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現狀、問題與對策

摘 要：本研究旨在探討工業包容性發展的內涵、現狀和挑戰，特別是在促進社會公平、就業機會均等、區域協調發展以及支持中小型企業成長方面，分析中國工業領域在這一過程中的進展與瓶頸，尋找解決方法，以期推動工業包容性發展，促進社會公平、提高就業質量和促進中小型企業成長。本文結合中國工業發展的實際情況，從四個關鍵領域對工業包容性發展進行分析：工業就業、工資報酬、區域間工業發展水平和民營中小企業發展。具體方法為定性分析與定量分析相結合：從定性角度出發，根據相應的理論內涵闡釋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意義與價值；進一步結合相關數據，通過定量分析研判我國當前工業包容性發展的現狀與存在的挑戰，深入剖析工業就業、工資報酬、區域發展和民營中小企業發展的成效與問題。總體而言，在促進就業和支持民營中小企業方面，工業包容性發展取得了一定成效，尤其是在增加就業機會、擴大民營中小企業發展空間方面，有了明顯改善。但是，在工資報酬和區域間工業發展差距上，工業包容性發展仍面臨諸多挑戰。在工資水平方面，盡管整體收入有所提升，但收入分配的不均衡仍然存在，特別是低收入群體的工資增長滯后。在區域間工業發展方面，東部和西部、城市和鄉村之間的差距依然較大，導致經濟發展成果未能有效惠及全體人民。進一步分析工業包容性發展面臨的深層次困難和挑戰，主要體現在區域產業發展不均衡、產業結構轉型困難以及民營中小企業創新能力不足等三個方面。特別是一些傳統產業仍依賴低成本、低技術的生產方式，導致產業升級進程緩慢，難以滿足新時代對高質量發展的要求。同時，民營中小企業在技術創新、管理提升等方面的投入相對不足，創新能力和市場競爭力較弱，也限制了其在工業體系中的整體表現。為進一步促進工業包容性發展，本文提出了一系列政策建議：首先，優化資源配置，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通過政策引導和市場機制相結合，推動各類勞動力資源合理流動與配置。其次，加強區域協調發展，尤其是通過健全區域發展新機制，促進西部地區和中小城市的工業發展，縮小區域差距。最后，提升技術創新能力，支持民營中小企業在研發和科技創新方面增加投入，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實現工業包容性發展。

關 鍵 詞：包容性發展；工業發展；區域發展；科技創新；民營企業

中圖分類號：F 424.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0823（2025）01-0034-12

包容性發展理念是人們為了克服現代文明發展中的根本性困境和不足而提出的一種新發展理念^［1］。從工業化發展進程看，由“增長”到“發展”的轉變，也意味著發展規則的重構。工業包容性發展是將促進社會公平、保護生態環境和提升人民生活質量三大目標進行科學的有機結合，是一種根據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需要而必然進行的發展方式革新^［2］。工業包容性發展是新時代促進社會公平，提高環境保護水平和提升人民生活質量的重要手段。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加快推進新型工業化，培育壯大先進制造業集群，推動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3］。因此，在新時代背景下，研究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深入探析工業包容性發展的現狀，抓住機遇、應對挑戰，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工業包容性發展的理論闡釋

（一）工業包容性發展概念內涵

工業包容性發展不但重視工業化進程的經濟發展，還關注社會公平、生態環境等社會包容性問題，有著更為豐富的理論內涵與實踐價值。因此，在工業化進程中，包容性發展不僅僅關注經濟增長和產量擴張，同時還重視社會公平、環境保護和人民生活質量的提升，重視就業問題和弱勢群體，致力于加強智慧監管，優化公平競爭發展環境^［4］，滿足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中國式現代化要求，以包容性的新型工業化戰略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5］。

工業包容性發展旨在解決傳統工業化模式下存在的不平等、貧困、環境破壞等問題，強調在經濟增長的同時注重社會的公平性和環境的可持續性。包容性發展的定義包含三個重要因素——機會平等、生產性就業、可持續發展，這三個方面的良好互動循環是實現包容性發展的關鍵^［6］。

中國式現代化是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而推動城鄉和區域共同富裕的基本路徑就是包容性發展^［7］。工業高質量發展為工業包容性發展提供物質基礎，高質量發展貫穿新型工業化全過程，并注重工業發展過程和結果所產生的經濟、社會與環境效應^［8-9］，能夠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優化傳統資源配置方式，提升資本和勞動等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10-12］。而新型工業化又是推動工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實現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新模式，是以高質量發展為導向、為基礎、為動力的新型工業化^［13］。

本文通過深入分析包容性發展與中國式現代化、工業高質量發展及新型工業化之間的內在聯系與區別，為后續對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探討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社會層面，工業包容性發展要求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關注社會公平；在企業層面，工業包容性發展注重支持中小微企業的生產經營；在優化產業結構方面，工業包容性發展推動工業向技術密集型、智能化、綠色化方向發展，提高工業的附加值和核心競爭力；在可持續發展方面，工業包容性發展要求工業化進程注重環境保護和資源利用的可持續性，避免過度開采和污染，確保工業發展與生態環境的協調發展。

綜上，有關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概念分析具體落實到當代中國，即為工業發展是否實現地區間的均衡發展；工業發展能否促進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民營中小企業發展能否獲得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工業企業就業人數是否增長、工業企業內部的勞動者報酬是否與工業企業績效同步增長。因此，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核心是在經濟增長的基礎上實現社會公平、環境友好和可持續發展，讓各階層、各地區和各群體，尤其是弱勢群體，均能夠分享并獲益于工業化所帶來的經濟增長和社會進步，受益于工業發展的成果，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的統一。

（二）工業包容性發展理論基礎

1. 社會公平正義理論

工業化進程應建立在社會公平正義的基礎之上，它強調通過改善教育、增加就業機會、加強社會保障等措施，確保經濟增長的利益能夠平等地分配給所有社會成員^［14］。平等原則是社會公平正義理論的基石之一，它主張每個人都應該在法律和制度上享有平等的權利和機會，不受種族、性別、階級、宗教或其他身份特征的影響，具體而言，其中包括公平機會、社會保障、糾正不平等以及社會責任。公平機會是指每個人應該有平等的機會追求自己的生活目標，無論他們的背景如何，社會都應該提供公平的教育、就業和其他資源分配機會，以確保每個人都有機會實現自己的潛力。社會保障是指社會公平正義理論主張建立社會保障體系，以確保弱勢群體能夠獲得基本的生活保障，例如醫療保健、養老金、失業救濟等^［15］。糾正不平等強調糾正不平等現象的重要性，認為應采取一系列積極的政策措施，如稅收調整、福利保障、貧困救助等，以減少收入分配失衡、性別發展差異、區域經濟分化等不平等現象。社會責任是指個人和組織應該承擔起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的責任，其中包括企業社會責任、政府的公共政策以及個人的社會參與等。

2. 可持續發展理論

可持續發展理論強調工業化應具有環境友好性、資源可持續性，并且能夠滿足當前和未來世代需求。在工業化過程中，應該采取相應措施保護環境、提高資源利用效率，以確保經濟發展不會對環境造成不可逆轉的破壞^［16］。可持續發展理論是一種關注人類社會、經濟和環境相互之間關系的理論，旨在滿足當前需求的同時，確保不損害未來世代滿足其需求的能力，其核心觀點包括以下五個方面：（1）綜合性：可持續發展理論認識到人類活動的各個方面都相互關聯，不可分割。因此，實現可持續發展需要綜合考慮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因素。（2）長期性：可持續發展理論強調未來世代的利益，并倡導在當前發展過程中考慮未來的可持續性。這意味著不能犧牲未來世代的利益來滿足當前的需求。（3）平衡與公平：可持續發展理論主張在經濟增長、社會公正和環境保護之間尋求平衡。這意味著經濟增長應該與社會福利提升和環境保護相協調，同時要確保資源和機會的公平分配。（4）生態系統健康：可持續發展理論強調保護和恢復生態系統的重要性，包括通過減少資源消耗、減少污染、保護生物多樣性以及改善土地利用等措施，確保生態系統的健康和穩定。（5）全球視野：可持續發展理論重視全球化的影響，倡導以國際合作和跨國行動來解決全球性的環境和發展挑戰。總的來說，可持續發展理論旨在尋求一種綜合性的發展模式，使人類能夠在滿足當前需求的同時，保護和提升未來世代的生活質量和生存條件。

3. 地方發展理論

地方發展理論強調工業化過程中地方發展的重要性。它認為工業化不應該只集中在一些發達地區，而應該促進各地區的均衡發展，減少地區間的發展差距^［17］。相關理論共同強調，工業化不僅僅是對經濟增長的追求，更應該是一個全面發展的過程。實現工業包容性發展需要綜合考慮經濟、社會和環境等方面的因素，并制定相應的政策和措施來實現這一目標。地方發展理論主要包括以下三點：（1）區位理論：該理論主要關注企業和居民選擇地點的決策過程，嘗試通過分析地理位置、交通、勞動力成本等因素，解釋某些地方會成為經濟活動的中心的原因。（2）增長極理論：經濟增長和發展會在某些地方出現，然后通過區域性的輻射效應影響周邊地區。增長極理論強調通過在關鍵地點投資來刺激整個地區的經濟發展。（3）區域發展理論：區域發展理論關注地區內部各地之間的發展差異和不平衡現象。該理論試圖解釋這些差異的原因，并提出政策建議來促進區域內的均衡發展。

二、我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狀況

基于前述包容性發展的理論分析，結合我國工業發展實際情況，本文從工業就業、工資報酬、區域間工業發展水平和民營中小企業發展等四個方面對工業包容性發展進行刻畫。總的來說，在促進就業和民營中小企業發展方面，工業包容性發展狀況較好；在工資報酬和區域間工業發展方面，工業包容性發展喜憂參半。

（一）促進就業方面的包容性發展狀況

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就業是最基本的民生。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強化就業優先政策、健全就業促進機制、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作出重要論述。從就業方面來看，工業就業人數的持續增長和工業就業所有制結構的優化，都體現了工業包容性增長發展趨勢。

1. 工業就業人數的增長，是工業包容性發展最重要的體現

我國是全球最大的工業制造國，工業就業人數龐大。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截至2022年底，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就業人數約為7 764萬人。中國工業的發展為大量勞動力提供了豐富的就業機會，特別是在制造業領域（見圖1）。

如圖1所示，2001—2022年我國工業就業人數總體呈現波動增長趨勢，2014年達到高峰，年均增長人數為110.6萬人，年均增長率為1.5%。這一趨勢反映了工業部門在發展過程中對勞動力的需求總體增長，就業市場持續擴容的良性循環。這不僅提升了民眾的收入水平，也有助于縮小城鄉、區域和社會階層之間的差距，推動了社會公平和可持續發展。2022年工業就業人數是2000年的1.42倍，隨著我國工業化進程持續推進，制造業和高新技術產業蓬勃發展，工業就業的規模在二十多年間大幅度擴大。2004年工業就業人數增長率最高，達到13.2%，這一時期，我國正進行經濟結構轉型、產業升級以及勞動密集型產業擴張，企業對工業勞動者的需求加大。

2. 民營企業就業人數增長多于國有企業和外資企業

總的來說，我國就業機會較為充足，且具有較強的包容性，但結構性變化趨勢明顯，在不同所有制企業和地區間表現尤為突出。隨著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和市場化改革深入推進，國家對民營企業的支持政策不斷加強，民營企業的靈活性和創新能力得到充分發揮。根據《中國統計年鑒》中的基礎數據進行計算可知，2006年我國民營企業就業人數超過國有企業，2022年民營企業就業人數是國有企業就業人數的55.6倍，是外資企業（含港澳臺）就業人數的13.7倍。自2001年以來，我國企業就業人數在不同類型企業中表現出增減不一的趨勢，結構性變化趨勢明顯。國有企業的就業人數增長率基本呈現波動下降的趨勢，二十年間降幅高達26.5%（圖2）。民營企業就業人數呈現增加趨勢，且增速顯著，2014年民營企業就業人數增長率達到17.3%，居所有類型企業之首，并且大多數年份的就業增長率均超過10%。特別是2012年以后，民營企業就業人數增幅顯著。隨著經濟環境的變化，越來越多的勞動者傾向于選擇民營企業和個體經營作為就業渠道，從業人員數量逐年增多。外資企業（含港澳臺）就業基本呈現先增后減趨勢，2001—2013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就業人數波動增長，并在2013年達到峰值（33.8%）。然而，2014—2019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就業人數增長速度放緩，尤其是在2018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就業人數年增長率降幅高達8.4%。

（二）工資報酬方面包容性發展狀況

隨著經濟發展，就業人員的工資收入持續增長，這是包容性發展的重要貢獻。但是不同所有制企業和不同地區的工業企業增長幅度異質性較為明顯，這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工業包容性增長。

1. 企業工資均持續增長，但不同類型企業增長差異性較大

據2001—2023年《中國統計年鑒》數據整理可知，如圖3所示，2001—2022年期間，我國企業工資呈現持續增長趨勢，且工資水平的提升展現了包容性發展的特點。2001—2022年，企業年均工資從11 807元增長至116 009元（以現價計算，下同），年均增長率為10.9%，累計增長了8.8倍，勞動者薪酬水平顯著提高。

從年度數據看，2001年、2006年、2007年、2008年、2010年、2011年、2012年、2013年、2015年和2018年的就業人員年均工資增長率均超過10%，尤其是在全球經濟復蘇和中國經濟轉型的關鍵時期，工資增長出現了加速趨勢。例如，2007年和2008年，由于全球化進程加快與國際市場需求增加，中國制造業進入高速增長期，企業對勞動力的需求持續穩定增加，加之“劉易斯拐點”【劉易斯拐點是經濟學家威廉·阿瑟·劉易斯提出的觀點，指勞動力由過剩向短缺的轉折點。在工業化進程中，表現為隨著農村富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逐步轉移，農村富余勞動力由逐漸減少變為短缺，最終達到瓶頸狀態，勞動力工資隨之上升的過程。】到來，就業人員工資增速明顯上升。

如圖4所示，在就業人員工資水平普遍上漲的同時，不同類型企業工資增長率差異較大，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包容性發展。國有企業的勞動報酬具有較強的穩定性和持續增長性，而民營企業工資增長的波動性較大。2001年以來，國有企業從業人員平均工資增長率普遍為正值，反映了國家經濟的整體增長和國有企業改革的逐步深化。這一時期內，國有企業工資增長率相對穩定，表明即使在全球經濟不確定性增加的背景下，國有企業仍能保持較為穩定的盈利和薪酬分配機制。然而，民營企業的員工年均工資水平大多低于國有企業和外資企業（含港澳臺），且差距逐年擴大。2001—2022年，民營企業的工資增長率并未呈現穩定的正向增長趨勢，反而在部分年份下降，特別是2002年和2004年增長率為負值，意味著部分民營企業的薪資水平出現了下降。而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工資增長情況較民營企業平穩且增幅較高。從整體上看，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工資增長率始終高于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尤其是在2011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的工資增幅達到最高。盡管2004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工資增幅較小，但整體仍顯示出外資企業（含港澳臺）工資增長率的較高水平。通過比較不同類型企業的工資增長率可知，除2004年外，2001—2022年外資企業（含港澳臺）工資增長率均高于國有企業工資增長率，且始終高于民營企業工資增長率。此外，民營企業工資增長率在2002年和2004年為負值，不具有穩定性。

2. 不同區域工資水平持續增長，但區域差異性明顯

根據《中國統計年鑒》提供的數據，筆者繪制了2001—2022年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工業就業人員平均工資表，如表1所示。2001—2022年，四個地區的工業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總體呈現增長的趨勢。然而，東部地區的增長速度明顯快于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增幅逐漸與其他地區拉開差距，且差距不斷擴大。尤其是，近年來東部地區的工業就業人員工資增長速度明顯超過了其他三個地區，成為全國工業工資水平的“領跑者”。具體看2022年的數據，東部地區工業就業人員的平均工資為132 803元，而中部地區為106 449元，西部地區為91 257元，東北地區為89 343元。這些數據表明，東部地區的工業工資水平顯著高于其他地區，東北地區的工資水平最低，不同區域工資水平差距明顯。

（三）區域間包容性發展狀況

我國是一個超大規模經濟體，區域間經濟差異較大，工業增長是促進區域間包容性發展的重要途徑。近年來，各地區工業持續增長是工業包容性發展的一種體現，而以變異系數來度量區域間工業包容性發展程度差異，則顯示其可能處于一種相對“停滯”狀態，因此，促進區域間協調發展和地區間工業發展水平“δ收斂”【地區經濟收斂有很多類型，包括絕對收斂、條件收斂、俱樂部收斂、δ收斂等。其中，δ是指經濟體之間人均產出方面的方差會隨時間而趨于下降。】任重道遠。

1. 各地區工業產值均有明顯增長，但增長幅度存在一定差異性

根據2005—2022年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工業產值數據，筆者繪制了區域工業產值趨勢圖（圖5）。總體來看，四大地區的工業產值均呈現持續增長的態勢，尤其是中部地區2012年后增幅顯著。據測算，2022年中部地區的工業產值是2012年的2.99倍，而東部、西部和東北地區的工業產值分別是2012年的2倍、2.6倍和2.4倍。這一趨勢反映了各區域在經濟結構優化、產業轉型升級以及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取得的顯著進展。

2. 區域間工業包容性發展可能處于一種相對“停滯”狀態

通過計算變異系數（標準差與均值之比），進一步分析我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狀況。變異系數較大意味著數據的離散程度更大，較小則表示數據分布更加集中。筆者測算了工業產值、工業就業人數及工業工資的變異系數，如表2所示（以省份為計算單位）。從表2可以看出，2011—2022年，我國地區工業產值、工業就業人數、工業工資等指標變異系數均相對穩定，說明區域間的工業包容性發展沒有變得更好，但也沒有變得更壞。為促進區域間工業包容性發展，下一步除了需要通過促進區域間協調發展縮小各地區之間的差距，還需要進一步關注地區內部省份之間的工業均衡發展。

（四）民營中小企業包容性發展狀況

1. 民營經濟穩步前行，呈現高質量發展新趨勢

在中國經濟發展過程中，民營經濟和中小企業發揮著重要作用，成為促進經濟增長、促進就業、推動創新和提高經濟活力的重要力量。根據《2023年度中小企業發展環境評估報告》中的數據，民營企業和中小企業互為主體組成部分，民營企業中90%以上是中小企業，中小企業中90%以上是民營企業。民營中小企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和貢獻可以概括為“五六七八九”，即貢獻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我國民營企業數量已從2012年底的1 085.7萬家增長到2022年的4 700多萬家，十年翻了兩番多。在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中，民營企業占比超過80%，民營上市公司數量突破3 000家。2021年全國私營工業企業有325 752家，其中制造業企業314 369家，占96.51%。長期以來，民營經濟在穩定增長、促進創新、增加就業、改善民生等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已經成為我國經濟制度的內在要素與推動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重要力量。

2. 中小企業加快專精特新發展，展現強勁創新活力

《2023年度中小企業發展環境評估報告》顯示，截至2022年末，我國中小微企業數量已超過5 200萬戶，比2018年末增長51%。2022年平均每天新設企業2.38萬家，是2018年的1.3倍。同時，一批優質中小企業涌現，工業和信息化部已培育近9 000家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帶動地方培育8萬余家省級專精特新中小企業。“小巨人”企業以專注鑄專長、以配套強產業、以創新贏市場，平均研發投入占比達8.9%，平均研發人員占比達28%，累計參與制（修）訂國家標準6 000余項，獲得授權發明專利數14萬余項。近年來，70余家“小巨人”企業獲國家科學技術獎，1 500余家“小巨人”企業承擔過國家重大科技項目，這些“小巨人”企業正日益成為創新的重要發源地^［18］。中小企業既為廣大人民群眾直接提供了大量物質產品和服務，又是吸納和調節就業的“蓄水池”。中小企業發展好的地區，往往就業更充分，經濟更活躍，人民生活也更富裕。

三、我國工業包容性發展存在的問題及原因分析

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在近年來取得了顯著進展，尤其是在促進就業和推動社會經濟平衡發展方面表現突出。工業持續發展為大量勞動力提供了就業機會，特別是制造業的興起為城鄉勞動者提供了更多的就業選擇。與此同時，工業發展不僅帶動了勞動者收入的增長，還為貧困地區提供了經濟支撐，緩解了貧困和社會不平等現象，縮小了城鄉及地區間的經濟差距，推動了社會的均衡發展。然而，盡管中國工業整體規模龐大，但技術升級和產業結構調整等因素也帶來了一些挑戰：一方面，傳統產業的就業崗位受到影響，部分地區出現了結構性失業現象；另一方面，雖然工業總產值不斷增長，但工資增長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一定的脫節現象，尤其是低技能崗位的工資增長相對緩慢。此外，中國工業發展在地區間存在顯著差異，東部地區的工業發展較為成熟，而西部和中部地區的工業化進程相對滯后，產業結構較為單一。中小微企業，尤其是處于弱勢地位的企業，面臨著生產成本上升和市場競爭激烈等困境，部分企業甚至面臨倒閉和退出市場的風險。

（一）產業發展不均衡

1. 區域發展水平存在差異，不利于區域包容性發展

經濟總量與增長速度的不均衡，導致不同地區的生產總值差距顯著。我國東部沿海地區的經濟總量遠遠領先于中西部地區。但是，經濟總量的領先并不代表增長速度的領先。隨著經濟結構的調整和升級，傳統的高增長模式難以維持，東部地區經濟增速放緩，如北京、上海、廣州等已經進入經濟發展的高原期。這些地區的經濟增長更多依賴于創新、科技、金融等高附加值行業，而這些行業的增速通常相對較低且穩定。此外，資源和市場趨于飽和，發展空間有限，導致這些地區的增速逐步放緩。相對而言，中部、西部和東北地區增速較快，隨著專項投資增加以及基礎設施建設的推進，地區生產總值增長速度往往較快。我國政府實施一系列扶持政策，統籌區域協調發展，大力支持西部地區和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基礎設施建設、產業發展和脫貧攻堅，進一步拉動了欠發達地區的經濟增長。

2. 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薪資差距過大，加劇社會不平等現象

傳統產業面臨著產能過剩問題，尤其是對勞動密集型產業而言，市場需求不足以支撐其全部產能的發揮，這就導致企業面臨著價格下跌和利潤減少的困境，進而致使員工工資難以提高。同時，傳統產業中的工作崗位多以簡單重復的體力勞動為主，技術含量低，因此工資水平也相對較低。而新興產業（例如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生物技術等），通常要求更高水平的知識和技能，因此，相關崗位的薪酬水平也較高。在市場需求旺盛、供需失衡的情況下，企業通常會提高工資水平以吸引稀缺人才。因此，在相同的工作時間下，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的人員薪資差距過大，存在一定的不平衡性，不利于工業包容性發展。

（二）產業結構轉型困難

1. 西部和東北地區產業結構單一，缺乏多樣化產業結構

中國經濟長期以來高度依賴傳統制造業和重工業，這些產業在國民經濟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然而，隨著全球產業結構的不斷演變和技術進步的加速，傳統產業逐漸暴露出諸如產能過剩、環境污染、資源浪費、勞動力成本上升等一系列問題，亟須進行轉型升級。在此過程中，東部地區特別是沿海城市群，憑借其優越的地理位置、早期實施的改革開放政策以及引入的大量外資和先進技術，較早建立起相對多元化且發達的工業體系。這些地區不僅在制造業上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技術，也吸引了大量的創新資源，推動了高技術產業的發展，增強了經濟結構的多樣性和韌性。然而，西部和東北地區的情況則較為復雜。這些地區仍然嚴重依賴傳統的重工業和資源型產業，許多地方的經濟結構依然單一，過度依賴煤炭、鋼鐵、機械等資源消耗型產業，且技術水平較為落后。長期以來的這種產業依賴，制約了地方經濟的多元化和創新能力，導致這些地區在面臨全球產業轉型、綠色低碳經濟發展和智能制造革命等新一輪工業化進程時，往往遭遇產業結構調整的巨大挑戰。

2. 勞動力轉移和技能更新難，不利于促進就業

隨著經濟結構的深度調整和產業的快速升級，一方面，傳統產業的轉型往往會導致一部分就業崗位的減少或轉移，進而給就業市場帶來較大的壓力。尤其是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中，技術的不斷進步與自動化技術的廣泛應用，可能直接導致部分低技能勞動力失業或面臨轉崗困難。例如，傳統的制造業、紡織業等行業，依賴大量人力來完成重復性的生產任務，但隨著人工智能、機器人和自動化設備的廣泛應用，這些工作崗位正逐步被機器取代，許多低技能工人被迫失業。另一方面，新興產業尤其是信息技術、數字經濟、人工智能、綠色能源等高科技行業，正處于蓬勃發展之中，這些行業創造了大量新的就業機會。然而，這些崗位對勞動力的技能要求遠高于傳統行業，要求員工具備較高的專業知識水平、技術能力和適應能力。特別是在數字經濟和人工智能領域，自動化、數據分析和編程能力已成為基礎要求，而這些技能在許多傳統產業工人中并不普及。因此，傳統產業工人若未能及時提升技能，很難在新興產業中找到合適的崗位，面臨嚴重的技能錯配問題。

（三）民營中小企業科技創新能力不足

1. 研發投入和培養機制有限，難以激發中小企業創新活力

盡管中國在一些領域已經取得了顯著的科技進步，但整體科技創新水平仍然存在提升空間。民營中小企業在科技創新方面更是面臨諸多難題，如科研資金不足、人才匱乏、缺乏自主研發能力等，這些都影響了工業競爭力的提升和包容性發展。科研資金是推動科技創新的基礎，但許多民營中小企業在這方面的投入相對有限。由于其資金規模相對較小，一般難以承擔高額的研發費用。并且，國家的科研資金分配和支持主要集中于大型國有企業和高等院校，對中小企業的扶持力度不足。此外，缺乏專業的研發人員和科技管理人才，也是制約民營中小企業科技創新的重要因素之一。科技創新離不開高端人才的支撐，但中國在一些核心技術領域依然存在人才短缺問題。在中小企業中具有創新能力的研發人員尤為匱乏，從而限制了企業的技術突破和產業升級。民營中小企業因薪酬、職業發展前景有限，難以吸引到頂尖的人才。同時，技術管理人才的短缺也是一個問題，很多中小企業的管理者往往缺乏科技創新所需的專業知識和經驗，導致其在研發和技術管理方面作用有限。

2. 面臨融資難題與市場競爭壓力，不利于中小企業可持續發展

由于信用狀況難以評估、抵押品不足等因素，民營中小企業往往深陷融資困境，難以獲得足夠的資金用以支持科技創新活動。金融機構對中小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的信用風險評估通常較為保守，使得這些企業在申請貸款時常面臨審批難、額度低等情況。由于缺乏足夠的資產作為抵押，很多民營中小企業也無法獲得銀行等傳統金融機構的貸款支持，這就進一步限制了它們用以研發和創新的資金來源。因此，盡管許多民營中小企業具備創新潛力，但因資金短缺，無法將創新項目落地或推進。與此同時，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下，許多民營中小企業更關注短期利潤和生存問題，而忽視了長期的科技創新投入，這更加限制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在一些高技術、資本密集型的行業（如半導體、航空航天、生物醫藥等），技術的研發和生產過程需要長期的積累和巨額的資金投入。大企業可憑借強大的資金、人才和技術優勢占據有利地位，而民營中小企業在這些領域難以獲取足夠的資源和技術支持，導致它們難以突破技術壁壘，進而無法在市場上與大企業抗衡。

四、進一步促進工業包容性發展的對策建議

上文從三個方面探討工業包容性發展的相關問題：首先，對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概念進行界定，以明確其內涵與外延；其次，通過理論闡述，分析其背后的理論基礎和發展邏輯；最后，對我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的現狀進行深入分析，識別當前面臨的問題與挑戰。基于以上論述，本文提出一系列針對性的政策建議，旨在為推動我國工業包容性發展提供理論支持與實踐參考。這些政策建議涵蓋產業政策、區域發展政策、社會保障政策等多個方面，力求通過綜合施策推動我國工業發展向更加包容、公平、可持續的方向轉型，促進社會的和諧與穩定。同時，本文也將呼吁各方共同努力推動政策落實，為實現工業包容性發展創造更加有利的經濟條件和社會環境。

（一）優化資源配置，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

1. 提供廣泛的教育和職業培訓機會，縮小技能鴻溝

應加強教育和職業培訓，提高勞動者技能和素質，提供更多就業和發展機會，實現收入分配公平。在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的過程中，加強教育與技能培訓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其能夠提高勞動者的就業競爭力、促進產業升級和經濟發展，同時實現人才和產業的良性互動。為實現包容性發展，我國需要加強教育體系建設與改革，提高教育的普及率和質量，確保所有層次的受教育者都能獲得高質量的教育，提高人口整體素質。此外，應聚焦實用技能及職業技能培訓，根據不同行業和崗位需求，開展針對性的技能培訓項目，幫助勞動者掌握適應市場需求的實際技能，從而增加其就業機會和提高其工資水平。

2. 創造更多就業機會，促進就業機會均等

應加大對就業市場的調節力度，增加就業機會，提高低收入人群的工資。政府可通過簡化審批手續等措施，支持中小微企業的發展，創造更多就業機會。同時，進一步加大對新興產業的扶持力度，大力發展就業增長潛力較高的產業，吸納更多的勞動力就業。加強對農村地區的投資，創造更多的農村就業機會，縮小城鄉就業差距。完善勞動法律法規，保護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提高就業市場的透明度和公平性，減少就業歧視，促進就業機會均等。

（二）健全區域協調發展新機制，促進區域協調發展

1. 引導產業布局和優化產業結構，促進不同地區產業協調發展

政府可采取優化稅收政策、發放財政補貼等手段，吸引和扶持有利于區域均衡發展的產業投資和項目落地，推動產業集聚和互補。應加強合作與一體化發展，落實城鄉之間規劃整合、土地利用調整、農村改革等措施，實現城鄉資源要素的流動和優化配置，縮小城鄉發展差距，加大對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特別是交通、能源、信息等方面的基礎設施，縮小地區間發展差距，提高區域的整體競爭力。例如，東北地區一直在努力實現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努力推動工業包容性發展，從依賴資源型產業向更加多元化、創新型的產業發展轉變。同時，也應推動新能源產業的發展，以減輕環境壓力。

2. 加大對中西部地區扶持力度，促進區域均衡發展

應在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過程中，促進不同地區之間的經濟均衡發展，減少區域間的發展差距，讓更多地區和人民共享工業發展的成果，實現區域發展平衡至關重要。為此，需加大對中西部地區的投資和支持力度，推動基礎設施建設和產業布局優化，拓寬農村和貧困地區的發展空間。應制定并實施針對不同地區的發展規劃，明確每個地區的定位和發展重點，這些規劃需考慮到各地區的資源稟賦、產業基礎、區位優勢等因素，據此制定相應的發展戰略和政策措施，鼓勵各地因地制宜、因勢利導地發展特色經濟和優勢產業，提升地區經濟發展的自主性和可持續性。

3. 推動教育資源均衡化配置，縮小區域差距

推動產學研結合，加強產業與教育機構的合作，使更多畢業生具備適應新型工業需求的技能，提供多樣化的技能培訓項目，幫助提升應屆大學生就業競爭力。在大數據背景下，應廣泛利用互聯網和信息技術，發展在線教育和遠程教育，通過網絡平臺提供各類教育培訓資源，使教育資源更加普及和便捷，滿足不同人群的學習需求，尤其要重視教育資源配置、師資力量、教育設施、教學質量等相對薄弱的農村地區，縮小城鄉教育資源差距以實現教育公平和城鄉均衡發展。

（三）提升技術創新能力，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1. 推動科學技術普及，提高技術生產力

在中國工業包容性發展的框架下，技術普及與創新的雙重支持為更廣泛的人群參與科技進步與應用奠定了基礎。這一過程不僅顯著提升了各行業的生產效率與競爭力，還增加了就業機會，從而推動了經濟的可持續增長。為實現這一目標，應加大對科技研發的投入力度，以激發企業與科研機構的創新潛能，并支持企業在技術創新和研發方面加強投入。建立技術創新平臺及合作網絡，促進技術資源的共享與交流，以便借鑒與吸收國際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此外，還應建設國家級與地方級的技術創新示范基地與孵化器，提供技術開發、轉移與推廣的綜合服務支持，這將有效鼓勵企業與科研機構開展協同研發，進一步推動科研成果的轉化與應用，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

2. 支持民營中小企業聚焦核心業務，走專精特新綠色發展之路

應推動民營中小企業聚焦核心技術，選擇關鍵領域，同時促進可持續發展。由于民營中小企業在規模上相對較小，資金實力也相對不足，因此應將資源集中于關鍵核心技術領域，避免在多個方向上分散精力，確保企業在特定領域內形成競爭優勢。同時，企業應深入分析和了解市場需求，確保其技術研發活動與市場趨勢緊密對接，從而提高產品的市場適應性和競爭力。為了優化資源配置和控制成本，企業應采取精益管理的方法，通過精細化管理降低研發成本，提高資金使用效率。在技術創新過程中，民營中小企業也可借助外部技術服務提供商或合作伙伴的力量降低自建研發團隊所需的高昂成本，這樣不僅可以緩解資金壓力，還能加速技術的引進與應用。同時，在工業發展過程中，必須高度重視生態環境保護與資源可持續利用。企業應主動推動綠色技術的創新和環保產業的發展，從而實現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之間的良性循環，在確保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同時，有效履行社會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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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clusive development in China′s industrial sector： current status， problems and countermeasures

WAN Jun¹， ZHANG Jinjuan²， LIU Shaoqing³

（1. School of Business， Nanjing University of Information Science ＆ Technology， Nanjing， Jiangsu 210044， China; 2. Shenzhen Institute of Advanced Technology， 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enzhen， Guangdong 518067， China; 3. Carey Business School，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Baltimore， Maryland 21202， USA）

Abstract：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onnotations， current status， and challenges of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In particular， it analyzes the progress and bottlenecks in China′s industrial sector in terms of promoting social equity， equal employment opportunities，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and support for the growth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SMEs）， and searches for solutions to promote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foster social equity， improve the quality of employment， and advance the growth of SMEs.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China′s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is paper analyze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in four key areas：industrial employment， wage and compensation， the level of inter-regional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private SMEs. The specific methodology is the combination of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nalyses. From a qualitative perspective， this study explains the significance and value of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rough theoretical connotations. By further integrating relevant data and conducting quantitative analysis， it analyzes the current status and challenges of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in China and discusses in depth the achievements and problems of employment， wages， regional development， and the growth of private SMEs. Overall，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has achieved certain results in promoting employment and supporting the development of private SMEs. Specifically， there has been a significant improvement in generating employment opportunities and expanding the developing space of these SMEs. However，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still faces many challenges in terms of wage and compensation and inter-regional industrial development gaps. In terms of wage levels， despite the improvement in overall industrial income， imbalances in 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 still exist， with wage growth lagging for low-income groups in particular. In terms of inter-regional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e gaps between the eastern and the western regions， and between cities and villages remain large， resulting in the fruit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not effectively benefiting all people. Further analysis reveals that the deep-rooted difficulties and challenges facing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are primarily reflected in three areas：the uneven regional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e difficulty in transforming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nd the insufficient innovation capacity of private SMEs. In particular， some traditional industries still rely on low-cost， low-technology production methods， leading to a slow process of industrial upgrading and making it difficult to meet the demand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the New Era. At the same time， private SMEs have made relatively insufficient investments i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management upgrading， and their innovation capacity and market competitiveness are weak， which also limits their overall performance in the industrial system. In order to further promote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a series of policy recommendations. Firstly， resource allocation should be optimized to promote high-quality and full employment， and the rational flow and allocation of various types of labor resources should be promoted through a combination of policy guidance and market mechanisms. Secondly， to strengthen regional coordinated development， especially by improving new mechanisms for regional development to promot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in the western regions and small and medium-sized cities， and to narrow the regional gap. Lastly， to enhance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capacity， support private SMEs increase their investment in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nd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and upgrading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to achieve inclusive industrial development.

Key words：inclusive development; industrial development; regional development;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private enterprise

（責任編輯：靳文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