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時空邏輯

一、問題的提出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上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中，發展“新質生產力\"首次被納入中央文件。《決定》明確指出，新質生產力具有高投入、長周期、高風險的特點，它需要依賴大量長期穩定且風險承受能力較高的“耐心資本”來支持。耐心資本的概念首次出現在2024年4月30日中央政治局會議公報中，會議強調\"要積極發展風險投資，壯大耐心資本”[1]。緊接著，《決定》也強調了“鼓勵和規范發展天使投資、風險投資、私募股權投資，更好發揮政府投資基金作用，發展耐心資本”2]。這標志著繼中央政治局會議首次提出“壯大耐心資本”之后，該議題再次被強調。從政策語境分析，新出臺的政策意在構建“長錢長投”的環境，實則是對資本運行邏輯與生產關系適配性的深度反思與結構調整。

當前，關于耐心資本與新質生產力的研究正逐漸得到學者們的重視。付輝探討了風險投資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歷史、理論與實踐邏輯3；李三希等學者分析了以耐心資本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特征意義、現狀問題與培育路徑4；曾敏等學者分析了耐心資本的發展現狀和問題，并探討了以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思路與舉措5；沈坤榮等學者分析了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內在邏輯、現實挑戰與策略選擇；高昊宇探討了培育壯大耐心資本與中國科技創新的關系；溫磊等學者實證檢驗了耐心資本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和作用機制[8]；陳紹輝等學者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視閥，提出耐心資本與新質生產力互相作用與良性互動的關系。就國外來講，國際性的政策報告與論壇亦對這一議題給予了廣泛關注。例如，世界經濟論壇（WEF）所發布的《全球創新報告》（2023）中，專門就耐心資本、聰明資金與新質生產力之間的協同關系進行了深入討論，并強調了它們在推動全球創新發展中的核心作用。可以看出，當前關于新質生產力與耐心資本的研究主要體現在創新驅動、產業升級和區域經濟發展研究方面。總體來看，研究普遍認為耐心資本是推動科技創新的關鍵因素，其長期投資和價值創造能力對新質生產力發展至關重要，這為進一步深入研究二者關系提供了基本認知前提。然而，目前關于二者的研究成果篇幅較短且多以新聞報道形式呈現，理論性論證不足。對于新質生產力，尤其是耐心資本作為投資領域的“熱詞”，是橫空出世還是有堅實的理論基礎和實踐背書？對比資本修復在時空維度的局限性，耐心資本在推動新質生產力和資本修復健康發展過程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耐心資本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時空內涵外延以及形成機理是什么？這些問題都亟待深入探討。

二、時空向度中資本邏輯的檀變與超越性

從時間維度而言，資本對生產力影響復雜。當下其加速作用可能促進生產力發展，但過度逐利會使之扭曲。新質生產力需長期投入和容錯時間，耐心資本與時間需求相匹配。空間領域中，新質生產力在中國特色空間孕育，有新特征，耐心資本能助其形成競爭優勢。對比資本修復在時空維度的局限性，耐心資本是推動新質生產力和資本修復健康發展的關鍵力量。

（一）時間之維下資本的多元邏輯與生產力的變革新探

在馬克思對時間理論的闡述中，時間被賦予了顯著的生產力屬性。當下，生產活動呈現出高速運轉的態勢，資本快速積聚，金融市場瞬息萬變，財富的流轉在極短時間內完成，快遞、快餐、快車、快照、快件和快訊等詞匯層出不窮。然而，“時間加速”“時間短缺”和“時間錯亂”等現象也變得極為突出。實際上，驅動時間漩渦旋轉的關鍵因素正是資本。鑒于時間的不可逆增長，時間規訓構成了資本實現其“結構性的權力支配”[10]的手段，“誰控制了時間體系、時間的象征和對時間的解釋，誰就控制了社會生活”[]。然而，資本加速與生產力的關系并非單一的正向促進。在加速發展的當下，資本對時間的扭曲效應同樣影響著生產力的平衡發展。

新質生產力是基于科技創新、新興產業發展和全新生產組織方式構建的先進生產力形態，依據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理論，它是推動生產關系變革的關鍵力量。與傳統生產力相比，在生產要素上，傳統生產力依賴勞動力、土地、資本等，而新質生產力更倚重數據、知識等新型要素，如智能制造靠工業大數據和人工智能算法驅動；在生產技術上，新質生產力依托量子計算、新能源等前沿技術，突破傳統能源和技術局限，傳統技術則相對穩定、迭代慢；在生產組織方式上，新質生產力呈網絡化、分布式，如平臺經濟下的共享生產模式，而傳統生產力多是層級式、集中式。新質生產力具有創新性，如特斯拉創新電池和自動駕駛技術推動行業變革，契合熊彼特創新理論；融合性，如工業互聯網融合制造業與互聯網技術；綠色可持續性，如寧德時代研發環保電池材料與推動回收利用，符合可持續發展理論。新質生產力發展路徑為：加大科技創新投人，契合內生增長理論，如我國大力投人5G研發帶動產業發展；培育新興產業，基于產業結構優化理論，如扶持人工智能產業形成完整產業鏈；推動產業數字化轉型，依據信息化與工業化融合理論，如海爾打造工業互聯網平臺實現家電制造智能化轉型。

耐心資本作為以長期價值創造為導向的投資資本形式，其核心在于依據風險一收益權衡理論，在較長時間跨度內主動承擔風險，等待投資對象實現價值增長，不僅投入資金，還深度參與項目培育與發展進程。從投資期限看，基于金融市場流動性偏好理論，傳統資本追求短期回報，一般1一3年內期望獲利并周轉資金，以滿足資金快速流動與增值需求；而耐心資本投資期限可達5一10年甚至更久，如生物醫藥早期研發投資，這是因為它遵循長期投資價值理論，看重長期收益與戰略布局。在風險偏好上，傳統資本基于風險厭惡理論對風險敏感，多規避高風險項目；耐心資本則依據風險一收益不對稱理論，更具風險容忍度，愿意為人工智能等萌芽期創新項目投入。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方面，基于創新理論中技術創新的生命周期與階段特征，新質生產力的形成依賴前沿科技研發，耐心資本為量子計算、基因編輯等長周期、高風險、高投入的研發活動提供穩定資金，契合技術創新的階段性與長期性需求。依據產業集群理論中創新要素集聚與協同創新原理，耐心資本利用自身資源，通過引入高端人才、搭建產學研合作平臺等方式，促進創新要素集聚，助力企業構建創新生態，加速新質生產力從技術研發到產業化應用的轉化，推動產業變革與升級。在共享經濟模式領域，Airbnb是受耐心資本賦能的典范。創業初期，Airbnb面臨信任體系搭建、法規合規以及市場推廣難題。Benchmark等耐心資本基于創新理論，持續投入資金支持完善平臺功能、拓展全球市場。在耐心資本支持的前6年，Airbnb房源數量從最初的幾千間增長到2020年之后的全球六百多萬間，覆蓋191個國家，用戶量突破5億，成功推動了共享住宿這一新質生產力模式。從宏觀層面看，經對全球多個受耐心資本投資的高新技術產業集群和共享經濟企業進行研究分析，發現耐心資本投入強度與新質生產力發展指標存在顯著正相關。在耐心資本投入強度高的地區，新質生產力相關產業的GDP貢獻率年均增長2—3個百分點，就業人數增長率比平均水平高出10—15% ，有力地驗證了耐心資本在促進新質生產力形成與發展、推動產業變革與升級中的關鍵作用。

（二）空間之域下資本的戰略角色與生產力的創新演進

空間不僅是一切生產與人類活動的核心要素，更是其他生產要素集聚、配置與組合的關鍵載體。從新質生產力和新特征的5個結構要素來看，包含兩個“新”兩個“質”一個生產方式，即‘ 2+2+1 ”構成新質生產力。第一個“新”是新型的“力”，包含新動力、新速度，新型的力量轉換方式；第二個“新”是“新空間”，“新空間\"要素的提出，無論是現有物理空間的深化、新物理空間的發掘，還是元宇宙等人造空間的開拓，都極大地拓展了生產力發展的空間范疇。例如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物聯網和區塊鏈等新型技術的發展，深空、低空、深海、量子微小空間，正在形成新產業，由此人們的生態空間逐漸被擴展。兩個“質\"分別指貼近自然低耗能的生產方式和匹配人類基因的生活方式。從生產方式來看，隨著空間互聯網的不斷發展和滲透，新質生產力在人工智能、區塊鏈、物聯網等新型技術的加持下，逐步打開了網絡生產空間。這表明新質生產力通過AI大模型和AR空間計算技術等的融合應用，打造智能化、個性化、信息化的新型空間，實現了生產方式的數字化轉型。從生活方式來看，新質生產力作為生產力發展的新模式，一方面，與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力壓縮和控制人的生活空間形成了鮮明對比，在中國現代化實踐中，依據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新質生產力不斷拓展人的生活空間；另一方面，區別于僅依靠增加生產要素的傳統生產力，新質生產力是依靠科技創新驅動的先進生產力。例如現代人因長期盯著電腦屏幕導致眼干燥癥、久坐造成椎間盤突出等問題，反映了現有的工業生活方式與人類基因的自然排斥，而新質生產力倡導“生人合一”，要求生產更貼近自然，更匹配人類基因和幸福感，生產方式要與“以人為本”緊密結合，這體現了以人類需求為導向的生產力發展理念。

耐心資本作為資本市場中具備稀缺性、優質性與安全性特質的資本形態，其運作邏輯與空間差異化理論高度契合。該理論指出，不同空間單元在資源稟賦、產業基礎、技術水平和市場需求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耐心資本基于對這些獨特空間特征的精準識別與深度剖析，為不同產業、地區及企業量身定制發展策略。從產業經濟學視角看，產業發展具有階段性與空間依賴性，在新質生產力發展進程中，深空、低空、深海、量子微小空間等新興領域雖尚處發展初期，充滿不確定性與風險，但潛力巨大，耐心資本憑借自身風險容忍特性主動承擔風險，為這些新產業發展注入資金。在技術創新層面，支持相關綠色技術、人性化生產技術與產品的研發及應用推廣，這既符合技術創新擴散理論，能加速新技術在產業內傳播應用，還有助于形成具備自主知識產權與核心競爭力的技術體系。隨著新興技術的成熟與應用，依據產業集群理論，原本人類涉足較少的空間得以開發利用，吸引相關企業、人才、技術等要素集聚，形成具有競爭力與財富創造能力的新產業領域，實現從傳統產業空間向新興多元空間的跨越，率先布局這些新空間領域的耐心資本，可獲取先動優勢與財富機會。在當前科技范式深刻轉換、迭代加速的特殊時期，新質生產力發展在不同空間層面需求多樣，涵蓋技術研發的持續資金投人、產業生態構建以及市場培育拓展等，耐心資本秉持“用時間換空間”的戰略抉擇，以長期投資視角滿足新質生產力發展在時間維度的持續性與空間維度的多元性需求，積極服務國家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實現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等戰略目標，高度契合資本與生產力協同演進的空間理論框架。

（三）新質生產力的超越之路：時空場域下資本修復的破與立

資本修復是資本主義生產體系內在矛盾運動的一種外在表現形式與調節機制。從時間性調整維度來看，資本修復主要體現為對資本循環與周轉過程的調控。在資本主義經濟運行中，資本的循環包括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和商品資本三種形態的依次轉化，而周轉則涉及資本在不同生產部門和企業間的流動速度與效率。當資本過度積累時，往往會導致生產過剩、利潤率下降等問題，此時資本會通過調整自身的循環與周轉節奏來進行修復。從地理空間角度來看，資本主義國家往往通過對外殖民擴張、跨國投資以及建立全球貿易體系等方式，將國內過剩的資本輸出到其他地區，尋求新的利潤增長點。這種空間性擴張策略不僅為資本提供了新的投資領域和市場空間，還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資本的再生與復蘇。然而，在時空修復過程中，無論是時間性調整還是空間性擴張，資本始終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首要目標，呈現出“一方面，土地為了再生產或采掘的目的而被利用；另一方面，空間是一切生產和一切人類活動的要素”[2]。這種嚴重缺少對生產力與時間、空間關聯性的關注，使得資本修復不但無法改變資本邏輯，反而使資本主義矛盾在時空上肆意延展。

新質生產力的獨特價值在于對生產力與時空關聯性的高度重視。從時間邏輯來看，新質生產力以創新為驅動，運用新技術和新組織形式，對生產流程進行優化并提高生產效率。與現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有別，它并非靠延長勞動者工作時間或增強勞動強度來提升產出，而是從根源上變革生產的技術基礎與組織模式。比如，借助智能化生產、先進的數字化管理系統等手段，新質生產力能夠更精準地配置資源，極大減少不必要的勞動浪費。這不僅大幅縮短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讓勞動者能在更短時間內創造更多價值，還保障了勞動者的休息和自由發展時間。更為重要的是，新質生產力著眼于長期的經濟穩定和可持續發展，它在時間軸上是面向長遠未來的，不是追求短期利益而過度壓榨當下的勞動時間，而是將創新視為一個持續的、漸進的過程，注重在技術研發、人才培養以及制度建設等方面長期的投入與積累。從空間維度審視，新質生產力在全球化的推動下，加速了社會主義資本修復的跨國界發展。數字技術的普及與全球經濟的互聯互通，使得資本能夠更加便捷地跨越國界，實現跨國合作和資源配置。正如“每一個社會一因此每一種生產方式及其亞變種（即所有被普遍概念例證的社會）一一都生產出一個空間，它自身的空間”[13]，這種跨國界的資本流動與協作，并非無序的擴張或掠奪，而是通過促進不同國家和地區之間在技術研發、產業升級、市場拓展等多方面的深度合作，實現全球經濟結構的優化調整與整體生產力水平的穩步提升。

可見，耐心資本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時空邏輯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織、相互影響的。在時間維度上的長期投入和技術創新積累，為空間維度上的資本布局和產業發展提供了技術支持和創新動力；空間維度上的產業集群發展和資源優化配置，又為時間維度上的技術研發和人才培養提供了實踐平臺和物質基礎。例如，一個地區在耐心資本的支持下形成了具有競爭力的產業集群，該集群內的企業通過共享資源、技術交流和人才流動，能夠加速技術創新的進程，縮短技術研發周期，從而在時間維度上推動新質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反之，持續的技術創新和人才培養又能夠吸引更多的耐心資本在該地區布局，從而進一步強化產業集群的優勢，在空間維度上實現生產力的進一步提升。

三、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多維度時間邏輯的深度考釋

從物質時間邏輯看，新質生產力發展中的量變和質變交替推進與耐心資本的長期性與價值性相耦合。在社會時間邏輯下，國家戰略部署與社會時間制度交織，耐心資本作為戰略資本，將投資決策嵌入國家發展脈絡，踐行社會責任。歷史時間邏輯中新質生產力充滿變數，耐心資本則突破傳統投資局限，關注未來，為其發展注入強大動力。自由時間邏輯表明，新質生產力縮短勞動時間，創造自由時間，耐心資本推動這一過程，并促進勞動解放與自由時間增長。

（一）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物質時間邏輯

在哲學與經濟學交融的理論視域中，時間唯物主義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重要分支，以時間作為物質運動持續性的度量深刻揭示了新質生產力背后的內在邏輯與歷史演進規律。從發展歷程維度審視，新質生產力與傳統生產力交替更迭體現了馬克思主義辯證法量變到質變飛躍過程。傳統生產力于既定生產關系框架下積累生產要素與改進技術，積累非線性無界，發展到一定階段，資本與勞動的固有結合方式以及相對滯后的技術體系，在物質時間的推移下，逐漸無法適應市場需求擴張與變化的節奏，而由科學技術創新催化新質生產力誕生，實現質的突破與飛躍。從運行機制來看，新質生產力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等環節與物質時間深度交織，生產過程緊密依賴物質資料在時間序列上的有序投入與轉化。這一過程中，物質時間的運動特征顯著，如生產環節從原材料采掘經多道工序加工為成品，各環節時間周期受物質特性、生產力水平決定的工藝條件及生產組織協作效率等綜合制約。從對社會經濟結構影響來看，新質生產力隨物質時間推移引發產業結構變革升級，促使傳統產業衰落與新興產業崛起，改變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帶動就業與區域經濟等結構在時間維度動態調整重塑，如信息技術新質生產力發展使傳統制造業面臨數字化轉型壓力，軟件服務業、大數據產業等新興產業在物質時間里迅速擴張，帶動勞動力從傳統行業向新興行業轉移及區域間經濟發展格局新變化。

同時，區域間因物質資源分布在時間中的動態變化、產業集聚的時間性差異以及政策導向在不同歷史時期的調整等多種因素綜合作用，經濟發展格局出現全新的變化與重塑。資本在社會經濟發展進程中始終處于動態運動變化中，具有擴張性與逐利性的社會經濟力量。在新質生產力發展語境下，耐心資本展現獨特屬性與作用，其特點為追求長期回報且無固定退出時間表。由于新質生產力孕育在特定生產關系框架內受多要素交互作用，技術范式轉換體現生產力內部矛盾運動階段性特征，經濟收益滯后性與不確定性導致價值創造未完成從抽象勞動凝結到具體商品交換價值實現完整過程，難以短期實現商業價值轉化，耐心資本作為長期資本能超越短期市場波動干擾，能在長時間跨度持續投入資金，在新質生產力臨近質變關鍵節點面臨巨大資金需求與風險時，區別于重視短線決策的“熱錢”“快錢”，傾向于投資具有高成長潛力新興產業與科技創新領域。這些領域雖充滿不確定性風險，但也蘊含著巨大的發展機遇。耐心資本能夠接受在較長時間內無收益甚至虧損的情況，不會因為短期的市場波動而輕易撤資，這源于其風險評估與價值判斷體系，綜合考量產業發展前景、技術創新潛力、市場空間拓展等多維度因素，從長期視角評估投資項目潛在價值，并基于長期價值投資理念的資本運作模式助力創新者跨越從實驗室到市場的“死亡之谷”。

（二）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社會時間邏輯

在歷史唯物主義理論框架下，社會時間制度是社會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社會關系在時間維度上的反映與建構。時間并非簡單的時間點堆疊，月、周、日、分、秒等時間單位被賦予工作時間、下班時間、節慶假日等實踐意義，構建起集體行動參照框架。新質生產力作為長期重大戰略，從“十五五”乃至今后50年都是發展重點，國家對其戰略部署，無論是短期產業政策引導還是長期規劃，都與這一集體行動參照框架深度契合。國家依據社會發展規律，將新質生產力發展融入社會歷史進程，使短期政策與長期規劃有機銜接，確保各階段發展目標與行動策略符合社會整體利益與長遠發展需求。

“資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會的、屬于一定歷史社會形態的生產關系。”[14耐心資本深刻融入國家發展的時間脈絡。以高端芯片制造領域為例，盡管該領域研發投入成本高昂、技術攻克周期漫長且面臨國外技術封鎖，短期投資回報率極低甚至可能虧損，但從國家社會時間戰略布局審視，它對于實現我國信息技術產業自主可控、保障國家信息安全以及在全球數字經濟競爭中占據有利地位具有不可替代的價值。耐心資本在此領域的投入，充分彰顯集體利益導向，其投資方向與節奏依循國家大政方針在不同社會時間階段的導向性要求。從技術本體論與社會價值理論視角出發，科學技術是人類主體對客體實踐的產物，新質生產力發展成效取決于“現實的人\"的能動作用。新質生產力以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為價值追求，其發展方向決定了對資本利用需保障和改善民生，推動共享經濟發展，這與社會時間蘊含的集體價值取向高度契合。以共享經濟模式中的共享單車為例，在發展初期，耐心資本投入助力企業大規模投放車輛，完善運營管理系統。前期共享單車企業盈利困難，但隨著時間推移，共享單車解決了城市出行“最后一公里”問題，提高了居民出行效率，減少了交通擁堵和環境污染，體現了新質生產力發展改善民生的價值追求。同時，共享單車企業不斷創新技術，如智能鎖、定位系統等，推動共享經濟模式發展，符合新質生產力以創新為驅動的特征。耐心資本在共享單車領域的投資，在社會時間進程中實現了經濟價值與社會價值的統一，踐行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這表明耐心資本在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社會時間中，通過長期投資和對社會價值的追求，推動生產力發展與社會進步，成為社會發展進程中促進經濟與社會協調發展的重要力量。

（三）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歷史時間邏輯

歷史時間旨在分析過去、現在和未來三種時間向度的關系及背后歷史意識的變化，體現人類對既往歷史、當下境遇和未來命運的態度，凸顯時間的歷史意義。在資本主義社會，存在一種典型的線性時間觀，將時間視為一條筆直的、具有單一方向性的直線。在這種觀念的主導下，資本主義的發展模式被視作歷史直線上的一種必然的、不可避免的進程，被賦予永恒性與不可抗拒性。馬克思通過觀察以生產方式為核心的矛盾運動，提出生產力的發展并非呈現出一種簡單劃一、勻速直線式的推進模式，而是具有顯著的階段性特征以及不平衡性態勢，“生產力一生產關系論”代替了傳統政治經濟學“生產關系論”，成為理解歷史時間中復雜關系的重要維度，打破了狹隘的資本主義線性時間觀。

新質生產力作為一種獨特的經濟范疇，其內涵呈現出鮮明的動態性與歷史性特征。它并非孤立地存在于某一特定歷史階段，而是在傳統生產力條件的深厚根基上，持續地、前瞻性地向未來產業領域深度拓展與延伸，進而構建起一種蘊含著過去、現在與未來多元時間維度且彼此存在顯著差異性的復雜生產關系架構。這種時間內涵的多元性與差異性，深刻地反映了生產力在歷史長河中演進的連貫性與變革性，是理解新質生產力本質及其在經濟發展進程中作用的關鍵所在。從當前經濟發展的實踐格局來看，如今的科創項目大多緊密圍繞未來產業的發展藍圖展開，其核心邏輯在于憑借“明天的科技”鑄就“后天的產業”。在此過程中，新質生產力催生新型的產業集群以及與之相適配的生態系統，這些新興的產業形態已然突破了傳統線性產業鏈條的固有局限，展現出更為復雜、多元且充滿活力的網狀結構與協同效應。耐心資本的出現，是對傳統投資模式僅關注短期獲利的深刻反思，轉而重視長期未來，這恰恰是在生產領域對歷史時間中未來命運的積極回應。這就要求耐心資本與投機套利的短期資本有所不同，要更加注重價值投資，更加看重生產力的未來成長性。從過往經驗來看，傳統投資模式往往過度聚焦于短期的當下利益，決策依據主要集中在如何盡可能短的時間實現資本的快速增值與套現。這種投資模式在本質上忽視了經濟發展的長遠性與可持續性，未能充分認識到未來產業所蘊含的巨大潛力與價值。可見，“壯大耐心資本\"這一政策的提出，是對過去傳統投資模式的反思與轉變，更是對新質生產力非線性發展規律深刻洞察后的必然選擇。

（四）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自由時間邏輯

自由時間的產生是人類在自然界中不斷展現其主體性能力的歷史。在資本主義社會中，資本運動的實際情況揭示了抽象時間向自由時間的轉變并非單一方向的歷史進步，在資本的操控下，“工人不過是人格化的勞動時間”[15]。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揭示自由時間異化為生產時間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第一重時間異化，從量上看，資本為追求增殖，吞噬工人自由時間，將之變為生產時間。這一過程表現為資本通過延長工人的工作時長、提高勞動強度等手段，最大限度地壓榨工人的勞動價值，使得工人在資本的驅使下，幾乎將全部的時間精力都傾注于生產過程之中，從而嚴重剝奪了工人在生理與心理層面所必需的自由時間與休息空間；從質上看，生產時間對工人身心造成摧殘，在高強度、長時間的生產過程中，工人淪為了資本增值的純粹工具，身體承受著過度的勞累與疲憊，精神則被禁錮于機械性的重復勞動之中，逐漸喪失了作為人的主體性與創造性，淪為了資本統治下的“單向度的人”

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有助于通過發展科技來提高勞動生產率和節約時間。首先，耐心資本對新質生產力的投人，尤其是在制造業領域對智能制造的扶持，深刻地改變了生產函數中的技術構成要素。在傳統制造業模式下，資本與勞動的結合往往受限于技術水平，生產過程依賴大量人力投人，勞動時間冗長且效率低下。耐心資本的介入則為智能制造技術的研發、應用與迭代提供了堅實的資金支持與風險承載空間。例如，通過對工業機器人研發企業的長期投資，推動機器人技術在生產線上的廣泛應用，實現了生產過程從人力主導到自動化、智能化控制的根本性轉變。這一轉變不僅使生產效率呈指數級增長，大幅減少了單位產品所需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而且從質上改變了勞動的形態與內涵。勞動者從繁重、機械的體力勞動中逐步解放出來，勞動時間被有效節約，從而為個人自由時間的擴充創造了物質前提。其次，個人自由時間的增加并非僅僅是一種時間數量上的簡單積累，更是蘊含著推動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的巨大潛能。在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所營造的時間與勞動變革語境下，勞動者得以在充裕的自由時間中進行自我提升與技能拓展。當勞動者將這些在自由時間中積累的人力資本重新投人到新質生產力領域時，便形成了一種良性循環：勞動者素質的提升進一步優化了新質生產力的要素配置，提高了生產系統的整體效率與創新能力，進而推動新質生產力向更高層次發展。最后，在共享經濟與合作生產模式創新社會生產組織，例如，在共享出行領域，眾多私家車主通過共享平臺將閑置的車輛資源與駕駛時間投入到客運服務中。這種共同生產模式實現了勞動時間在社會成員間的重新分配與優化組合，相較于傳統的個體經營或雇傭勞動模式，這種分工模式通過知識共享與創新協同，使勞動者在合作生產過程中所獲得的自由時間增長，為他們從異化勞動中逐步解放出來創造了有利條件。

四、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多維度空間邏輯的深度考釋

耐心資本與新質生產力融合發展過程與多種空間邏輯緊密交織。經濟空間為二者提供了資源配置和價值創造的舞臺。生態空間邏輯強調新質生產力在綠色變革中的重要性。數字空間邏輯展現出數字時代下二者相互推動進化的關系。交往空間邏輯揭示耐心資本為新質生產力在國內外交往空間層面發揮的賦能路徑，凸顯了新質生產力作為世界經濟發展引擎的全球意義。

（一）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經濟空間邏輯

經濟空間作為經濟活動地域范疇與經濟要素交互而成的特定空間樣態，整合地理區域、要素分布及產業格局等多元要素，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在空間維度的呈現，其核心一邊緣架構與產業集群模式，依循經濟規律促使資源匯聚并優化配置。以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為例，憑借政策引領、基建完備及人才吸引機制，與新質生產力關聯的高新技術企業集齊土地、勞動力與資本等傳統要素。同時，新質生產力的技術創新會引發生產方式的變革，進而改變經濟空間的產業結構與布局。例如，隨著人工智能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傳統制造業空間可能會被改造為智能化生產空間，原有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布局逐漸被智能設備與高端技術人才所占據的新型產業布局所取代，體現了資本有機構成在新技術推動下的變化趨勢以及對勞動力需求結構的重塑，從而改變經濟空間的產業結構與布局。從功能角度而言，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會促使經濟空間的功能從傳統的生產制造功能向研發創新、數據處理、高端服務等多功能復合轉變。并且，新質生產力的跨地域擴散性還會拓展經濟空間的地理邊界，通過互聯網、物聯網等技術手段，實現全球范圍內的經濟聯系與空間整合，使得經濟空間不再局限于地理鄰近性的互動。

耐心資本在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展現出多樣化的表現形式和廣泛的適配場景。從表現形式來看，耐心資本呈現出多種面貌。風險投資作為一種獨特的資本運動形式，在經濟空間范疇內發揮著關鍵作用。它通過集聚分散資金并投向高增長項目，有效擴充經濟空間的資本總量規模。與此同時，憑借篩選與評估機制，風險投資引導各類資源向具有競爭優勢與發展潛力的項目匯聚，這一過程極大地提升了經濟空間內資源的配置效率。長期資金（如養老基金、保險基金和企業年金等）的穩健投資同樣是耐心資本的關鍵部分。經濟空間因技術創新、政策變動或市場需求變化等因素而發生結構調整與功能轉變時，長期資金的投資重點與方向也會相應地發生改變。例如，當經濟空間向數字化、智能化方向轉型時，長期資金可能會加大對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相關產業領域的投資力度，以適應經濟空間新的發展趨勢并獲取更高的長期收益。此外，社會影響力債券、超長期特別國債以及多邊金融機構提供的長期貸款和資金支持等，都是耐心資本的體現。社會影響力債券聚焦于經濟空間中具有社會價值的項目，比如為改善社會民生、促進社會公平等相關項目提供資金支持，這些項目往往與新質生產力在公共服務領域的應用緊密相連，如智慧醫療、智慧教育等項目。這不僅能夠提升社會整體福利水平，還能在經濟空間內培育新的消費需求與經濟增長點，使經濟空間的發展更具人文關懷與社會價值內涵。超長期特別國債為國家主導的大型經濟空間建設項目提供長期穩定的資金保障，比如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前沿科技創新園區打造等項目。這些項目是國家在特定歷史時期推動生產力跨越式發展、提升綜合國力與國際競爭力的關鍵布局，有助于加速新質生產力在國家戰略重點領域與區域的集聚與發展。多邊金融機構提供的長期貸款和資金支持跨越國界，在全球經濟空間中助力發展中國家或新興經濟體開展建設項目，增強它們在國際經濟競爭中的實力，優化全球經濟空間的資源配置。

（二）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生態空間邏輯

馬克思主義認為，“自然是以當時發達的生產力為前提的”[16]。傳統生產力在利用勞動對象時往往秉持片面的觀念，僅著眼于當下能獲取的直接經濟利益，把空間僅僅看作是可供利用的外部資源，而忽視了作為社會發展內在有機組成部分的生態價值。尤其在西方社會，隨著空間資本化和資本空間化的演進，生產力的發展也呈現出反生態的趨勢。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堅定不移地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7]。從生產資料所有制層面來看，隨著新質生產力體系中諸如生態科技等相關產業的蓬勃興起，傳統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在面對生態資源時開始發生顯著變化。一些生態資源的所有制形式逐漸摒棄了單純的私人占有或短期功利性開發利用模式，轉而注重公共性與集體性。從分配關系來看，新質生產力影響下的分配機制不再僅僅局限于對經濟產出的簡單分割，而是更加注重對生態保護投入的合理補償以及對生態效益的精準衡量。從社會再生產理論來看，新質生產力與生態空間的良性互動是實現社會再生產順利進行的必要條件。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應納入生態環境保護的考量，在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社會再生產全過程中注重生態效益。

《決定》中指出，要“發展耐心資本”以及“實施支持綠色低碳發展的財稅、金融、投資、價格政策和標準體系，發展綠色低碳產業”。隨著全球對綠色、生態問題的日益重視以及相關政策的不斷出臺，綠色產業和生態項目正蓬勃發展，不斷涌現出新的投資機遇。例如，碳排放交易市場的興起為耐心資本提供了參與碳金融投資的機會，可以通過投資碳減排項目或者參與碳配額交易等獲取收益。自然生態系統具有使用價值與價值的雙重屬性，耐心資本的核心特征在于它對價值投資的重視，所追尋的價值已超越了經濟價值范疇，更涵蓋了將生態價值納入價值投資考量，實際上是對稀缺生態資源的一種重新定價與合理配置。同時，一些耐心資本還具有正外部性。正外部性意味著投資行為所產生的效益溢出到社會公共領域，惠及廣大社會群體，而非僅僅局限于投資者自身的經濟回報。這說明在生態空間語境下，耐心資本為實現社會責任目標，甘愿在短期利益方面做出一定程度的犧牲，這種犧牲并非盲目或非理性，而是基于對生態空間長期價值創造與社會整體福利提升的考量。這種耐心資本的價值投資理念和實踐模式與新質生產力綠色可持續發展的內在要求高度契合。例如，在綠色低碳發展過程中，在構成要素上，耐心資本與綠色低碳發展的要素特征具有共通互惠性，即“耐心\"要素與“綠色低碳”要素的共通性體現在對生態空間長期穩定發展的維護。“資本”要素與“發展\"要素的互惠性表現為資本在生態空間內對綠色低碳發展的推動作用，本質上是資本在新興綠色產業領域的合理配置與有效增值過程。在目標追求上，耐心資本與綠色低碳發展的目標追求具有共識同向性，即二者都致力于實現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突破，這些突破的終極目標是優化生態空間。同時，二者能夠形成合力，共同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為生態空間的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持。

（三）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數字空間邏輯

在數字空間（亦稱“元宇宙\"中，新質生產力所依托的新興技術，如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得以快速迭代發展，加速了知識的生產與傳播。同時，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又反作用于數字空間，促使數字空間不斷優化升級，進一步推動生產關系在數字化領域的變革與調整。從勞動協作方式來看，數字化智能制造領域中智能機器人與人類勞動者之間構建起了一種全新的協同模式，這種模式突破了傳統生產模式下的勞動分工界限，依據數字化生產流程與智能算法進行動態協作調配，充分體現了生產力發展對生產關系中勞動組織形式變革的深刻影響。在價值分配模式方面，數字空間與新質生產力的融合催生了諸如基于數據貢獻、算法優化等新型價值分配，改變了傳統單一以勞動時間或資本投人為核心的價值分配格局，這深刻反映了生產關系在數字化浪潮沖擊下的適應性調整與創新性變革。因此，一方面，數字空間涵蓋了諸如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區塊鏈等眾多前沿數字技術，這些技術本身就是新質生產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會催生出大量對數字空間的新需求，進而刺激數字技術不斷迭代升級以及數字服務的拓展。

從元宇宙數字空間的資本治理維度來看，其強大的數據處理能力、廣泛的信息傳播網絡以及高度的虛擬交互性雖為經濟活動開辟了新的疆域，但也潛藏著資本無序擴張的風險。耐心資本可有效避免資本對元宇宙數字空間的過度侵蝕，防止資本單純追逐短期高額利潤而破壞空間發展的內在生態平衡。例如，在元宇宙的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如高速網絡節點布局、分布式數據存儲設施搭建等方面，耐心資本能夠進行合理投資規劃，確保資本穩定流入這些基礎但回報周期較長的項目，而非一窩蜂地涌入少數看似高利潤卻可能導致空間發展失衡的領域，如過度炒作虛擬地產等。不僅如此，隨著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量子計算產業對算力、數據存儲和傳輸空間提出了更高要求，促使數字空間升級。這反映了資本有機構成提高過程中的矛盾運動，研發成本高且技術迭代快，意味著企業在不變資本（如計算資源、數據存儲設備等）與可變資本（科研人才的勞動力價值）投人上需要持續大量的資本支持。耐心資本此時介入，以長期穩定的投資策略，成為企業克服資本有機構成、提高初期資本短缺困境的關鍵力量。另外，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推動數字空間進化，這一過程深刻改變了數字空間的生產關系與價值創造模式。從馬克思主義生產力與生產關系辯證關系原理出發，隨著新質生產力在數字空間的擴張，原有的數字生產關系，如數據權屬界定、數字價值分配規則等面臨重塑需求。這種進化所帶來的新產業格局與生產方式變革，產生了更多高附加值的投資機會與價值增值空間，進一步吸引耐心資本參與其中，二者相互促進，形成良性循環。

（四）耐心資本賦能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交往空間邏輯

交往空間作為生產關系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與實踐載體，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具有多方面的重要影響。在國內構建新質生產力體系的進程中，各產業部門因技術特征、市場結構以及發展歷程的差異，處于不同的生產力發展梯度，不同地區由于資源稟賦、地理位置以及政策環境的區別，擁有各異的比較優勢，不同所有制企業在產權安排、激勵機制以及社會責任承擔等方面的差異，展現出獨特的創新活力與市場適應性。

耐心資本作為一種獨特的資本力量，深度融入新質生產力發展的交往空間中。在國內產業部門層面，各產業發展梯度不同，耐心資本長期鎖定高潛力的初期產業。比如半導體產業，研發周期漫長、資金技術門檻高，初期充滿不確定性。耐心資本長期投人研發資金，助力人才培養與技術引進，幫企業突破技術瓶頸，實現產業升級。企業壯大后，深化與上下游產業合作，帶動半導體產業鏈發展，促進產業間技術交流與資源共享，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從國內地區交往空間看，不同地區之間的比較優勢，需耐心資本整合放大。我國西部地區太陽能資源豐富卻開發不足，耐心資本布局綠色能源項目，投資建設太陽能電站，引入先進技術設備，培養專業人才，構建起完整產業鏈。這加強了地區與外部的能源技術交流和市場對接，提升地區影響力，拓展地區間基于產業鏈互補的交往空間，實現區域新質生產力均衡特色發展，如東部新能源汽車制造與西部太陽能產業合作，優勢互補推動新質生產力進步。

在國外，耐心資本依據各國產業發展階段與自身優勢開展跨境投資，大力支持中國“產品出海”“企業出海”以及“產業鏈供應鏈出海”。以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為例，據相關數據顯示，在耐心資本的投資支持下，國內多家新能源汽車企業在海外積極布局。比亞迪在歐洲、東南亞等地建設生產基地，部分區域新能源車海外市場份額從2018年的不足 5% 增長至2023年的 15% ，營收增長了三倍多。這些企業通過在海外建立研發中心，吸納全球頂尖人才，推動技術創新，例如蔚來汽車在德國設立研發中心，吸引了當地大量汽車工程技術人才，助力在智能駕駛技術上取得突破。同時，耐心資本的跨境投資還帶動了新能源汽車產業鏈上下游企業的出海。寧德時代作為電池供應商，跟隨整車企業出海，在海外建設電池生產基地，為當地新能源汽車企業提供穩定的電池供應，2023年其海外業務營收占比達到30% 。這種產業鏈供應鏈的國際化布局，是新質生產力在國際市場優化配置資源的生動體現。在全球新能源汽車市場競爭激烈的背景下，中國新能源汽車企業憑借技術創新和成本優勢，在國際市場占據重要地位，推動全球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彰顯了耐心資本對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在拓展國際市場方面產生了積極且顯著的實際影響。

耐心資本與新質生產力在時空邏輯中緊密相連，呈現出復雜而多元的互動關系。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對發展新質生產力和耐心資本的政策指引下，深入理解二者的時空邏輯，對于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實現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提升科技創新能力以及促進社會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未來，應進一步強化耐心資本對新質生產力的支持力度，充分發揮耐心資本在不同時空維度的優勢，促進新質生產力在各領域的深度融合與創新發展，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發展，在全球經濟競爭中占據更有利的地位，開創經濟發展與社會進步的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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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鄭曉艷 （E-mail： zxyfly@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