora文生視頻的生產模式削弱本土文化內核，使用神經翻譯器翻譯成更接近Sora等其它文生視頻模式的內置語料的文本語言，更有利于Sora理解個體所要表達的文化核心，從而使生成的文化影像更加地道，也更加突出本土文化內涵。

第三，借助社交媒體使受眾形成區分虛實空間的心理建設。社交媒體的興起為微觀國際傳播構筑起傳播渠道，個體生產的文化作品主要搭載各類社交媒體在平臺化的基礎上實現場景化傳播，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場景體驗可能使受眾難以區分虛擬和現實，此時傳播主體應借助媒體平臺相關注釋功能，對Sora生成的文化影像進行標識，例如使用“AI生成，注意甄別”等字樣。受眾在看到傳播主體提示的時候，會形成區分虛擬和現實的心理建設，能有效避免受眾把影像中的虛擬空間當作現實存在空間的情況。媒體平臺也應與傳播主體一同擔負起相關責任，媒體平臺通過審查區別真實制作的視頻與AI生產的影像并進行標注，使共情傳播、沉浸式傳播更加理性。受眾沉浸于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構建的虛擬空間，沉浸式接受中國本土文化和價值理念，同時又能從虛擬空間抽離，一定程度上避免Sora等智能技術沖擊空間邊界帶來的“虛擬現實眩暈”。

（二）外部耦合：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的微觀運行與宏觀協調

國家和政府的相關政策是微觀國際傳播運行的宏觀背景，微觀國際傳播的行為活動應始終站在國家立場。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不僅生態內部要實現良性運轉，微觀國際傳播生態還要與宏觀國際傳播生態相協調，使微觀國際傳播生態與宏觀國際傳播生態呈耦合狀態。個體使用Sora進行的文化傳播活動要接受宏觀調控，要有明確的法律制度和審查制度把控個體生產的文化內容，避免破壞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內容邊界。充分發揮智能技術的賦力作用，在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完善宏觀—微觀立體化國際傳播生態體系，打造國際傳播的立體化格局。

第一，制定相關法律制度和審查制度，個體使用文生視頻模式進行文化內容生產及傳播需要接受宏觀調控。首先，應該遵守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普遍約束法案。2023年8月中國已出臺并實施《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是個體使用任何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行為基準。其次，針對個體使用Sora等文生視頻模型進行國際傳播的相關活動應進一步設立具體的法律法規，約束個體的文化生產和傳播活動，使微觀國際傳播符合倫理道德、秉持文明交流互鑒的理念，講好中國故事，傳遞本土的價值理念。《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第三條指出：“國家堅持發展和安全并重、促進創新和依法治理相結合的原則，采取有效措施鼓勵生成式人工智能創新發展，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實行包容審慎和分類分級監管。”最后，針對Sora為個體文化傳播活動服務的領域也應設立審查制度并進行分類分級監管。尤其是Sora文生視頻模式突破虛假—真實的內容界限，挑戰文化傳播的內容底線，并存在對國家形象產生負面威脅的可能。對個體使用文生視頻技術生產的文化作品進行內容真實性、內容準確度、文化理念意向等方面制定詳細的審查標準，并以此進行層級監管。多層審查作為外部宏觀力量對個體的國際傳播行為進行干預，阻截虛假的、失偏的、惡意抹黑國家形象的內容進入國際傳播渠道。

第二，在Sora文生視頻模式下完善宏觀－微觀立體化國際傳播生態體系。隨著互聯網的普及與智能技術的興起，國際傳播生態受到影響并出現分層，形成具有明顯差別的宏觀國際傳播生態和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國際傳播生態呈現“去中心化”趨勢，宏觀國際傳播主體不再是唯一中心力量，個體進行微觀國際傳播的作用逐漸顯露并且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Sora等文生視頻技術融入微觀國際傳播生態會加強這一趨勢。國家、政府等宏觀傳播主體依舊是整個傳播生態的核心，在微觀傳播活動中發揮著標桿和導向的作用。在明確宏觀傳播主體核心地位的基礎上，發揮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通用性，凸顯微觀傳播主體的重要地位。逐漸擺脫傳統的扁平化國際傳播生態架構，構建宏觀—微觀立體化國際傳播生態體系。個體借助自身傳播權利充分發揮國際傳播能力和效力，能讓個體更好地發揮獨特的國際傳播優勢，使微觀國際傳播更好地呼應與落實宏觀國際傳播政策，完善立體化國際傳播生態體系的構建，提升本土文化在不同層面的國際傳播效果，在國際社會塑造全面、真實、立體的中國形象。

五、結語

美國傳播學者大衛· 阿什德（David L.Altheide）在《傳播生態學——控制的文化范式》中提出：“文化不是由信息技術或它的范式決定的， 但是文化通過它們而運行， 而且似乎合理的、可理解的經驗特性是與這些范式的密切關系來界定并合法化的。”［4］（22）Sora的問世給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帶來新的運行模式，對Sora文生視頻模式的可能性運行實踐進行分析，有利于提前把握利用文生視頻技術進行傳播的趨勢，明確這種模式帶來的傳播影響與國際傳播本質追求之間的關系。在Sora向大眾開放并引入微觀國際傳播生態之時，以國際傳播的本質和目標為基準，以微觀國際傳播的運行理念為引領，Sora文生視頻運行模式與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契合的部分應保留，給微觀國際傳播生態帶來沖突及背離文化傳播本質的風險應進行抑制和調適，保證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內外平衡。Sora作為生成式人工智能發展的新高峰具有前所未有和不可替代的傳播優勢，未來Sora應在合法化、合理化、把握國際傳播原則的基礎上賦能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運行。同時，不斷提升Sora的技術水準，不斷拉近Sora運行范式與國際傳播本質追求之間的契合關系，促進微觀國際傳播生態的升級，完善宏觀—微觀立體化國際傳播生態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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