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頻賦能戲曲傳承與發展路徑研究

【內容摘要】短視頻軟件從媒介工具到多功能的工作和生活服務平臺，已深度嵌入到我們的生活之中。短視頻平臺的興起，為傳統戲曲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抖音不僅為戲曲名家、戲曲達人提供了一個交流與展示的平臺，更為廣大戲曲愛好者提供了一個學習和交流的空間。本文旨在探討抖音如何賦能傳統戲曲藝術的傳承與發展，通過分析抖音戲曲視頻的內容、傳播方式和受眾互動，進一步揭示短視頻在戲曲傳播中的新趨勢和新路徑，并提出戲曲在新媒體環境下傳承與發展的策略。

【關鍵詞】短視頻；抖音；戲曲；傳承與發展

2016年9月抖音上線至今，短視頻已成為當代社會重要的信息傳播方式，它經歷了“萌芽”傳播推廣期（2016-2017）、“網紅”興起熱點期（2018-2019）、“云端”發展蓄勢期（2020-2022）和“出圈”整合聯動期（2023-2024）。戲曲作為中華民族的傳統藝術形式，承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歷史傳承。當前，在現代社會的娛樂方式多元化背景下，戲曲藝術面臨著老齡化、受眾流失、傳承困難、傳播途徑單一等諸多挑戰。短視頻平臺，特別是抖音，憑借其強大的傳播力與互動性，為戲曲藝術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戲曲的傳播不再局限于傳統的劇場和電視媒體，而是通過互聯網的廣泛覆蓋，觸及到更多年輕一代的觀眾，這種傳播方式的變革，極大地拓寬了戲曲的受眾基礎。

一、抖音戲曲視頻的傳播特點

在《抖擻傳統：短視頻與傳統文化研究報告》①中提及：短視頻對傳統文化具有“喚醒、激活和復現”的功能，“短視頻作為蓬勃發展中的影像敘事方式既傳承文化，也在持續促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踐行和再創作”。可見，短視頻平臺不僅可以有效傳播我國的優秀傳統文化，還可以不斷推動其傳承和發展。《中國短視頻發展研究報告（2024）》②顯示：從2018年12月至2023年12月，短視頻用戶規模從6.48億增長至10.53億，使用率從78.2%增長至96.40%，用戶規模和使用率均達到峰值。截至2024年6月，我國短視頻用戶數為10.50億。短視頻與傳統文化戲曲的結合已成為當下突出的現象和重要的傳播途徑。

（一）年輕化的受眾

短視頻平臺打破了傳統戲曲傳播的時空限制，使得戲曲文化能夠跨越地域、時間的界限，迅速傳播到全球各地。通過抖音平臺，戲曲愛好者可以隨時隨地觀看、分享戲曲視頻，極大地拓寬了戲曲文化的傳播渠道。抖音用戶群體龐大，涵蓋了各個年齡段和興趣偏好的人群，他們具有較強的好奇心、學習思維和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抖音戲曲視頻以其新穎的形式、豐富的內容（戲曲表演、戲曲唱腔、戲曲妝容、戲曲演員日常等），將古老的戲曲藝術重新煥發出新的光彩，并吸引了大量年輕受眾的關注，不僅為戲曲文化的傳承注入了新的活力，還為戲曲藝術的傳播提供了廣闊的受眾基礎。

（二）碎片化的傳播

抖音戲曲視頻內容涵蓋廣泛，既有傳統戲曲的經典片段，也有現代戲曲的創新作品；既有戲曲演員的專業表演，也有戲曲愛好者的業余創作。這種多樣化的內容形式，滿足了不同受眾的需求。抖音短視頻的時長通常在15秒至90秒之間，“短視頻表現的優勢絕不僅僅是因為其短，而是因為其有自己的獨特敘事方式、方法”。③這種視頻時長限制和碎片化的傳播方式，促使戲曲內容以更加精練的形式呈現，使戲曲藝術得以在忙碌的生活中快速傳播，它符合現代人的閱讀習慣和快節奏生活，抖音戲曲視頻以其獨特的拍攝場景、剪輯手法、音效配樂、字幕特效等，使得傳統戲曲煥發出新的生命力，這些多元化的制作形式，吸引了一大批年輕受眾的關注，也讓傳統戲曲更加貼近現代生活。

（三）多元化的互動

抖音平臺在每一件作品中為其提供了點贊、評論、轉發等多種互動功能，網民可自由表達對戲曲藝術的喜愛和支持，這也使得戲曲視頻能夠迅速獲得觀眾反饋，形成良好的傳播效果，抖音平臺上的戲曲視頻具有極強的互動性，抖友可以免費收藏作品、無門檻進粉絲群、進粉絲福利群、寵粉群等，并與視頻作者進行互動交流，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感受，有些視頻作者會為粉絲定期連線直播，為粉絲答疑戲曲知識、戲曲演出等信息，還會與抖音行內外達人進行連麥直播，這種互動性不僅增強了用戶的參與感，也促進了戲曲藝術的傳播與普及。

二、短視頻推動戲曲藝術發展

近年來，以文旅帶動消費成為各地區經濟增長的新引擎，短視頻平臺的蓬勃發展，以及與文旅產業的深度融合，重構了中國文化旅游事業的傳播新生態。戲曲一方面是我國優秀傳統文化，具有經典屬性；另一方面是根植民間的大眾文化，具有娛樂屬性。《2021抖音“非遺”戲劇數據報告》顯示，“非遺”戲劇視頻累計播放量達600億次，累計獲贊22億次。可見，短視頻平臺早已將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納入平臺主流的傳播對象。

（一）戲曲短視頻的傳播現狀

《2024年“非遺”戲曲關注度趨勢洞察報告》④調查數據顯示：00后（41.85%）和90后（25.57%）對“非遺”戲曲項目的關注度已經超過總樣本的67%，占據調查中的大部分受眾。這一趨勢表明，“非遺”戲曲正在逐漸吸引年輕一代的關注。背后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國潮文化的興起，讓年輕人對傳統文化更加開放，戲曲中的服裝、妝容、故事等元素逐漸成為時尚審美中的一部分；另一方面是短視頻、綜藝、影視等現代媒介對于戲曲的推廣，讓戲曲不再局限于劇場，而是通過新的媒介形式觸達到更多的年輕受眾。視頻和社交平臺上的戲曲片段剪輯，以及影視綜藝中對戲曲的二次創作，讓年輕觀眾在娛樂中接觸到戲曲。“Z世代”與國潮生成了戲曲復興的主力軍。本研究以抖音為例，選取6位各大媒體較為關注的戲曲工作者進行分析。

如表1所示，并不是主流劇種的戲曲名家粉絲量為最高，非常欣喜的是他們不全是以變現為目的，更多是以傳播戲曲藝術、傳承藝術瑰寶為己任，抖音達人李勝素在順義大劇院演出的京劇《穆桂英掛帥》和換裝作品點贊量達85.1萬（2023.04.），其粉絲均為老、中、青群體，專業戲曲從業者居多；劉書含Rose戲曲翻唱京劇版《廣寒宮》作品點贊量達57.2萬（2019.08），其粉絲為中、青年群體，非戲曲從業者占據70%；陳麗君發布的越劇合集作品點贊量達257.04萬（2023.10），其粉絲均為普通青年群體，文藝青年居多；張曉英為電影《滿江紅》的配樂（豫劇）作品點贊量達56.3萬（2023.01），其粉絲均為老、中年群體，戲曲愛好者居多；黃梅戲-謝慧慧的一人多角的黃梅戲《游龍戲鳳》作品贊量達56.3萬（2023.12），其粉絲均為中、青年群體，戲曲愛好者居多；贛劇陳俐拍攝的贛劇賞析課堂視頻點贊量達20.1萬（2024.05），其粉絲均為中、青年群體，以高校非音樂專業學生群體居多。他們將戲曲短視頻與戲曲表演、戲曲教學、文化旅游產業進行連接和融合，為各省市地方提供經濟增收的途徑（景區打卡、場館觀劇等），同時戲曲短視頻為戲曲傳承與振興打開了數字新通道，足不出戶就可實現與戲曲名家、戲曲達人進行互動。

（二）抖音賦能戲曲的傳播

短視頻平臺以其便捷性、趣味性和互動性迅速崛起，已經成為新媒體的重要組成部分。抖音作為短視頻軟件的佼佼者，其用戶基數龐大，內容形式多樣，為戲曲藝術的傳播提供了新的平臺。在傳播主體方面，一方面它會對可塑造的短視頻傳播主體進行不定期的作品指導，還會對入駐抖音的機構和網絡達人給予一定的激勵；另一方面會為短視頻作者搭建良性的交流空間，讓其樹立正確的風向標，不斷提高作品的質量。

戲曲（戲劇）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抖音平臺在傳播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首先是抖音平臺為戲曲類的短視頻從內容生產到傳播范圍提供全方位的扶持。如設置相應的垂直領域、個性化的視頻標簽等；其次是抖音平臺積極做好各環節的審核工作，嚴格規范短視頻的內容質量，保證了積極、正面的價值觀輸出；最后是抖音平臺運用有效的算法鎖定用戶的興趣標簽，不斷完成對特定興趣用戶的內容推薦，進一步提升了作品的點擊率。

抖音平臺的戲曲視頻不僅限于傳統戲曲的演出片段，還包括戲曲演員的日常訓練、幕后花絮、戲曲知識普及等內容。這些多元化的視頻內容，不僅豐富了戲曲文化的內涵，也促進了戲曲藝術的創新與發展。抖音戲曲視頻不僅吸引了戲曲愛好者，還吸引了大量非專業人群的關注和參與。他們通過模仿、學習等方式，逐漸了解并喜歡上戲曲。短視頻平臺的互動性也為戲曲的傳承帶來了新的可能。觀眾可以通過點贊、評論、分享等方式，與視頻作者進行實時互動，這種雙向交流讓戲曲藝術更加貼近我們的生活。

三、短視頻賦能戲曲傳承與發展路徑

短視頻平臺為各地區提供了更多的推介渠道，既使得資源豐富的傳統熱門旅游地保持了熱度，也為長期遠離大眾文旅視線的區域創造了“被看見”的可能，同時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播開辟出新方法與新路徑，不斷促進了國家文旅的均衡發展，戲曲借助短視頻平臺，通過大眾的“品鑒”，挖掘出更多元的藝術特色和厚重的歷史文化，共同展現出中國現代文明社會的圖景。然而，抖音賦能戲曲傳承并非沒有挑戰。如何在保證藝術質量的同時適應短視頻的快節奏和碎片化特性，是我們需要深入研究的問題。

（一）促進戲曲藝術的創新傳播

《推進學校藝術教育發展的若干意見》《中小學德育工作指南》《藝術課程標準》等文件中均強調：“讓學生熟悉并吸收本國的、本民族的文化遺產”；《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中指出：“要根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深厚土壤，汲取人類文明優秀成果。”⑤戲曲承載著中華民族的共同記憶，其多姿的身韻、精湛的功法、華麗的唱腔、精美的妝容、多彩的服飾，在劇場、在屏幕、在課堂需要不斷被挖掘和展示。京劇表演藝術家梅蘭芳曾提及：“我們的藝術，必須‘貨真價實’，顛撲不破，才能流傳久遠”。⑥中國戲曲必須是先繼承、再發展，并為其不斷獲得良好的文化生態和傳播語境，在遵循藝術基本規律的基礎上，從古老藝術中提煉出當代藝術，持續挖掘戲曲藝術與時代的連接點和與群眾的共鳴點，讓戲曲與青春熱烈相擁。

（二）聚焦戲曲傳統與現代融合

習近平總書記在給國家京劇院的回信中勉勵青年藝術工作者：“堅持崇德尚藝，守正創新，讓京劇藝術持續煥發時代光彩，為繁榮文藝事業、建設文化強國貢獻力量”。⑦當前，中國戲曲吸引著青年同胞的關注，這與一代又一代戲曲工作者長期以來的堅守密不可分。然而，傳統與現代融合需要符合當代審美趨勢與價值觀的創新創造。首先是找準戲曲主題，搭建獨特的作品標簽、搶占網絡熱點話題，借助網絡熱門話題的流量池為作品引流，將傳統文化與現實生活巧妙結合，打造“爆款”視頻，引發受眾興趣，進而吸引更多用戶的關注和轉發，并收獲粉絲；其次是定位目標群體，戲曲短視頻要掌握“分眾”傳播的優勢，采取差異化的內容傳播策略，強化用戶觀看的持續性，完成其內容的用戶畫像分析，并為不同群體創作出“訂單式”的作品，不斷吸引多重目標受眾的關注；最后是強化教育功能。作為戲曲內容的創作者，在對戲曲相關知識的掌握程度上要做到專業、敬業，通過選取一些鮮活生動的正能量素材和典型案例，運用通俗化表達和時尚的包裝，使其更加符合現代審美需求，從而達到作品的教化意義。

對于戲曲傳播者而言，如何有效地完成戲曲傳統與現代融合，需要不斷借助平臺的社交屬性，完成群體之間的良性互動，尤其對用戶的需求和反饋要給予及時答疑，改進和優化作品的內容和傳播，強化受眾的穩定性，以此取得更大范圍的廣泛關注。短視頻作為新興的傳播媒介，為戲曲藝術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新的可能。抖音平臺中的戲曲視頻以獨特的魅力和廣泛的受眾基礎成為了戲曲藝術傳播的新陣地，不斷推動了戲曲藝術的繁榮發展。相信短視頻平臺會繼續助力戲曲藝術的傳承與發展，讓久遠的古老藝術持續發光、發熱。

參考文獻：

①《【報告】抖擻傳統：短視頻與傳統文化研究報告發布》，搜狐網，https：//www.sohu.com/a/314012549_750267，2019年5月14日。

②《〈中國短視頻發展研究報告（2024）〉發布》，東方財富網，https：//finance.eastmoney.com/a/202412303283132296.html，2024年12月30日。

③寧海林：《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短視頻”整合傳播研究》，《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8年第6期。

④《2024年“非遺”戲曲關注度趨勢洞察報告》，新浪微博，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5109673362587889，2024年12月9日。

⑤《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站，https：//www.gov.cn/gongbao/content/2015/content_2946698.htm，2015年9月15日。

⑥梅蘭芳：《贛湘鄂旅行演出手記》，摘自《梅蘭芳文集》，中國戲劇出版社1962年版，第104-105頁。

⑦《習近平回信勉勵國家京劇院青年藝術工作者：堅持崇德尚藝守正創新 讓京劇藝術持續煥發時代光彩》，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站，https：//www.gov.cn/yaowen/liebiao/202501/content_6997673.htm，2025年1月10日。

【責任編輯：韓勇】

*本文系2022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清至民國時期萍瀏醴地區民間戲曲唱本的搜集整理與研究”（項目編號：22YJC760063）、2024年浙江省教育科學規劃項目“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互動共進研究——以越劇為例”（項目編號：2024SCG396）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