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海外經歷與企業新質生產力

一、引言

生產力是決定社會發展的重要因素，生產力變革創新是實現社會發展進步的必由之路[]。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考察時指出，“要充分整合現有創新資源，引領發展新興產業與未來產業，加快形成新質生產力”。2024年1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高質量發展需要新的生產力理論來指導，而新質生產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并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推動力、支撐力”。新質生產力理論的提出，不僅豐富和拓展了現有的生產力理論，而且在實踐中為加快發展中國式現代化、實現高質量發展注入了強勁動力。相較于傳統的生產力，新質生產力由顛覆傳統技術、打破傳統生產要素配置、轉型升級原有產業模式而形成，其基本內涵為生產要素的跨越式升級，表現為全要素生產率的大幅提升，在創新的同時能夠保證優質，其本質為先進生產力。鑒于發展新質生產力在提升企業韌性與產業鏈供應鏈韌性[2-3]、推動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與共同富裕[4-5]以及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6-7]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探究如何賦能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聚天下英才而用之”“本土人才、海歸人才要并用并重，使他們在報效祖國中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這充分彰顯了習近平總書記的人才思想，同時也強調了要充分發揮海外歸國人才的價值與作用。與此同時，政府部門也采取系列措施以吸引優秀的海外人才歸國，力求在科技顛覆性創新等方面實現自立自信，推動實現新質生產力水平提升和經濟高質量發展。高管海外經歷在顛覆傳統技術、推動產業模式轉型升級、增強中國企業的國際地位和國際競爭力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8，而這些正是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具體體現。具體而言，高管海外經歷賦予高管更強的自信水平以抵御創新過程中的不確定性因素，使他們在核心技術突破方面發揮更強的驅動力[9；其次，高管海外經歷有助于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從而助力企業顛覆傳統技術、推動新質生產力形成與發展[10]；第三，高管海外經歷能夠突破企業融資壁壘、拓寬融資渠道，從而緩解企業融資約束，為企業形成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更多資金支持[]

基于此，本文以2011—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作用機制及經濟后果。研究發現，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并且上述結論在經過進行內生性處理、運用傾向得分匹配、更換變量度量方式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機制檢驗發現，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通過提升高管自信程度、促進數字化轉型以及緩解融資約束來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異質性分析結果顯示，當企業的產權性質為民營企業、兩權分離度較高、內部控制質量較差、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分析師和媒體關注度較低時，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效應更為顯著。進一步分析發現，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能夠提升企業績效。與既有文獻相比，本文可能存在如下邊際貢獻：

第一，基于企業新質生產力視角豐富和拓展了高管海外經歷的經濟后果研究。以往文獻主要從并購績效[12]、企業創新[13-14]、綠色創新[15-16]企業投資效率[17]、盈余管理活動[18]、關聯交易[19]、薪酬差距[20]等方面分析高管海外經歷的經濟后果，形成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但現有文獻忽視了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本文基于高階梯隊理論和烙印理論分析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發現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并且在民營企業以及內外部治理機制相對較差的企業中，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更為明顯。

第二，從高管海外經歷的視角補充了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因素研究。以往文獻主要從ESG[21]、數字化轉型[22-23]、數據要素市場化[24]、放寬市場準人[25]等視角探討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形成因素，對高管特征尤其是高管海外經歷如何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研究尚有不足。本文基于高管海外經歷這一特征，分析它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以及作用機制，發現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通過提升高管自信程度、提高數字化轉型水平以及緩解融資約束等方式來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第三，從企業績效視角豐富和拓展了高管海外經歷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經濟后果研究。大量研究表明，高管海外經歷有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8.26]，本文的研究揭露了更為新穎的高管海外經歷影響企業績效的潛在機制，為更好地厘清高管海外經歷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提供了經驗證據。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目標是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其內核在于創新要素的深度融合與協同發力[27]。新質生產力要素可以概括為新型勞動者、新型勞動對象和新型勞動工具等新型生產力要素。其中，新型勞動者是指那些擁有卓越學習能力和適應性的人才，他們能夠熟練操作數字化平臺與掌握現代信息技術，有效利用新型生產資源，并具備基于信息進行有效決策的能力[28]高管作為企業的決策者和戰略規劃者，屬于新型勞動者，其個人背景與經驗對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市場適應性有著重要的影響。高階梯隊理論指出，一個企業的戰略選擇和績效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其高層管理團隊特征的影響[29]。這些特征包括高管的經驗、價值觀、認知基礎等，它們共同決定了企業如何解讀外部環境以及如何做出戰略決策。高管的海外經歷作為極具個人特色的背景特征之一，必然在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烙印理論認為，高管在海外的經歷通常被視為人生中的一段重要經歷，會為他們留下深刻記憶，進而對其行為產生極大的影響[18-19]。這種影響體現在高管的人際交往、知識儲備、學習能力、溝通技巧、自我效能感等方面，有助于他們在回國后的工作中實現創新要素的深度融合與協同發力，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诟唠A梯隊理論和烙印理論，本文主要通過三項機制分析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包括提升高管自信程度、促進數字化轉型和緩解融資約束（如圖1所示，相關機制論述詳見研究假設）。因此，本文首先針對“高管海外經歷是否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提出研究假設：

H1：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一）高管自信程度機制

作為企業管理活動的主導者，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對其認知結構和價值觀產生積極影響，進而影響企業的經營管理理念和戰略發展方向[19]。一方面，高管海外經歷顯著提升了其知識儲備和學習能力，使他們在海外求學和任職期間能夠接觸到多元的商業模式和管理實踐，豐富認知基礎，增強決策自信。這些新知識和經驗被融入企業戰略規劃后，能有效推動企業采納先進技術和管理方法，進而提高企業的新質生產力。另一方面，高管海外經歷顯著增強了其跨文化溝通和問題解決的能力，使他們在與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協作時能夠更有效地交流和理解商業慣例及消費者行為，同時克服文化沖突的挑戰，提升自我效能感和自信程度?？缥幕芰Φ奶嵘垢吖苣軌蛟诓煌幕h境中自如切換，增強領導力，推動企業在全球化背景下的創新活動，進而促進新質生產力的發展。此外，個人經歷與職業成就和社會地位的提升相關聯，良好的聲譽可以幫助高管在行業內建立信任以及獲得更大的薪酬談判空間，因此高管海外經歷增強其聲譽敏感性，使他們在制定戰略時更加注重潛在風險對個人聲譽的影響。這種聲譽敏感性促使高管從全球視角審視問題，全面考慮各種因素和潛在風險，從而避免因過度自信導致盲目樂觀和忽視風險，確保在推動創新和變革時做出更為理性和全面的決策?；诖?，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2：高管海外經歷有助于提升高管自信程度，從而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二）數字化轉型機制

新質生產力是指通過技術創新和管理創新等方式提升的生產力水平，而數字化轉型可以通過加快新技術涌現與釋放要素潛能為企業形成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重要動能[23]。一方面，從全球視野與實踐洞察視角來看，高管海外經歷構成一種重要的跨國界資本，培養了其宏觀的全球視野。高管通過接觸多元的技術解決方案和業務模式，識別和吸收具有潛在價值的創新實踐，理解和采納國際上先進的數字化實踐和標準，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本土化創新，幫助企業決策層在數字化轉型中采取更加國際化和前瞻性的策略，避免做出保守短視的決策。另一方面，從知識管理與領導力視角來看，高管海外經歷不僅培養了其跨文化的全局性戰略思維和對先進技術的深刻理解與實踐經驗，還通過知識轉移機制將國外先進的數字技術和管理理念帶回企業[30]，推動企業整體數字化能力的提升。隨著企業數字化能力的增強，能夠更好地實現IT與OT的融合，促進業務流程自動化、數據驅動決策制定以及產品服務數字化，從而顯著提高生產效率和加速新技術涌現，增強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此外，海外經歷有效拓寬視野、增強領導力，使高管在戰略制定、激勵變革、引導團隊克服轉型挑戰等方面發揮關鍵作用，敏銳的創新和投資意識以及獨特的多文化屬性，助力企業在數字化轉型中實現突破性創新[31]，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3：高管海外經歷有助于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從而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三）融資約束機制

目前中國資本市場發展仍不夠健全，融資規模難以滿足諸多作為創新主體的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32]。但高管在海外建立的自身社會網絡，可以幫助企業接觸到包括國際銀行、風險投資公司和私募股權基金等在內的更廣泛的投資者，利用關系融資緩解企業融資約束。同時，高管海外經歷顯著增強他們在全球人才市場上的認知范圍和聯系渠道，促進他們對具備創新能力、管理專長和技術技能人才的識別與吸引，從而增強企業跨國的人力資源流動。這一類人才的回歸，鞏固并擴大了高管團隊的社會網絡，擴大融資半徑，從而獲得更多元化的資金支持，有助于企業在面臨本地市場融資困難時，在全球范圍內尋求資金支持，從而緩解融資約束。此外，基于信號傳遞理論，高管海外經歷可以作為一種積極的信號機制，向外界傳遞企業具有國際化視野和能力的積極信息，使外部投資者對企業的發展潛力和管理層的能力更具信心。一是海外經歷使高管更容易接觸到國際上先進的公司治理模式和風險管理實踐，可以完善企業內部控制機制，提高信息透明度，降低投資者對企業經營風險的擔憂；二是通過在國際市場上的學習與互動，高管能夠更準確地評估和選擇那些具有高成長潛力和回報率的創新項目，有效地配置資源，提高企業的項目組合質量，增強企業對潛在投資者的吸引力。

歸根到底，新質生產力的原理是通過關鍵性技術和顛覆性技術的突破為生產力的發展提供更強勁的創新驅動力[33]。資金、人才是影響企業創新的重要因素，通過緩解融資約束可以為企業提供更多資金用于研發新技術和引進高端人才，從而推動企業突破性創新，提升新質生產力。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4：高管海外經歷有助于緩解融資約束，從而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

本文的財務數據、海外背景數據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內部控制評分來自DIB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本文選取2011一2022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研究樣本并進行以下處理：（1）剔除金融行業樣本；（2）剔除ST、*ST、PT類樣本；（3）剔除資不抵債的樣本；（4）剔除主要變量數據缺失的樣本。經處理得到32609個公司一年份觀測值。

（二）企業新質生產力指標

借鑒現有研究[21]，基于生產力二要素理論，本文采用熵值法計算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生產力二要素理論中生產力包括勞動力和生產工具兩個要素。在勞動力方面，活勞動和物化勞動（勞動對象）是其子要素；在生產工具方面，硬科技和軟科技是其子要素。因此，本文通過拆解新質生產力的定義，將新質生產力衡量中的活勞動用研發人員薪資、研發人員占比以及高學歷人員占比來衡量；物化勞動用固定資產占比以及制造費用占比①來衡量；硬科技用研發投入占比、折舊攤銷占比以及租賃費用占比來衡量；軟科技則使用總資產周轉率和權益乘數的倒數來衡量。具體指標說明與賦值如表1所示。

（三）實證模型設計

為了揭示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文章構建如下模型：

Npro_i，t=α₀+α₁Oversea_i，t+β^'Controls_i，t+FirmFE+

其中， Npro 為企業新質生產力，具體定義見上文；Oversea為高管海外經歷，參考相關研究[12.34]，使用高管團隊中海歸高管占全部高管的比重衡量；Controls是一系列可能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控制變量，包括Size、Lev、Roa、Growth、SOE、FirmAge、Indep、Board、Dual、Female、Top1、Big4，其具體定義見表2。此外，本文還控制了企業固定效應（FirmFE）與年度固定效應（YearFE）；為了減少異常值的影響，本文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 1% 和 99% 的縮尾處理；回歸標準誤在企業層面聚類調整

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

（四）描述性統計分析

表3報告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從中可知，Oversea的均值為0.0725，標準差為0.0859，表明不同企業在對待“是否聘任海外經歷高管”的問題上存在差異。Npro的均值為5.0605，標準差為2.4795，最大值為14.5309，最小值為0.6849，表明不同企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存在差異。其他控制變量結果與現有文獻披露的結果相近。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二）內生性處理

（一）基本回歸結果分析

表4報告了高管海外經歷與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基準回歸結果。列（1）為僅包含Oversea、FirmFE、YearFE的回歸結果，Oversea的系數為0.9835，且在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這初步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列（2）為進一步控制可能影響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相關變量的回歸結果，Oversea的系數依然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進一步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支持H1。與此同時，高管海外經歷每增加一個標準差，企業新質生產力提升 1.65% C σ=σ 0.9738×0.0859÷5.0605） ，說明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具有經濟顯著性。

1.傾向得分匹配方法

為減少樣本選擇偏差、進一步增強本文研究結論的穩健性，本文借助傾向得分匹配方法（PSM）重新構建本文的研究樣本。首先，將全部樣本按照高管海外經歷（Oversea）的行業一年度中位數劃分為2組，構建高管海外經歷虛擬變量（Oversea_dum），令高管海外經歷較高組的Oversea_dum為1，否則為0。接著，以Oversea_dum為被解釋變量，Size、Lev、Roa、Growth、SOE、FirmAge、Indep、Board、Dual、Female、Top1、Big4為協變量，采用“一比一最近鄰匹配、無放回、卡尺0.001\"的配對方法，采用Logit模型匹配控制組和處理組。最后，基于匹配后的樣本進行實證檢驗

表5是相應的平衡性假設檢驗結果，從中可知，匹配后處理組和控制組的所有協變量均不存在顯著差異，并且處理組的樣本偏差明顯下降，說明通過了平衡性假設檢驗。表6列（1）為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方法處理后樣本的回歸結果，Oversea的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在控制潛在的樣本選擇偏差所導致的內生性問題后，本文的研究結論依然是穩健的。

2.滯后變量

為了排除可能存在的反向因果內生性問題，本文分別將高管海外經歷（Oversea）滯后一期、二期生成L1Oversea、L2Oversea變量，將變量重新加入模型（1）中檢驗，結果如表6列（2）列（3）所示。從中可知， L1Oversea 與L2Oversea的系數均顯著為正，支持 H1 ○

（三）穩健性檢驗

1.替換解釋變量

第一，參考相關研究[13，17.35]，Oversea1使用“高管團隊中是否存在海歸高管虛擬變量”衡量高管海外經歷。回歸結果如表6列（4）所示，Oversea1的系數在 5%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H1。第二，參考相關研究[20]，使用\"董事長或總經理是否具有海外經歷虛擬變量\"衡量高管海外經歷?；貧w結果如表6列（5）所示，Oversea2的系數在 5%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 H1 。

2.控制高維固定效應

為了進一步驗證文本結論的穩健性，在模型（1）的基礎上進一步控制年份與行業的交互項、年份與省份的交互項，回歸結果如表7列（1）、列（2）所示。從中可知，Oversea的系數均顯著為正。支持H1。

3.縮短樣本期

考慮到新冠疫情可能會對高管海外經歷以及新質生產力造成影響，如減少海外留學或工作經歷等。因此，本文剔除2020年及以后的樣本進行回歸?；貧w結果如表7列（3）所示。從中可知，Oversea的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H1。

4.增加控制變量

為了進一步減少管理層特征差異對本文研究結果的干擾，本文在模型（1）中進一步加入管理層平均年齡（TMTAge）、管理層持股比例（Mshare）作為控制變量，回歸結果如表7列（4）所示，Oversea的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H1。

5.替換被解釋變量

第一，使用企業新質生產力的虛擬變量衡量。具體而言，以Npro行業年度中位數為分組變量，較高組Npro1取值為1，較低組Npro1取值為0?；貧w結果如表7列（5）所示，Oversea的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H1。第二，參考張秀娥等的研究，重新構建新質生產力的評價指標（Npro2）?；貧w結果如表7列（6所示，Oversea的系數在 1% 的水平上顯著為正。支持H1。

五、機制檢驗

（一）高管自信程度機制檢驗

參考相關研究[37]，本文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進行高管自信程度機制檢驗：

Npro_i，t=α₀+α₁Oversea_i，t+β^'Controls_i，t+FirmFE+

Logit（Confidence_i，t）=α₀+α₁Oversea_i，t+

β^'Controls_i，t+YearFE+IndFE+ProFE+ε_i，t

Npro_i，t=α₀+α₁Oversea_i，t+α₂Confidence_i，t+

β^′Controls_i，t+FirmFE+YearFE+ε_i，t

其中，Confidence為高管自信程度，參考現有研究[9]，使用\"企業董事長和總經理持股比例較上年度是否增加”虛擬變量衡量；其他變量的定義與模型（1）一致。模型（3）還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YearFE）、行業固定效應 （IndFE） 與省份固定效應 （ProFE） ，采用 Logit 模型進行回歸。

高管自信程度機制檢驗結果如表8所示，列（1）列（3）中0versea的系數均顯著為正，列（2）中Oversea的系數顯著為負，并且列（3）中Confidence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通過提升高管自信程度，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從系數差異來看，列（3）中Oversea的系數絕對值小于列（1）中Oversea的系數絕對值，說明高管自信程度在高管海外經歷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支持H2。

（二）數字化轉型機制檢驗

參考相關研究[37]，本文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進行數字化轉型機制檢驗：

Npro_i，t=α₀+α₁Oversea_i，t+β^'Controls_i，t+FirmFE+ YearFE+ε_i，t （5）

Tobit（Digit_i，t）=α₀+α₁Oversea_i，t+β^′Controls_i，t+

Npro_i，t=α₀+α₁Oversea_i，t+α₂Digit_i，t+β^'Controls_i，t+

其中， Digit 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參考吳非等[38]的研究，使用企業年報中數字化轉型相關詞頻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其他變量的定義與模型（1）一致。模型（6）還控制了年份固定效應（YearFE）、行業固定效應 （IndFE） 與省份固定效應 （ProFE） ，采用Tobit模型進行回歸②。

數字化轉型機制檢驗結果如表9所示，列（1）一列（3）中Oversea的系數均顯著為正，并且列（3）中Digut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通過提升數字化轉型水平，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從系數差異來看，列（3）中Oversea的系數的絕對值小于列（1）中Oversea的系數的絕對值，說明數字化轉型水平在高管海外經歷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支持H3。

（三）融資約束機制檢驗

參考相關研究[37]，本文構建如下中介效應模型進行融資約束機制檢驗：

其中， SA 為企業融資約束水平，參考現有研究[39-40]，使用SA指數度量，該指標取值越大意味著企業融資約束越嚴重;其他變量的定義與模型（1）一致。

融資約束機制檢驗結果如表10所示，列（1）—列（3）中Oversea的系數顯著為正，并且列（3）中 SA 的系數顯著為負，這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從系數差異來看，列（3）中Oversea的系數的絕對值小于列（1）中Oversea的系數絕對值，說明融資約束在高管海外經歷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發揮了部分中介作用。支持H4。

六、異質性分析

（一）企業內部特征

1.產權性質

政府主導企業經營活動的現象在世界各國普遍存在，這一現象既可能導致企業獲得獨特的競爭優勢，優先獲取市場資源，也可能導致企業因固有限制而失去大量競爭機會，使企業陷入競爭劣勢[20]。一方面，國有企業因受政府主導，在社會信任度與政府補貼方面都具有較大優勢，能夠與高管海外經歷充分融合并形成合力，以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另一方面，國有企業在生產經營決策方面受到政府有關部門的較大限制，實現企業目標的同時需要兼顧生態、環保、社會責任等方面。這無疑與高管在海外工作或學習期間形成的價值觀或決策模式產生偏差。而民營企業則較少受到政府干預，并且能夠賦予海外高管更多權力，高管在海外積累的各項經驗可以充分發揮效用?；诖?，本文以產權性質為分組依據，將樣本劃分為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分組結果見表11列（1）列（2）。列（1）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2）中不顯著?？梢?，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主要發生在民營企業樣本中。

2.兩權分離度

兩權分離的企業通常面臨代理問題，從而不利于企業的長期發展[41]。高管的海歸經歷能夠積累更成熟的公司治理經驗，從而對代理問題發揮治理效應，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诖?，本文以兩權分離度行業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2組。分組結果見表11列（3）列（4）。列（3）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4）中不顯著。說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在兩權分離度較高的企業中發揮更大的邊際效應。

3.內部控制質量

內部控制是提升公司治理結構、降低違規行為的一系列嚴密的制度安排。完善的內部控制機制可以為企業長期發展保駕護航[42]，從而促使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當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較差時，企業新質生產力處于較低水平，高管海外經歷預期能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揮更大的邊際促進效應?；诖?，本文以內部控制質量行業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2組。分組結果見表11列（5）列（6）。列（5）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6）中不顯著。說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在內部控制質量較低的企業中發揮更大的邊際效應。

（二）企業外部環境特征

1.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

機構投資者在資金、專長等方面均具有較大優勢，是資本市場的重要參與者之一，能夠對公司治理產生積極影響[43]。本文預期，機構投資者與高管海外經歷形成替代效應，當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時，高管海外經歷預期能夠發揮更強的邊際治理效應，從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诖?，本文以機構投資者持股行業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2組。分組回歸結果見表12列（1）列（2）。列（1）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2）中不顯著。說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在機構投資者持股較低的樣本組中發揮更強的邊際效應。

2.媒體關注度

當企業受媒體關注度較高時，企業的決策者出于對保護自身聲譽的顧慮，所做出的決策行為更有助于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此時高管海外經歷所發揮的邊際效應減弱。而當媒體關注度較低時，此時監督效應減弱，高管海外經歷預期能夠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揮更強的邊際效應。基于此，本文以媒體關注度行業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2組。分組回歸結果見表12列（3）列（4）。列（3）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4）中不顯著。說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在媒體關注度較低的樣本組中發揮更強的邊際效應。

3.分析師關注度

分析師能夠利用價值分析工具處理公司披露的信息從而監督企業行為[44]。當分析師關注度較高時，企業管理層的經營決策將有助于實現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而當分析師關注度較低時，企業的外部監督的約束力有所緩解，此時高管海外經歷預期能夠發揮更強的邊際效應?；诖?，本文以分析師關注度行業年度中位數將樣本分為2組。分組回歸結果見表12列（5）、列（6）。列（5）中Oversea顯著為正；而列（6）中不顯著。說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在分析師關注度較低的樣本組中發揮更強的邊際效應。

七、進一步分析：經濟后果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體學習時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熊彼特的創新理論指出，經濟發展源于生產要素的創新組合，即通過技術創新和管理創新實現質變。新質生產力以數字技術、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為基礎，推動企業從傳統生產方式向智能化、高效化轉型，從而提升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相關研究表明，發展新質生產力能夠強化資源配置效率，提升企業產出效率，減少產能過剩以及資源過度消耗等阻礙企業發展的現象發生，從而有助于企業實現提質增效與高質量發展[45]。這意味著，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預期能夠對企業績效產生積極影響。基于此，本文將從企業績效視角檢驗高管海外經歷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提升的經濟后果。

參考王開陽等46的研究，使用ROE（凈資產收益率 Σ=Σ 年末凈利潤/所有者權益）度量企業績效； Npro×Oversea 為企業新質生產力與高管海外經歷的交互項。經濟后果檢驗結果見表13。列（1）中Npro顯著為正，Oversea顯著為正;列（2）中 Npro×Oversea 顯著為正；以上結果均表明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作用有助于提升企業績效。

八、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實證檢驗了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影響。結果表明，高管海外經歷顯著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并且該結論在經過傾向得分匹配等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機制檢驗結果表明，高管海外經歷能夠提升高管自信程度、促進數字化轉型，緩解融資約束，進而促進企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異質性分析結果顯示，在產權性質為民營企業、兩權分離度較高、內部控制質量較差、機構投資者持股比例較低以及分析師和媒體關注度較低的樣本中，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效應更為顯著。進一步分析發現，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效應有助于企業績效的提升。

本文的政策啟示如下：第一，鼓勵企業因地制宜地引進具有海外學習或工作經驗的高層次人才，尤其是在關鍵崗位上和決策層中，以便于企業引人國際先進的管理理念和實踐經驗。對于已有的本土高層管理團隊，實施國際化培養計劃，包括定期的國際交流機會、海外研學經歷以及與國外知名企業的交流合作項目，以此增強高管的全球視野和跨文化管理能力，最終實現企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提升和高質量發展。第二，提升高管自信程度、數字化轉型程度以及緩解融資約束是高管海外經歷提升企業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機制。因此，企業在積極提升核心管理團隊國際化水平的同時要充分增強高管的自信程度、培養高管的數字化轉型意識以及自由現金流的掌控能力，以利于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第三，在民營企業以及內外部治理水平較差的企業中，高管海外經歷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促進效應更加明顯。因此，企業應充分研判自前所處的內外部環境，制定有效的人才引進政策，打破環境桎楷，助力企業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實現企業高質量發展。

注釋：

① 加入制造費用的原因是產業升級將傳統由人工來完成的工作變為機器智能制造，因此制造費用預期能夠反映企業智能化、數字化水平。

② 由于數字化轉型（Digit）為非正態分布的截尾變量，在最小值0上存在集聚現象，因此本文使用Tobit模型進行相關回歸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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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汪頻高（E-mail：47059727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