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旨在研究當代二胡作品《巾幗》的創作特征及演奏技巧,在介紹該作品的作者信息、創作背景的基礎上,從曲式結構、旋律音樂、節奏三個方面分析作品的創作特征。結合創作特征,運用分析、實踐、借鑒等研究方法,探討了作品演奏過程中技巧的運用,并著重對作品的情感把握以及形象塑造進行了介紹。《巾幗》作為當代二胡作品中極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具有豐富的藝術價值與深遠影響,本文通過對該作品全方位的研究,以期為今后二胡作品的創作及演奏的發展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關鍵詞] 二胡;《巾幗》;創作特征;演奏技巧
[中圖分類號] J632.21"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文章編號] 1007-2233(2025)07-0080-03
《巾幗》是我國青年作曲家王云飛創作的一首二胡協奏曲,2021年由“中國二胡皇后”宋飛在北京中國弓弦藝術節擔綱首演。《巾幗》一經問世便受到了廣泛的關注,更是被譽為當代二胡作品中的典范之作。作品以中國歷代女性英雄形象為主題,運用奏鳴曲、變奏等西方作曲技法與中國傳統音樂元素相融合的創作手法,對中國歷代女性英雄進行了贊頌,更表達了對廣大女性的致敬。作曲家王云飛采用了創新的手法,加入了大篇幅的“雙音”演奏,使作品的風格更加富有激情,中國傳統音樂元素的運用則迎合了中國人的審美取向,使聽眾能夠更加深入地理解作品。關于《巾幗》的演奏,其既有演奏技術上的難點,又對如何塑造偉大的女性形象以及細節的處理有著較高的要求。
一、二胡作品《巾幗》的創作背景
二胡協奏曲《巾幗》是我國當代青年作曲家王云飛繼2020年創作《無極》后,于2021年推出的又一部的以中國傳統文化作主題的標題音樂作品。作為標題音樂,《巾幗》具有明確的主題表達。標題音樂常與文學、繪畫等其他學科相融合,形成綜合性的音樂形式,如二胡協奏曲《清明上河圖》正是作曲家史志有先生基
于北宋畫家張擇端的名畫《清明上河圖》進行的音樂意象轉化。《巾幗》則通過情景交融的抒情筆觸,來表達對女性英雄的贊頌與致敬,歌頌了中國女性英雄形象的偉大與崇高。在相關的訪談與講座中,作曲家王云飛及作品的演奏者宋飛教授均對作品進行了闡釋,作品的主題“巾幗”既是對女性的尊稱,亦隱喻女性英雄的精神特質。在《巾幗》的創作中,王云飛運用了變奏的手法將女性英雄的音樂形象刻畫得活靈活現,而最大的亮點在于將以往僅用于個別樂段或華彩樂段的“雙音”演奏在《巾幗》中大量進行運用,形成了普遍性華彩的布局。同時,作品的風格也更加趨于華麗與恢宏,相較于《無極》的哲學性表達,《巾幗》更注重對具體意象的抒情性刻畫,首演后即獲得了專業人士及觀眾的一致認可。在二胡藝術發展脈絡中,《洪湖赤衛隊》《新婚別》《紅梅主題隨想曲》《蘭花花敘事曲》《江河水》等經典作品已建立起女性形象的音樂敘事傳統。這些作品讓我們得以窺見不同時代背景下,女性所經歷的種種磨難和挑戰,以及她們的智慧和力量。《巾幗》的問世不僅是對創作新時代中國音樂作品的熱忱回應,更是對民族復興浪潮中女性地位顯著提升的一曲深情頌歌。
二、二胡作品《巾幗》的創作特征
(一)曲式結構分析
曲式結構是音樂作品的總體框架,能夠幫助作曲家更好地組織和發展音樂內容,不同類型的曲式結構在音樂作品中用于表達不同的音樂思想和情感。
首先,《巾幗》在曲式結構的選擇上,采用了具有創新性的“單章—套曲”曲式結構,簡而言之是將單章作品套曲化或套曲作品單章化。與傳統的單一性曲式結構不同,“單章—套曲”的結構更加復雜:在同一個樂曲的曲式結構中,有機地融合了兩種或三種不同的結構,其中某一結構會作為作品整體結構中的主導,其他結構元素則作為附屬[1]。因此,這種復雜的曲式結構往往用于描繪宏大的場面與復雜的情感。
其次,在創新性方面,《巾幗》所采用的“單章—套曲”曲式結構中,王云飛選擇了對比性和發展性均較為強烈的奏鳴曲式作為總體框架,使作品的每一個樂段形成統一的套曲關系。為更好地表達對中國女性英雄的贊美及體現作品的民族性,王云飛在輔助曲式選擇上創新性采用了中國傳統音樂中的結構性變速曲式,通過頻繁的速度與力度變化使作品的發展變得更加跌宕起伏。這里所提到的結構性變速曲式又稱為結構性變速結構,是指在音樂作品的結構構成上通過改變節奏、速度和節拍等手法,使整個作品形成節奏、速度和節拍多樣化。這種變速不同于常規音樂中的速度變化,而是通過調整音樂的結構,運用變速手法來增加作品的表現力和藝術感染力。
(二)音樂旋律與節奏分析
二胡協奏曲《巾幗》全曲共由332個小節構成,其中前11個小節的旋律為4+7結構的引子部分。引子由二胡獨奏形式展開,起始為三組連續向上的六連音,每組起音和收音均采用雙音技法的重音處理,后以模仿打擊樂的三連音結束樂句。協奏樂器于3小節休止后進入,二胡獨奏形式突出主題,增強開篇氣勢,營造出極具沖擊力的視聽效果。整段引子通過緊張氛圍的營造,展現出勢如破竹的磅礴氣勢。
呈示部中第12到34小節為主題1,通過扎實有力的音符演奏表現女性英姿颯爽的形象。從第35小節開始,協奏樂器經兩小節鋪墊引入主題2,該段旋律以高音區長時值切分音為主,呈現內心化的音樂語言,既展現了女性柔美特質,又暗含其美好憧憬與淡淡愁思的交織。
第53小節開始進入主題2的副部旋律,通過連續的三連音及帶有三連音的切分音素材,形成緊湊動蕩的音響效果,以刻畫躊躇不前的心理狀態。主題2結束部沿用副部旋律,通過力度變化推進樂曲發展,形成了“巾幗”主題一陽一陰、一剛一柔的二元形象對比。
從第87小節開始的快板段落以闖入式展開,節拍頻繁轉換:前兩段從7/8到6/8再到2/4,第三段則是從5/8轉到3/8再轉到2/4。復合節拍的不穩定感結合大量變化音、不協和音以及大跨度換技法,營造出一個塵土飛揚、激烈廝殺的戰爭場面。值得一提的是,此段大篇幅運用了“雙音”的演奏技法,是一次創新之舉[2]。以往的二胡作品中雖然也會運用到這個技巧,但沒有如此大篇幅,這也考驗了演奏者的功力和耐力。從第148小節開始的4/4拍的兩個伴奏小節以后十六的節奏型模擬馬蹄聲,緊接著二胡通過穩健、連續的長音塑造英勇無畏的女將形象,仿佛肩負著深重使命。同時,協奏聲部保持前八后十六的節奏型,以保持整體旋律的目標感和前進性。接著,第178的四個小節以全重音的八分音符為伴奏銜接,音樂又一次進入由十六分音符組成的段落,仿佛是再次沖鋒陷陣。
從第238小節開始速度又回歸慢速,一直到第264小節共分為兩個段落,第一段每分鐘=56,是全曲最慢的段落,情緒是傷痛和哀婉的,第二段是其變奏,速度有所提升,節奏也更為緊湊。從264小節開始,加入了新的旋律素材,依舊是兩段體結構,但這兩段與前兩段為一個整體,情緒仿佛是由前面的痛惜轉為質問和控訴。旋律第二次出現的時候,提高了二度,情緒變得更為激動,結尾用強力度的抖弓結束樂段,協奏聲部則全部是重音,以支持主奏聲部。
接著是華彩樂段(第282—300小節),采用級進式上下行樂句配合雙音技巧,這一段沒有協奏樂器,只有二胡主奏,前半段仿佛表達一種不知將士們魂歸何處的凄涼,在演奏速度和力度上松緊、虛實結合,后半段右手擦弦力度逐漸增加并加入雙音,實現情緒向堅強振作的轉變。
最后,展開部結束后作品進入了再現樂段。再現部選用呈示部中主題1的旋律并加入了尾聲,速度較呈示部有些許加快,尾聲部分的素材源自展開部中“雙音”旋律的變化或發展。全曲最終以強烈的雙音旋律接續長音收束,整段情緒飽滿激昂,像是歷經艱險后浴火重生,充滿了希望。結合創作和作者樂思可以看出,這里想要表達出女性的蛻變和成長,強化女性敢為人先的光輝形象。
(三)作品的變速與力度分析
速度與力度的變化是《巾幗》的亮點之一。從上文對作品曲式結構的分析可以看出,其結構采用“單章—套曲”的模式,即在奏鳴曲式基礎上融入中國傳統音樂中的變速曲式進行輔助,變速曲式又被稱作“變速原則”,而變速曲式的融入進一步豐富了作品的內容[3]。速度的變化在作品的運用非常靈活。在速度的變化中,全曲共進行了12次速度變化。
首先,在作品的引子和呈示部中,速度進行了4次微妙的變化,分別為“每分拍數=60”“每分拍數=54”和“每分拍數=68”“每分拍數=68”,這種速度微調不僅推動了作品的發展,也為此后展開部的大規模華彩做了鋪墊。
其次,速度的變化在展開部較為頻繁,每一個速度變化都代表新的段落開始,也意味著故事情節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在展開部開始的地方,速度由此前的“每分拍數=68”變為“每分拍數=168”,增速一倍之多,描繪了“巾幗”英雄沖鋒陷陣的戰斗場景;第二個階段到第四個階段,樂曲的力度、速度發展層層遞進,力度呈現出層層漸強的趨勢,從“p”逐層至“ff”,速度方面則從“每分拍數=56”微調到“每分拍數=68”,這樣的手法仿佛描繪了經歷戰爭之后,士兵慶祝勝利的場景。展開部通過力度與速度的變化使得作品層次感得以凸顯,細節的刻畫更加細膩。
最后,再現部雖然沿用了呈示部中的素材,但并沒有采用呈示部原有的速度,而是又進行了一定的微調,將原來的“每分拍數=68”增速到了“每分拍數=72”,,以此來凸顯再現部的變化與發展;同時,在尾聲部分,速度沿用了展開部“每分拍數=168”的速度,結合再現部的速度與旋律,凸顯了對整篇作品的回顧,使得作品形成了有始有終完美的閉環。
三、二胡作品《巾幗》的演奏技巧
(一)“雙音”技巧的使用與細節處理
“雙音”演奏技巧在《巾幗》中的大篇幅運用使作品的藝術性與創新性達到了新高度。區別于常規單旋律的線性表達,“雙音”以音程形式呈現,需要通過特定技法同時奏響兩個音,在音色上顯得更加殷實、立體。該技法最早見于陳耀星的二胡曲《戰馬奔騰》,通過局部運用來模仿千軍萬馬沖鋒陷陣的激烈場景,成為經典范例。《巾幗》中“雙音”的運用的創新之處在于將其發展為貫穿全曲的核心技法,這也進一步促進了二胡演奏技巧和二胡作品的發展與創新[4]。
關于《巾幗》中“雙音”的演奏,需要結合具體的樂句或樂段,運用不同的技巧。首先,鑒于二胡演奏中“雙音”技巧的特殊性,運用得當就能夠起到增強表現力的效果,而操作不當就容易暴露技術缺陷,“雙音”的準確性就變得尤為重要[5]。在《巾幗》中,“雙音”的旋律幾乎貫穿于整個作品,如引子部分的三連音以及展開部的開始。在演奏這些“雙音”旋律時,首先要對作品有充分的了解,從而在“雙音”到來時做好充分的肢體協調和心理預設的雙重準備。
其次,《巾幗》中“雙音”的運用較《戰馬奔騰》具有本質差異:《戰馬奔騰》中僅作為特色音效在個別樂句中出現,但在《巾幗》中是作為普遍性的技巧出現,在篇幅上有極大占比。比如作品的快板部分,演奏時可以借鑒宋飛教授的技法處理,為了保證雙音在連續進行中的音色,宋飛教授在演奏中會刻意調整弓桿的角度,使弓桿直立起來,讓弓桿與弓毛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對于弓桿的處理是為了保證任何情況下短、中、長弓均可以演奏雙音;右手的中指則移至弓桿處,以保證演奏過程中對弓桿的控制,從而保證在音樂快速進行過程中,每個雙音均能夠演奏出殷實、渾厚的音色。所以,“雙音”演奏的持續性是《巾幗》的難點。在持續“雙音”的演奏中,建議根據節奏律動找出關鍵發力的音,并在發力和放松中找到平衡。
(二)音樂形象塑造與情感表達
音樂形象塑造與情感表達也是《巾幗》演奏的難點,如何準確把握不僅需要結合作品的創作背景,還需對作品所表達的內容與情感做到感同身受,去理解這部作品。
《巾幗》展示的并非具體的某位女性英雄,而是宏觀的女性英雄形象,這可以理解為作者通過一系列的描述,歌頌、贊美了歷代中國女性英雄。所以,在演奏作品中既要有細節上的塑造和刻畫,也要有精神上的表達。
技巧的使用對情感的表達有直接的促進作用。《巾幗》屬于一部長篇二胡作品。較長的篇幅決定了作品蘊含的情感也十分豐富,這決定了演奏中情感的表達要有層次且清晰分明。比如作品在87小節處開始進入長篇幅的雙音演奏,較大篇幅的雙音如何進行情感的表達與形象塑造成為演奏的難點。宋飛教授在講座中談及演奏經驗時表示,在表達情感時要時刻注意作品節拍的變化,這是因為節拍的變換表達了不同情境下的情感或狀態,而演奏中要做到刻意的強化重音,以突出環境與情感微妙的變化。因此,在演奏作品前,需悉心體會其中蘊含的細膩情感,并發揮想象力以便在演奏時構筑起和諧統一的情感境界。唯此,方能滿情于懷、聲入人心。
結" "語
綜上所述,本文從當代二胡作品《巾幗》的創作背景出發,系統地梳理、分析了作品的創作特征與演奏技巧。《巾幗》作為當代二胡音樂作品的代表,不論是在創作技巧還是在樂思、演奏技巧上均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尤其是“雙音”技巧的大篇幅運用,為此后的二胡音樂作品創作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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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吳秋云.二胡演奏的技巧運用與風格體現研討[J].戲劇之家,2024(22):9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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