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vestigation of the date of Ye Ting's Visit to Lihuang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DAIXianxiang,HAN Yue,ZHAO Hongli (School of Marxism,Anhu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Huainan,Anhui 232Oo1,China)
Abstract:During theWarof ResistanceagainstJapanese Aggression,Ye Ting,commanderof theNew Fourth Army,stayedinJiangbei for morethanfour months.YeTing'striptoJiangbeiisof greatsignificanceinthedevelopmenthistoryof theNewFourthArmy,whicheffctivelypromotedthedevelopmentof theJiangbeitroopsof the NewFourth Army.However,thereare conflictingaccountsof thedateofLihuang'svisitduringYe Ting'stourof Jiangbei,andthedebate focuseson whetherYe Ting visited Lihuang inmid-MayorearlyJuly1939.Basedon the analysisof therelevanthistorical materials,thispaperholds thattheevidenceofYeTing'striptoLihuanginJuly is solid,and the diariesand telegramsofthe parties cancorroborate eachother.The theory thatYe Ting went to Lihuang in Mayhas insufficient evidence,and thereare manyloopholes inthe literature,which should becaused by memory deviation,confusion between the Gregorian calendar and the lunar calendar.
KeyWords:Lihuang;New Fourth Army;Ye Ting
1939年4月至8月,新四軍軍長葉挺自皖南渡江北上巡視部隊,整頓新四軍四支隊,主持設立新四軍江北指揮部,處理高敬亭案,有力地推動了新四軍江北部隊的發展。巡視期間,葉挺還來到大別山腹地的立煌①,積極對安徽省政府和桂系軍隊開展統戰工作。不過,關于葉挺這段立煌之行的具體行期,相關表述卻不盡一致,爭論的焦點在于葉挺赴立煌的時間是1939年的5月份還是7月份①。本文擬對相關說法及其文獻依據作進一步的梳理和分析,以求廓清迷霧,還歷史原貌,
一、“葉挺1939年7月赴立煌”之說的主要依據
葉挺1939年7月份的立煌之行,有充足的史料予以佐證,最有力的證據就是廖磊日記。廖磊是桂系高級將領,時任第五戰區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兼安徽省政府主席。葉挺此次江北之行的主要任務是整頓四支隊,推動江北新四軍東進抗日。而四支隊隸屬于第五戰區,所以葉挺前往立煌必然繞不開廖磊。廖磊于1939年10月在任上病逝,留下一本《燕農日記》(廖磊字燕農),由其夫人胡慧保存,后經秘書黎興民整理,將無關軍事機密的內容摘錄發表,其中有兩處涉及葉挺在立煌的活動。第一次是7月6日,日記記錄:“六日,晴。早飯后往余家灣訪葉希夷、張云逸,約談一小時。蓋葉系初次來立報告也。”[1]53從中可知,葉挺是在張云逸的陪同下來到立煌,這在《張云逸年譜》中也得到印證。張云逸當時剛剛出任新四軍江北指揮部總指揮,是葉挺出訪立煌的主要陪同人。據《張云逸年譜》記載:“6月28日,陪同葉挺經六安赴立煌就部隊擴編及經費、活動區域等問題,與廖磊談判。7月7日與葉挺聯名向中共中央報告與廖磊會談的中心問題,分析了談判中廖磊可能提出的問題。”[2]73這份聯名電報稱:“(甲)葉、張日內即可抵達立煌,此次與廖當局會談之中心即為江北新四軍等問題。(乙)目前廖對我最恐懼。全局是江北我軍之擴大和發展,其次是黨的發展。(丙)我們估計廖對于軍隊要提出的不外以下幾點,所謂(一)收繳民槍;(二)活動區域;(三)捉打漢奸;(四)破壞行政;(五)攤派糧食;(六)困惑其領導的小游擊隊等等。”[3]
電報說葉挺和張云逸“日內即可抵達立煌”,聯系到發報時間是7月7日,并且是由皖南的新四軍軍部根據葉挺和張云逸的報告發至延安的中共中央,因此可以判定葉、張抵達立煌的時間應在7月6日前后,這與《燕農日記》中所言的時間基本吻合。
《燕農日記》中關于葉挺在立煌活動的第二處記錄出現在7月12日,日記云:“十二日,葉希夷來訪,報告高敬亭行動之不法,及整理經過之情形,殺高因為其縱兵騷擾,而肅反對派云。”[1153 高敬亭當時是新四軍四支隊司令員,由于一再排斥中央派去的政工干部,再加上違抗軍令、抵制東進,其親信又率兵叛逃投靠國民黨,造成惡劣影響,最終為葉挺下令槍決。廖磊日記寥寥數句交待了葉挺殺高敬亭的原因,并未言及雙方會談的結果。這點在《張云逸年譜》中則得到補充:“到達立煌后,廖磊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會,7月11日、13日舉行了兩次會談,未達預期效果,于7月14日離開立煌,22日返抵江北指揮部,向中共中央和新四軍軍部報告了談判結果。”[2]73 根據年譜的記載,葉挺同廖磊商談了兩次,分別是7月11日和7月13日,這和《燕農日記》中的表述有一定出入。考慮到年譜是時隔多年的回憶,《燕農日記》記錄的時間應更為準確。
除了《燕農日記》和《張云逸年譜》,《賴傳珠日記》②也是葉挺7月到訪立煌的有力佐證。1939 年4月底,新四軍參謀處長賴傳珠隨葉挺從皖南出發到江北。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成立后,賴傳珠雖然留在江北指揮部駐地廬江東湯池,但其日記卻一直關注葉挺的行蹤。6月28日的日記云:“葉、張動身去立煌。”[4]164-165而前一天的日記則指明了葉、張從何地出發,當日日記說:“六月二十七日,晚接葉、張等電,高敬亭已于二十五日執行槍決。”[4]164高敬亭是在合肥青龍廠被槍決,所以葉挺、張云逸一行應是由青龍廠出發前往立煌,這兩地相距不足二百公里,考慮到當時的交通條件,即以馬匹為主要交通工具,六七日能夠到達。離開立煌后,葉挺和張云逸于7月22日回到新四軍江北指揮部,這在《賴傳珠日記》中也有記錄。日記說:“七月二十二日,軍長、張指揮回來了,將整理的材料交他們看。與張指揮到外散步。晚開會報告政治消息。軍長找我談話,講些問題。10時睡覺。”[4]166
此外,周新甫的回憶也表明葉挺在1939年7月初到訪立煌。周新甫曾任淮南抗日游擊大隊警衛排排長,葉挺巡視江北期間,周新甫受淮南抗日游擊大隊長魏立成指派,負責葉挺的安全保衛工作,全程參加了葉挺在江北的活動。他在《我親歷葉挺江北之行往事》一文中說,1939年6月底,葉挺軍長由魏立成引路,張云逸參謀長陪同去立煌與皖省當局談判,“七月上旬,葉軍長、張云逸參謀長到達立煌,與皖省主席談判多次”[5]。他還說,廖磊對葉挺所提問題敷衍搪塞,葉挺和張云逸住處也被監視,因此葉、張在立煌小住數日后即返回。
綜合上述四份史料,葉挺7月立煌之行的行期大致可以確定:6月28日從合肥青龍廠出發,7月初抵達立煌,7月6日廖磊往余家灣拜訪葉挺,7月12日葉挺與廖磊會談,7月14日離開立煌,7月22日回到新四軍江北指揮部。
二、“葉挺1939年5月赴立煌”之說辨析
“葉挺1939年5月赴立煌”這一說法主要來自四份史料。
一是一封署名為《皖新四軍四支隊開軍事會議》的電報。電報云:新四軍軍長葉挺率部出巡江北,十日在舒城西蔣沖新四軍四支隊留守處召開軍事會議,“該會于十三日結束,出席人員相率返防,葉應省府約已來立”[6]384。這份電報的抬頭是“立煌五月二十六日電”,由于電文于次月28日被國民黨軍委會以正式文件抄送軍令部長徐永昌,故發報時間一度被誤認為是6月28日。從電文內容看,葉挺在5月13日軍事會議結束后,應安徽省政府之約,從舒城西蔣沖前往立煌,
二是《新四軍第四支隊簡史》。該書是由原新四軍第四支隊參謀長、時任武漢軍區副司令員的林維先和原為高敬亭的警衛員、時任成都軍區政治委員的萬海峰等人于1985年11月組織編寫。書中指出:“五月十三日,葉軍長應約前往省政府立煌。二十四日,廖磊向五戰區誣告四支隊‘在皖省橫行騷擾’,并顛倒是非、混淆黑白地捏造了七條‘罪狀’。五戰區轉報蔣介石,蔣介石電令‘所請將高敬亭處以槍刑照準’。葉軍長帶著蔣介石批準處決高敬亭的公函,抵達合肥青龍廠。”①按照書中描述,葉挺是5月13日前往立煌,與廖磊會唔后帶著蔣介石的指令抵達合肥青龍廠,解決高敬亭的問題的。
三是李洛的《大別山上杜鵑紅一抗戰初期生活片段回憶》。李洛曾在《大別山日報》工作,他在這篇回憶文章中講到,“1939年5月中旬,新四軍軍長葉挺和羅炳輝應安徽省政府廖磊之約前往立煌”,《大別山日報》編輯蘇鈜要在該報頭版頭條進行報道,但是遭到總編余瑤石的強烈反對。雙方爭執不下,最后只好交由廖磊來作決定。“性情急躁而虛榮心很強”的廖磊覺得“報紙能抬高他的身價”,同意在頭版頭條報道[7]110 。
四是《金寨大事記》收錄的江明的回憶。江明曾任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秘書,其回憶原文如下:一九三九年五月。新四軍軍長葉挺、參謀長張云逸來金家寨“視察”,住石硤口余家灣,對抗日戰爭和新四軍的發展、供給等情況,向桂系軍人廖磊等提出了嚴肅質詢,并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葉挺、張云逸二同志離開金家寨,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成立,主任何偉,機關駐石硤口余家灣②。
雖然上述四份文獻資料都指出葉挺于1939年5月初來到立煌,但并不能就此認定葉挺5月的立煌之行是確有其事,因為不僅沒有更多的史料可以佐證,相關說法也多有錯漏。
葉挺赴立煌的主要目的就是同廖磊交涉新四軍江北部隊“擴編及經費、活動區域等問題”,可是廖磊5月份的日記并無葉挺來訪記錄(見表1)。從《燕農日記》中可以看到,1939年5月到立煌的先后有廖磊夫人胡慧、徐參謀黃夫人、張軍長靖伯夫人、潢川第九區專員梅達夫、中委陳泮嶺等。1938年底至1939年1月,張云逸、戴季英抵達立煌,廖磊在1939年1月2日的日記中也作了記錄[1]42。身為新四軍軍長的葉挺如果在5月份抵達立煌,廖磊日記不可能只字不提。其實,前文引用的廖磊在1939年7月6日的日記中已經清晰地表明葉挺在5月未曾來過立煌。日記說:“六日,晴。早飯后往余家灣訪葉希夷,張云逸,約談一小時。蓋葉系初次來立報告也。”很顯然,7月之行是葉挺第一次來到立煌,否則廖磊不可能在日記中說葉挺是“初次來立”。

《賴傳珠日記》也說明葉挺5月份未曾來過立煌。《賴傳珠日記》記載:“五月十八日。接葉、張命令,限九團于月終到達草廟集、梁園集中,擔任向淮南、鳳陽地區游擊之任務。派人送膠片至西蔣沖,誰知軍長等已去皖東。”[4]161從“誰知軍長等已去皖東”一句可以看出,賴傳珠對葉挺去皖東顯然沒有思想準備。鑒于葉挺的特殊身份一他并非中共黨員,因此賴傳珠作為新四軍的重要領導人,有責任時刻關注并向軍部報告葉挺的行蹤。5月9日,葉挺和張云逸由東湯池前往西蔣沖會見高敬亭,賴傳珠曾向項英報告[4]160。如果這時葉挺去立煌,鑒于賴傳珠的工作職責和兩人之間的距離(東湯池和西蔣沖相距不過50公里),賴傳珠不可能不知情,也不可能不記錄,更不可能不向項英匯報。但是查閱賴傳珠5月份的日記,27天的記錄(5月13日、14日、29日、30日未寫)只字未提葉挺去立煌。
《張云逸年譜》中同樣沒有葉挺5月份到訪立煌的記錄。據《張云逸年譜》記載,5月10日,葉挺和張云逸、鄧子恢在西蔣沖召開四支隊連以上干部會議。12日,葉挺在張云逸、鄧子恢、賴傳珠陪同下,在東湯池視察了四支隊九團,并在九團駐地合影。19日,葉挺、張云逸由西蔣沖抵達青龍廠[2]71 。
《鄧子恢自述》也是葉挺5月份沒有來過立煌的有力證據。鄧子恢時任新四軍江北指揮部主任,據《張云逸年譜》,鄧子恢參加了葉挺在西蔣沖召開的四支隊干部會議。《鄧子恢自述》對此也有述及,書中寫道:“我們到江北后,沿途觀察部隊,傳達中央和軍部的指示,部隊情緒很高,干部也贊成,因此,我們就在四支隊司令部召集高干會議,決定部隊東開計劃,當時高也贊成。會后我就同葉軍長前往淮南路東。”[8]很明顯,四支隊干部會議結束后,葉挺偕同鄧子恢等人前往淮南路東,而不是立煌。
從葉挺5月的行蹤中也可以確定葉挺5月份不可能去立煌。根據《賴傳珠日記》以及《張云逸年譜》,葉挺5月份的行蹤如下:5月1日在無為城,干部會議后請賴傳珠等人吃飯。5月2日中午抵達襄安。5月3日晨到廬江,休息三日。5月6日從廬江出發到達東湯池。5月7日在東湯池成立新四軍江北指揮部。5月9日同張云逸到舒城西蔣沖會見高敬亭。5月10日在西蔣沖召開四支隊連以上干部會議。5月12日上午在東湯池視察四支隊九團,下午開軍人大會。5月19日抵達合肥青龍廠,隨后一直在青龍廠解決高敬亭問題。從中可以看出,如果葉挺在5月份去立煌,只能是5月13日至18日之間。在六天時間內,由廬江東湯池到皖西立煌再到皖東青龍廠,如此往返,以當時的交通條件就絕無可能,
三、“葉挺1939年5月赴立煌”一說成因
既然葉挺并未在1939年5月份到過立煌,那么該如何解釋《皖新四軍四支隊開軍事會議》《新四軍四支隊簡史》《皖西革命回憶錄》和《金寨大事記》這四份文獻資料中出現的葉挺5月赴立煌的記載呢?
首先需要指出的是,《皖新四軍四支隊開軍事會議》這封電報中的記錄信息并非完全屬實。如電報稱:“葉為加強對新四軍四支隊之指導,及開展江北組織擬設指揮機關,名為新四軍江北指揮部,由羅炳輝任指揮,將設立于廬舒交界之馬槽沖口之余家墩云。”[6]384-385 這段表述有兩處史實錯誤。其一,新四軍江北指揮部已于1939 年5月7日在廬江東湯池正式成立,而這份發于5月26日的電報卻說“擬設”。其二,新四軍江北指揮部成立后,張云逸任總指揮,羅炳輝任五支隊司令員,而電文中卻將羅炳輝視為總指揮。其實早在4月20日,新四軍軍部就開會討論江北指揮部的人員配備問題,項英還就此專門致電中共中央,提出江北指揮部以張云逸為主任,賴傳珠任參謀長。以新四軍四支隊第八團和游擊縱隊為基礎,成立五支隊,羅炳輝任司令員[9]。聯系到該電的發報單位是國民黨軍委會,這兩處錯誤表明國民黨方面并不太了解江北新四軍的情況。彼時,國共兩黨的關系已經發生了變化,表面維持著合作,實際上已暗流涌動,矛盾叢生。1939年1月,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確定了積極反共、消極抗日的方針,設立“防共委員會”,頒發了《限制異黨活動辦法》等反共限共性質的文件。國共兩黨的這種緊張關系在《燕農日記》和《賴傳珠日記》中也有所反映。1938年11月8日的《燕農日記》云:“據左縣長松波由毛坦廠來電云:新四軍又攻廬江縣城,縣長李治強不知下落,并繳槍四五百枝等語。當傷速赴并電高敬亭棚止,不得再起干戈,致擾害民眾。”[1]36朿 賴傳珠在1939年5月11日的日記中說:“得政治情報,國民黨對共產黨要限制等。”[4]160在此形勢下,共產黨方面自然會對國民黨保持高度警惕,葉挺在江北的行蹤也就不可能完全讓國民黨方面掌握。而葉挺巡視江北的公開任務是整頓新四軍四支隊,并協調新四軍江北部隊與國民黨軍隊的關系。因此,在西蔣沖四支隊干部會議結束后,國民黨方面當然認為葉挺接下來肯定是要赴立煌面見廖磊,于是也就有了電文中“葉應省府約已來立”這條情報。
《新四軍第四支隊簡史》中的相關表述同樣存在與史實不符的地方。按照書中的說法,先是葉挺應約來到立煌,接著廖磊向五戰區誣告四支隊,五戰區轉報蔣介石,蔣介石批準槍決高敬亭,然后葉挺帶著蔣介石的批示抵達青龍廠處理高敬亭。如此一套流程,時間是否允許姑且不論,邏輯上也很難說通。高敬亭作為新四軍四支隊的司令員、中共的高級干部,即使問題再嚴重,葉挺不可能在未請示中共中央的情況下就按照國民黨的指令將其槍決。事實上,據朱克靖的《第三天》,蔣介石殺高的電報是在6月23日,即反高斗爭大會的第三天傍晚才送達[10]。而葉挺在5月19日已抵達青龍廠,所謂葉軍長帶著蔣介石殺高指示抵達青龍廠,顯然是背離史實。《新四軍第四支隊簡史》編寫于1985年,是時《賴傳珠日記》和《鄧子恢自述》尚未面世,因此在史料選擇上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此外,作為一部由眾多新四軍老戰士依據回憶編寫的歷史文獻,難免受到個人記憶偏差、外部信息干擾以及當時政治環境等因素的影響,其內容的準確性尚需進一步推敲。
《皖西革命回憶錄》中李洛的回憶文章也有多處史實錯誤。第一,李洛文中寫道:“1939年初,新四軍參謀長張云逸來到金家寨,當面批判廖磊拖欠新四軍軍費的錯誤…蘇鉉派王丙南進行采訪,在《大別山日報》上頭條發了這一條消息。”[7]109《大別山日報》于1939年5月16日在立煌創刊,不可能報道四個月前發生的事情。第二,李洛說1939年5月葉挺來立煌時,蘇同余瑤石發生了爭論。但是蘇鈜這個時候并不在大別山日報社工作。他在回憶錄中說:“1939年5月,財政會計干部培訓班結束,我同支部的同志經過考核,把學員分配到安徽各縣工作以后,正準備第二期招生時,突接通知,調我去民政廳辦的行政干部培訓班工作但是,不到兩個月,我又被調到《大別山日報》任編輯。”[11]根據這段表述可以推斷,蘇應該是在1939年6月下旬至7月上旬來到大別山日報社工作。結合李洛文中提到的時間線,他所描述的情況倒是和葉挺7月份的立煌之行相吻合。《大別山日報》當時以“歡迎葉挺將軍”為題,在報紙頭版重要新聞欄發表社論。而且,1939年7月8日的農歷時間是5月22日,因此李洛說的應該是農歷5月。
同李洛一樣,江明在《金寨大事記》中的回憶文章也是把7月份發生的事情誤記成5月,依據就是文中所說的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成立時間。1938年4月,按照國共兩黨達成的協議,新四軍第四支隊在立煌設立兵站。隨后,由于國民黨頑固派不斷制造反共摩擦事件,國共關系日趨緊張。為了維護抗戰大局,避免與桂系頑固派發生沖突,中共鄂豫皖區黨委根據中原局的指示,決定將區黨委機關和新四軍四支隊駐立煌兵站由立煌遷至廬江東湯池。在區黨委和兵站撤離之前,建立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以便保持立煌地區與抗日前線的聯系。江明說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成立于5月,但《金寨縣志》記載的時間是7月[12],曾在抗戰期間擔任立煌縣委書記并在立煌兵站工作過的徐其昌也認為是7月。徐其昌在建國后的回憶中說:“新四軍軍長葉挺和參謀長兼江北指揮部指揮張云逸于7月上旬親赴立煌,同桂系頭目廖磊等進行面對面的斗爭。新四軍又在石硤口余家灣設立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由何偉任參議,并準備代替新四軍四支隊立煌兵站的工作。”①對照徐其昌和江明的回憶可以看出,兩人描述的史實基本一致,都提及葉挺、張云逸同廖磊的斗爭以及新四軍駐立煌辦事處的成立,只是江明把時間錯記成了5月。
綜上所述,1939年4月至8月,葉挺巡視江北期間,僅在7月初由張云逸陪同到訪立煌,同安徽省政府主席廖磊交涉江北新四軍發展問題。所謂葉挺5月赴立煌之說,或是信息不對稱下作出誤判,或是因時隔久遠記憶出現偏差,或是混淆了農歷和公歷,將公歷時間誤記成農歷,進而以訛傳訛,相沿成習。
參考文獻:
[1]政協陸川縣委員會文教衛體文史工作委員會.陸川文史資料第8輯—廖磊史料專輯:上冊[M].北京:中華書局,1981.
[2] 《張云逸傳》編寫組,海南省檔案館.張云逸年譜[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12
[3] 段雨生,趙酬,李杞華.葉挺將軍傳[M].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9:261.
[4] 沈陽軍區《賴傳珠日記》整理編輯領導小組.賴傳珠日記[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
[5]周新甫.我親歷葉挺軍長江北之行往事[J].鐵流,2007(12):401-419.
[6]合肥市新四軍研究會.新四軍第四支隊的組建與發展[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3.
[7] 陳忠貞.皖西革命回憶錄[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9.
[8] 鄧子恢.鄧子恢自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20.
[9] 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新四軍文獻(1)[M].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4:397-398.
[10] 童志強.高敬亭案深度剖析[J].安徽史學,2015(2):154-162.
[11] 駱明.求真集[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2:28-29.
[12] 金寨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金寨縣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5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