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引用:,.教授從“伏毒致痹\"探析奧沙利鉑所致急性周圍神經毒性[J].湖南中醫藥大學學報,2025,45(5):910-915.
[關鍵詞]奧沙利鉑;周圍神經病變;神經毒性;伏毒;溫陽通絡散;名醫經驗 [中圖分類號]R24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5.05.018
[Abstract]Oxaliplatinisathird-generation platinum drug,which is widelyusedindigestivetracttumors,anditsadverse reactionsaremostcommoninoxaliplatin-inducedperipheralneurotoxicity(OIPN),whichisclasifiedintotwotypes:acuteand chronic.cuteoxaliplatin-inducedperipheralneurotoxicity (AOIPN)isatransientneurotoxicitysymptomoccuring within24-48h afteroxaliplatininfusionhichisdominatedbysnsoryabnomalitiesthatafectspatientsqualtyoflifeandinsverecases, forcingthemtochangetheirtreatmentregimenandafectingsurvival.ProfesorLIULikunbelievesthathidentoxicityisthe causative factorofOP,whichisharacterizedbyimpedientblockingvesselsandcolateralsandstrongconcealmentdiis treatedbywarmingcoldanddampness,expelingtoxinsandremoving bloodstasis,andthecombinationofexternalwashingwith theself-draftedWenyang TongluoPowderhasaremarkabletherapeuticefectThispaperdiscussesthetreatmentofAOIPfrom thetheoryof\"atenttoxicitycausingimpediment\",andatachesaclinicalrecordinodertoprovideideasfortheclinicaltreatet of AOIPN.
[Keywords]oxaliplatin;peripheral neuropathy;neurotoxicity;latent toxicity;Wenyang TongluoPowder;experienceof famous doctors
奧沙利鉬所致周圍神經毒性(oxaliplatin-inducedperipheral neuropathy,OIPN)表現為四肢末端感覺障礙,包括刺痛、麻木、冷或溫暖的異常皮膚感覺[。85%~95% 的患者在輸注奧沙利鉑后 24~48h 內出現奧沙利鉑所致急性周圍神經毒性(acute oxaliplatin-inducedperipheral neuropathy,AOIPN),表現為短暫的感覺異常,可自行消退。隨著化療周期增加,奧沙利鉑劑量累積,周圍神經毒性癥狀逐漸加重,病程延長進而發展為奧沙利鉑所致慢性神經毒性(chronic oxaliplatin-induced peripheral neuropathy,COIPN),成為限制或減少奧沙利鉑使用的主要因素之一3。目前,西醫對于OIPN的認識仍處于探索階段,且防治手段局限,美國臨床腫瘤學會指南中治療藥物僅推薦度洛西汀4,由于其存在諸多不良反應,臨床應用受限。根據OIPN發病癥狀和特點可歸屬于中醫學“痹證\"\"血痹\"范疇。《素問·痹論篇》云:“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痹。\"當今學者認為,奧沙利鉑屬寒毒之物,并從血、陽氣不足、肝陽虛等角度探索了AOIPN的病因病機。腫瘤患者以虛為本,化療余毒膠結病理產物滯于脈絡,致知覺減退。OIPN起病隱匿,早期四肢癥狀可耐受,易被患者忽視,但在AOIPN時期及早治療對于提高患者遠期的生活質量有重要意義。有研究表明,AOIPN在較短時間內可完全逆轉,臨床癥狀的迅速出現與細胞靶點相互作用有關,提示AOIPN為功能性損傷而非結構性損傷;而COIPN多誘發神經功能損傷[0]。因此,治療可逆的AOIPN更為關鍵,以避免邪氣漸深發展為慢性,導致四肢麻木遷延難愈。
劉麗坤教授為第六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第二批山西省名中醫,從事中醫腫瘤治療30余年,擅長腫瘤相關并發癥的診療。目前學者多關注COIPN,而缺少對AOIPN的探討和研究。劉麗坤教授認為,AOIPN的發生與藥毒伏于脈絡有關,隨著化療周期的延長,藥物毒性逐漸累積,痹阻脈絡,最終導致伏毒顯現,引發AOIPN,治療應以溫化寒濕、驅毒化瘀為法。本文圍繞劉麗坤教授診療經驗,結合伏毒學說,探討AOIPN的治療新路徑。
1伏毒學說與AOIPN的聯系
1.1伏毒學說探微與歷史沿革
伏毒學說是由伏氣、伏邪學說延伸而來,伏毒在程度和病勢上更為深重。伏氣、伏邪學說最早可追溯至《五十二病方·嬰兒索痙》\"產時居濕地久\"致“嬰兒索痙”,其描述了所處環境偏盛之氣帶來的潛在影響。《素問·生氣通天論篇》記載:“是以春傷于風,邪氣留連,乃為洞泄。夏傷于暑,秋為痿瘧。秋傷于濕,上逆而咳,發為痿厥。冬傷于寒,春必病溫。\"其認為當季受邪,邪匿于體內,過季而后發。《脈經·熱病》正式提出“伏毒\"之說:“熱病伏毒傷肺,中脾者死;熱病…伏毒在肝,腑足少陽者死。\"此為寒毒藏于體內,伏郁發熱,遇誘觸發傷人致病。明清時期伏邪理論進一步發展,《醫原·望病須察神氣論》曰:“正邪之傷人也,若有若無,若存若亡。謂令人當時不知所受,故能藏伏。\"其認為伏邪是人體感邪后伏于血脈、筋肉中,處于潛而未發狀態。《伏邪新書》載:“感六淫而即發病者,輕者謂之傷,重者謂之中。感六淫而不即病,過后方發者,總謂之曰伏邪。已發者而治不得法,病情隱伏,亦謂之曰伏邪。有初感治不得法,正氣內傷,邪氣內陷,暫時假愈,后仍作者,亦謂之曰伏邪。有已治愈,而未能除盡病根,遺邪內伏,后又復發,亦謂之曰伏邪。\"進一步拓寬了伏邪的定義,同時指出伏邪內發時機不外乎內外因,復感新邪,或因正氣虛弱或因疾病處治不當,使伏邪內陷發病。國醫大師周仲瑛在伏邪理論基礎上,首倡伏毒,指出內外多種致病邪毒潛藏于人體某處,有伏而不覺、發時始顯的病理特性,具有病重或遷延難愈的臨床特點[2]。
1.2 從“伏毒\"探析AOIPN
奧沙利鉑攻伐之力強勁,藥毒通過血液進入體內,刺激血管及脈絡,進一步影響肌肉、筋骨和關節等部位,最終表現為感覺異常。OIPN癥狀通常在化療的早期不顯現,毒勢隱伏于脈絡,不易察覺,隨著化療周期增多,劑量逐步累積,藏匿之毒邪日漸勢盛。正邪偏頗是伏毒而發的基礎,機體正氣虧虛,驅邪清絡之力減,藥毒久伏于內,阻滯氣血,日久成,繼而損傷脈絡,出現麻木、刺痛、感覺遲鈍等周圍神經癥狀。嚴重者被迫中斷化療,影響患者生存及長期生活質量。此外,周圍神經毒性癥狀隨化療周期增加而呈現進行性加重趨勢,在冷刺激等多重因素作用下易反復發作。這一過程與伏毒致病的理論高度契合:伏毒致病是在正虛或臟腑功能失調的基礎上,逐漸積累、遇內外因而發生。因此,抓住先機、早期識別、積極防范至關重要。在急性期及時采取有效治療措施,驅除伏毒,最大程度減輕藥物毒性對神經的損傷,防止其發展為COIPN,保證治療的順利進行,維護患者生活質量。
2從“伏毒致痹\"探析AOIPN病機樞要
2.1正虛致伏毒而發是根本所在
伏毒不是單一的病理產物,其核心根源在于藥毒,與寒濕、癌毒、血相膠結形成復合產物,伏于經絡、血脈之間[3]。正邪偏頗是伏毒而發的基礎,“正盛則伏而不發,正虛則出而為病\"4。急性期,機體尚可調動正氣抗衡邪毒,但腫瘤患者本正氣虧虛無力驅邪外出,故伏毒以藏匿為主,發病癥狀輕,表現以四肢局部實證為主。伏毒暗耗氣血津液,當正氣更虛或遇誘因時,周圍神經的損傷程度也會隨之加重。周圍神經損傷的修復依賴受損神經周圍氣血濡養,而腫瘤患者癌毒日久耗傷,氣血虧虛甚,所以即使降低奧沙利鉑化療劑量,仍存在AOIPN發展為COIPN的風險[5。《癥因脈治·痹癥論》言:“痹者閉也,經絡閉塞,麻痹不仁,或攻注作疼,或凝結關節,或重著難移,手足偏廢,故名曰痹。或元氣不充,或病后體虛,或饑餓勞役,風邪乘之,則風痹之癥作矣。\"其指出痹證與諸因致虛有關,體質虛弱、飲食營養條件差,或遇濕冷環境,風寒濕諸邪更易突破體表屏障,與藥毒相合,加之正氣本虛,從而促使伏毒蓄積。早期腫瘤患者正氣尚可,晚期患者腫瘤負荷大、并發癥多,本虛更甚則毒邪更易潛伏內陷。化療藥物乃攻伐之物,耗損正氣,正虛邪盛,藥毒難以驅除,隱匿愈深。復加諸邪所致正氣虧虛是邪伏而發的根本原因[。同時,先天正氣不足也是“伏毒\"產生的原因之一,有學者研究與OIPN相關的遺傳風險因素,發現編碼谷胱甘肽S-轉移酶P1的GSTP1基因的Ile105Val多態性與神經毒性風險高低有關[7]。
2.2 寒濕癖誘伏毒而出是重要因素
《醫學從眾錄·風痹痿》謂:“寒濕為陰邪,陰主閉,閉則重著而沉痛。是痹癥不外寒濕。\"使用奧沙利鉑化療,藥毒已伏,加之寒濕外邪侵襲,誘毒而出是AOIPN的因素之一。依據藥物本身的致病特點[18],隨化療周期增加,藥毒積聚耗傷人體陽氣,陽虛則寒凝,寒凝而水停生濕,寒濕中筋骨則麻木、屈伸不利,以四肢末端指間關節最為常見。結合現代醫學,由于皮膚具有豐富的血管網和神經纖維,四肢末端血流動力最小、流速最慢、血管管徑最細,藥毒隨靜脈聚于四肢末端而形成瘀阻。一項關于OIPN中醫證候的聚類分析證實,早期I級周圍神經毒性證型分布以瘀血阻絡證為主。《血證論·瘀血》云:“瘀血在經絡臟腑間,則結為寢。”由此可知,血瘀是誘發感覺障礙的關鍵因素,四肢末端是奧沙利鉑余毒潛匿聚集的場所。在AOIPN中,正氣不足者,寒邪內生,血脈凝滯運行緩慢,津血不得流注,促使局部聚結成瘀。《金匱要略·水氣病脈證并治第十四》載:“血不利則為水。”血瘀阻絡進一步導致血水運行不暢,而血瘀、水停的產生在于陽氣不足,陽氣乃推動氣血運行之源,鼓動乏源,滯伏毒于其間無路可出。研究顯示,奧沙利鉑可損傷線粒體,使磷酸腺昔的生成減少,致使能量衰竭[20],故而四肢及周身乏力。然則血隨氣行,通過溫陽行氣,調動全身氣血,氣血充沛則濡達四末,進而暢通瘀阻。正復則邪潰,邪毒盡清,正氣得復,伏邪自散。
3從“伏毒致痹\"理論調治AOIPN
3.1“扶正為本,祛瘀散寒濕\"以應急
東漢時期張仲景《傷寒論·平脈法》中最早提出“當須脈之\"及“以意候之\"診治伏邪。伏邪日久化熱,后世醫家用攻里解表之法,治以清熱、導下為主,兼以解表護正2。AOIPN伏毒在體內尚無火熱之虞,實證以寒濕、血膠結于局部為主,故行以布達陽氣化寒濕,使營衛調和,驅散伏毒防傳變。劉麗坤教授臨證以溫陽通絡散為主方,亦為治療AOIPN的基本方,由黃芪 30g 、桂枝 15g 、白芍 30g 當歸 15g 、黑順片 10g 細辛 3g 水蛭 6g 老鸛草
雞血藤 30g 淫羊藿 30g 生姜 10g 、大棗 10g 組成,由黃芪桂枝五物湯化裁而來,共奏溫化寒濕、祛通痹之功。
黃芪桂枝五物湯為治療血痹的經典方劑。奧沙利鉑性寒濕22,其性黏滯、重濁,客于經絡之間,難以祛除。唐容川在《血證論·吐血》中言:“血證屬虛勞門,故宜滋補,第恐瘀邪未清,驟用補法,則實以留邪為患,而正氣反不受益。\"《脾胃論·脾胃勝衰論》中提及:“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故臨床單純益氣通絡難以清除余毒,若方性偏補則不利于驅邪。組方中老鸛草、細辛之風藥振奮陽氣;細辛、淫羊藿溫陽散寒濕;腫瘤患者多虛,但藥毒游于血脈,聚于四末,妄用純補之法反而閉門留寇,不利驅邪,需配伍溫陽、化寒濕之品,給邪以出路,使毒從小便去,故用雞血藤、老鸛草活血利水,配伍桂枝、細辛亦通陽以利水,使臟絡伏毒從小便去;少量水蛭搜剔削堅,增強活絡之力,以藥之良毒搜剔化療藥毒,破瘀血而不傷新血,攻滌血脈余毒,通達四末,使“瘀血默消于無形”。全方以溫化寒濕、驅毒化瘀為切入點,攻補兼施,體現治病求本。臨證中當隨癥、體質加減,靈活遣藥。對于晚期多發轉移、腫瘤負荷大的患者,可結合血紅蛋白、紅細胞含量等窺探氣血充盈情況。年老氣虛者,方中可加黨參、仙鶴草等補益之品;若實熱者,輔以赤芍、忍冬藤;濕重者,佐以薏苡仁、陳皮;四肢麻木甚者,加桑枝、地龍;痛甚者,加延胡索、姜黃;既往化療出現喉痙攣者,可加威靈仙通膈利咽。
3.2 重視肝脾兩臟以治本
伏毒的隱匿與肝脾兩臟關系密切。在一項治療OIPN的中藥分析中發現,用藥歸肝經、脾經最多[23]肝主藏血,主調暢氣機,氣血的暢通有賴于血液的充盈,氣不到之處則邪之所湊24。AOIPN患者多伴有焦慮、情志不暢,甚至出現角膜神經變化2、眼部病變[2。中醫學認為肝開竅于目,進一步驗證了該病與肝經相關。《脾胃論·脾胃虛實傳變論》曰:“元氣充足,皆內脾胃之元氣無所傷,而后能滋養元氣。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脾為后天之本,運化精微充沛氣血,癌毒、藥毒傷及脾胃,中焦升降失常,氣機不暢,脾弱則氣血乏源,諸病叢生。急性期因勢利導,應以中焦為樞紐,升提一身正氣,“正旺邪自退”,從而化瘀驅毒。伏毒初病在絡,久郁入肝腎,邪入肌膚,出現肉萎身重、嗜臥、行走遲緩不利。奧沙利鉑影響神經生長因子的分泌,阻礙神經元蛋白的合成,最終損傷神經結構和功能,出現神經毒性2]。目前有研究已證實,健脾類方能上調神經生長因子[28-29]。近年來文獻報道,周圍神經毒性的發生與腸道菌群的改變具有相關性[3,通過調節腸道菌群,可以抑制炎癥反應,加強血腦屏障作用,維護神經正常發育[3]。故急性期應重視肝脾,顧護正氣,安未病之地,防病傳變。
3.3配合藥渣外洗以緩急
AOIPN導致四肢感覺異常,嚴重影響患者的日常生活功能,如執筆和運動等,進而引發焦慮和沮喪等負面情緒,不利于腫瘤患者康復,患者往往迫切需要立即緩解癥狀。對此,劉麗坤教授提倡溫陽通絡散內外兩用,即中藥煎服后的藥渣再次加水熬煮,待水溫適宜后將手足浸入其中,藥液透皮入絡,復加溫熱之力,可盡快改善手足癥狀。
4驗案舉隅
宋某,男,70歲。初診:2020年10月12日。主訴:四肢麻木憋脹 6d 患者1個月前無明顯誘因出現下腹痛、便血,遂于當地腫瘤醫院(具體不詳)就診,腸鏡示:距肛門 70cm ,升結腸近肝曲隆起潰瘍型新生物,活檢病理提示升結腸腺癌;完善相關檢查發現肝多發轉移瘤,分期為T4NxM1aVA期;RAS/BRAF基因檢測:突變型。根據診療指南及醫院多學科會診討論,建議患者行術前轉化治療增加手術機會,后行XELOX方案(具體:奧沙利鉑 150mg ,靜脈滴注,每21日1次;卡培他濱 1g ,口服,每日2次,連續14d停藥7d)聯合貝伐珠單抗 400mg ,靜脈滴注,每21日1次。第2周期輸注奧沙利鉑后2日,患者自覺出現四肢感覺異常,遂就診于山西省中醫院腫瘤科劉麗坤教授門診。刻下見:手足麻木如蟻行,憋脹不通,入睡不安,手部精細動作完成困難,涼水洗手或感受冷氣后,自覺麻木加重,平素畏寒,易疲乏,二便正常。舌淡,苔白,略膩,脈沉弦。西醫診斷:AOIPN。中醫診斷:血痹。辨證:陽虛寒濕夾瘀證。治法:溫陽化濕,驅毒化瘀。方選溫陽通絡散加減:黃芪 30g ,桂枝 15g ,白芍 30g ,當歸 15g ,細辛3g ,水蛭 6g ,老鸛草 30g ,雞血藤 30g ,淫羊藿30g ,黑順片 10g (先煎),藤梨根 15g ,地龍 10g 生姜 10g ,大棗
。共14劑,水煎 200mL ,早晚飯后溫服,藥渣次日溫泡手足,囑患者避風寒,注意手足保暖。
二診:2020年10月31日。患者述服上方5劑后手足溫,麻木憋脹感稍減輕,14劑盡服加外洗后四肢異常感基本消失,畏寒減輕,稍有乏力感,苔膩緩解。上方加仙鶴草 30g 白術 15g 炒麥芽 15g? 共14劑,煎服法同前。
三診:2020年11月20日。患者畏寒明顯好轉,力增,上周期化療后四肢異常感覺較初診時明顯減輕,舌紅,苔轉薄,脈沉弦,整體脈象較前有力。繼服二診處方,14劑,煎服法同前。
隨訪:2021年5月17日。患者自述在中醫治療過程中手足癥狀明顯好轉,并順利完成化療。化療后影像學顯示結腸、肝臟病灶縮小,已如期行右半結腸切除術 + 肝臟轉移灶射頻消融術。未述其他不適,精神狀態可。
按語:本案患者化療后藥毒內伏,阻滯于四肢末端,血氣不通,發為AOIPN。患者素體陽虛,奧沙利鉑藥毒攻伐下,內生寒濕,遇冷癥狀加重。正如《醫林改錯·論抽風不是風》所言:“元氣既虛而必不能達于血管,血管無氣,必停留于瘀。\"寒濕凝滯氣血,滯澀經絡,氣不旺則血不行。初診時劉麗坤教授運用溫陽通絡散加減,重在溫通以化寒濕,而非壅補。方中黃芪補氣固表,增強正氣,扶助脾胃氣血;桂枝溫陽散寒,通絡止痛,解表散寒,助氣行血;白芍柔肝養血,舒筋止痛,緩解痙攣;當歸補血調經,活血祛瘀,調和氣血;細辛溫通經脈,散寒止痛,增強脾腎之陽氣,驅寒濕;水蛭、老鸛草、雞血藤、藤梨根、地龍活血化瘀,通經活絡,行氣正痛,祛瘀生新,改善氣血不暢之象;淫羊藿強筋骨,補腎壯骨,調和脾腎之氣,增強體力;黑順片性熱,可破經脈之凝滯;生姜、大棗補中益氣,溫中散寒。全方既溫陽散寒、活血化癡,又補益氣血、通經活絡。二診諸癥減輕,患者年事已高,恐后期化療攻伐過度,正氣漸損,遂加仙鶴草增強正氣助驅邪;然瘀血易除,化寒濕非一日之功,遂再加白術、炒麥芽顧護中州以充沛中氣,扶正防復,亦有間接活血之義。三診乘勝追擊,鞏固療效。正如《三因極一病證方論·卷之九》中言:“各補其榮,而通其輸,調其虛實,和其逆順,至筋脈骨肉各得其旺時,病乃已矣。\"諸期配合藥渣外洗,使藥力作用于局部,托毒從表散,內外合治,療效顯著。
5結語
OIPN臨床十分常見,易被忽視,及時干預有助于化療順利進行、提高患者生活質量。劉麗坤教授以伏毒學說為切入點,從“伏毒致痹\"角度探討伏毒與AOIPN的關聯,指出正虛致毒伏、寒濕瘀誘毒出的病機,治療上兼顧扶正與祛邪,并自擬溫陽通絡散,臨證靈活加減,同時提倡內外合治,以達溫陽補虛、祛毒通絡之效。配合中藥浸泡手足,操作簡單,實用性強,體現中醫特色,便于臨床推廣。劉麗坤教授從“伏毒致痹\"探討AOIPN,豐富了中醫學對AOIPN的認識,為防治AOIPN提供了參考,具有重要的臨床指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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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 周 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