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穿戴設備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病人肺康復中的應用進展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wearable devices applied in pulmonary rehabilitation of patients with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ZHANG Ting，LI Xiaojuan，LI Yuling，PU Hongxia，WU Xiaoyan

Affiliated Hospital of Zunyi Medical University，Guizhou 563000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ZHANG Ting，E-mail：1359157765@qq.com

Keywords "wearable devices; 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pulmonary rehabilitation; nursing; review

摘要""綜述可穿戴設備在慢性阻塞性肺疾?。–OPD）病人肺康復中的功能、應用效果及其應用的促進及障礙因素，以期為提高COPD病人肺康復依從性、安全性及有效性提供理論依據。

關鍵詞""可穿戴設備；慢性阻塞性肺疾??；肺康復；護理；綜述

doi：10.12102/j.issn.2095-8668.2025.05.017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COPD）是以氣道不完全可逆性氣流受限為特征的慢性氣道疾病，具有高發病率、高致死率及高致殘率等特點，在我國呼吸系統疾病死亡率中居首位，已成為全球公共衛生重點關注的疾病，預計到2030年，COPD將成為世界第三大致死原因^［1?3］。肺康復已被證實是COPD病人非藥物治療的有效干預措施，可緩解呼吸困難和疲勞，提高運動耐量和健康相關生活質量，減少COPD病人的住院率和死亡率^［4］。目前，我國多家醫院已設立呼吸康復中心，但受病人缺乏肺康復意識、康復設施配備不足、疾病限制等多種因素影響，導致COPD病人肺康復參與度及依從性較低^［5］。據2013年的研究報道，全球接受長期肺康復的COPD病人不足3%，且肺康復后1年內中途退出的病人高達36.7%^［6］?？纱┐髟O備被譽為肺病學肺康復的未來^［7］，在實時監測病人生理數據、疾病預測、康復指導、康復效果評定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可為心肺疾病病人肺康復訓練過程提供客觀、量化的數據指標?，F綜述可穿戴設備在COPD病人肺康復中的應用概況及效果，以期為我國COPD病人肺康復臨床實踐提供參考。

1 可穿戴設備概述

可穿戴設備將計算機、傳感器、無線通信以及多媒體技術融合在一起，借助手環、手表、服裝等載體作為輸入、輸出設備，個人佩戴后通過無線網絡連接設備，實現實時監測佩戴者心電、血壓、活動等人體生理參數，為臨床診斷提供決策支持^［8］。

2 可穿戴設備及功能

COPD病人肺康復可穿戴設備包括運動訓練指導、生理參數監測兩大類。1）運動訓練指導，包括呼吸訓練及其他體育鍛煉。呼吸訓練主要通過可穿戴設備的呼吸模式重建功能監測病人呼吸相關參數，感應病人動作，提示并糾正不到位動作，對病人進行指導，達到標準化練習效果，使病人掌握呼吸訓練要點、提高呼吸效率^［9］；其他體育鍛煉包括有氧運動、抗阻運動等?？纱┐髟O備通過測量心率、血壓、呼吸、血氧飽和度等數據評估病人的運動強度，并記錄其運動過程，利用光、電、聲音信號對病人進行運動指導，糾正錯誤動作，幫助病人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提高病人肺康復運動的依從性及有效性。2）生理參數監測，包括身體活動、呼吸、睡眠^［10］。身體活動監測包括步態、步數、活動距離、活動次數、所消耗的熱量等；呼吸參數監測包括呼吸頻率、節律、血氧飽和度、咳嗽情況等；睡眠監測包括睡眠時長、睡眠呼吸暫停、夜間缺氧情況等。可穿戴設備可以對病人肺康復過程中的相關生理參數進行遠程/實時跟蹤、記錄，并反饋給醫療機構，為醫務人員提供評估、分析、監管的數據信息，進而增加肺康復的專業性及安全性。

3 可穿戴設備在COPD病人肺康復中的應用效果

3.1 指導呼吸訓練，緩解呼吸困難癥狀

COPD是一種以持續呼吸道癥狀和氣流受限，肺功能進行性下降為重要特征的慢性呼吸系統疾病，常伴有呼吸困難、咳嗽、咳痰、通氣功能障礙等癥狀?；诳纱┐髟O備的呼吸訓練對改善病人呼吸肌耐力，緩解其呼吸困難癥狀有積極作用。Simmich等^［11］將可穿戴設備與手機游戲相結合，對COPD病人進行肺康復訓練，病人呼吸困難程度為中度。此外，一項隨機對照試驗對COPD病人進行為期8周的呼吸練習指導（包括橫膈膜呼吸和呼氣正壓），并采用可穿戴設備對病人進行遠程監測，結果顯示，試驗組血氧飽和度、1 s用力呼氣容積（FEV₁）和FEV₁/用力肺活量（FVC）值均優于對照組，可降低病人疲勞和呼吸困難的嚴重程度^［12］。盧金梅等^［9］基于可穿戴設備對COPD病人進行為期8周的肺康復，結果顯示，干預組病人在呼吸頻率、心率、改良呼吸困難指數（mMRC）評分方面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但兩組病人FEV₁、FEV₁/FVC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這可能與COPD病人肺內炎癥減輕、肺功能改善需要較長的治療周期有關。一項Meta分析結果指出，lt;3個月的運動訓練對COPD病人的FEV₁和FVC改善效果并不明顯^［13］，提示醫護人員后期對病人進行肺康復時，干預周期應盡可能延長，讓肺康復成為COPD病人的日常，以獲得更好的社會、經濟效益。

3.2 增加身體活動，提高病人依從性

足夠的體力活動水平對COPD病人來說至關重要。低體力活動水平是COPD病人生活質量水平及死亡率的獨立預測因素。規律的體力活動可以縮短病人的住院時間、降低死亡風險；同組COPD病人中，步行最少者發生COPD急性加重和COPD相關的住院風險較步行最多者分別高2倍和6倍^［14?16］。《全球慢性阻塞性肺病倡議指南》在2013年就已建議將體力活動作為COPD病人標準非藥物治療的一部分^［17］。計步器和加速度計可以通過監測、記錄并反饋身體活動（如步數等行為）信息激勵病人養成良好的運動習慣，并對其行為進行強化，進而改善病人健康水平，是一種簡單、實用的自我監測設備，已被證實可以促進病人運動行為改變，增加其身體活動水平^［18?19］。一項針對COPD病人身體活動的研究結果顯示，使用計步器可以提高COPD病人身體活動水平和生活質量，促進病人疾病轉歸，降低病人急性發作次數^［20］。Kawagoshi等^［21］對病人實施基于計步器的家庭肺康復結果顯示，試驗組病人在行走、站立及久坐時間、最大吸氣壓值、6 min步行距離、慢性呼吸系統疾病得分情況均優于對照組。國內學者采用北京海思瑞格科技有限公司研制的心肺康復系統對COPD病人進行肺康復訓練，康復治療師根據病人情況設定呼吸及運動目標，并通過可穿戴設備對病人康復過程中的動作進行預警、指導、糾正，干預后試驗組病人日?；顒幽芰Φ梅?、6 min步行距離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lt;0.05）。Rutkowski等^［22］招募了15例COPD病人進行為期3周的院內肺康復，將工作日設定為監督日，醫務人員對病人進行系統的肺康復指導，包括耐力、運動及呼吸訓練，休息日為無監督日，病人自行肺康復，并采用SenseWear臂帶對病人身體活動進行評估、記錄。結果監督日及非監督日病人的每日活動步數、久坐時間及中等/重體力活動時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gt;0.05），說明可測量的參數提供的反饋會增加病人主動性和積極性，即便沒有醫護人員監督，病人也會自主進行肺康復。改變病人行為以增強對健康促進行為的依從性，并增加日?；顒铀绞蔷S持COPD病人通過肺康復提高的身體能力的關鍵。以上研究結果提示醫護人員，可穿戴設備不僅能在病人肺康復期間幫助病人獲得身體活動數據的詳細類型、強度及數量，并對相關身體活動數據進行反饋，在一定程度上激勵病人自主活動，促進病人行為改變，提高病人的依從性。在以后的研究中，護理人員可以利用計步器或加速度計這類簡單、便捷的可穿戴設備對出院后居家的穩定期COPD病人進行肺康復干預，以維持病人的良好運動習慣，改善其體力活動水平及康復依從性。

3.3 強化自我管理，提高生活質量

加強自我管理是改善COPD病人肺功能、提高生活質量及降低再入院風險的關鍵^［23］。將可穿戴設備應用于COPD病人自我管理中，可以通過持續收集被動信息（如活動和生命體征）為病人提供生理參數的反饋，讓他們對自己的病情有更多的認識，從而提高自我管理能力和參與度。Geidl等^［24］對住院的COPD病人進行了為期3周基于計步器的肺康復干預，出院后6周、6個月，病人呼吸困難癥狀及健康相關生活質量水平均優于干預前。張鑫等^［25］將可穿戴設備用于老年COPD病人肺康復中，指導病人利用穿戴設備每日記錄并上傳日常飲食、肺康復訓練及氧療數據，并為病人建立健康檔案，護理人員每日查看可穿戴設備反饋數據，發現異常時及時報告醫生且做出相應調整，并每月向病人郵寄隨訪報告，干預12個月后，病人的肺功能、COPD評估測試問卷（CAT）及mMRC評分、自我管理能力、生活質量等有明顯改善（Plt;0.05）。一項關于COPD病人使用可穿戴設備進行自我管理的定性研究結果顯示^［26］，病人認為可穿戴設備能夠反饋他們日常生活中的血氧飽和度、心率及活動，幫助他們提高日常生活管理能力。此外，日常生活中使用可穿戴設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證病人與醫務人員的聯系，為他們提供運動、康復指導，緩解其對病情惡化的焦慮與恐懼感，進而提高生活質量。良好的自我管理可以幫助病人早期識別癥狀并及時處理，延緩疾病進展，減輕疾病負擔，但可穿戴設備在COPD病人自我管理中的效果仍存在爭議。Wu等^［27］將可穿戴設備與智能手機相結合開發了一款應用程序，應用該程序對COPD病人進行為期6個月的干預及隨訪，結果顯示使用該應用程序對提高病人自我管理能力、生活質量得分方面并沒有明顯差異。原因可能為：雖然該應用程序可以通過對病人活動、咳嗽和心率的監測以及提供鍛煉和鼓勵來增強其健康行為，但干預是被動的且干預強化不足，干預過程中病人缺乏與專科醫生的互動，導致干預效果并不理想，說明采用可穿戴設備對COPD病人進行自我管理是可行的，但干預方案仍需進一步探索。目前，對可穿戴設備在COPD病人自我管理能力的相關研究多為定性研究或小樣本自身前后對照研究，缺乏高質量的隨機對照試驗。未來應該探索更有效的干預措施，并通過隨機對照試驗對其效果進行進一步評估與驗證。

3.4 監測活動數據，保障康復安全

由于肺功能及心功能障礙等多種因素的影響，COPD病人在肺康復過程中可能會發生運動不耐受所導致的呼吸困難或循環負荷過重等不良事件，如何有效地監測病人肺康復過程中的生理參數，避免康復過程中意外事件的發生至關重要^［28］?？纱┐髟O備具有方便穿戴、易于操作及維護的特點，且可提供關鍵監測，保障病人肺康復的安全性，預防不良事件的發生^［29?30］。一項采用可穿戴設備對老年COPD病人進行肺康復的研究中，病人每日佩戴可穿戴設備，實時監測并記錄其日常生活及肺康復訓練的相關數據，再將數據上傳至云平臺進行智能分析、篩選，如有異常則反饋給醫護人員，醫護人員根據病人的情況及時指導病人進行康復訓練及方案調整，不僅改善了病人肺功能及生活質量，還最大限度地保證了病人的安全^［25］。國外學者使用可穿戴的智能腕表對COPD病人進行了為期9個月的生命體征（包括心率、血氧飽和度）監測，并由呼吸系統相關的醫護人員對反饋數據進行評估、預警，有異常者及時干預，結果顯示，病人在可穿戴設備的遠程監測下，不良事件發生及急性加重次數、住院次數均低于常規護理隨訪者^［31］。此外，用于監測呼吸功能的可穿戴設備^［32?34］可對COPD病人運動過程中呼吸頻率、節律進行監測，出現異常時設備會自動預警，并將數據發送至醫護人員，可用于COPD病人的居家肺康復?？纱┐髟O備的安全性、有效性及準確性已得到廣泛驗證，但在使用過程中病人佩戴設備的依從性仍有待加強，康復指導師或護理人員在指導病人使用可穿戴設備時，應考慮病人的訴求、選取更為便捷、舒適的設備，以確保其依從性。

4 可穿戴設備應用在COPD病人肺康復中的促進因素與障礙因素

4.1 促進因素

1）市場及社會發展需求：隨著移動醫療的興起及智能穿戴設備領域的飛速發展，醫療穿戴設備在疾病預警、診斷、治療、管理、康復方面發揮重要作用，且具有巨大的應用市場。據報道，全球醫療健康可穿戴產品的市場規模預計從3.47億件（2019年）上升到7.54億件（2025年），且從2019年開始復合年增長率將達到11.3%，到2025年將達到628.2億美元^［35?37］。中國是全球最大的可穿戴設備消費市場。目前，我國老年人口規模巨大且人口老齡化進程不斷加速，隨著人口結構劇變而來的是日益增長的醫療衛生支出，60歲以上人群的醫療支出達其他年齡段人群的3～5倍，其中老年COPD病人人均年直接醫療費用為72～3 565 美元^［38?40］。智能可穿戴設備的興起為老年慢性病病人管理提供了新的思路，其所具備的生理參數實時監測、反饋、運動指導、藥物管理提醒等功能為構建基于人工智能的醫療大數據管理奠定了基礎。此外，可穿戴設備在醫療領域的應用將為全球醫療保健事業帶來福音，不僅可節約大量醫療成本，還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我國因人口老齡化及人口基數大所導致的優質醫療資源分配不均^［41?42］。2）遠程醫療需求：可穿戴生物醫學設備嵌入了光電容積脈搏波傳感器，不僅可以收集生命體征進行后期分析，還可以將生命體征與骨骼跟蹤數據一起作為參數指導康復鍛煉，病人活動時始終處于監督之下，專業臨床醫生還可以定期監測病人的進展并使用運動期間產生的數據分析病人的健康狀況，為COPD病人的遠程肺康復提供了新的可能^［43］?；诳纱┐髟O備的COPD遠程肺康復指導方案不僅能直接將病人與醫務人員連接，提高診療效率，實時數據監測還可保障病人安全，減低住院風險，節約醫療資源，促進病人預后，具有良好的應用前景^{［31，43］}。

4.2 障礙因素

1）設備技術準確性：可穿戴設備雖然已在COPD病人肺康復中表現出巨大的潛力及應用價值，但大部分為醫療輔助設備，在數據測量準確性上仍無法替代現有醫療設備。2）病人佩戴意愿：長時間穿戴設備可穿戴性及舒適性尤為重要，若穿戴設備不能緊貼人體或者舒適性差，不僅影響數據監測準確性，也會影響病人佩戴意愿。此外，部分穿戴設備續航差，電池容量低，頻繁取下充電造成病人使用體驗感差，均會影響穿戴設備在病人中的推廣應用^［36］。3）個人隱私安全：大數據給人們帶來便捷的同時還存在著用戶個人信息泄露的風險?？纱┐髟O備常借助互聯網媒介將其所記錄的數據上傳至后臺程序，多環節的數據傳輸增加了隱私保護的難度^［19］。反之，隱私安全保護不足也限制了可穿戴設備的應用。4）病人接受度不高：智能穿戴設備在內的數字健康技術在老年病人中的推廣應用并不樂觀^［44］。COPD病人多為老年人，病人缺乏對新型健康管理設備的認知，存在顧慮，大部分產品并無針對老年人的使用培訓，后期應用過程中出現問題時容易中止使用。5）制度管理規范尚不完善：目前市場上可穿戴設備種類繁多、應用范圍廣泛、質量參差不齊，暫無政府相關職能部門指定的單獨監管文件可循，亦無國家與行業層面規范化使用及研發的技術標準^［36］。

5 小結

隨著數字健康技術的日益興起，可穿戴設備用于COPD病人肺康復，不僅促進COPD病人的肺康復長期落實，還可提高肺康復質量。通過指導COPD病人進行訓練、對訓練過程中的數據進行實時監測，可保障肺康復的安全性，提高病人自我管理能力及依從性，緩解呼吸困難癥狀，提高生活質量，給COPD等慢性病病人帶來福音。但仍存在數據準確、信息安全、病人接受度和佩戴意愿不高及制度待完善等不足。未來可穿戴設備在COPD病人肺康復中的干預管理方案還需進一步探索及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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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7-29；修回日期：2025-02-11）

（本文編輯"張建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