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防治麻風病的實踐與經驗

摘要：南京國民政府麻風病防治工作的失誤造成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肆虐，嚴重危害人民群眾身心健康，阻礙新中國政治與社會進步。中國共產黨帶領全國人民克服醫療資源匱乏的困難，采取“預防”與“治療”相結合的措施，通過堅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積極動員社會參與、加強防治體系建設等手段，逐步形成“查、收、治、管、研”五位一體的綜合性麻風病防治體系。麻風病防治工作的成功，保障了人民群眾生命健康，推動了醫療衛生事業發展，凸顯了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增進了人民群眾對黨和國家的政治認同，有力推動了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建設的進程。

關鍵詞：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防治

基金項目：四川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重大專項項目“新中國成立以來四川重大流行性疾病防治歷程與經驗研究”（SCJJ24ZD47）

中圖分類號：K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25）02-0092-08

麻風病是一種由麻風桿菌引起的慢性接觸性傳染病。在舊社會，麻風病由于封建迷信而常被冠以“天刑”等字眼，認為患此病者是由于“前世做了壞事的因果報應”或是“得罪了鬼神而得到的懲罰”。而現實中，只有約5%的人是麻風的易感人群，即便是患病者依舊能保持較長的壽命且傳染性較低。從醫學角度觀察，麻風并非惡疾。但麻風病晚期患者可能會出現皮膚潰爛、指趾勾攣、斷節垂足等癥狀，被稱為“獅面”。外觀的潰爛腐蝕以及帶來的腐臭，使麻風病在病因未明、被認為是“不治之癥”時，令人聞風喪膽。

新中國成立初期，公共衛生條件落后，缺醫少藥，百病叢生。不少地方麻風、結核病、性病、瘧疾、鼠疫、霍亂、天花、血吸蟲病等傳染性疾病肆虐，嚴重危害人民群眾生命健康。一方面，近代以來的長期動亂給新中國留下的“一窮二白”的局面導致人民生活困苦，無力治療麻風等傳染性疾??；另一方面，科學文化觀念落后導致人們對麻風病的短視和對病人的歧視，流傳著“麻風三代不離窩”的說法，對患病者采取歧視、驅逐、燒殺等手段，病人被迫過著無家可歸，無親可認，流浪行乞的悲慘生活。麻風病的污名化直接導致社會對患者的歧視，一些麻風患者甚至產生報復社會的心理?；诖耍瑢τ谛律喽裕乐温轱L不僅僅是公共衛生專業性事務，更是一項亟待解決的重大社會問題。化解麻風等傳染病危機，是黨維護社會穩定，鞏固執政基礎的重點工作。

一、新中國成立前后麻風病防治狀況

在我國，人民與麻風的斗爭曠日持久。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的流行狀況以及開展防治工作的條件，與南京國民政府對這一疾病的防治密切相關。國民政府為收攏民心，挽救中國在國際上的聲譽，不能不對麻風防治有所作為，曾在政策層面進行了規劃。中華麻風救濟會的成立加快了麻防工作自主化進程?？偟膩砜?，國民政府時期的麻風防治措施對新中國的麻風防治事業產生了一定影響。

（一）國民政府對麻風病的防治

新中國成立前，由于連年戰事，政治經濟無序，科學技術落后，醫療資源匱乏，麻風病人往往處在貧病相纏、毫無權利可言的境地。1946年，云南省嵩明縣阿子營區蜜蜂山村的外嫁女青年小老谷因患麻風病被趕回娘家，但卻被娘家親人拒之門外，終被其弟活活燒死在窯洞內（1）；華寧縣中村公社新寨村婦女李明彩因患麻風，被其哥哥李正才伙同其他村民以避雨為由將其騙至事先挖好的洞中活埋致死。（2）此類麻風病人遭受迫害致死的事件屢見不鮮，政府對麻風病的防治迫在眉睫。

國民政府對抗麻風的主要措施是廣泛宣傳和對麻風病人進行隔離。19世紀80年代，傳教士們首先在中國推動麻風隔離院的設立，1887年成立的北海與杭州的麻風院是有記錄以來教會在中國最早成立的麻風病隔離院。在隨后近半個世紀的歷程中，教會和傳教士幾乎壟斷了我國在麻風病防治方面的資源及工作。近代中國對于西方的麻風隔離政策顯現出高度接受性的原因有兩個：一是自明朝中期就存在的麻風院傳統；二是中華民族的落后與政府的無能導致中國在世界上聲名不佳，社會與政治精英迫切希望鏟除我國的麻風病。（3）

國民政府深知此類傳染病對于政府公信力以及中國國際聲譽的損害，政策層面一直鼓勵和推動麻風病防治以及麻風隔離院建設。1926年1月15日，中華麻風救濟會在上海成立，總干事鄔志堅強調中華麻風救濟會是一個“全國的、本色的、獨立的組織；既無教派之區別，又乏政治之臭味，蓋一純粹慈善機關”。中華麻風救濟會的成立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民國麻風防治工作的發展。

由國民政府主持建立或接管的麻風病隔離院與由西方傳教士建立的麻風病隔離院差異很大。西方傳教士和教會創辦麻風院的目的在于“傳教”，透露著濃厚的基督教教義色彩。而由國民政府創辦的麻風病隔離院，則把對疾病的治療作為主要目標，力圖最大限度發揮“隔離”這一手段在防治麻風中的作用。在此類隔離院內，對宗教的研習通常會被禁止，對于人員出入的把控更加嚴格。

國民政府防治麻風病、推動建設麻風隔離院的主要動力來自國際和國內社會對麻風病的重視及巨大的輿論壓力。也就是說，國民政府防治麻風的舉措很大程度上是被動的，所以政策執行效果與制定的初衷大相徑庭。1930年以后，為了防治麻風，出現了云南等地動用警力對麻風患者采取強制措施、當地軍隊槍決陽江麻風病院53個男女病患并焚燒醫院等惡性事件，對全社會的麻風防治起了很大破壞作用。直至抗戰爆發前各地對麻風病的防治收效都不大，只有汕頭、昆明等少數地方政府在麻風隔離院的工作上有些許成績，“中央政府只是在1928年12月召開的五省衛生行政會議上議決了兩條有關麻風病的法案（‘取締癩病病人’‘規定設立麻風院方法’），除此之外，再看不到政府在救治麻風方面的有力舉措”（4）。

（二）新中國成立之初麻風病流行概況

國民政府對麻風病的防治顯然是無力的，國內局勢的動蕩使其無心專注公共衛生事業建設。國民政府給新中國留下的麻風病防治“遺產”只是揚湯止沸，直接導致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的廣泛流行。麻風病流行與氣候和雨量有關，新中國成立初期，以山東沿海到海南島包括臺灣病人數量最多； 西南地區、華中地區各省以及東北地區的遼寧省為次多區域；西北諸省以及河北、內蒙古等地最少。在中央衛生部1951年4月召開的防疫專業會議上，各省或多或少報告了麻風病例，沒有一個省份無麻風病患者。其中以廣東、山東、福建地區為多。廣東省代表報告本省有患者60萬左右，這一數據當時居全國首位。（5）新中國成立前我國麻風患者數量學界未形成統一結論，1956年初步統計約有38萬到39萬例，其中約三分之一的患者具有傳染性。（6）

毛澤東在1953年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強調：“衛生工作的隊伍很大……它要管的是五億多人口的生、老、病、死，這真是一件大事業，極其重要。因而我們的責任很重?！保?）新中國成立后，尤其是從1950年代起，由黨和國家號召開展的愛國衛生運動、麻風病防治運動等推動了新中國醫療衛生事業的起步與發展，對各類傳染病的防治取得歷史性進步。據統計，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累計發現麻風病患者約55萬人，其中三分之二的患者在改革開放前得到治愈。（8）可見，新中國成立初期對麻風病的防治，在整個新中國的醫療衛生史上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一時期黨和政府的麻風防治工作不僅在當時保障了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同時也推動了我國公共衛生體系建設，意義深遠。

二、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的“防”與“治”

預防和治療是控制傳染病的重點工作，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治療可以切斷病毒源頭，有利于預防新一波疫情出現；預防則可以縮減患病數量，為治療減輕壓力。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的流行狀況依舊嚴峻，在“防治結合”方針指導下，麻風病預防以及治療是新中國成立初期黨和政府亟待開展的重要工作。

（一）新中國成立初期對麻風病的預防

預防是對抗疾病最經濟、最有效的方式。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在新中國成立后加緊我國的公共衛生體系建設，將疾病的預防提升到政治高度。1949年10月，第一屆全國衛生行政會議召開，其間專門討論了公共衛生的預防問題，首次提出“預防為主”的工作方針。（9）此后“預防為主”成為醫療衛生工作一以貫之的總方針。新中國成立初期黨和國家為預防麻風病的進一步擴散采取了全方位的措施。

其一，建立三級麻風防治科研機構。1956年1月頒布的《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修正草案）》提出，要在“十二年內，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滅危害人民最嚴重的疾病”。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逐步建立起國家、省（自治區、直轄市）和醫學院校三級麻風防治科研機構。其中國家級機構主要包括1954年5月成立的中央皮膚性病研究所，我國著名皮膚病性病專家、北大醫學院院長胡傳揆教授擔任所長，同時還任命國際知名性病麻風病專家、衛生部參事馬海德博士為麻風病研究室主任，負責指導與協調全國麻風等傳染病、皮膚病的防治工作。

國家級防治機構的職責主要是統籌規劃我國的麻風病防治計劃，主要包括協助衛生部制定全國麻風防治規劃、統一技術標準、培訓專業人才、開展實驗研究、研發麻風疫苗、組織科技攻關、出版學術刊物等。（10）在省、自治區、直轄市的各級黨政機構中設立“麻風防治研究委員會”，主要任務是結合本地區麻風流行情況貫徹國家防治麻風病的各項政策，配合各級防治機構收治本區域的麻風病例，并做好麻防的宣傳教育工作。與此同時，衛生部還聯合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山東齊魯醫學院、中山醫學院、武漢醫學院、廣西醫學院、福建醫學院、湖南醫學院等高等院校進行有關麻風防治的科研工作，為各級麻防機構提供技術指導。

中國共產黨通過建立三級麻風防治科研機構，將麻風病的科學研究納入國家科學研究總規劃之中。這些科研機構以中醫中藥治療麻風病的臨床研究、麻風病防治組織及隔離管理方法、麻風菌素結合卡介苗預防接種的實驗及臨床研究等問題為中心，結合進行麻風病病理組織學及病理生理學、麻風菌的細菌學等關鍵問題，構建起我國的麻風病學科，統一籌劃并直接參加指導各地有關麻風病的科學研究工作（11），對這一時期乃至新中國成立以來70余年的麻風防治工作意義非凡。

其二，加強麻風病防治宣傳。毛澤東指出：“我們必須告訴群眾，自己起來同自己的文盲、迷信和不衛生的習慣作斗爭?！保?2）麻風防治宣傳的目的有三：破除對麻風的迷信觀念、普及麻風防治衛生知識、動員各方力量加入麻防工作。舊社會封建迷信認為患麻風是前世的因果報應，是“天命”，歷史上對麻風病人也多采取活埋或焚燒等嚴酷的刑罰，致使人們一直以來對于麻風病頑固抱持恐懼觀念和排斥行為。

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明確要求禁止虐待麻風病人，對麻風病人應當給予積極治療，并對其進行生活補助。1956年中共中央發布《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修正草案）》，提出對麻風病應“積極防治”。（13）江蘇省1950年代發出的《關于加強麻風病防治管理的通知》提出要加強對麻風病人的社會管理，不得厭棄、傷害麻風患者。

對麻風病的科學宣傳，打破了傳統觀念，樹立了群眾對疾病的正確認識，普及了防疫知識，使更多群眾免受疾病困擾。宣傳內容上，除了黨和國家的大政方針，還包括麻風病的基礎知識。黨中央將麻風病防治作為各級黨政機關干部的一項政治任務，宣傳對象上不僅包括機關干部，還包括一般群眾、衛生工作人員、教師和學生等群體，多方聯動，實現麻防工作常態化。宣傳形式上，要求“因人而異”，根據宣傳對象的不同特點，采取會議宣傳、候診室宣傳、家訪宣傳，以及廣播、小冊子、文藝演出、圖片展覽等多樣化手段（14）。麻防知識普及和政治動員，目的在于呼吁廣大群眾正確看待麻風病，增強群眾麻防意識，動員全社會參與防治工作。例如，廣西在貫徹麻風病防治工作中要求各地要抓住各種機遇，針對不同對象，通過不同形式“向各級領導，向廣大群眾講清麻風病可防、可治、不可怕的科學道理，宣講本地麻風病防治工作所取得的成績以及消除麻風病危害的深遠意義，不斷消除人們各種疑慮，改變殘存的恐懼心理，喚起社會參與意識”（15）。

其三，加快麻風防治立法建設。健全的防疫法律體系既是推進麻風防治工作常態化的必由之路，也是促進麻風防治工作規范化的必然選擇。新中國成立初期，對于麻風病本身的認知水平受限，加之法律對以往風俗習慣的繼承，這一時期的立法顯現出對麻風患者的歧視傾向。例如1950年頒布的《婚姻法》明確規定禁止麻風病人結婚。各地在貫徹婚姻法過程中對此十分重視。據五華縣檔案記載，至少在1956年以前，全縣處理麻風病人婚姻問題時“未結婚的堅決貫徹《婚姻法》，禁止麻風病人結婚；已結婚的由各區、鄉提出意見報縣批核”（16）。一些防疫書籍中還加上了麻風病人已婚者應斷絕生育或與新生子女立即分開的防疫要求。（17）這項法律表面上看是對病人基本權利的侵害，背離了人性和基本的法律精神。1980年的《婚姻法》將此條款改為“禁止患麻風病未經治愈的人結婚”（18），但從當時窘迫的醫療條件和嚴峻的防疫形勢來看，則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除了針對病人本身所設立的法律之外，為防止麻風病進一步擴散，盡早控制麻風蔓延，還頒布了一系列有關麻風病防治的法律法規。1957年5月，衛生部在濟南組織召開全國第一次麻風病防治會議，制定了《全國麻風病防治規劃》，對全國麻防工作總的規劃及要求做出具體規范。明確指出要“提高專業防治干部的質量，組織防治隊伍”“開展宣傳教育”“加強科學研究工作”。（19） 1950年12月，衛生部頒布的《交通檢疫暫行辦法》規定了10種檢疫傳染病，其中就包括麻風病。（20）1951年4月，衛生部在京召開全國防疫專業會議，制定了麻風、回歸熱、白喉、瘧疾等19種傳染病的防治方案和“法定傳染病管理條例草案”，同時出臺防疫相關法規文件14種，（21）麻風病防治立法初成體系，為麻風病的防治構建了強有力的法律保障。

（二）新中國成立初期對麻風病的治療

控制麻風病，“治療”和“預防”應當雙管齊下、并行不悖，這兩項工作并無輕重緩急之分。新中國成立時，各省均有麻風病例，治療病患、幫助其擺脫病魔與歧視是麻防的重點工作。作為新中國最早的關于麻風防治的系統性文件，1957年10月頒布的《全國麻風病防治規劃》確定了“積極防治，控制傳染”的總體原則，具體步驟及做法是“邊調查、邊隔離、邊治療”。要主動、及時發現患者，一經發現立即隔離，切斷傳染路徑，并對患者進行對癥治療。全國麻風病防治工作在這一綱領性文件指導下逐步有序開展，同時結合以往治療經驗，探索出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做法。

其一，積極主動發現麻風病人。主動發現并登記麻風病患者特別是病情尚輕的早期麻風病患者，不僅有助于研判一個地區的流行趨勢和防治效果，而且對病人的盡早救治更是意義重大。及時確診和治療可以極大提升病人的治愈率。新中國成立初期，一些地區民風愚昧，面對社會對麻風病的妖魔化和對患者的歧視，病人常常諱疾忌醫，躲避檢查、瞞報病情，貽誤治療時機，擴大傳染面。這一時期各地廣泛開展麻風病普查工作，通過線索調查、追蹤調查和抽樣調查相結合的方式，從基層摸底排查出大量麻風病患者。自1956年起，廣西每年都通過一般調查、專業普查、過濾普查和線索調查相結合，同時配合赤腳醫生普查、接觸者檢查、門診發現、疫源地普查等方式，主動發現麻風病患者。1956年至1960年廣西全區主動發現麻風病人6391例，其中包括通過調查發現病人5020例和通過其他途徑發現病人1371例；其間共進行了20次過濾普查、34次線索調查以及34次一般調查，范圍涵蓋53個縣；不僅如此，1959年至1972年間，在自治區政府統一部署下還進行了四次全民大普查，每次都能發現患者千余人。（22）

通過貫徹“邊調查、邊隔離、邊治療”的總方針，全國各地麻風病普查取得巨大成效，發病率、發現率以及患病率等重要指標均得到顯著控制。以最能衡量麻防“邊調查”工作成效的發現率為例，浙江省麻風發現率在1956年達到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峰值（3.20/10萬），原因是當時全省麻防工作開始步入正軌，除了兩個省級麻風病院基本建成，武都和華亭還分別成立了一個麻風村。可以說，每次發現率出現高峰都與麻防機構增多、麻防隊伍壯大存在緊密關系。甘肅省1965年出現的高峰（2.57/10萬），還與當年甘肅首次開展的全省范圍的麻風普查直接相關。發病率是判斷麻風病流行狀況的有效指標。甘肅省自新中國成立以來發病率呈波浪式下降，由1950年的2.28/10萬，下降至1970年的0.72/10萬。與此同時，患病率與兒童病例比例也顯著下降，麻風病在甘肅得到有效控制。（23）

其二，推進麻風村的建設與管理。1949年前，全國麻風病患者總數大概在50萬至100萬之間，1948年全國共有麻風病院40所，絕大多數為外國教會成立，共有床位2391張。（24）患者數量與醫療機構承載量之間存在著巨大缺口，加之人民公社化運動如火如荼地鋪開，“小灶并大灶”使得麻風的威脅性急劇升高，解決麻風病人的隔離問題成為首要問題，大量建立麻風村成為必要選擇。“建立麻風院，不但需要較多的經費，而且需要時間，跟不上形勢發展。因此只有建立麻風村，輕而易舉，簡而易辦，成本低廉符合總路線的精神。這是解決麻風防治問題唯一的及時地措施?！保?5）《全國麻風病防治規劃》指出，隔離麻風病人主要原因有三：麻風病極大威脅著人民群眾的身體和精神健康；保護勞動力、促進生產的迫切需要；散居麻風病患者亟須擺脫疾病、恢復健康。隔離機構在具體組織形式上，主要有麻風病院、麻風村、麻風隔離治療站三種。其中麻風村“是一種治療與生產相結合的特種性質的行政村”（26），用以隔離一般群眾、農民中的麻風病患者。

麻風村行政上隸屬縣衛生局或地區衛生處，本質上是一種村民自辦組織；任務是集中隔離、組織生產、控制傳染，使村內病人在生產上逐步達到自給自足，并得到恰當治療。所以麻風村在前期并未得到政府撥款扶持，而由縣鄉防治機構的醫療組承擔其治療任務。這一時期在全國范圍內建立麻風村具備了一定的條件。一方面，50年代末，中央衛生部、內務部提出力爭短期內基本控制麻風傳染的任務，要求衛生和民政部門通力協作、各負其責。麻風病防治成為各地黨政領導人和相關部門負責人的政治任務，麻風村建設被列為衛生防疫的重點工作之一。另一方面，實現人民公社化以后，在農村普遍實現生產生活集體化的情況下，更有利于麻風病的傳播，由此對群眾健康的威脅增大，并且對有麻風病人存在的公社的鞏固和生產的發展產生了潛在影響，進一步加深了人民群眾對麻風病人的歧視。因此，不論是健康群眾抑或麻風病人均迫切要求得到隔離和治療，一些地方甚至出現病人自覺組織起來隔離生產的情況。建設麻風村迎合了“大躍進”及人民公社化運動的潮流。為應對新中國成立初期全國醫療資源供給不足，農村物資匱乏、生產亟待發展的局面，麻風村的管理采取“一面治療，一面生產”的方式，以達到以產養病、自給自足的目的。生產勞動的開展旨在增強病人體質，增進治療效果，所以既不能將麻風村建成完全脫離生產的單純療養機構，也不能硬性規定生產任務。

建立麻風村是一項細致、復雜的政治和組織工作。設立麻風村需要依據具體情況而定，有些是一縣一村，有些則是數縣一村，病人較多時甚至一縣設立數個麻風村，病人入村前就要配備好行政管理人員和醫務人員，以便病人得到及時救治，同時還要考慮男女分居、輕重病人分居等問題。麻風村按照相關規定成立了黨團支部，村內實行民主管理并成立管理委員會，定期進行政治思想教育，麻風村的治療、生產、生活、學習、文娛活動等均納入公社或聯社的計劃，統一安排。人民公社化運動以后，黨和政府對麻風村建設的經費問題做出了專門規定：所需房屋及生產和生活資料盡可能由公社調劑解決，病人衣被由家庭負擔，必要時二者皆可申請國家救濟，村內的行政經費和醫療設備、醫療費由國家負責。

山東省是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流行最嚴重的省份之一，其在創辦麻風村方面獲得許多經驗。日照縣根據“積極防治，控制傳染”的原則，于1958年在古寺和民房基礎上成立了兩處麻風村，并于1963年建立起自上而下的麻風病防治網絡，對村內外的病人進行全面治療?；颊咭源鍨榧遥磿鴮W習的同時自力更生進行勞作，實現了治病與生產的有機結合。（27）

其三，采取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手段。毛澤東在給衛生部《關于西醫學中醫離職學習班的總結報告》的批示中指出：“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應當努力發掘，加以提高?！保?8）要在各省舉辦西醫離職學習班，學習中醫的治療手段和中藥藥理學知識?！爸形麽t結合”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疾病治療的一貫方針?！坝捎谥形麽t之間的團結、合作的加強，許多過去認為難治的病，或無好法治療的病，現在中西醫密切合作，共同治療，都取得了顯著成績?！保?9）

這一時期中藥在麻風病治療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遼寧省于1955年發現服用中藥比西藥治療麻風效果更佳，經過數月臨床試驗，患者原先的皮膚癥狀得到顯著緩解，且對不同類型的麻風病人普遍適用，初步肯定了中醫對麻風病的治療效果大大優于砜類藥、氨硫脲等藥物，具有價格低、見效快、副作用小的優點。（30）“應用中藥肯定能治療麻風病。江西用的蒼耳草丸。山東用的掃風丸、苦參片。廣東曾用劉氏一號二號兩種中藥，交替服用，有良好效果。”（31）為此，中央號召“中西醫結合，創造中國的新藥學”。各地在實踐中總結出一系列中西藥結合的麻風病治療方案，都在實際治療中顯示出良好的療效，中西醫結合、中西藥結合治療麻風病的技術在全國多個省份得到探索與發展。福州運用中草藥制成虎骨丸治療麻風病引起的足垂、手指彎曲；運用針灸治療麻風營養性潰瘍引起的神經痛、神經麻痹；運用“雷公藤”治療麻風反應等。福州市醫院還自行研制“抗麻二號”（針劑），效果良好。（32）山東省歷城縣麻風病康復村以化學藥物和早晚以黃酒沖服蜈蚣散相配合的方法治療麻風病人，比同期單純使用西藥的細菌形態指數和密度指數下降20%。（33）中西醫結合治療麻風病的療效得到有力驗證。

為有效開展麻防工作，還大力增加治療麻風病的藥品產量。政府財政支持下，輕工業部所屬國營制藥廠加大了對抗擊血吸蟲病、麻風病、黑熱病、血絲蟲病、瘧疾等傳染病藥物的投入，增產氨苯砜、四氯乙烯、葡萄糖酸銻鈉等十幾種藥品。（34）對于經濟困難的貧瘠山區，采取重點幫扶的措施，輸送藥品、抽調高水平醫務人員，以緩解山區的醫療形勢，減輕當地的醫療負擔。

三、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防治的經驗及缺憾

新中國成立初期正值我國醫療衛生事業的開局，麻風病防治工作是濃墨重彩的一筆。但事物的發展并非一帆風順，由于這一時期特殊的歷史條件以及“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影響，麻風防治工作被打上難以磨滅的時代烙印，在具體實踐中呈現出難以控制的歷史局限性。與缺憾一體兩面的是，我國麻防事業也在曲折前進中總結出一系列經驗，為共筑新中國公共衛生體系貢獻力量。

（一）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防治的經驗

其一，堅持黨的領導是防治工作的根本保證。包括麻風病在內的傳染病防治工作，在新中國成立初期能夠步入正軌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黨的高度重視。一方面，黨和國家通過召集專家研判全國麻風病流行態勢，出臺《全國麻風病防治規劃》《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等政策文件，還制定了《麻風病治療方案》《關于麻風病基礎理論研究的初步意見》《麻風病的分類》等一系列麻風防治技術文件，引導麻風防治工作科學有據有序開展；另一方面，黨中央將麻風防治工作同新中國初期整個國家的衛生革命結合起來，中央牽頭，協調工業、民政、糧食、農林、公安等部門，配合衛生部門統籌開展工作，為全國麻風防治創造良好環境，麻風防治工作得以有序開展。黨的領導是全國麻風防治的根本保證，新中國成立初期，各省都將消滅“嚴重危害人民的疾病”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廣泛開展愛國衛生運動，黨的集中統一領導作用是根本保證。

其二，健全防治體系是防治工作的重要保障。建立健全麻風防治體系是麻風病防治工作邁向常態化的必由之路。傳染病防治是一項系統性工作，依靠衛生、財政、民政等多部門協同開展；同時傳染病防治也是一項長期性工作，在短期內控制住麻風流行的同時，還要形成常態化的防治體系，消滅麻風對群眾健康的威脅。新中國成立初期，黨領導下的麻風防治工作初步完成系統化轉變：機構層面，建立起麻風院、麻風收治站、麻風村等防治機構；人員層面，由衛生部牽頭在廣州中山醫學院、上海第一醫學院等舉辦中、高級醫師進修班，各地亦舉辦各類培訓班，大力培養麻防專業技術人員應對工作需要；科研層面，成立三級麻防科研機構，確定麻風科學研究方向，在麻風治療、卡介苗接種、麻風臨床病學、麻風反應機制等方面開展研究，并為麻防工作提供科學指導；除此之外，還在干部、宣傳、資金、醫療設備等方面給予麻防工作有力支持。

其三，動員全民參與是防治工作的有效途徑。傳染病的特殊性決定及時發現和隔離傳染源尤為重要，尤其是醫療資源相對匱乏的時期，謊報、瞞報病情或是得不到及時治療均可能造成更大范圍的傳染。新中國成立之初，我國制定了“面向工農兵、預防為主、團結中西醫”的衛生工作三大方針，并于1952年提出“衛生工作與群眾運動相結合”，黨以其強大的政治動員能力，號召全國上下共同防治傳染病，通過發動群眾、依靠群眾，加快推進衛生事業發展。其中不僅包括全民篩查麻風患者、普遍而大量地培養醫護人員，還包括基層麻防機構的建設。以前期麻風村的建設和運作為例，經費和設備短缺情況下，征用房屋、生產隊和公社籌措費用、所在鄉或村征調糧油、村內患者生產自救等環節，無一不依靠群眾的力量。實現廣大農村麻風病人的隔離，對控制麻風流行范圍意義重大。可見，群眾是公共衛生事業的生力軍，廣泛動員和依靠群眾是公共衛生事業得以發展的必要選擇。

（二）新中國成立初期麻風病防治的缺憾

久戰后的和平值得慶賀，百廢待興的局面不容樂觀。新中國成立初期，“還有許多麻風病人迄今仍散在全國各地，尚未得到適當的隔離和治療；麻風病仍在繼續傳染蔓延，新病例還在不斷發生；人民群眾的健康和精神，依然受著麻風病的威脅?！保?5）這一時期的麻風工作從一開始就面臨兩大難題：一是麻風病人散居在全國各地，無法確定人數及精確位置；二是經濟落后、缺醫少藥的現實狀況使得對病人的治療難以為繼。

其一，對一般群眾的治療相對遲緩。由于醫療條件的嚴重制約，初期麻風病的隔離與治療，存在著軍政干部優先，一般群眾在后的問題。1953年衛生部下發通知，指出實際患者人數遠遠超過醫療機構承載量，故當下優先收容軍隊、政工干部患者，一般群眾暫無力收容。至1956年，據相關部門統計，全國有麻風病患者38萬余例，共有麻風院、麻風村160余座（其中約三分之一為政府接管西方教會建立的麻風診療機構），共收治約2萬名患者。（36）已有的百余個麻風治療機構中，大多數收治的是來自政府機關、軍隊、城市大中學校及廠礦企業的患者，其總數不到全國患者總數的十分之一，患者的大多數——無法享受公費醫療的群體，例如廣大農民，麻風的防治形勢依舊嚴峻。（37）一般群眾患者的隔離問題在50年代末期，隨著麻風村的普遍建立才得以真正改善。經過三年困難時期，1965年毛澤東發出“六·二六”指示，醫療衛生的工作重點開始向廣大農村轉移，至此，麻風村經費不足、醫療資源短缺的困境逐步得到緩解，村內患者的救治也隨之得到保障。

其二，前期麻風村效果差強人意?！兑痪盼辶甑揭痪帕吣耆珖r業發展綱要（修正草案）》提出“從一九五六年起，在十二年內，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滅危害人民最嚴重的疾病”（38）的口號，并指出麻風病應當積極防治；1957年頒布的《全國麻風病防治規劃》，更將麻風村建設推向高潮。麻風村作為一種“治療與生產相結合的特種性質的行政村”，建村目的在于運用生產自救的形式隔離和治療病患。麻風病院這類麻防機構尚能夠得到各級政府的財政支持，但“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期間，在倡導農村集體經濟的政策下，麻風村遠離城市，又不屬于國家事業單位編制，其運行、治療費用的來源主要是人民公社和生產隊自籌。依靠組織病人生產勞作，以產養病，難以維持基本治療費用。加之三年困難時期溫飽問題尚難解決，對麻風村患者的治療、護理以及各項醫療資源更是無從談起。1965年“六·二六”指示出臺前，麻風村至多只起到了對患者的隔離作用，對病人的治療工作進展并不明顯。在江蘇，截至1963年共舉辦麻風防治訓練班7期，培訓麻防干部200余人，查出麻風病人約2.5萬名（僅1958年就發現患者近4000名），全省所有的麻防機構共收容患者僅4000余名?？梢姡m然麻風防治工作取得一定成效，但收治病人的能力與病人總量仍存在巨大差距，絕大多數麻風病患者仍未得到有效隔離與救治。（39）

其三，對麻風病人受歧視現象的改善程度有限。長期以來麻風病人飽受社會歧視，新中國成立初期相關部門加大了對麻風病科學知識的宣傳，但有礙于封建觀念的深刻浸染，以及歷史上迫害麻風病人的事件屢屢發生，依靠短期宣傳難以鏟除對麻風病的固有觀念。如貴州省解放后，當地對于麻風病的恐懼觀念依舊頑固，迫害麻風患者的事情時有發生。1951年綏陽縣發生一起活埋麻風病人的事件。在政府三令五申禁止迫害麻風病人后，1953年貴定縣又出現了一起燒死8名麻風患者的事件（40）；普安縣也發生過燒死、勒死麻風病人事件（41）。1956年轟動全國的“化縣麻風村事件”，源自福嶺鄉大埡村和廉江縣垌濱村600余名群眾沖進工地強行阻止麻風村建立，與當地民警起了沖突，引發死傷十余人的嚴重暴力事件?？梢?，徹底改善全社會對麻風病人的歧視，需要更長期的努力、更多元的方式以及群眾文化素質的整體提升。

四、余論

麻風病防治不僅考驗著新中國醫療衛生系統的應對能力，對黨的政治動員能力、抗災救災能力、組織協調能力均是一次檢閱。經過數十年的努力，我國在1970年代基本形成自上而下、社會廣泛參與的全方位麻風防治體系，麻風病流行得到有效遏制。絕大多數地方在1980年代實現對這一疾病的控制態勢，發病率維持在較低水平，基本消除了麻風對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威脅。隨著防治機構和人員數量增多、防治隊伍專業水平提升，“查（病）、收（容）、治（療）、管（理）、研（究）”五位一體的綜合性防治措施得到貫徹和鞏固，并在實踐中發揮重要作用。

公共衛生事業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重要命題，人民的生命安全更是題中之義。習近平強調：“人民安全是國家安全的基石。要強化底線思維，增強憂患意識，時刻防范衛生健康領域重大風險。只有構建起強大的公共衛生體系，健全預警響應機制，全面提升防控和救治能力，織密防護網、筑牢筑實隔離墻，才能切實為維護人民健康提供有力保障?！保?2）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從社會發展和國家建設大局出發，“積極組建專業麻風防治隊伍，建構麻風防治網絡，最大限度地集中收容隔離了麻風病患者，基本控制了麻風傳染，提高了麻風治愈率，極大改善了麻風病患者的生活，促進了民眾公共衛生觀念的形成，人民群眾對國家社會政治生活歸屬感和認同感逐步增強，從而為新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43）?？傮w而論，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對麻風病的防治是卓有成效的，在捍衛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同時鞏固了新生政權，為新中國各項事業發展奠定了堅實社會基礎。其間探索出的行政主導和社會參與相結合的防治模式，彰顯了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對當下公共衛生服務系統的建立與完善亦提供了有益鏡鑒。

注釋：

（1） 云南省嵩明縣縣志編纂委員會：《嵩明縣志》，云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673頁。

（2） 華寧縣衛生局：《華寧縣衛生志》，華寧縣衛生局1995年刊印，第251頁。

（3） 梁其姿：《麻風隔離與近代中國》，《歷史研究》2003年第5期。

（4）（23） 李志誠主編：《甘肅省麻風防治史略》，甘肅科學技術出版社2015年版，第14、119—121頁。

（5） 尤家駿：《麻風病學概論》，華東醫務生活社1953年版，第24頁。

（6）（36） 江澄：《中國麻風防治50年回眸》，《中國麻風皮膚病雜志》1999年第3期。

（7） 丁名寶、蔡孝恒：《毛澤東衛生思想研究》，湖北科學技術出版社1993年版，第10頁。

（8）（39） 董國強：《1950至1980年中國的麻風病防治運動——以江蘇省為重點的考察》，《南京社會科學》2014年第11期。

（9） 馮彩章：《賀誠傳》，解放軍出版社1984年版，第149頁。

（10）（21） 中國麻風防治協會：《中國麻風學學科史》，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2018年版，第148、160頁。

（11）（35） 《麻風病可以預防也能治好》，《人民日報》1957年10月14日。

（12） 《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21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582頁。

（13） 《中共中央文件選編（1949年10月—1966年5月》第26冊，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331頁。

（14） 廣東省皮膚病防治院：《麻風病防治》，人民衛生出版社1976年版，第44頁。

（15）（22） 李偉主編：《廣西麻風病防治成就與展望》，廣西科學技術出版社2016年版，第20、23—25頁。

（16） 中共五華縣委黨史研究室、五華縣檔案館：《中共五華縣基本完成社會主義改造時期黨史資料匯編 （1949.10—1956.12） 》（內部發行），中共五華縣委黨史研究室、五華縣檔案館2009年刊印，第367頁。

（17） 戴自英、王文瀾：《細菌學綱要和實習》，廣協書局1953年版，第147頁。

（18） 程維榮：《走向法治時代 從“文革”結束到中共“十六大”召開》，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第146頁。

（19）（26） 國務院法制辦公室：《中華人民共和國法規匯編 （1956—1957）》 第3卷，中國法制出版社2014年版，第774頁。

（20） 畢汝剛、郭祖超：《公共衛生》，商務印書館1954年版，第71頁。

（24） 李文忠主編：《現代麻風病學》，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6年版，第12頁。

（25）（31） 《麻風病肯定能治愈根除 尤家駿委員談麻風病防治的情況》，《人民日報》1960年4月11日。

（27） 福建省白沙防治院革命委員會：《全國麻風病防治工作經驗交流學習班資料選編》（內部發行），福建省白沙防治院革命委員會1972年刊印，第70頁。

（28）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7冊，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年版，第451頁。

（29） 《山東中醫藥工作的豐收 劉惠民代表的發言》，《人民日報》1960年4月14日。

（30） 《中醫治療麻風病的效果》，《人民日報》1956年9月6日。

（32） 林柏方主編：《福州市志》第7冊，方志出版社1999年版，第742頁。

（33） 山東省歷城縣志編纂委員會：《歷城縣志》，濟南出版社1990年版，第424頁。

（34） 《國營制藥廠計劃增產十幾種藥品》，《人民日報》1956年1月13日。

（37） 董國強、邵京、王江南：《新中國成立以來麻風病防控與救治工作的歷史回顧》，《中共黨史研究》2013年第9期。

（38） 人民出版社：《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國農業發展綱要 （修正草案） 》，人民日報出版社1957年版，第21頁。

（40） 貴州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貴州省志·衛生志》（上），貴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833頁。

（41） 普安縣民政局編：《普安縣民政志》（內部發行），普安縣民政局1988年刊印，第178頁。

（42） 《這五年，全民健康更托底（“十三五”，總書記關心的這些事）》，《人民日報》2020年11月6日。

（43） 李乾坤、李洪河：《健康與文明：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麻風防治》，《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4期。

作者簡介：馮兵，鄭州工業應用技術學院特聘教授，河南鄭州， 450064；四川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四川成都，610065。趙一，四川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四川成都，610065。

（責任編輯 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