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與女性賦能

摘要：數字技術正改變著我們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為女性提供了顛覆傳統權力結構的機會，幫助她們塑造新的社會角色。基于2021年CGSS數據研究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復雜影響，發現數字技術通過提升女性的平權意識、經濟收入和學習能力，起到了賦能作用。但“數字鴻溝”限制了這種效應。為實現性別平等，需提升數字素養、消除歧視，構建包容的數字環境。

關鍵詞：數字技術；女性賦能；數字鴻溝

中圖分類號：C913.68;G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5）06-0061-04

Digital Technology and Women’s Empowerment

—“Digital Bridge” or “Digital Divide”

Ou Jingmin

（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81）

Abstract： Digital technology is changing our way of life and values， providing opportunities for women to subvert the traditional power structure and helping to shape their new social roles. Based on the data of CGSS in 2021， this paper makes a study of the complex influence of digital technology on women’s empowerment， and finds that digital technology empowers women by improving their awareness of equal rights， economic income ， and learning ability. However， “digital divide” limits this effect. In order to achieve gender equality， it is necessary to improve digital literacy， eliminate discrimination， and build an inclusive digital environment.

Keywords： digital technology; women’s empowerment; digital divide

性別平等和女性賦能是全球各國政府追求的社會發展目標，黨的二十大再次強調了男女平等的重要性，確保女性和兒童的合法權益得到保障。女性在家庭中承擔的家務、育兒和照顧老人等責任，可能會影響她們的就業機會［1］。然而，數字性別鴻溝問題也日益凸顯，表現在男女在數字資源獲取、使用和數字活動參與上的不平等。例如，在低收入國家，女性獲取數字技術的難度更大，如南亞有72%的女性沒有手機［2］。因此，在討論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影響時，既要看到“數字橋梁”的作用，也要看到“數字鴻溝”的影響，以更好地了解并應對女性在數字領域面臨的挑戰，助力構建更加平等、包容的社會環境，推動女性的全面賦能與發展。

在數字時代，賦能效應與數字技術使用行為緊密相關。關于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研究，學界有不同的觀點。一些學者認為數字技術為女性提供了正向賦能的機會。例如，劉樂樂和張淑華（2021）指出，鄉村女性通過掌握和應用數字技術，能夠突破傳統的話語權限制，改變鄉村傳播領域中男性主導的局面，實現自我提升并塑造新的社會角色和身份［3］。然而，也有學者認為數字技術賦能女性具有虛假性［4］。劉霓指出，數字技術用戶傾向于在她們發布的信息中體現從傳統文化中繼承的性別特征，這種性別差異可能加劇女性在某些方面的不利地位［5］。王全權和陳相雨認為，雖然網絡平臺為邊緣群體提供了表達意見的空間，增強了她們在網絡中的可見度和發言權，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們因此獲得了實質性的權利和利益［6］。

學術界普遍認同數字技術在推動女性解放方面的潛力，但對其實際的賦能效果存在分歧，爭議主要集中在實質賦能與虛假賦能之間。現有關于數字技術與女性賦能的研究以定性研究為主，缺少對二者進行因果識別和機制分析的研究。同時，這些研究多從整體出發，對女性內部的關注不足。本文旨在對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作用機制及路徑和效果進行深入分析，并充分考慮數字鴻溝的影響，為推動性別平等與發展提供見解。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在傳統社會中，女性在信息獲取和表達思想方面常處于不利地位，但數字技術的普及顯著提升了她們的話語權。女性現在可以通過網絡平臺表達觀點和訴求，爭取權益，從而從被動地位轉變為積極行動者，挑戰性別不平等的權力結構。賦能分為個體、人際關系和社會參與三個層次，在數字經濟環境下，數字技術在女性賦能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1：數字技術有利于提高女性賦能。

數字技術通過三個層面促進女性賦能。首先，它提高了女性的平權意識，改變了傳統的性別角色觀念，使女性能夠通過社交媒體表達對性別平等的追求，爭取權益。其次，數字技術提升了女性的經濟自主性，通過提供就業機會和收入來源，減少對伴侶的經濟依賴，提高勞動市場參與度。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2：數字技術通過平權意識、經濟收入促進女性賦能。

然而，數字技術的普及也伴隨著“數字鴻溝”現象，不是所有女性都能平等地獲得和使用數字技術。數字鴻溝分為接入鴻溝和能力鴻溝，前者與女性所處的地域、經濟和社會地位有關，后者則與教育、培訓和文化背景等因素相關。這些鴻溝限制了女性在數字時代的潛力和機會，對她們的賦能具有差異化影響。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H3：數字鴻溝對女性賦能具有差異化影響。

二、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本項研究基于2021年中國全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的數據集研究數字技術使用對女性群體賦能效果。考慮到女性賦能在成年女性中更好體現出來，本文剔除了18歲以下的樣本。在剔除關鍵變量缺失或異常的觀測值之后，最終確定了一個包含1 200名女性的樣本數據集。

（二）模型設定

為研究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影響，本文建立如下基準模：Yi=β0+β1Techi+γXi+εi。其中，被解釋變量Yi為女性賦能指數。核心解釋變量Techi為個體是否掌握數字技術。Xi為其他控制變量。εi為隨機誤差項。

（三）變量指標選取

解釋變量采用的是數字技術使用，選取“是否使用互聯網”來反映女性數字技術使用狀況，將使用互聯網賦值為1，將不使用互聯網賦值為0。被解釋變量采用的是女性賦能指數，本文從心理賦能、人際關系賦能和社會參與賦能三個維度使用熵值法賦權得到女性賦能指數。本文還控制了可能影響女性賦能水平的其他因素，主要包括：年齡、婚姻情況、宗教信仰、城鄉、健康狀況。

三、實證結果分析

（一）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基準回歸分析

表1呈現了基于CGSS數據的數字技術使用對女性賦能影響的估計結果。第一列是不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第二列是加入了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數字技術變量的系數均為正且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因此，我們得出結論：數字技術使用對女性賦能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驗證了假說1。

（二）穩健性檢驗

考慮到不同個體數字技術使用深度的差異可能反映在網絡使用頻率上，所以本文將“網絡使用頻率”代替“數字技術使用”作為核心解釋變量。表2結果表示網絡使用頻率對女性賦能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表明前文的研究結論是穩健的。

為解決數字技術影響女性賦能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選取2021年個體所在省份的互聯網普及率作為數字技術使用的工具變量，進行兩階段最小二乘法回歸。表3的第一階段結果中可以看出核心解釋變量的系數在1%水平上是顯著的，且符號為正，說明互聯網普及率這一工具變量與數字技術使用是相關的。第二階段的結果在1%水平上顯著，因而認為內生性問題通過了檢驗。

上述實證結果表明，數字技術使用能提升女性賦能水平，下面進一步探究數字技術與女性賦能之間的作用機制。本文選擇女性對“男人以事業為重、女人以家庭為重”的認同程度來衡量其是否具備平等的性別意識。用“您個人去年全年的總收入是多少？”取對數來衡量經濟收入。由表4列（1）、（3）的估計結果可知，數字技術對女性的平權意識和經濟收入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進一步地，由表4列（2）、（4）的結果可知，引入平權意識和經濟收入后，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仍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因此，認為存在部分中介作用，假說2得證。

（一）數字技術使用對不同網絡接入特征女性賦能的影響

數字技術在不同地區接入層面的可及性差異是“數字鴻溝”的核心特征之一。本文分別將樣本按照東中西部地區劃分和按照城鄉之間劃分，從而考察可能由于“接入鴻溝”導致的數字技術使用對女性賦能的影響。

表5結果顯示，數字技術使用對東部地區和西部地區女性賦能的效果均顯著為正，對中部地區影響不顯著。而數字技術對農村地區和城鎮地區的女性賦能都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是對城鎮地區的女性賦能的影響程度更大。產生該結果原因可能是東部地區通常擁有更發達的城市和基礎設施，女性更有機會接觸到先進的數字技術。中部地區可能存在數字基礎設施不足的情況，城鄉差異可能導致女性在數字領域的機會不均等。西部地區一些偏遠地區可能缺乏基礎設施，影響女性的數字賦能。

面對數字技術帶來的賦能發展機遇，女性能否充分利用這些機會，很大程度上受到她們的職業特征和教育水平等因素的影響。為此，本文分別對女性職業特征和教育水平進行分組回歸。

表6結果顯示，數字技術僅對低學歷女性的賦能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而數字技術對非在職女性和在職女性的賦能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對在職女性的賦能影響要大于非在職女性。產生該結果可能的原因是數字技術為女性提供教育和提升機會，尤其是低學歷女性能通過網絡學習跨越教育障礙。在職女性通過數字技術提高工作效率和專業能力，從而在職場獲得更多權利和影響力。相反，非在職女性因缺乏工作接觸和信息閉塞，難以利用數字技術提升自己。綜上所述，數字技術對女性賦能的影響是雙面的，它既是賦能的橋梁，也可能是造成鴻溝的根源。因此，假說3成立。

數字技術的發展對女性產生了深遠影響，提高了她們的平權意識、經濟收入，從而對女性賦能產生一定影響。然而，技術的雙面性意味著其同時帶來機會與挑戰。為確保機會公平分配，必須解決數字鴻溝問題。相關部門可提供針對女性的數字素養培訓，確保她們能充分利用技術機會。通過媒體和社交平臺推動文化變革，鼓勵女性在數字領域的參與，打破性別刻板印象，實現女性賦能最大化。

參考文獻：

［1］陳璐，范紅麗，趙娜，等.家庭老年照料對女性勞動就業的影響研究［J］.經濟研究，2016（3）：176-189.

［2］SINGH.Bridging the gender digital divide in developing countries［J］.Journal of Children and Media，2017（2）：1-3.

［3］劉樂樂，張淑華.鄉村女性的媒介使用與自我賦權［J］.新聞愛好者，2021（2）：45-47.

［4］衛小將，黃雨晴.“看見的看不見”：網絡自媒體賦權農村婦女研究［J］.婦女研究論叢，2023（5）：73-84.

［5］劉霓.信息新技術與性別問題初探［J］.國外社會科學，2001（5）：51-57.

［6］王全權，陳相雨.網絡賦權與環境抗爭［J］.江海學刊，2013（4）：101-107，238-239.

作者簡介：歐靜敏（2000—），女，漢族，廣東中山人，單位為中央民族大學，研究方向為數字經濟。

（責任編輯：張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