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跨領域經營視角的財務造假探析

［摘 要］隨著社會經濟發展，越來越多的企業希望通過多元化的商業布局來增強自身抵御風險的能力，同時擴大自身生產規模，但跨領域的經營格局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L企業是跨領域經營的典型，文章以L企業為例，探究跨領域戰略布局對企業造假行為的影響，并基于造假動因GONE理論，從貪婪、機會、需求和暴露4個方面分析L企業跨領域布局對財務造假行為的影響，結合案例從企業自身、審計監管以及法律法規3個方面提出防范跨領域戰略型企業財務造假行為的建議。

［關鍵詞］跨領域經營；財務造假；應收賬款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5.08.002

［中圖分類號］F426；F406.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0194（2025）08-000-03

1" " "L企業概況及造假事件回顧

1.1" "L企業概況

L企業成立于2004年11月，旗下涵蓋影視、體育、金融、汽車、房地產等多項上市業務和非上市業務。L企業于2010年在中國創業板上市。在短短6年

時間內，L企業從傳統電信業逐步轉型為科技推廣與應用服務業，市值增長近14倍，成為創業板市值最大的企業，成長為行業的領頭羊。

1.2" "造假事件回顧

L企業一直致力于打造一個“平臺+內容+終端+應用”的完整生態系統，即“L企業生態”。L企業的整個上下游產業鏈包括互聯網視頻、影視制作與發行、智能終端、應用市場等多個領域。雖然該生態模式曾經給L企業帶來了較高收益和商業估值，但多種業務領域的經營模式也給L企業帶來了壓力。2017年，

L企業被曝出存在嚴重的財務問題，隨后又因資金鏈問題被曝出引發股價下跌，市值迅速蒸發。L企業于2019年接受中國證監會立案調查，在2020年5月14日宣布退市。

中國證監會的調查表明，L企業的財務造假長達十年之久，表1為L企業2007—2016年的財務造假數據。

2" " "L企業財務造假行為分析

2.1" "利用關聯方交易虛增利潤

（1）虛增應收賬款。2015年，L企業與關聯方之間的應收款金額開始顯著上升，于2016年增長了近65倍。另外，關聯方應收賬款占應收賬款總額的比例異常高且逐年增加，在2016年這一比例甚至超過了50%。一直以來，L企業都是通過關聯交易來拓展生態系統和業務范圍，但這些盲目進行的關聯交易已經成為企業應收賬款中的長期掛賬，且由于管理疏忽，大部分應收賬款存在成為壞賬的風險。

（2）虛增營業收入。L企業的盈利能力尚不足以滿足自身構建閉環生態所需的大規模資金需求，之所以能夠在早期采取如此激進的投資策略，主要是因為外部資金的注入，隨后爆發的債務危機及董事長的公開信，揭示了L企業在運營方面面臨的挑戰。一份展現良好發展潛力與收益狀況的財務報表對于確保L企業的穩定發展尤為重要。2013年，L企業關聯方銷售收入、應收賬款及營業收入呈現同步增長的態勢，反映了關聯方之間的應收賬款增加了關聯方的銷售收入，進而對營業收入產生了積極影響。因此，L企業有很大可能通過生態體系下子公司與其他企業之間的交易來粉飾報表，虛增營業收入，以此吸引更多的投資者。

2.2" "操控投資收益，虛增利潤

2013—2016年，L企業核心利潤逐年下降，于2016年首次達到負值。2015年，L企業開始嘗試通過投資收益扭轉形勢。

表2顯示，2015年，L企業投資收益較上年大幅增加至7 874.94億元，占營業利潤的比例從0.01%增至113.43%，營業利潤在這一年轉虧為盈。年報顯示，2015年，L企業失去對子公司的控制權后，子公司不再納入合并財務報表，對其剩余股權按公允價值重估，獲得收益6 400余萬元。因此，L企業2015年的營業利潤主要來源于母公司對子公司剩余股權按公允價值重估后的利潤，由此提高投資收益，做正營業利潤，實現扭虧為盈。

2.3" "控制股權

在營業利潤和利潤總額不高的情況下，L企業的歸屬母公司凈利潤很高，且逐年增長，但報表顯示的少數股東權益少見地與之相反，呈逐年大幅減少趨勢。一般情況下，以母公司對子公司的控股比例來決定是否將子公司的財務報表納入合并報表。但L企業通過將所有利潤分配給完全控股的子公司，將虧損分配給部分控股子公司，再由少數股東共同分擔的操作，不僅使歸屬于母公司的凈利潤變多、少數股東的權益變少，而且可以確認子公司的可抵扣虧損，以此將遞延所得稅資產納入合并報表，減少所得稅費用，從而達到操縱利潤的目的。

3" " "基于GONE理論的造假動因分析

3.1" "貪婪因素

3.1.1" "控制人以投資之名多次質押股權套現

自2013年起，L企業的實際控制人共進行了36筆股權質押，累計融資超311億元。對于股權質押的質權人來說，該實際控制人的股權質押涉及多家金融機構，由于質押股票仍在限售期無法售賣，這些質權人只能被動承受股價持續下跌造成的損失。而該實際控制人99%的股權都被司法凍結，質權人也無法通過處置股權彌補債務違約的損失，嚴重損害了質權人的利益。

在已知質押股權會對其他中小投資者造成較大風險的情況下，該實際控制人為了構建“L企業生態”，依然將自身大量股權進行質押套現，將所得金額一大部分用于生態構建的投資而忽視本體上市公司的發展需求，且其投資手法激進，一味地追求生態建設而沒有考慮投資回報周轉的問題，反映出其忽視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經營行為缺乏道德約束［1］。

3.1.2" "高管自利的股權激勵

L企業共推出了3套定向增發的股票期權的股權激勵方案，都屬于定向增發授予期權，而采用股票期權的模式其實能夠看出管理層有自利行為的傾向。當企業績效表現差時，管理層就達不到股權激勵的行權條件，那么管理層基于自利，同時也由于該激勵制度給管理層留下了可操縱空間，高管為交出一份“好看”的成績單，就通過盈余管理完成股權激勵行權條件，實現利益輸送。L企業高管層并不排斥以權謀私的手段，追求自我利益最大化，整體上缺乏職業道德約束，為造假行為提供了可乘之機［2］。

3.2" "機會因素

3.2.1" "“L企業生態”的集權性

L企業在股權結構方面最主要的問題是股權集中度過高。以2017年3月L企業公司股權結構為例，第一大股東以個人持股比例25.67%位居第一。同時，L企業前五大客戶的實際控制人也都是該第一大股東，也就是說，L企業的大部分交易是由該第一大股東控制的“L企業生態”內部進行的。這種高度集權使該第一大股東在L企業整個投資戰略體系中擁有絕對發言權，也為其利用關聯方交易進行財務造假提供了便利。

3.2.2" "L企業投資布局下復雜的關聯網

L企業實際控股人一直以來跨領域投資布局，構建了一個龐大且復雜的關系網。同時，L企業的關聯交易形式極其復雜，基本涵蓋了各類關聯交易，具體類型包括但不限于買賣商品、提供或接受勞務、租賃、擔保等。除了不同類型的交易，關聯方交易的金額也很高。2016年，L企業僅在采購商品和接受勞務方面發生的關聯方交易金額就高達90多億元，往來對象均為“L企業生態”下的企業。基于這些復雜多樣的關聯方交易，L企業存在很大的機會和可能進行財務造假。

3.3" "需要因素

3.3.1" "“L企業生態”布局對資金的需求

企業在發展過程中能否獲得更高的回報，主要取決于企業能否正確地選擇投資方案。觀察L企業現金流量表，可以發現L企業在整個發展過程中基于L企業生態理念投資了大量汽車、房地產等重資產項目。投資活動的現金流入雖然整體呈增長趨勢，但金額一直都不大，反觀投資活動現金流出從一開始就金額巨大且呈穩定的增長趨勢，這說明L企業一直在各個不同的領域進行大額投資，以達到完善“L企業生態”的目的。這些投資過度消耗了L企業的資金，卻沒有為L企業創造價值。失敗的投資戰略是之后L企業資金鏈斷裂的催化劑，更是其造假行為發生的最根本原因。

3.3.2" "跨領域經營的盈利模式不清晰

作為第一個上市的視頻網站企業，L企業最初的主營業務收入并沒有大問題，但隨著跨領域逐漸加深，由于缺乏核心業務能力培養和對其他投資領域的營利性經營規劃，資源投入與盈利能力錯配，所有的投資行為都只是為了構建生態領域。

3.4" "暴露因素

3.4.1" "外部審計的失職

以L企業2016年的定向增發為例，華普天健會計師事務所對該項目進行了審計，同時與信永中和會計師事務所一起對該項目進行驗資，這兩家會計師事務所對L企業從上市到2016年的每一年年報都進行了審計。雖然還沒有與之相關的第三方機構受到處罰，但中國證監會針對L企業發布的一系列處罰公告都足以表明L企業的財務報告不符合披露要求，說明兩個審計機構之前出具的審計意見存在問題，監督力度不足［3］。

3.4.2" "財務造假的成本

根據近年來發生的財務造假事件和中國證監會實施的處罰可以看出，我國上市公司所采用的造假手段大同小異，但是造假金額都非常高。然而，中國證監會沒有對這些有造假行為的公司及相關責任人員作出與其造假行為匹配的處罰。在2020年新《中華人民共和國證券法》實行之前，60萬元罰款是最常見也是相對而言最嚴重的處罰，對相關責任人的處罰為3萬～90萬元，但與造假可以獲得的好處相比，這些處罰相對較輕，反映出財務造假成本較低。基于成本效益原則［4］，L企業在面臨經營問題時有很大可能會選擇財務造假，而不是思考采用其他合法手段。

4" " "防范跨領域經營企業財務造假的措施

4.1" "平衡主體與子企業的發展

在進行跨領域發展時，企業應首先考慮自身的經濟實力、盈利能力，以及戰略實施之后不同企業之間可以形成的協同效應，不能盲目跟隨市場，過多涉足與主體企業所在領域毫無關系的業務。其次，企業應關注主體企業的核心業務，增強核心業務競爭力，了解核心業務的未來發展方向和需求，保證核心業務在市場上的競爭力，從而進一步開展其他業務投資。

4.2" "加強對關聯方交易行為的審計監管

審計人員作為資本市場的“守門人”，在進行審計時，首先要了解被審計單位的關聯結構，了解與其存在交易的關聯方，對交易的合理性和真實性保持懷疑，全方位把握被審計企業所涉及的行業環境、經濟環境和相關的政策背景，從宏觀層面了解被審計企業的相關風險；其次，審計人員應根據高管人員對企業戰略的制定以及未來發展藍圖，判斷被審計企業是否有造假的動機和需求，基于此展開后續對財務數據真實性的審計工作。

4.3" "完善相應法律法規

健全的法律法規是有關監管機構執法的依據，也是證券市場穩健發展的基礎［5］。我國應加快完善有關法律法規和配套制度，進一步精細化證券監管機制，同時對財務造假行為加大懲罰力度，提高對造假企業和涉及造假行為的相關人員的罰款金額，對參與造假的主要責任人施以行業禁入的處罰，并加大執法力度，以肅清資本市場內財務造假的不正風氣，從而讓資本市場成為投資者信任的市場。

主要參考文獻

［1］高晶.財務報表欺詐與舞弊的手段、危害及治理研究［J］.商業會計，2019（24）：85-87.

［2］胡華夏，洪葒，楊雪琳.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誘導因素及其作用機理分析：基于中國情境的多案例扎根研究［J］.武漢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3）：112-120.

［3］葉淑林.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及其治理對策研究［J］.中國注冊會計師，2011（4）：75-80.

［4］綦好東.會計舞弊的經濟解釋［J］.會計研究，2002（8）：22-27.

［5］黃世忠.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八因八策［J］.財務與會計，2019（16）：4-11.

［收稿日期］2024-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