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我國和非洲“一帶一路”國家中,獅子的隱喻意義有趨同的一面,如獅子是勇敢、剛強、力量、智慧、王權的象征,也是人們消災辟邪、安居樂業的守護神。這些趨同的隱喻意義反映了不同地域、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共通性文化心理。獅子文化在中國的流傳,是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結果,展現出中華文明的開放性和包容性。與此同時,獅子文化可以作為文化交流的載體之一,進一步促進各國深層次的文化互鑒與合作。
關鍵詞:中非;“一帶一路”; 獅子;隱喻
基金項目:湖北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生肖與圖騰的隱喻——認知視角下中非動物文化的比較研究”(21Q033)
中圖分類號:H139 ;H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982(2025)03-0125-04
隱喻思維是人類的共性思維。美國語言學家萊考夫(G. Lakoff)和約翰遜(M. Johnson)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提出,隱喻的實質是以一種事物來理解和體驗另一種事物……人類的思維過程很大程度上是隱喻性的,人類的概念系統是隱喻性地建構和定義的。(1)“Totem”源自阿爾琴人奧杰布韋族方言“Ototeman”,意為他的親族(中譯注)。(2)它出自印第安語翻譯者朗格(J. K. Long)于1791年出版的一部記述北美印第安人社會生活的游記。晚清學者嚴復在翻譯英國學者甄克思《社會通詮》時,將“Totem”一詞譯成“圖騰”。意大利學者維柯(Giovanni Battista Vico)于1725年出版的《新科學》中,有關于圖騰和圖騰現象的描述,認為“印第安人憑界柱上的圖騰符號來區別氏族”,“圖騰或圖騰符號用來代表某某家族”(3)。現代人類學奠基者泰勒認為:“把動物的軀體作為神圣的祖先神靈來崇拜,就形成了祖先崇拜和動物崇拜的聯系……這就是圖騰崇拜?!保?)社會的演進、科技的發展,人們對動物形成新的認知,達爾文《進化論》從生物學上回答了人類祖先及人類起源問題。時至今日,依然存在圖騰崇拜的說法,其實質更傾向于靈物崇拜,并有著將個別動物神化的傾向。圖騰崇拜在社會中有維系社會關系、團結群體等作用。弗洛伊德認為:“圖騰崇拜是在澳洲和非洲原始民族用來取代宗教信仰的體系,它構成了當時社會結構的基礎?!保?) A. R. 拉德克利夫-布朗認為:“無論是杜爾干認為的圖騰是‘神圣’的理論,還是我傾向于使用的圖騰是儀式態度對象的說法,它都是社會群體的具體代表物或標志。人們對于圖騰所持有的儀式態度的作用,在于顯示并進一步由此維系社會群體的團結?!保?)由此可見,某種動物被當作圖騰或靈物來崇拜,這與人類賦予這種動物的隱喻意義有著密切的關系,在中國及非洲“一帶一路”國家中,獅子的隱喻意義早已成為一種形而上的文化符號,融入各個地區的文化生活之中。本文以獅子為例,探討在中國和非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這種動物的隱喻意義,以及在各國現實社會生活中與精神層面的密切關系。
一、獅子在非洲“一帶一路”國家的隱喻意義
在遼闊的非洲大地,一些部落以動物或植物作為部落圖騰,獅子也被一些部落氏族當作圖騰或靈物來崇拜。譬如,多哥境內的貝·伊特貝部落中的氏族,就以獅子為圖騰。蘇丹南部努埃爾人濟納卡支族的倫格部落同樣崇拜雄獅。此外,南非的巴通部落也崇拜獅子。
獅子是勇敢、力量的象征,主要基于獅子的生物屬性——它們是叢林之王,狩獵過程中總是勇往直前,無所畏懼。面對其他動物的攻擊與反抗,它們毫不退縮,勇于捍衛和開拓家族的領地,保護族群的安全。當家族面臨危難時,雄獅會帶領家族成員迎難而上,克服困難。狩獵時,它們團結協作,雄獅帶領家族成員一起出擊,最終戰勝獵物,分享狩獵成果。在部落社會,或者國家形成的早期,獅群凸顯的這些習性或者說特征,無疑是部落民族或者國家生存與發展所需的精神品質。由此,獅子的圖案部分或整體出現在非洲一些國家或部落的徽標上。如埃塞俄比亞、肯尼亞、多哥、布隆迪、摩洛哥、突尼斯、塞內加爾、塞拉利昂、斯威士蘭等國,其歷史上的國徽都曾使用過獅子的圖案。
獅子是智慧的象征。獅子作為生物群體,在非洲主要集中于撒哈拉沙漠以南,包括埃塞俄比亞、肯尼亞、坦桑尼亞、南非等國境內,為非洲的歷史文化傳說提供了獨特的素材。如埃塞俄比亞民間傳說“獅子的智慧(The Lion’s Wisdom) ”,講述獅子碰到一群動物爭論如何在干旱時分配水資源,獅子提出公平、共同分享的方案,可以使所有動物獲益。而贊比亞民間傳說“獅子的禮物(The Lion’s Gift) ”,則講述了獅子靠近村子,告訴村民自己將保護村子不受其他捕食性動物的破壞。在這些傳說故事中,人們將獅子形象人格化以凸顯其智慧,對獅子的認知也從一種原始動物上升到了對靈物的崇拜。
獅子是神。埃及是一個宗教盛行的國家,神靈存在于人的精神世界,其形象多為人獸合體。作為叢林之王的獅子,常以正面形象出現在神話故事中,跟埃及神話中的諸神相連。“獅的元素流動在最高的神祇之中,獅的形象也確實貫穿在整個埃神及神靈體系之中……埃及文化中的獅子形象,體現了三大特點:一是獅神一體;二是人獸互換;三是獅、鷹、羊、牛等神性之獸的互換。”(7)如戰爭女神塞赫麥特(Sekhmet)就被描繪成獅子的形象。大地之神阿克爾(Aker)是一對孿生獅子:一頭注視著西方的日落之處;一頭注視著東方的日出之處。獅子還是東西方地平線的象征。有學者指出,埃及的古老藝術充滿獅子的形象,獅子與死和重生相連,是東西方地平線的守衛者,獅子的力量以及它在動物世界的領導地位,使得人們常常把它與法老聯系起來。(8)獅子也是陵墓的守護者,如吉薩斯芬克斯石像外形即是法老的頭像與獅子的身體融為一體,獅子的出現為石雕披上神秘的面紗,彰顯了獅子作為林中之王與法老作為一國之君的領袖地位。
獅子還是王權的象征。古代非洲庫什王國位于今天的蘇丹和埃及南部地區,這里的居民尊崇神。在眾神之中,擁有獅子頭的戰神Apedemak 首先是作為當地的神在努比亞南部受到敬奉,其后更與庫什王權緊密相連。人類學家Elizabeth Minor聲稱,努比亞獅神與力量和王權的重要關聯怎么強調都不過分。(9)中古埃及語稱獅子為“rew”,與王位相關聯,國王被認為是太陽女神Ret和太陽神Re的兒子,是他們在地球上的代表。(10)有學者就認為,獅子在古代中東和近東文明的政治和宗教生活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象征性角色,往往和王權聯系在一起。在埃及,獵獅是王室舉行的一項重要的儀式活動——因為獵殺這一獸中之王,象征著法老對自然界的控制力。(11)埃塞俄比亞的人民對獅子也有著特殊的情緣。其國旗、國徽、貨幣在歷史上都曾使用過獅子圖案。據史料記載,埃塞俄比亞的開國皇帝就是女王舍巴與以色列國王所羅門的私生子。由于所羅門王所在宗族的族徽是一頭被稱為“猶太之獅”的雄獅,因此這頭雄獅自然而然成為埃塞王朝的象征。埃塞俄比亞的末代皇帝海爾·塞拉西一世被稱為“猶太族的雄獅”,他曾挫敗反動勢力發動的政變,又曾抗擊意大利的侵略,其力量如獅子般勇猛。他個人酷愛獅子,不僅豢養獅子,還建有獅子園。20世紀70年代,埃塞俄比亞國內爆發饑荒,大量民眾被餓死,引起國內政治暴動,1975年塞拉西遇害,一代雄獅隕落。
二、獅子在中國的隱喻意義
獅子是英雄的象征。勇猛、剛強的生物特性捍衛著它作為叢林之王的霸主地位。如在電影《獅王爭霸》(香港嘉禾電影有限公司1993年)中,黃飛鴻一招一式的真功夫無不顯現其剛強的形象,他如一頭猛獅,在慈禧太后為彰顯國力而舉辦的獅王爭霸賽中力戰群雄,最終贏得霸主地位。
獅子是護法者。兩漢時期,佛教從古印度傳入中國,而獅子在佛教文化中的地位極高。在早期佛教文化中,獅子有時會象征佛陀本人。“傳說佛祖出生時,有五百只獅子從雪地走來,侍列于門前迎接佛的誕生……佛在傳道說法時也坐在獅形座上……《大智度論》中稱‘佛為人中獅子,佛所坐處若房、若地,皆名獅子座’?!保?2)印度教神話中的母親神杜爾迦(Durga)的坐騎便是獅子,與牛魔王馬希哈作戰時顯現出獅子的威猛。文殊菩薩是中國佛教的四大菩薩形象之一,其專司智慧,而獅子是文殊菩薩神像的坐騎。
獅子是守護神。古代的宮殿如紫禁城門前就有獅子蹲守,太和門前的銅獅,天安門前的石獅,都駐守在宮殿門前,意在保衛皇室的安寧。雄獅子的右腳踩繡球,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力;母獅子左腳踏幼獅,有子孫延綿之意。宮殿的屋頂上還雕刻著龍、鳳、獅子等瑞獸,最多可達9種。這些動物按序排列,獅子僅次于龍、鳳,位居第三。漢代之后,石獅子被用以護守陵墓、辟邪,如唐高宗李治和皇后武則天的合葬之墓乾陵的陵門就有石獅把守。其后歷代皇室陵墓神道的兩側,都可見石獅的蹤跡。此外,獅子還出現在王府大院、民間住宅的門前和屋頂,以及石欄桿、柱子等處。在民間,人們還有“獅子庇佑,平安無憂”“獅子吼聲,平安傳遍”等說法。
因其威武、剛強的形象,獅子早已符號化,甚至被人格化,融入中國民間的文化生活。古代中原地區并不出產獅子,但獅子舞作為一項傳統民俗文化活動,卻在中國源遠流長、經久不衰,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文化現象。中國獅子舞有“南獅”“北獅”之分?!氨豹{”是長江以北地區的獅子舞,相傳興起于北魏。學者王曉輝等人認為,中國古代龜茲地區深受印度佛教文化的影響,獅子文化在此地出現,獅子舞由此而生,其時的獅子舞乃是現在“北獅”的雛形。研究者認為“獅子舞的素材應該來源于勤勞人民的社會生活需求和獅子崇拜、宗教活動對獅子舞的影響”(13)?!澳溪{”即指南方醒獅,源于唐代宮廷獅子舞。它將武術、音樂和舞蹈融為一體。隨著兩宋人口的大規模遷徙,獅子舞傳入嶺南地區,主要在廣東和廣西一帶流行。目前南方的獅子舞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有學者認為,傳統舞獅的形成應是西域獅子舞與漢代百戲相融而成,宋元舞獅出現創新,“武”“舞”開始融合。明清南北舞獅明顯區分,“南獅”“武”“舞”結合緊密,神似獅子;“北獅”偏重技巧,形似獅子。在唐朝,獅子舞又稱為“五方獅子舞”,據《舊唐書》記載,“太常有《獅子樂》,備五方之色”;“五方獅子”是五頭獅子占據五個方位,即東、南、西、北、中,在顏色上是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分作紅、黃、青、白、黑五色。除中央的“黃獅子”是二人合扮之外,其余四方都由一人所扮。而中央方位和黃色則是至尊無上的象征。(14)可以說,獅子舞作為我國優秀的民俗傳統藝術,不僅是重要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是中華民族文化身份的體現。
三、獅子 ——文化交流的橋梁
對于中國來說,一定意義上,獅子屬于外來物種。據史書記載,獅子出自西域,《穆天子傳》曰:“狻猊即獅子也,出西域。”(15)西域指今甘肅省敦煌市玉門關和陽關以西的區域,其中包括現在新疆地區。古人早期在圖畫中所描繪的獅子并非真獅子,早期的獅子形象往往近似于虎,如西安碑林所藏咸陽沈家村出土的一對東漢石獅,以及河南博物院藏許昌石莊村出土東漢石獅等。南北朝時許多佛教造像中的獅子則受到西域國家的影響。唐代以后,中國傳統的獅子形象大體固定。
西漢張騫出使西域,開辟了絲綢之路,漢朝與西域地區互通往來,才有西域國家將獅子作為祥瑞之獸和珍奇異寶進貢到漢朝朝廷。《后漢書》中記載:東漢章和元年,西域月氏國使臣向漢帝進獻獅子;東漢章和二年(8 8),安息國(今伊朗)使臣也進獻獅子。(16)進貢者會獲得朝廷豐厚的賞賜,由此進獻獅子的禮儀得以延續。朝貢的獅子多是雄獅,長有鬃毛。如現藏于中國國家博物館的《皇都積勝圖》,生動地描繪了明代北京城空前繁榮的景象。此畫卷長2.18米,圖中廣寧門內,清晰記載了外國使臣朝貢獅子的情景。有學者聚焦“鄭和下西洋時期的貢獅與明代 ‘獅文化’”,詳細探討了鄭和下西洋時期獅子被作為貢品進獻到朝廷的有關記載。進貢的獅子被馴養在宮中,供宮廷娛樂觀賞,普通人自然見不到。藝術家筆下的獅子大多結合中國本土動物或者瑞獸如虎、麒麟的形象,融入了本土文化元素。除了體現獅子體態威嚴的一面,所繪獅子憨態可掬,慈眉善目,咧嘴微笑,與真實的獅子形象亦有較大出入。隨著文化認知的深入,獅子畫像和石雕從皇宮廟宇漸漸走進普通人的視野,獅子由此被當作祥瑞之物,以表達人們的美好祈愿。從鮮為人知到家喻戶曉,獅子文化是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文明互鑒的結果,也凸顯出中華文明海納百川的文化特征,以及自古以來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獅子作為重要的文化載體,推動了古代中原地區與西域及非洲各國物產文化的交流與融合。
與此同時,獅子文化在東亞文化圈也廣泛流行。像日本沖繩的民居外面常常安放著石獅擺件,其具有辟邪鎮宅之意。新加坡被稱為“獅城”,據傳乃是其最初被命名為“信訶補羅”,“信訶”的意思就是“獅子”,“補羅”的意思是城堡。(17)由獅頭魚身合體的魚尾獅,則是新加坡作為國徽的標志和象征。
從非洲到亞洲,從“兩河流域”到黃河流域,從“西域”到“西洋”,獅子文化同樣廣泛存在于世界各地,獅子形象彰顯出獨特的文化魅力。有鑒于此,獅子文化可以在新時代作為各國文化交流的重要橋梁之一,進一步促進深層次的文明互鑒與文化合作?!敖涣骰ヨb是文明發展的本質要求,文明因交流而多彩、因互鑒而豐富?!保?8)文明交流互鑒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
四、結語
中國的獅子文化與非洲的獅子圖騰崇拜以及獅子文化有諸多異曲同工之處。以獅子為載體的文化被賦予了豐富的隱喻意義。我們通過比較分析發現,在我國和非洲“一帶一路”國家中,獅子的隱喻意義有趨同的一面,反映了不同地域、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文化共通性。古代絲綢之路的開辟,以獅子為代表的異國動物及文化傳入我國。在接受西域地區和非洲“一帶一路”國家的獅子文化的基礎上,中原地區的獅子文化融入諸多中國元素,進而構建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獅子文化,并注入了中華民族的精氣神,這是世界不同地域文明交流互鑒的結果。古往今來,獅子形象作為文化交流的重要載體一直延續并得到拓展,在21世紀中國大力推動“一帶一路”倡議的新時代背景下,獅子文化可以繼續作為我們與非洲“一帶一路”各國文化交流的橋梁,促進中非文化的深度交流與合作。
注釋:
(1) George Lakoff and Mark 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0, pp.5-19.
(2) [法]列維-斯特勞斯:《圖騰制度》,渠敬東譯,商務印書館2012年版,第35頁。
(3) 于學斌:《圖騰理論視域下我國圖騰研究的回顧與思考》,《北方文物》2022年第5期。
(4) 林移剛:《關于傣族獅崇拜性質的思考》,《云南社會科學》2006年第4期。
(5) [奧]弗洛伊德:《圖騰與禁忌》,文良文化譯,中央編譯出版社2015年版,第166頁。
(6) [英]A. R.拉德克利夫-布朗:《原始社會的結構與功能》,丁國勇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121頁。
(7) 張法:《獅子形象:跨文化的流動與變異》,《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年第1期。
(8) Colleen Carroll, Animals in Art, Arts amp; Activities, 2013, 2.
(9) Jarrett A. Lobell, Gurvinder Singh, When Lions Were King, Archaeology, 2023, 5.
(10) Patricia Nell Warren, King of Beasts: Manipulation of the Lion Symbol by Patriarchal Culture, Mythosphere, 2000, 1.
(11) 鄒振環:《鄭和下西洋時期的貢獅與明代“獅文化”》,《社會科學戰線》2024年第4期。
(12)(16) 樓慶西:《獅子》,清華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8—9、8頁。
(13) 王曉輝、乾清華、郭鈺、王建文:《舞獅運動北獅的歷史演進辨析》,《體育文化導刊》2016年第10期。
(14) 丁保玉、解乒乒:《舞獅文化解讀》,《山東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6期。
(15) 林移剛:《中國崇獅習俗初探》,湘潭大學2004年碩士學位論文。
(17) 許心禮:《新加坡》,上海辭書出版社1983年版,第11頁。
(18) 林松添:《促進人類文明進步的中國方案》,《人民日報》2023年6月21日。
作者簡介:周德艷,武漢科技大學國際學院講師,湖北武漢,430065。
(責任編輯 莊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