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分析

摘要：中歐班列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品牌工程和標志性成果。熟悉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狀況可以促進我國與其語言文化聯通。研究發現，沿線歐洲國家語言文化資源豐富，語言關系復雜且語言能力不盡相同。運用區域國別分析方法，研究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揭示其語言狀況區域特征，預測班列發展需關注的關鍵語種等內容。建議：加強語言文化頂層設計、語言教育規劃、語言文化推廣等，以促進我國面向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能力建設，助力中歐班列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中歐班列；歐洲國家；語言狀況；語言文化；語言政策與規劃

中圖分類號：H0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5）06-0047-04

An Analysis of Language Situations of European Countries Along the China Railway Express

Zhang JingtaoZhou Yi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Abstract： China Railway Express is an important starting point， brand project， and landmark achievement in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Familiarizing with the language situations of European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 can promote the language and culture connections. It is found that European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 are rich in language and cultural resources with complex language relations and different language abilities. Adopting the method of regional country analysis， this paper studies the language situation of the European countries along the route， reveals the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ir language situation， and predicts the key languages that need atten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a Railway Express. This paper suggests strengthening the top-level design of language and culture， language education plann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promotion， etc.， in order to promote China’s language capacity building and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China Railway Express.

Keywords： China Railway Express; European country; language situation; language culture; language policy and planning

中歐班列是“一帶一路”建設的品牌工程和標志性成果。中歐班列不僅體現了“一帶一路”“五通”①中的設施聯通和貿易暢通，也體現了民心相通。語言對于民心相通及文化傳播具有重要作用。要傳播文化，必須以語言為載體，反過來，文化的傳播又會進一步擴大語言的影響力［1］。推進“一帶一路”建設，應重視語言規劃，研究“一帶一路”語言狀況，摸清底數、列出清單、組織調研，建立語言數據庫［2］。在鋪設語言道路的進程中，大家應該明白：語言是國家的先遣隊，國家要去何方，語言就應先到何方［3］。思考與中歐班列相關的語言文化支撐、語言文化鋪路等問題，有助于“一帶一路”建設。

中歐班列要想在推動文化走出去、講好中國故事等方面發揮作用，需要對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進行深入研究。“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和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朋友圈”并不重合。目前，學界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語言狀況進行了較豐富的研究，但對于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文化卻鮮有系統和全面地涉及。鑒于此，本文聚焦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狀況并相應地提出對策建議，以期為中歐班列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和啟示。

一、中歐班列與宏觀語言生活

中歐班列（英文名稱China Railway Express，縮寫CRE）是按照固定車次、線路、班期和全程運行時刻開行，運行于中國與歐洲以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的集裝箱等鐵路國際聯運列車，是深化我國與沿線國家經貿合作的重要載體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著力點。中歐班列于2011年開通運行，在10多年發展壯大過程中為推動“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作出了積極貢獻。需要指出的是，德國、奧地利、荷蘭、比利時、盧森堡、法國、英國、西班牙、意大利、丹麥、芬蘭、挪威等班列沿線歐洲國家并非一般認為的“一帶一路”沿線歐洲國家。

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狀況構成了特定的宏觀語言生活和語言文化空間。宏觀語言生活是指與國家直接相關、需要國家直接規劃的語言生活，主要包括國家層面的語言生活和超國家層面的語言生活［4］。通常，語言可被視為一種自成體系的文化現象，有其社會性本質，同時也是傳承、了解文化的途徑，擁有不可或缺的文化價值，其與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及精神文化密切相關［5］。語言是文化最直接、最顯著，也是最便捷可靠的傳播途徑和進路；脫離語言載體的文化必定是蒼白、混沌、不可知和模棱兩可的［6］。語言是一個民族文化根基和文化血脈的重要部分。例如，漢字被視為中華民族的文化根源。通過對語言的研究，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民族的文化特征以及構成該民族文化的核心內容［7］。中歐班列為語言文化及相關宏觀語言生活研究提供了天然的地理連貫性和連續性。研究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狀況，可以揭示沿線歐洲國家語言國情、語言政策等特點，為我國面向中歐班列的語言戰略、語言教育、語言服務等提供參考，為深入研究沿線歐洲國家的宏觀語言生活打下基礎。描述語言狀況及其類型學是社會語言學緊要的任務之一［8］。

中歐班列帶來的不僅是商貿交流，還帶來了人文交流。中歐班列開行城市之間的社會、文化等多層面交流不斷深化，助力了我國與沿線歐洲國家語言文化融通。

二、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

目前，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數量為25個。東歐和中歐作為中歐班列最先進入歐洲的次區域，占到沿線歐洲國家總數的近一半。

（一）官方語言狀況

中歐班列沿線目前的25個歐洲國家擁有23種官方語言。班列沿線90%以上的人口使用的是23種官方語言中的某種。其中，德語是德國、奧地利、比利時和盧森堡4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法語是法國、比利時和盧森堡3個國家的官方語言；俄語是俄羅斯和白俄羅斯2個國家的官方語言，荷蘭語是荷蘭和比利時2個國家的官方語言。所以，德語、法語、俄語、荷蘭語這4種語言為超過單個國家在使用，在沿線發揮著地區通用語言的一些功能與作用，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2021年我國與俄羅斯、波蘭、德國、白俄羅斯、荷蘭之間的中歐班列開行量分列前5位。俄語、波蘭語、德語、白俄羅斯語、荷蘭語這5種作為班列開行量較高國家的官方語言，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沿線把俄語作為官方語言使用的人口最多，俄羅斯和白俄羅斯總共約有1億5千萬人以上；其次是德語，德國、奧地利、比利時和盧森堡總共約有9 000萬人以上；第三是法語，法國、比利時和盧森堡總共約有7 000萬人以上；第四、第五是意大利語和英語，都是5 800萬人以上。所以，俄語、德語、法語、意大利語、英語這5種語言在沿線歐洲國家總的使用人口較多，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班列沿線歐洲國家還分布著一些在全球范圍使用國家較多的官方語言，如英語（世界90國/沿線歐洲1國）、法語（世界47國/沿線歐洲3國）、西班牙語（世界22國/沿線歐洲1國）、俄語（世界11國/沿線歐洲2國）、荷蘭語（世界7國/沿線歐洲2國）等。它們多為較強勢的國際/地區通用語言。所以，英語、法語、西班牙語、俄語、荷蘭語這5種語言在沿線發揮著國際、族際或地區通用語等功能作用，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在中歐班列沿線25個歐洲國家中，20個國家的語言政策為單語制，使用單一的官方語言。白俄羅斯、芬蘭使用雙重官方語言；比利時、盧森堡使用三重官方語言。這4個國家使用的雙重或三重官方語言一般為“主體民族語言+某1種或2種國際/族際通用語言”。沿線4個歐洲國家官方語言采用雙語制或三語制的原因，主要是受到社會歷史（如俄語在前蘇聯地區）、跨境語言、文化淵源等語言文化關系的影響。

（二）官方語言之間的語言關系

中歐班列沿線目前25個歐洲國家的23種官方語言之間存在錯綜復雜的語言關系。可以采用語言譜系分類，發現語言關系，歸納相關特征。

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23種官方語言涉及4個語系7個語族10個語支，語言文化資源豐富，語言文化區域特征明顯。這是語言文化的演變、變異、傳播、接觸、競爭等的結果，是錯綜復雜語言文化關系的表現形式。其中，19種語言屬于印歐語系，占絕對多數；只有芬蘭語、匈牙利語、土耳其語、格魯吉亞語等4種語言屬于非印歐語系的烏拉爾語系、阿爾泰語系和高加索語系。沿線日耳曼語族和斯拉夫語族各涵蓋六七種語言，語種較多。所以，沿線印歐語系的斯拉夫語族和日耳曼語族，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在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23種官方語言中，涉及西里爾字母、拉丁字母、土耳其字母和格魯吉亞字母等4種字母。其中德語、法語、塞爾維亞語（使用雙字母）等18種語言使用拉丁字母，只有俄語、白俄羅斯語、烏克蘭語、塞爾維亞語（使用雙字母）4種語言使用西里爾字母。使用西里爾字母的語言屬于斯拉夫語族的東斯拉夫語支和南斯拉夫語支，而屬于西斯拉夫語支的波蘭語、捷克語和斯洛伐克語，則向來以拉丁字母書寫。塞爾維亞語既可以用西里爾字母書寫，也可以用拉丁字母書寫。塞爾維亞憲法宣布塞爾維亞西里爾字母是國家的官方字母，而拉丁字母被描述為“官方使用的字母”。根據調查，47%的塞爾維亞人喜歡使用拉丁字母，36%的人支持使用西里爾文字，17%的人對兩種字母無特定偏好。沿線歐洲國家官方語言使用拉丁字母的占到約78%，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之間存在跨境語言，體現了語言文化的交叉融合。跨境語言指處于不同國境內的同一種語言的不同變體，且在不同國境內都有相當數量的相同族群的人在使用［9］。例如，俄語在多個沿線歐洲國家有分布和使用，是多國的跨境語言。跨境語言是由于歷史上的民族遷徙、國界線的確立等諸多因素而形成的語言分布，這種分布一般有成群成片的特點［10］。

沿線有些官方語言的語言文化淵源接近。例如，丹麥語、挪威語同屬北日爾曼語支，文化上極具親緣關系。盡管兩種語言的語音系統不同，但書面語相似。如果通曉兩種語言之一，便可閱讀其他一種語言。兩種語言的文化淵源如此之深，以至于有些學者將它們定義為一種語言的不同方言。

（三）國家語言能力

通過國家語言能力指數［11］，可以比較沿線歐洲國家主要的國家語言能力。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國家語言能力呈金字塔形3個層次分布。英國是指數得分唯一1個超過0.5的國家，國家語言能力超強，占據塔尖。德國、俄羅斯、法國、意大利、西班牙、荷蘭6國指數得分在0.3與0.5之間，國家語言能力較強；土耳其、波蘭、奧地利、捷克、匈牙利、白俄羅斯等12國，指數得分在0.2與0.3之間，國家語言能力中等偏下。烏克蘭、盧森堡、挪威、丹麥、塞爾維亞、格魯吉亞6國得分在0.2以下，處于塔底。不難看出，沿線歐洲國家的國家語言文化能力與本國的經濟、文化等綜合國力有一定關系。英語、德語、俄語、法語、意大利語這5種語言，屬于沿線歐洲國家里國家語言文化能力較強國家的語言，需相應引起班列在語種規劃等方面的關注。

三、面向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的對策建議

（一）加強頂層設計服務

目前，我國在中歐制定中歐班列相關政策時，主要圍繞的還是設施聯通和貿易暢通等，對于促進民心相通的語言文化建設重視不足。應根據中歐班列相關宏觀語言生活，制定相應的語言政策。應把沿線歐洲國家按語言國情、語言狀況等相似性劃分出語言文化區，組織相關部委、高校、班列運營平臺等組成專業化團隊，加強語言文化治理和管理。應參考美國“關鍵語言”戰略，面向班列關鍵語言，實施中歐班列歐洲沿線關鍵語言文化戰略。應面向中歐班列關鍵語言建設，即相關語言生活、語言政策、語言教育、語言服務等建設給予更多關注。同時，還應加強面向班列沿線目前所有25個國家的語種規劃、語言戰略制定等工作，做好頂層設計，服務中歐班列發展。

（二）加強語言教育規劃

提高我國面向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的語言能力的關鍵在教育領域。我國在相應教育領域存在外語語種數量少、非通用語種設置不足等問題。我國應加強面向中歐班列的外語教育政策與規劃。應面向與中歐班列相關的人才，以第二外語等形式開設沿線歐洲國家語言文化相關通識類課程，提高跨文化交際、語言翻譯、語言文化傳播等能力。相關部委、高校、班列運營平臺等應聯合構建與共享語言文化教育資源，共同推進面向沿線的關鍵歐洲語言文化教育及通識類課程建設，培養面向中歐班列的跨文化交際能力。根據班列需求，培養復合型人才，建立“外語+”人才培養模式，使學生具備外語語言能力的同時，擁有班列相關專業知識及跨文化交際能力；同時，還應加強相關師資、教材等建設。

（三）加強語言文化推廣

我國在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已建成不少孔子學院及文化中心等，可以利用孔子學院等進行中國語言文化推廣。隨著中歐班列的推進，沿線孔子學院應助力中歐班列推廣中國語言文化，促進沿線歐洲國家人民了解中國文化和學習中國語言。中歐班列應攜手孔子學院，作為語言文化使者，激發沿線歐洲國家民眾對中國語言文化的興趣，架起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橋梁。我國與班列沿線歐洲國家應利用中歐班列合作機制，推動文化、教育等部門加強合作，加大合作辦學、開設孔子學院等力度，促進國際中文教育在沿線的發展。我國應在加大面向班列沿線歐洲國家孔子學院等建設力度的同時，加強相關國際中文教育人才的培養輸出，編寫與中國文化、中歐班列相關的漢語教材等，為進一步推進漢語在中歐班列運行、治理及沿線歐洲國家的傳播發展等方面打下堅實基礎。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語言文化資源豐富，國家語言能力各異，語言分布具有區域特征，地理相近、歷史相似等國家的語言文化具有共性特點。應搭建面向中歐班列的語言文化交流平臺，借助平臺講好中國故事。

四、結束語

“中歐班列，語言鋪路”。本文探析了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語言狀況，探究了我國與沿線歐洲國家進行“五通”時的語言問題與關鍵語種等語言需求，探討了面向語言資源豐富的沿線歐洲國家需進行的語言政策與規劃等。總之，從國家語言文化治理條件下保障中歐班列語言文化安全的角度，以及語言文化助力中歐班列蓬勃發展的角度，需將我國的宏觀語言生活、語言政策與規劃、語言戰略等，與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相關的語言文化等相對接，為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作出積極貢獻，以實際行動推動全球文明倡議，更好地講好中歐班列故事。

注釋：

①“五通”（“一帶一路”五通）：即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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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2021年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中歐班列沿線歐洲國家宏觀語言生活研究”（編號：21BYY095）、河北省普通本科院校2023年英語教學改革研究與實踐項目“基于語言教育規劃的國際人才培養研究與實踐”（編號：2023YYJG024）、河北師范大學2021年社科基金項目“歐盟語言教育政策研究”（編號：S21B011）的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張京濤（1978—），男，漢族，河北石家莊人，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社會語言學、外語教育。

通信作者：周穎（1999—），女，漢族，重慶人，單位為河北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為應用語言學、外語教育。

（責任編輯：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