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現實價值、制約因素與突破路徑

摘 " 要：原始創新是所有科技創新的源頭活水，是自主創新和科技自立自強的根基，原始創新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核心競爭力。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對于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和建設科技強國、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增強核心功能和提升核心競爭力具有重要現實價值。盡管國有企業在科技創新和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方面取得一系列高質量成果，但基礎研究投入少、原始創新能力不強、創新人才不足等問題依然突出，且推進原始創新仍面臨監督考核機制不健全、高端創新人才激勵機制不合理、支持引導政策不完善等多種制約因素。要從頂層制度設計入手，加快健全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投入保障制度、支持開展原始創新的監督管理制度和創新人才激勵政策制度體系，充分激發企業內生創新動力和活力，大幅提高國有企業原始創新策源能力。

關鍵詞：國有企業;原始創新;科技創新;制度創新

中圖分類號：F273.1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7543（2025）02-0036-13

原始創新是相對于二次創新、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逆向創新等而言的，是指獲得前所未有的重大科學發現、創造前所未有的重大技術發明、開辟前所未有的產業新方向、實現發展理念的新跨越。簡單來說，原始創新就是無中生有的質變、“從0到1”的首創，意味著在研究開發方面，特別是在基礎研究和高科技研究領域首先取得獨有的發現或發明。原始創新是最根本的創新，是最能體現智慧的創新，是一個民族對人類文明進步作出貢獻的重要體現。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科技創新對我國來說，不僅是經濟發展問題，還是生存問題，更是贏得未來競爭的關鍵[1]。進入新發展階段，尤其是在全球化遭遇逆流的大背景下，以原始創新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是我國推動高質量發展、實現中國式現代化的最重要路徑。國有企業是新型舉國體制下推進原始創新的重要抓手，原始創新已成為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核心[2]。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健全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制度安排”，對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作出部署，提出更高要求。國有企業要把握歷史新機遇，深化科技創新體制改革，健全推進原始創新的制度安排，加大科技投入特別是基礎性、原創性研發投入力度，加強原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大幅提高原始創新策源能力，為科技強國建設和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堅實的科技支撐。

一、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現實價值

進入新發展階段，新一輪科技革命深入發展，國際國內形勢急劇變化，加強原始創新、推進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變得尤為重要和緊迫。國有企業是我國重要的戰略科技力量，加大研發投入、推進原始創新，具有多方面的現實價值和重要意義。

（一）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的重要保障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前，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深入發展。科學研究向極宏觀拓展、向極微觀深入、向極端條件邁進、向極綜合交叉發力，不斷突破人類認知邊界”[3]。歷史經驗表明，每一次科技革命都會帶動生產力產生質的飛躍，對人類生產生活方式、經濟社會發展產生重大影響[4]。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正加速演進，美國調整對華戰略，將中國列為頭號長期戰略競爭對手，并在科技領域對中國進行了一系列打壓和遏制，科技創新已成為國家間競爭的主戰場。必須發揮舉國體制優勢，舉全國之力加快推進原始創新，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重大機遇，搶占未來經濟和科技發展的制高點。

國有企業作為國家科技戰略的承載主體和國際科技競爭的重要力量，擁有豐富的資金、大量的專業人才以及先進的科研設施等創新資源和要素，包括一大批國家重點實驗室、國家工程實驗室、國家工程技術研究中心和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等國家級科研平臺和機構，擁有一大批高素質科學家和科技創新人才，其中兩院院士就超過200人[5]。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浪潮中，人工智能、量子科技、生物技術、新能源、新材料等前沿領域多學科、跨領域的創新探索往往需要巨額投入和長期鉆研，國有企業有實力、有能力保障原始創新所需資源持續供應，高效攻克綜合性的技術難題，增加在這些關鍵領域取得關鍵突破的機會，加快科技創新成果轉化落地應用，從而更好地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帶來的重大歷史機遇。

（二）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和建設科技強國的重要支撐

科技自立自強是國家強盛之基、安全之要，科技興則民族興，科技強則國家強。強化企業原始性創新是構建我國自主創新能力體系的關鍵[6]。國有企業是國家戰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7]，在關鍵領域推進原始創新，掌握核心技術主動權，能夠避免國家在戰略層面被“卡脖子”。在眾多戰略性、基礎性關鍵技術領域，國有企業憑借資源優勢和戰略責任擔當，能夠集中力量進行科技攻關。例如，在半導體芯片制造、高端數控機床、航空發動機等國外技術封鎖嚴重的“卡脖子”技術環節，國有企業加大原始創新投入，有助于擺脫對國外的依賴、打破國外技術壟斷，保障國家在這些關鍵技術領域的自主可控、自立自強。從國家戰略安全角度來看，國有企業在能源、通信、航天、衛星、國防等關鍵行業領域的原始創新成果是維護國家主權和科技安全的重要保障。

建設科技強國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握世界大勢、立足當前、著眼長遠作出的重大戰略部署[8]，對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具有重大而深遠的影響。國有企業在行業內往往具有引領性地位，開展原始創新能夠帶動上下游企業、科研機構、高等院校等協同創新，從而構建起完整的、自主可控的國家創新生態體系。國有企業在國家創新體系中與高校、科研機構、民營企業等其他創新主體相互協作，可以促進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加強不同創新主體之間的知識流動、技術轉移和資源共享，使國家創新體系更加協同高效，全面助力科技強國建設。例如，在大飛機制造領域，中國商飛大力推進原始創新，促使材料供應商加快研發新型航空材料、航空發動機企業突破關鍵動力技術，逐步完善我國大飛機制造自主創新生態鏈。

（三）發展新質生產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發展新質生產力是立足新發展階段、適應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搶抓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機遇、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新質生產力以創新驅動為核心，是對勞動力、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及其組合的融合躍升，具有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國有企業既是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中堅力量，又是新質生產力發揮作用和實現價值的主要陣地。原始創新是科技創新的精髓，核心在于實現“從0到1”的突破，超越了單純的技術進步，是催生新產業和新經濟的核心動力。國有企業在關乎國計民生的重要行業、關鍵領域中處于主導地位，積極推動原始創新，能夠率先探索新技術、新模式、新業態，進而帶動整個產業鏈上下游企業協同創新、轉型升級，加速科技創新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轉化，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

隨著我國經濟從高速增長轉向高質量發展，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需要強大的科技原創能力支撐。原始創新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需要跨學科、跨領域、開創性的研究及反復實驗和探索，更需要極強的戰略定力進行長期攻關，不是一般中小企業所能承擔的。國有企業經營規模大、輻射范圍廣、帶動能力強，在基礎研究、生命健康、綠色環保、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眾多基礎性、長期性、戰略性領域，能夠整合集聚創新資源，堅持長期投入推進原始創新，提供新技術迭代和應用場景，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為構建新發展格局和現代化產業體系提供堅實基礎，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持續動力。

（四）增強核心功能和提升核心競爭力的必由之路

履行戰略使命、服務國家重大戰略，增強核心功能、提升核心競爭力，是國有企業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方向和重要途徑，推進原始創新是國有企業履行戰略使命、增強核心功能和提升核心競爭力的關鍵。黨的十八大以來，國有企業改革發展取得重大成就，但一些影響國有企業創新發展活力和內生動力的頑瘴痼疾尚未完全解決，經營效率不高、原始創新能力不強的問題依然突出，與新時代高質量發展的新使命、新要求仍有差距。原始創新作為科技創新的一種最基礎、最重要形式，具有顛覆性和獨創性，能夠為企業帶來從無到有、“從0到1”的重大突破，是國有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

推進原始創新是國有企業增強核心功能、提升核心競爭力的最主要途徑和原動力。只有健全機制、加大投入推動原始創新，國有企業才能吸引更多高端人才、頂級科學家等戰略資源，掌握核心技術，打破國際技術封鎖，構建獨特技術壁壘，在市場競爭中占據主動地位，提高國際話語權和影響力，提升品牌聲譽和形象，實現從“跟跑者”到“領跑者”的跨越，加快建設世界一流企業。例如，航天領域的國有企業，因在載人航天、深空探測、衛星應用等方面的原始創新成果，吸引了大量政府和社會科研資金投入，同時也匯聚了國內外頂尖的航天人才。這些戰略資源的集聚進一步增強了國有企業的核心功能，使其能夠在航天產業中保持領先地位，持續提升核心競爭力。

二、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成效及問題

近年來，國有企業積極踐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大力推進科技創新，創新主體地位得到加強，原始創新成果不斷涌現，創新體系更加完善。但與此同時，基礎研究、原始創新投入不足，原始創新動力和能力不強，以及創新人才特別是頂級創新人才不足等問題依然突出。

（一）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主要成效

1.高質量創新成果加快產出

國有企業圍繞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在原創技術領域發揮輻射引領帶動作用，取得一系列舉世矚目的高質量科技成果。在能源、航空航天、材料、生物等基礎應用技術領域取得諸多突破性進展，一批關鍵材料、基礎零部件、基礎軟件取得重要突破。在裝備制造、空天技術、人工智能等領域掌握了一系列前沿技術，部分成果處于世界領先水平。在核電、電力裝備、通信設備、高鐵等領域的某些技術方向已經形成技術長板。此外，國有企業特別是中央企業還主導制定了一批國際標準、國家標準和行業標準。

2.科技創新主體地位得到加強

國有企業是我國科技創新的中堅力量，尤其是中央企業，不僅承擔了大量國家重大科技任務和科技創新項目，而且在國家實驗室體系建設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科技創新主體地位不斷增強。近年來，國有企業把科技創新作為“頭號任務”，深度參與國家實驗室體系建設，完成能源、工程、醫藥等領域全國重點實驗室重組，組建一批國家技術創新中心，并積極參與國際科創中心和區域創新中心創建。近10年，中央企業累計投入研發經費超過6萬億元，擁有研發人員119萬人，設有國家級研發平臺759個[9]。2024年，中央企業研發經費投入達1.1萬億元，連續3年超過萬億元[10]。這種大規模的研發投入不僅加強了企業的研發能力，提升了企業的核心競爭力，而且推動了產學研用的有機結合、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和產業的轉型升級，有力支撐了國家科技實力、經濟實力和國際競爭力提升。

3.科技創新體系建設持續推進

國有企業作為我國科研投入、創新產出、研發平臺建設的重要載體，不斷提升整合和協同上下游、關聯各創新主體的能力，帶動、引領和支持全社會創新創業，在關鍵核心技術突破、實現國產替代、破解“卡脖子”技術、行業共性技術攻關等方面發揮主導作用。建立健全關鍵核心技術攻關體系，深入推進原創技術策源地布局和建設，組織實施加強基礎研究等系列專項行動計劃，構建創新聯合體等平臺，有效整合內外部創新資源，建立從基礎研究到成果轉化的完整創新鏈條，形成協同創新的生態系統。2019年以來，在核心電子元器件、碳纖維、關鍵零部件、高端儀器儀表等領域，已分三批組織21家中央企業牽頭組建24個創新聯合體[11]，帶動300余家高校、科研院所、地方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等產學研用各類創新主體，深化創新合作、強化協同攻關[12]。中央企業加大力度推進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實施了11項專項行動計劃，形成八大類60個領域201個方向的原創技術策源地建設總體布局[13]。

（二）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存在的問題

1.原始創新經費投入不足

基礎研究投入嚴重不足。基礎研究是原始創新的源頭和創意來源，具有探索性、開創性、長期性、風險性等特征。長期以來，中國作為一個后發經濟體，受傳統發展模式影響，企業研發投入更傾向于面向后端的產品開發，主要以跟隨、模仿式的創新為主，對基礎研究等前端研發的投入不足。近年來，國有企業雖然逐年增加研發投入，但主要集中在產品與工藝的優化和改進上，對周期長、風險高、不確定性強的前沿性、原創性、顛覆性技術的持續投入力度不足。一些企業的科研活動主要集中于解決實際問題和維持科研平臺運作，而缺乏對基礎研究的長期持續投入。2021年，我國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支出占企業Ramp;D經費支出的0.81%，還不足1%，與主要發達國家相比差距明顯。2011—2021年，韓國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支出占企業Ramp;D經費支出的比例位居前列，一直保持在 10%至14%之間;日本、美國、法國、德國、英國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支出占企業Ramp;D 經費支出的比例為4%～10%，且總體保持增長態勢[14]。美國企業基礎研究投入強度長期穩中有升，2019年占全部基礎研究投入的29.7%[15]，這是美國科技巨頭研發實力的重要標志之一。近10年，韓國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支出占全國基礎研究經費總支出的比重位居第一，一直穩定在55%至60%之間，日本位居第二，在40%至50%之間波動[14]。2021年，我國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支出占全國基礎研究經費總支出的比重上升至9.18%，但仍遠低于主要發達國家平均水平。國有企業雖然具有較強的資金實力，在基礎研究、原始創新方面也有一定的資金安排，但與發達國家企業相比、與世界一流創新型企業相比，投入力度仍明顯不足。

研發投入強度相對較低。原始創新是一個從基礎研究到應用開發的漫長過程，需要大量資金持續支持。例如，在半導體芯片的原始創新領域，建設先進的芯片研發實驗室和制造工廠，采購高精度光刻機等設備，都需要巨量資金投入。國有企業受限于自身財務狀況、考核要求或預算安排，難以提供足夠的資金用于此類長周期、高投入、高風險的項目。近年來我國企業平均研發投入強度進步較大，實現了對歐盟、日本的追趕，但與美國企業相比仍然存在一定差距。歐盟委員會發布的《2023年產業研發投入記分牌》顯示，在2 500家上榜企業中，研發投入排名前50名的企業中美國有22家，而中國只有4家，分別是華為、騰訊、阿里巴巴和中國建筑，中國建筑是唯一的國有企業。此外，與民營企業相比，國有企業在研發投入強度、人均研發經費等方面均存在明顯差距。入榜的中央企業、地方國企、民營企業研發投入強度分別為2.1%、2.9%和6.2%;人均研發投入方面，中央企業人均研發費用為10 954歐元，地方國有企業為11 453歐元，而民營企業人均研發經費為16 677歐元。

2.原始創新動力能力不足

原始創新動力不足。從發展歷程來看，長期以來，得益于國際分工，國有企業科技創新主要利用全球化帶來的技術溢出效應，超前布局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科技領軍企業較少，長遠謀劃創新發展的內生動力不足。一些企業仍然依賴于大規模資本投入，并未完全擺脫規模擴張驅動的傳統增長模式，且科技創新資源要素儲備不足，開展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意愿和能力不強。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一些國有企業優先考慮科技成果“拿來主義”，更愿意推動現有科技成果市場化應用，也傾向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做大規模上，投向基礎研究的資源較少，更缺乏開展基礎研究的內在驅動力。

基礎研究能力較弱。基礎研究是原始創新的重要基礎和前提，國有企業從事基礎研究的研發人員缺乏、產學研結合不緊密、基礎研究平臺較少。尤其是，基礎研究需要寬容失敗的良好創新環境，高層次科技人才往往首選高校或科研院所，選擇去企業從事基礎研究的意愿相對較弱。基礎研究復雜性和創新難度越來越大，高度依賴于高精尖科研儀器設備、大科學裝置和重大科技基礎設施等。國家一般把這些科研儀器設備和平臺布局在高校和科研院所，布局在企業的相對較少。正在運行的國家重點實驗室533家，其中企業擁有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僅174家，依托中央企業建設的只有87家，且主要開展應用基礎研究和共性技術研究，真正服務于原始創新的科研平臺較少。

原始創新突破能力不強。盡管黨的十八大以來國有企業在多個領域取得重大技術突破，但基礎研究的“冷板凳”坐得仍不夠多、不夠堅決，在關鍵核心技術領域仍被“卡脖子”，對未來科技前沿領域的“無人區”探索得仍不夠深。目前國有企業的原創技術成果質量、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能力與我國科技強國建設目標要求存在差距，在科技密集型行業，一些國有企業的創新模式仍多為集成創新，缺乏“從0到1”的原始創新和顛覆性創新能力。高端芯片、先進材料、核心設計軟件、重要零部件、科學儀器等關鍵領域仍難以自給，在專用裝備及設備、生物醫藥及醫療器械、電力裝備等部分優勢領域也存在技術短板亟待突破。

3.創新型人才不足

頂尖的科技領軍人才短缺。科技創新本質上是人的創造性活動，人才是第一資源，是國有企業開展高質量創新活動最核心、最關鍵、最活躍的要素，是創新活動的具體參與者和執行者。然而，由于體制機制等多方面原因，能夠引領全球基礎研究前沿的頂尖科技領軍人才、高端創新人才在國有企業相對缺乏。頂尖科技人才的缺失，使得國有企業在前瞻性基礎研究、引領性原創成果和顛覆性技術攻關等方面存在短板，特別是在重大科技項目、新一代信息技術、人工智能、航空發動機等關鍵技術領域頂級人才缺乏，導致企業面臨“卡脖子”難題。

創新型人才結構不合理。高水平創新人才隊伍是推進原始創新、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的核心資源和關鍵變量，當今世界各國之間的競爭歸根到底是人才的競爭。雖然國有企業一般人才并不少，大學生的比例、高級技術人才比例并不低，但在質量和能力上未達預期，特別是在高端、尖端和基礎研究方面，難以滿足高質量創新需求，推進原始創新需要的具有頂尖學術水平和創新思維的人才短缺。缺乏具有創新創業天性的杰出企業家，核心團隊企業家精神不足，企業持續創新創業的能力和動力不足。人才年齡結構不合理，一些國有企業科技人才老化，老員工占比較高，年輕的科技人才上升受限。

三、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主要制約因素

多方面深層原因和體制機制問題，導致國有企業原始創新投入動力不足、能力不強，拔尖創新人才不足，特別是國有企業創新發展監督考核激勵機制不完善、高端創新人才激勵機制不合理、支持引導企業原始創新的政策制度體系不健全是最主要、最迫切需要破解的制度制約因素。

（一）創新發展考核激勵約束機制不完善

1.負責人績效考評與選拔任用制度有待完善

創新是企業家精神的靈魂，優秀的企業家往往是企業創新活動最堅定的支持者和推動者。原始創新突破能夠使企業處于競爭的優勢地位，帶給企業家超額的利潤和財富，高質量創新成果能夠激發企業家的獲得感、成就感和榮譽感。目前，國有企業注重年度利潤總額、利潤率等短期效益指標的考核制度不利于充分激發企業家精神、發揮企業家才能、持續推進原始創新項目。國有企業負責人普遍實行任期制，不僅具有企業家身份，更具有干部身份，而且與一定的行政級別掛鉤，面臨更為多元化的經營目標和責任，不僅要承擔經濟責任，更要承擔政治責任和社會責任，因而在面對風險高、回報周期長的原始創新時會表現得較為謹慎，更傾向于“重規模、輕效率”，選擇風險小、見效快的技術和裝備。原始創新具有風險高、投入大、周期長等特點，創新成果轉化收益往往需要較長時間才能顯現，一項可能改變企業未來競爭格局的原創技術研發，在短期內不僅不能帶來明顯收益反而會增加費用支出，使得國有企業負責人難以在自身任期內通過原始創新推動企業獲得更高績效，這導致經營者更愿意做“守成人”，不愿做“開拓者”[16]，缺乏充分的創新激勵，更缺乏推進原始創新的動力。

2.創新激勵約束機制扭曲

就一般競爭性行業企業而言，科技創新是企業在市場競爭中能夠嶄露頭角的重要利器，是支撐企業長遠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面對生存和發展壓力，出于對自身利益的迫切追求，企業家和科研人員往往會更加注重創新質量和市場價值。然而，國有企業具有特殊的市場地位和政商關系，在創新不足、效率不高、競爭力不強的情況下仍能在市場中存活甚至脫穎而出。目前國有資本大多集中于基礎上游領域，70%左右的國有企業資產布局在石油化工、冶金礦業、能源資源、建筑建材等傳統產業[17]，且大多具有一定程度的壟斷屬性，競爭不充分和相對固化的壟斷地位削弱了國有企業依靠原始創新、自主創新獲得市場競爭優勢的內在動力和外部壓力。國有企業往往缺乏高水平科技創新的市場競爭和考核激勵機制，創新質量的提升缺乏可靠的競爭和壓力傳導機制，考核激勵約束等動力機制不完善已成為國有企業持續推進原始創新的關鍵制約因素之一。長期以來，國有企業所有者缺位、信息不對稱與委托代理關系等體制機制問題仍未得到有效解決，高管行政化、官僚化、短期化行為比較普遍，導致對科技創新重視不夠、投入不足，甚至對于長周期、高投入、高風險的基礎研究、原始創新采取規避態度。

3.科技創新監管機制缺失

目前國資國企監管正由“管企業”向以“管資本”為主轉變，同時強化國有企業核心功能和戰略使命的考核評價，監管考核目標更加多元化，但是對于國有企業科技創新，特別是原始創新，尚未有成熟有效的監管思路、模式和舉措。對于國有企業原始創新決策、投入和創新活動，具體監管什么、監管目標、如何監管和誰來監管等問題都還沒有完全理順。原始創新活動監管過嚴會扼殺企業創新積極性主動性，過松則存在原始創新投入產出效率低甚至失控的風險。科技創新監管和評價激勵機制不完善，導致對基礎科學研究重視不足，在新興技術上投入力度不夠。國有企業既要承擔引領技術創新、服務國家戰略的艱巨任務，又要確保自身持續增長和發展，在資產保值增值壓力下，通常難以有效兼顧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短期收益和長期利益，往往更傾向于跟隨模仿研發具有短期收益的應用技術，而對于周期長、風險高的基礎研究、原創技術投入動力不足。

（二）高端創新人才激勵機制不合理

1.人才評價激勵制度不完善

國有企業傳統的人事管理、人才評價和激勵機制不適應創新人才發展需要。現有的人才評價體系過于注重短期成果和量化指標，科研人員的激勵政策往往與短期經濟效益掛鉤，這使得他們在面對高風險、高不確定性的前沿技術研究時，缺乏足夠的激勵和動力，甚至知難而退、故意規避。國有企業中存在一定程度的行政指令式管理文化，即以行政命令和上級指令為主導的決策、評價和任免方式，這種官僚化的管理模式壓制了基層科研人員的創新主動性、積極性。國有企業的薪酬體系和激勵機制相對較為保守[18]，傳統的工資加獎金模式在激勵創新人才方面效果有限。對于原始創新人才來說，他們更關注成果轉化后的長期收益、知識產權的歸屬和使用等。例如，在科技成果轉化收益分配方面，如果不能給予創新人才足夠的分成比例，就難以充分激發他們開展原始創新的動力和積極性。

2.拔尖創新人才激勵不足

推進原始創新、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歸根結底要靠高水平創新人才[19]，特別是極富創造性的頂級人才、拔尖人才。隨著外資企業、民營企業對高端人才的引入力度不斷加大，國有企業創新人才激勵機制的弊病日益凸顯。與一流科技型外資企業和民營企業相比，國有企業對科技創新人才的重視程度不足、政策傾斜力度不夠大、成果評價體系和激勵機制尚不健全。國有企業產權屬于國家，薪酬激勵市場化改革不徹底，創新團隊難以像在民營企業那樣直接從原始創新成果的產權增值中獲得巨大利益，薪酬激勵機制對拔尖人才缺乏足夠吸引力。數量化規模導向的創新激勵機制更容易在國有企業內部形成“專利泡沫”[16]。在一些官僚化、行政化的國有企業中，相較于創新能力和科研成果，人才晉升可能更多依賴于其他因素，這會削弱拔尖人才推進原始創新的長期努力和動力。拔尖創新人才更容易被民營或外資企業更高的薪酬待遇、職業發展等條件所吸引，例如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熱門領域，一些互聯網科技企業能夠用高額的年薪和豐厚的股權激勵吸引頂尖人才，一定程度上造成國有企業高端人才流失。拔尖人才、領軍人才的缺失使得國有企業在前瞻性基礎研究、引領性原創成果和顛覆性技術攻關等方面存在短板弱項，限制了原始創新能力的持續提升。

3.鼓勵創新寬容失敗的制度缺失

原始創新的難度大、周期長、投入大、不確定性高，且原創成果不及預期甚至研發失敗的可能性較大，但目前國有企業鼓勵創新、寬容失敗、履職免責制度不完善。當科技創新項目失敗時，相關科研人員會面臨績效考核評級下降、職業發展受阻等，甚至是較重的責任追究，這會抑制原創思維和創新探索，使得科研人員在開展原始創新活動時有后顧之憂，不敢探索嘗試、大膽試錯一些具有挑戰性的非常規原創性思路。目前的容錯糾錯和盡職免責制度不適應探索性的原始創新需要，對于什么樣的創新失敗可以被容忍、在多大程度上容忍等問題，還沒有明確的界定。這導致在實際操作中，科研人員難以判斷自己的創新行為是否在履職免責或者容錯范圍內，抑制了原始創新、探索試錯的主動性和積極性。

（三）引導企業原始創新的政策體系亟待完善

1.支持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力度有待加大

原始創新周期長、投入大、風險高，迫切需要多方面政策協同發力，建立健全引導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資金和政策支持制度。雖然國家有一系列支持企業創新的政策，但對于國有企業開展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針對性政策還不夠精準，企業對國家創新體系和重大基礎科研項目的參與程度較低，重大科研儀器設備和平臺主要布局在高校和科研院所，企業擁有的國家重點實驗室較少，真正服務于原始創新的科研平臺更少。一直以來，在政府實施的各類科技計劃中，國有企業作為技術創新主體，主要牽頭承擔市場應用導向明確的科研項目。而投入強度大、研發周期長、未來應用不明確的基礎性、原創性探索類研究項目，一般由實力雄厚的高校和科研院所承擔，企業較少參與。在稅收優惠政策方面，雖然目前大多數企業可以享受研發費用加計扣除、固定資產加速折舊等普惠性稅收優惠政策，但這些優惠措施并未針對基礎研究、原始創新進行特別區分，且力度不夠，無法充分支持國有企業開展高風險、高投入、長周期的基礎研究。

2.產學研深度融合機制不健全

雖然我國高度重視產學研深度合作，探索了多種產學研合作機制，但短期合作較為松散、長期戰略合作缺乏、運行機制不暢等問題依然較為突出。高校和科研院所科研人員的評價機制不完善，仍以論文數、專利數、項目數、經費數、獲獎數等為主要考核指標，導致科研人員重視縱向課題，而忽視產學研橫向合作。國有企業則更側重于短期能夠見到效益的科研項目，將資金過多地分配到技術改造、產品升級等方面，而對基礎研究、原始創新這種長周期、高風險的項目投入較少，缺乏與高校和科研院所長期深度合作開展基礎研究的動力和激勵保障機制。在原始創新項目內部資金分配上，基礎研究階段獲得的支持資金比例較低，應用研究和試驗發展階段資金占比較高，這不利于從源頭上推動產學研協同創新。

3.新興產業投入保障機制有待完善

國資國企在國家創新體系中的戰略定位和發展方向不清晰、不明確，新興產業投入和創新發展保障機制不完善，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前沿技術領域和未來產業的競爭力不強、滲透率不高。在新興高科技領域，如生物醫藥、半導體、新能源等，民營企業占據超過60%的市場份額，而國有企業則相對較少。近年來，國有企業對新興產業的投資力度持續加大，但總體占比仍然較低，且企業股權多元化、混合所有制改革不徹底，現代公司治理機制不完善，抑制了新興產業、科技型企業創新發展動力和活力。國有企業在新興產業上的布局較弱，現代企業制度建設滯后，導致其戰略管理能力不強，對基礎研究重視不夠、前沿技術投入不足，可能使企業的研發活動偏離未來科技創新的主流方向，進而錯失新興產業發展機遇。

四、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突破路徑

面向未來，要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加強科技體制和創新機制的頂層設計，破除束縛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的體制制約，建立健全以推進原始創新、實現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為目標的國資國企監管制度，激發企業內生創新活力和動力，加大基礎研究和關鍵技術攻關力度，大幅提高國有企業原始創新策源能力。

（一）健全國有企業原始創新投入保障制度

1.健全多元化研發資金投入機制

加強政府對原始創新的資金支持，相關部門逐步增加對重點國有企業基礎研究、前沿科技領域的直接投入，并要求企業按照一定比例配套研發經費。加快落實研發投入增長機制和企業研發準備金制度，每年提取研發準備金作為國有企業的制度安排，建立持續穩定的科研經費投入機制。拓展資金來源渠道，除企業自有資金和政府財政支持外，充分利用風險投資、產業基金、股權融資、債券融資、科技信貸、知識產權抵押等金融市場工具，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國有企業原始創新和科技研發項目。探索科技貸、“科技+保險”等融資模式，為基礎研究與顛覆性技術研發提供資金支持和托底保障[20]。探索建立捐贈免稅制度，鼓勵個人、非營利機構等社會資金投入企業基礎研究。

2.大幅提高基礎研究投入比例

創新國有企業研發投入管理制度，強化目標導向的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基于企業資源和優勢領域，確立明確的研發方向，形成體系化的戰略部署，將科研投入配置到關鍵領域。持續加大基礎研究、原創技術的研發經費投入，提高原創技術研發投入占比，提高基礎研發機構、人員、資源配置比例。設立獨立的基礎研究、原始創新專項資金，制定明確的資金使用規則和預算分配機制，保障資金投入的持續性和穩定性。參考行業先進水平，合理確定基礎研究投入占比，將每年研發經費的一定比例（如5%～10%）專門用于基礎研究、原始創新項目，并確保該項資金的持續穩定投入不受短期經營業績波動的影響。促進頂級人才、長期資金、研發公益金等創新要素向企業集聚，推動國有企業真正成為原創創新決策、投入、組織和成果轉化的重要主體。在研發費用加計扣除中，充分考慮企業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特點，完善企業基礎研究認定辦法，進一步加大扣除比例。針對主要從事超長周期、高強度資本投入的高科技研發型企業，制定專門的稅收優惠政策，高效引導企業開展基礎研究。

3.加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投資力度

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代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方向，是企業推進原始創新、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培育競爭新優勢的關鍵核心領域。要強化轉型升級，加快推進新型工業化，推動企業進一步聚焦主業實業，大力推進傳統產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積極有序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積極培育孵化未來產業，更好地服務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21]。結合國家與區域科技創新、產業發展需要，鼓勵和規范發展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私募股權投資，更好發揮政府引導基金、產業基金、創新基金、科技基金等投資基金作用，培育發展壯大耐心資本，加大基礎研究和原始創新、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投資力度。制定區別于一般國有資本運營的“國有創業投資資本管理制度”，推行科技創新項目投資盡職免責制度，引導提升國有資本投早、投小、投長期、投硬科技的比例。進一步發展壯大國有科技領軍企業，提升自主創新、原始創新能力，培育國有專精特新企業集群，大力發展股權多元化的科技型中小企業，加快培育科技創新型企業家隊伍，打造推動科技創新的良好企業生態群。

（二）健全支持原始創新的監督管理制度

1.健全支持原始創新的出資人制度

健全支持原始創新的出資人監督管理和考核激勵制度，為國有企業推進原始創新、打造原創技術策源地提供更具針對性的政策體系和制度安排。優化國有企業經營業績考核制度，完善研發投入加回機制，加大原始創新成果考核獎勵力度。健全國有企業負責人考核激勵制度，強化原始創新和核心功能的考核激勵導向，建立國有企業履行創新戰略使命評價制度，完善國有企業分類考核評價體系。提高科技創新考核權重，將原始創新貢獻、關鍵核心技術和關鍵元器件的自主突破貢獻、科技創新人才成長、高價值專利授權量等作為主要指標，納入科技型國有企業績效考核中。堅持“能給盡給、應給盡給”的原則，以鼓勵創新創造為導向，靈活開展股票期權、股權分紅等多種形式的中長期激勵，加快推進職務科技成果賦權改革，建立職務科技成果資產單列管理制度。

2.健全國有企業原始創新監督制度

堅持“重監輕管”，靈活掌握監管尺度，給予研發部門和科研人員充分的科研活動自主權。堅持分類監管原則，對于基礎性科研任務和戰略性、前瞻性、顛覆性技術研究，采取差異化的監管措施，加強對科研工作質量的評估，鼓勵企業開展面向國家重大需求、面向科技前沿、面向未來市場的高水平研究。堅持多元主體多種方式針對性精準監管，堅持黨組織領導原始創新監管工作，因企制宜、一企一策，健全國資委等主管部門、行業部門、專家團隊聯合參與的監管評價制度。探索建立和完善創新過程審計制度和信息公開制度，保障國有企業研發經費、創新活動適度公開透明，接受社會監督。鼓勵支持國有企業建立靈活高效的科技創新決策機制，設立專門的原始創新決策小組，成員包括企業高層、技術專家、市場專家等，賦予科研團隊充分的自主權，包括資源調配權、技術路線選擇權、科研資金使用權等。簡化決策流程，對于有潛力的原始創新項目開辟快速審批通道，減少行政層級干預，提高決策效率。

3.進一步完善合規免責機制

基礎研究和原始創新本身就是探索未知領域，鼓勵不斷嘗試、試錯，力求實現“從0到1”的突破，存在高度不確定性，因而也沒有完全意義上的失敗。要大力弘揚優秀企業家精神和科學家精神，對科技創新活動給予充分的寬容，延長對基礎研究、原創技術研發項目的考核周期，努力營造鼓勵探索試錯、支持長期投入、寬容研發失敗的良好創新環境。根據科研工作不確定性高的特點，進一步優化科技創新合規管理工作，完善合規履職免責機制。對于因技術路線探索、外部不可預見因素導致的創新失敗，只要項目團隊在過程中遵循了科學的研究方法、合理的決策程序，就可以得到免責，不作負面認定和評價，讓科技人員放開手腳干事業、心無旁騖搞科研。建立以信任為基礎的人才評價和使用機制，完善科研活動階段性成果評議機制，使評價周期與研發周期相適應，對已履行勤勉盡責義務且未謀取非法利益的科研人員，不因科研路線選擇、科技成果后續價值變化而承擔責任。健全寬容失敗的免責整體協同機制，將寬容失敗理念融入科技創新制度體系，嵌入項目管理、經費使用、人才激勵、考核獎懲、監督問責等制度中，支持并鼓勵科學家和企業家敢于試錯、勇于創新。

（三）健全創新人才激勵政策制度體系

1.健全創新人才選拔任用制度

堅持黨對企業創新人才培養和使用的領導，統籌協調創新人才培育、選拔和管理工作，加快形成科學規范的人才發展機制、運行高效的人才使用機制、開放包容的人才激勵機制、系統完善的人才競爭機制。制定面向拔尖創新人才的選拔任用專項政策，完善人才強企戰略，提升基礎研究、原始創新能力。把握和遵循創新人才成長規律，破除束縛人才發展的傳統思想觀念和體制機制，破除“唯論文、唯學歷、唯帽子、唯職稱”現象，以改革創新為人才松綁、釋放人才紅利。實施更加積極、更加開放、更加有效的創新人才專項政策，探索更加合理的選人用人制度，搭建科技創新人才干事創業平臺。

2.建立適應原始創新的考核激勵制度

堅持“破四唯”和“立新標”相結合，加快健全符合科研活動規律的分類評價體系和考核機制，構建面向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人才考核評價體系。構建與推進原始創新目標相匹配的薪酬激勵機制，完善國有企業特別是科技型骨干企業薪酬制度，建立差異化工資總額管理制度。建立關鍵科技人才備案制，完善晉升通道和薪酬保障制度，科研技術骨干承擔企業科研項目所獲收入、科技成果轉化獎勵、科研經費績效獎勵，均不納入績效工資總額。健全多樣化的中長期激勵機制，完善薪資等級制度和業績考核指標，落實科技成果作價入股、科技成果轉化收益分享、股權與崗位分紅激勵等獎勵政策，讓科研人員能夠真正分享科技創新成果帶來的收益。

3.營造良好的創新人才成長環境

加快打造高水平科技創新平臺，成立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團隊，聯合企業外部力量構建協同創新平臺。積極營造公平公正的競爭性科研評價體系、崇尚科學與創新的文化氛圍、激勵高水平創新和寬容失敗的科研環境。發揚國有企業“傳幫帶”優良傳統和做法，尊重老一輩科學家的貢獻和經驗，重視對青年人才的培養和幫教，打造世界一流的創新人才梯隊和高水平創新團隊，支持青年人才“挑大梁”，培育一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原始創新青年人才后備軍。此外，在住房、落戶、子女入學、配偶安置等方面給予特殊政策，解決科技創新人才的后顧之憂。

4.加快建設一流科技人才高地

國有企業要加快建設一支以戰略科學家、一流科技領軍人才為核心的人才支撐體系，努力培養造就一批拔尖創新人才和科技創新團隊。支持企業建立首席科學家、學術帶頭人等制度，賦予科學家、頂級人才更大技術路線決定權、經費支配權和資源調配權。鼓勵國有企業瞄準國際科技前沿，在基礎研究、關鍵技術領域，實施全球高層次人才支持計劃，積極引進全球頂尖科技人才，努力成為頂級創新人才“引育用留”重要主體和全球一流科技人才高地。

（四）大幅提高國有企業原始創新策源能力

1.積極融入國家創新體系

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突出國有企業創新主體地位，加強科技創新體系化能力建設，持續健全“系統布局、需求引領、一體聯動、協同開放”的科技創新體系，推動國有企業更大范圍、更高層次、更深程度融入國家創新體系，促進國有企業成為原創技術創新決策、研發投入、科研組織、成果轉化的重要主體。鼓勵國有企業積極牽頭或參與建設國家實驗室、全國重點實驗室以及技術中心、工程中心等國家級創新平臺，推動創新平臺及科研設施設備的開放共享共建，充分發揮國有企業對科技創新的服務引領和戰略支撐作用。支持國有企業積極承擔國家重點研發計劃、重大科技項目，牽頭或參與國家科技攻關任務，強化項目、基地、人才、資金一體化配置。

2.健全國有企業參與國家重大科技項目制度

重塑科技創新推進體系，強化國有企業在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以及培養和集聚基礎研究人才和創新團隊的主體地位。分批次選擇若干適合的研究方向和項目，以國有企業為主體，新建一批全國重點實驗室、國家技術創新中心等國家級研發平臺和區域創新中心。在國家科技計劃中，多向相關企業征集具有科學意義且滿足市場需求的研究課題，提升國有企業話語權，在項目申請、驗收等環節增加來自企業的評委。鼓勵并支持有需求的國有企業，特別是擁有豐富科技資源和專業科研機構的大型企業，牽頭實施基礎研究、原始創新重大項目。設立由國家財政撥款支持的基礎研究、原始創新以及“卡脖子”技術攻關專項計劃，選擇有能力的國有企業牽頭，相關企業、科研院校共同參與建設聯合實驗室/研發中心，建立長期穩定的研發聯盟，開展相關基礎研究和前沿技術研發。

3.大力強化基礎研究

強化原始創新引領發展的策源能力及目標導向的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推動科技創新從跟蹤型向開創型、引領型轉變，在戰略價值高、應用前景廣、自身有優勢的領域全力攻堅，推進戰略導向的體系化基礎研究、前沿導向的探索性基礎研究、市場導向的應用性基礎研究取得新突破。聚焦關鍵共性技術、前沿引領技術、顛覆性技術、現代工程技術，從源頭和底層解決關鍵科學問題，著力突破基礎理論、基本原理、基礎軟硬件、關鍵基礎材料等瓶頸制約，努力取得更多關鍵核心技術和源頭底層技術突破。進一步深入推進科研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發展。探索創新協同機制，完善促進產學研深度融合的制度體系，構建以國有企業為支撐的基礎研究和前沿科技研發體制及協調機制。

4.優化企業原始創新項目管理模式

優化國有企業原始創新項目的組織管理模式，試點成立創新活動監管委員會和科技創新專家委員會，由監管委員會負責制定和執行企業原始創新活動監管方案，實施科研項目的扁平化、網絡化、柔性化管理。在關鍵核心技術攻關過程中引入“揭榜掛帥”“賽馬制”“軍令狀”“項目經理制”等新機制，大幅提高科技創新體系化能力和科技創新效率，打造原創技術策源地，提升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能力。鼓勵國有企業針對關鍵科學問題和產業共性創新需求，建立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軍用和民用、產業和科研機構共建共享的原始創新和前沿科技研發平臺。 [Refo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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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moting Original Innovation i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Practical Value， Constraining Factors and Breakthrough Paths

LIU Xian-wei "MA Cong-hui

Abstract： Original innovation is the source of al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the foundation of independent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ical self-reliance. The ability of original innovation largely determines the core competitiveness of a country and a nation. The promotion of original innovation by state-owned enterprises is of important practical value for seizing the opportunities of the new round of technological revolution and industrial transformation， achieving high-level technological self-reliance and building a strong country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eveloping new quality productive forces to promot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enhancing core functions and improving core competitiveness of enterprises.Although state-owned enterprises have achieved a series of high-quality results 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nd core technology research， problems such as low investment in basic research， weak original innovation capabilities， and insufficient innovative talents are still prominent. Moreover， promoting original innovation still faces various constraints such as incomplete supervision and assessment mechanisms， unreasonable incentive mechanisms for high-level innovative talents， and incomplete support and guidance policies. Starting from the top-level institutional design， we need to accelerate the improvement of the guarantee system for promoting original innovation investment in state-owned enterprises， the supervision and management system for supporting the development of original innovation， and the policy system for motivating innovative talents， and so as to fully stimulate the endogenous innovation power and vitality of enterprises， and significantly enhance the original innovation source capability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Key words： state-owned enterprises; original innovati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institutional inno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