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泰洛齊和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比較研究

talozzi and Yan Yangchu’ s Thoughts on R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Tang Jinwu1，Bi Shumin 2，Zhang Tinghuit （1.Qufu Normal University，Jining 27310O;2. Shanghai Open University，Shanghai 200433）

Abstract：Pestalozzi and Yan Yangchu，as popular educators who influenced the world，both devoted themselves torural education，especiallyr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in the historyof education inboth Chinaand the West.The goal of Pestalozzi’s r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 is“to savethe countryside and educate farmers”.Relying on the Xinzhuang Experiment and others，it implements labor education，moral educationand intelectual education，etc.through thetheoryof element education.The goal of rural vocationaleducation in Yan Yangchu is“national rejuvenation”and“cultivating new people\".Relying on organizations such as Pingjiao Church，schools，and class associations，it implements“four major educations”through“three methods”. Through a comparative study of Pestalozzi and Yan Yangchu’sthoughts on rural vocational education，it is known thatthe two havecoupling and differences in terms of theoretical sources，educational purposes，educational experiments，andeducational paths， anda specific analysis of them isconducted，thereby providing practical inspirations for contemporary rural voca

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1]農村作為我國現階段發展最薄弱的環節，必須堅持城鄉融合發展，將城市中的現代理念與技術等帶入農村，推動農民現代化，以培養新型職業農民。而新型職業農民培養則需通過職業教育來實現，因此，發展高質量的農村職業教育成為鄉村振興重點工作推進的必要環節，是新時代新征程中國式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的必然之舉。當前，為深入理解農村職業教育，可以從中外教育史中尋找有關農村職業教育的相關著名學者，以期從中獲得經驗與啟示。其中，最為典型的有關農村職業教育的大家有國內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的干事長晏陽初，以及瑞士平民教育家裴斯泰洛齊，兩者皆致力于平民教育，具有典型性。但兩者在農村職業教育上還存在差異，通過對兩者農村職業教育進行對比，以分析其思想中存在的異同，為當前農村職業教育現代化推進提供經驗啟示，為鄉村振興戰略提供人才助力。

一、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

裴斯泰洛齊作為19世紀最富盛名的瑞士教育家，一生都致力于教育事業，他在教育理論上的獨特見解與堅強毅力，對于世界教育事業發展具有重要的推進作用，同時對于農村職業教育發展也具有重要的起源與理論意義。

（一）教育目標：“拯救農村，教育農民”

“教育面前，人人平等”，作為一句當代教育非常經典的語句，早在18-19世紀裴斯泰洛齊就已提出類似話語，裴斯泰洛齊強調：“每個人，即便是最低下的人，都應當獲得這起碼的、最樸素的人類智慧，這便是普通教育的宗旨”[2]。因此，教育不應該是某些人享受的特權，也不是高貴的不可獲取之物，每個人都可以享受，農民階層更是如此。而將“使這種智慧有益于特殊的生活環境”[2]，則是職業教育的目的所在。裴斯泰洛齊農民職業教育的目的也就是用教育的方式，讓農民獲得生產生活所需女的叭孜不。

裴斯泰洛齊之所以提出“拯救農民，教育農民”，原因有三：其一，18-19世紀，農民慘遭封建地主階層和新興資產階級雙重壓迫，社會貧富差距極大，貧苦農民越來越多，裴斯泰洛齊在《林哈德和葛篤德》中指出：“世間難道就沒有窮人了嗎？可是我舉目四望，從王公大人到看門守夜的，從上議院到鎮上的小教會，沒有一個人不是自私自利的，誰都在壓迫對手，排除擋著自己去路的人”[3]。因此，從裴斯泰洛齊時期的社會背景來看，當時西方世界貧富差距極大，上層的王公貴族、地主階層、新興資產階級等都在壓迫農民等底層人們，嚴重的賦稅導致農民大規模貧困。就如恩格斯在《法德農民問題》中論述道：工業革命與資本主義發展，“割斷了農業小生產的命脈;這種小生產正在無法挽救地滅亡和衰落”[4]。這也預示著農業經濟開始走向滅亡，農民在多重壓迫下難以生存。其二，裴斯泰洛齊的幼年、青少年經歷促使其轉向于農村職業教育。裴斯泰洛齊的祖父安德魯是一名牧師，因此，裴斯泰洛齊時常跟著祖父到農村，他經常看到貧苦農民與兒童的悲慘生活，而大受震撼。5]其三，裴斯泰洛齊在上學期間對時政問題極其不滿意，因此經常發文章抨擊政府，但隨著法國啟蒙運動思想的影響，他對盧梭“回到自然”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此轉向“拯救農村，教育農民”這一目標。裴斯泰洛齊的農村職業教育目的就是通過對農民進行知識與技能教育，讓農民掌握生產生存的能力，就如裴斯泰洛齊所強調的：“智慧與力量以人生的質樸為基礎，因此不管人生的地位如何，不管它多么卑下，智慧和力量都具有神圣的影響”2]。這里裴斯泰洛齊所強調的\"智慧與力量”也就是農村職業教育的重要內容即知識與技能教育。

（二）教育組織：新莊實驗、孤兒院與學校

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主要是通過新莊實驗與建設孤兒院為教育組織開展農村職業教育，這也是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形成的重要兩個階段。1769年到1774年裴斯泰洛齊在新莊著手開辦孤兒院，建成一所“貧兒之家”，先后招收50多名歲數在6-18歲的貧困兒童。裴斯泰洛齊在新莊對于這些貧困兒童的教育活動主要有兩點：其一，為貧困兒童提供吃喝住行，補充蛋白質，并對患病的兒童進行治療，讓其成為一名健康的兒童；其二，在基本問題得到解決后，開始對兒童進行手工教育也就是職業教育，讓兒童們能夠自食其力，而不必依附他人，淪為奴隸乞丐。在手工教育上所制作的手工產品還能夠出售以賺取其生活費用。除此之外，裴斯泰洛齊將孤兒院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傳授兒童職業教育知識與技能，如教會他們農耕與紡織等技術。這也是裴斯泰洛齊“教勞結合”思想的核心觀點，將教育與勞動相結合，就如“孩子們在一個小工廠里學紡紗織布，在一小塊土地上學習農作”[7]，也就是通過將教育知識與勞動生產相結合，從而使被教育者所受到的職業教育更適合于社會生產與生活。因此，裴斯泰洛齊在對窮人群體進行職業教育上都是以教育活動與生產勞動實踐相結合的方式。1780年在新莊的孤兒院也日益難以維持生計而最終停辦。但裴斯泰洛齊并沒有放棄對貧困兒童的職業教育，1798年裴斯泰洛齊收到新政府委托在斯坦茨興辦一所孤兒院，孤幾院共收留了80多名貧窮兒童，裴斯泰洛齊親自對這些兒童進行教育，在教授讀、寫、算基礎上，還學習工農業技藝，提高兒童職業能力，并繼續推行“教勞結合”的教育方式。[8]

因此，裴斯泰洛齊在推行農村職業教育時，并沒有特殊的組織與機構為其實驗。裴斯泰洛齊都是通過親自建設農場或孤兒院的方式，來實踐自己的職業教育思想，從示范農場為農民提供農業知識與技能教育，到孤兒院為貧困兒童提供關于農業與手工業生產知識與技藝的學習，這也成為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形成的重要載體與經歷。

（三）教育內容：勞動教育、德育與智育

裴斯泰洛齊的農村職業教育并不是僅執著于對農村群體的生產勞動教育，而是更加偏向于全面的、系統性的綜合教育，涵蓋了智力、道德與體育。

在勞動教育方面，裴斯泰洛齊強調的是“教勞結合”的方式，即每個人應當在接受教育的同時從事勞動。就如裴斯泰洛齊在《林哈德和葛篤德》中所言：“抓住了人生的真正需要，找到了造成幸福與保證生活的根源。使功課勞作合一，提倡職業訓練，是提高人的工作能力，增加實際生產量的最好途徑”[9]。也就是說在推進職業教育過程中，要使功課勞作合二為一，才能在提高人的實際能力的基礎上，提高生產力。這是裴斯泰洛齊在勞動教育上的教育主張，但從勞動教育本身來看，裴斯泰洛齊也非常注重勞動本身。作為農村職業教育的核心內容之一，裴斯泰洛齊在孤兒院教育實驗時期，就已非常注重對兒童進行勞動教育。在新莊孤兒院時期，裴斯泰洛齊就強調新莊里的兒童教育并不是讓其有著舒服、安逸、富足的生活，而是要讓他們勞動。

在道德教育方面，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并不是只教授貧民生產生活的知識與技能，還注重貧民道德的培養。裴斯泰洛齊認為：“無論在哪里，教育都旨在取得更高的品質而不單是機械地訓練記憶”。2裴斯泰洛齊的教育觀念更偏向于人的全面發展，去追求更高的精神品質，裴斯泰洛齊認為教育的目的是發掘人性，而人所展示的誠實、善良、公正等也是道德的內涵，這些品質也是農村職業教育的必要內容，對于農村貧民的教育要更專注于與人交流的道理，而道德教育就恰好如此。裴斯泰洛齊在斯坦茨孤兒院職業教育中，對于那些流離失所、品質惡劣的孤兒進行“愛”的教育，即通過愛心與耐心，溫暖這些不幸的兒童，并加以鼓勵教育。這也是裴斯泰洛齊道德教育最核心的內容，即愛的教育，通過愛的方式傳達一種善良的態度，以打開心扉，然后開展其他職業教育。

在智力教育方面，裴斯泰洛齊認為：“將人們引向真理只不過是訓練他們認識自己，認識自己就帶來平靜”2]。裴斯泰洛齊智力教育的核心是認識的過程，即通過不斷地認知而獲得新的理解，即在這一過程中，“我們的心智從模糊的感覺印象上升到清晰的觀念”[10]。即在職業教育中，也是如此，通過一種重復式的認知學習而獲得對于某個知識與技能的深知與醒悟。

（四）教育方法：要素教育理論

裴斯泰洛齊教育教學理論體系的重心是要素教育理論，也是其教育教學的重要方法，同樣也是農村職業教育的核心方法，依托要素教育理論，裴斯泰洛齊在道德、體育、智力、勞動等教育方面均有不同的教育觀念。裴斯泰洛齊要素教育理論內涵是：裴斯泰洛齊認為世間萬物的構成都是有其最基本單位，因此人們在認識事物的過程中也應從最簡單的事物開始，即先掌握最簡單的要素，然后逐漸擴大形成我們所要的知識與技能。就如裴斯泰洛齊所認為的：“順利大自然普遍地要求這些教育應用最大限度的簡明化，我的一切教學法著作一直是建立在這一觀念上的”[2]。裴斯泰洛齊在教育教學方法上一直都是堅持要素教育，并指出要素教育的主旨是追求各種才能的均衡，即每個人的基本能力都能得到均衡發展。隨著裴斯泰洛齊將要素教育理論嵌入到職業教育的各個內容中，使其呈現出不同理念：

在智力教育上，裴斯泰洛齊將智育要素化、簡單化，經過教育的方式讓被教育者對數目、形狀以及語言等基本要素有基本的學習與掌握，然后形成自己的感覺印象。就如裴斯泰洛齊強調：“像是一個奇跡，突然地想到使從感覺印象得來的一切知識清楚起來的手段來自數目、形狀和語言”[10]。也正因為通過要素教育理論，使受教育者按照數目、形狀、語言進行教學，從最基礎內容進行教育，如被培訓者要有辨別眼前之物的能力，他必要注意：“1.在他面前有多少物體？有哪幾種物體？2.他們的外貌、形狀或輪廓是怎樣的。3.它們的名稱；他怎樣用一個聲音或文字表達每一個物體。”[10]因此，智力教育的要素教育化，必須按照數目、形狀和語言三者結合的方式作為教育的基本手段，同樣在運用到農村職業教育中也需如此，在教育農民或兒童過程中，要對其進行簡單的初級教育。

在道德教育上，裴斯泰洛齊對道德教育進行要素教育論分析，形成的是孩童對母親的愛，或者更為簡而言之道德教育要素化就是“愛”，源自親情之間。而且這個“愛”會隨著成長擴散，從年少時的雙親到其他親人，到上學長大時又擴散到社交關系中的友人，最終擴散到全人類。因此，道德教育要是“愛”的方式說服被教育者，就如裴斯泰洛齊在對待那些貧窮、品德不好的孤兒時，總是表現出足夠的愛心，以“愛”對待之，而不是通過體罰的方式，在農村職業教育上亦是如此，對于被教育的農民群體都要以“愛”為之，從而給予智育。

在體育教育方面，裴斯泰洛齊對于體育教育要素化，即為關節活動。關節活動也就是對被教育者進行“打擊與搬運、刺戳與投擲、拖拉與旋轉、繞圈與擺動等”[8]簡單的體力活動，以發展農村農民群體的身體力量，從簡單的體力訓練再到復雜的體力訓練，以提高身體素質。關節活動契合于勞動教育，是農村職業教育推進的重要教育之一。

因此，裴斯泰洛齊在農村職業教育中所推行的要素教育理論，實現將智力教育、道德教育、體育教育等進行基本要素分析，從基本要素人手，對農民與兒童進行職業教育，從而提高教育水平與效能。就如裴斯泰洛齊對要素教育理論所做的解釋：“我曾經試圖根據這些規律去簡化人類所有知識的要素，把它們融入一系列的典型的范例之中”[2] C

二、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

晏陽初作為中國平民教育家與鄉村建設家，被譽為“世界平民教育運動之父”，一生都在致力于平民教育。晏陽初為實現平民教育的目標，成立了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以下稱為平教會），總領平民教育事業，隨后在其主導下開始了定縣實驗。在定縣實驗中，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得到了極大地實踐，也進一步豐富了其農村職業教育思想。

（一）教育目標：“民族再造，培育新民”

晏陽初作為平民教育家，一生都在為中國平民教育而奮斗，特別開展的農村運動，旨在教育最廣泛的農民群眾。有人認為晏陽初農村運動的目標是“農村救濟”，還有人指出是“辦模范村”，兩者旨在救濟貧苦百姓，救活崩盤的農村經濟。但晏陽初農村教育目標或者說農村職業教育目標并不局限于此，晏陽初認為中國問題的根本還是“人”，為此要“民族再造，培育新民”，以在農村問題上能夠從根本性角度做出改變。而中國“人”的問題之所以愈發嚴重，是因為“中國今日的生死問題，不是別的，是民族衰老，民族墮落，民族渙散”[11]。因此，要扭轉民族衰敗之根本，就必須從農村教育人手，中華民族是以農耕文明為主，生活在農村的農民有三萬萬之多，因此，農村職業教育的根本也就是對農村的農民進行知識與技能教育，讓他們適應社會變化，從而實現“民族再造”。

而“民族再造”如何實現呢？晏陽初認為在三萬萬農民中，年老者已成過去，難以達到再造目的，而年幼者所需教育時間太久，來不及擔負國家重任，因此，農村的青年男女則成為重要的肩負者，成為救護中國的生力軍與挺進隊。11]因此，在“民族再造”主體確認之下，而實現的方法是“教育”，即通過實驗的改造民族生活的教育，才能實現民族再造。這里的教育并不是傳統中國式的教育，也不是西洋舶來的教育，是要適應中國農民現實需求的農村教育。晏陽初認為這種教育是“以培養民族的新生命，振拔民族的新人格，促進民族的新團結新組織為目標；以適應實際生活，改良實際生活，創造實際生活為內容”[]。晏陽初指出“民族再造、培育新民”的首要任務是進行掃盲教育，剔除農民只能“苦”與“力”的印象。因此，農村職業教育就是從農村人手，改造民族衰落的狀況，通過對農民進行掃盲教育、知識教育與生產技術教育等，以轉變傳統農民思想與生產落后的窘境，從而實現民族再造，培育新的農民。

（二）教育組織：平教會、學校、同學會等組織

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得以迅速開展與推廣離不開平教會的努力與推進。1923年平教會正式成立，總部設在北京，晏陽初為總干事，在全國20多省區設立分會，開展平民教育。同年，晏陽初在《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宣言》中強調平教會的自的是“使平民能利用既得之工具，繼續增進學識與技能”[12]。1926年晏陽初選定河北定縣為“華北實驗區”，從事平民教育與農村職業教育實驗，平教會則承擔了大部分工作。

1932年在李景漢為代表的平教會總結整理出了《定縣社會概況調查》。其中對于定縣地理、歷史、人口、職業等各方面進行統計調查，其中對于定縣教育情況也做出了具體調查研究。因此，在此基礎上，平教會在晏陽初的領導下推進農村職業教育，對農村中存在的“愚”、“窮”、“弱”、“私”問題進行一一解決，依次推行“文藝教育”、“生計教育”、“衛生教育”“公民教育”。

晏陽初農民職業教育思想的推進，除了平教會的總推進外，還包括平民學校教育、同學會、巡回學校等。平民學校教育作為定縣實驗中職業教育三大方式之一學校式教育的載體，對許多不識字農民實施掃盲教育。如平民學校的工作之一就是編寫《農民千字課》，并對學生人學年齡進行重新劃分，保證大部分農民能夠接受教育。隨著掃盲教育的推進與平民學校教育實驗成功與推廣，最終在定縣全縣設立了417所普通平校，保證絕大部分農民能夠獲得公平的教育，這也為職業教育提供了更佳的基礎。同學會則是把各村平民學校畢業生組織起來，實現再教育的過程。同學會可以說是平教會教育工作的延續，通過平教會的社會式教育部將畢業生組織起來，繼續接受教育。同學會活動包含了四大教育的各個方面，旨在教育農民，傳授農民知識與技能。同學會還設有農民周報、圖書擔、巡回文庫等，為農民提供便利的學習環境。巡回學校又稱為生計巡回訓練實驗學校，著眼于農業生產時間，為農民提供職業教育。如第一期在春季，主要為農民提供植物生產教育，第二期在夏季，主要為農民提供動物生產訓練，第三期冬季，主要為農民提供農村工藝和經濟合作訓練。11]因此，巡回學校是專門依據農忙農閑時間特性，為農民提供不同類型的職業技術教育，并通過表證農家，予以實施推廣訓練。

（三）教育內容：生計、文藝、衛生與公民教育

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的內容是為解決農村中存在的“窮”“愚”“弱”“私”問題，而做出詳細的方案。晏陽初領導下的平教會對定縣實驗區進行系統的科學的調查與研究，從而得出農村職業教育要從“四大教育”入手。

在解決“窮”問題上，晏陽初提出“生計教育”。“生計教育”作為農村職業教育的核心內容，晏陽初指出“生計教育”就是“要訓練農民生計上的現代知識和技術，以增加其生產;要創設農村合作經營組織；要養成國民經濟意識和控制經濟環境的能力”[11]。因此，生計教育包含了三個方面，其一，為訓練農民生計的現代知識與技術，就需進行農民生計訓練，這也是農村職業教育的最主要的教育內容。而要對生計教育開展職業教育，就需要生計巡回訓練實驗學校來開展。其二，教育農民參與合作經濟組織。農民參與合作經濟組織，能夠接受組織對其進行經營信用、購買、生產與運銷等方面的職業教育。其三，植物、動物生產改進，一方面，開展實驗優化植物選種與種植，并推廣給農民；另一方面，開展豬種、雞種改良實驗，并推廣給農民，提高農民家庭收人等。

在解決“愚”問題上，晏陽初提出“文藝教育”。晏陽初認為：“啟發農民的智慧，也就是‘造人’。造人必須有造人的教育”[11]。因此，在解決“愚”的問題上，要從“文藝教育”方面入手，即“去除一般人的愚昧，而啟發其智慧，所以文藝教育以培養‘知識力‘”[]。“文藝教育”作為開發“腦礦”的重要途徑，也是職業教育不可或缺的知識教育的重要內容。晏陽初在“文藝教育”上，主要通過平民文學、藝術和農村戲劇，以讓農民積累相關知識。在平民文學上，通過編寫《農民千字課》《農民高級文藝課本》等對農民進行掃盲教育；在藝術教育上，通過圖畫、音樂、廣播電視等形式，給農民傳達更多有關生產生活上的知識；在農村戲劇上，通過戲劇表演以抒發農民情感，訓練農民等。

在解決“弱”問題上，晏陽初提出“衛生教育”。“衛生教育”作為保障農民身心健康的重要措施，是農村職業教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有保障農民身體健康強健，才能有效地推進職業教育。晏陽初在定縣實驗區推行的“衛生教育”主要是限定在“三級醫療保健網”之下，即通過在縣、區、村設立保健院、保健所、保健員以推進衛生教育活動。

在解決“私”問題上，晏陽初提出“公民教育”。晏陽初認為“公民教育”就是提高農民的道德觀念，晏陽初在《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定縣工作大概》中強調，“我們激起人民的道德觀念，施以良好的公民訓練，使他們有公共心、團結力，有最低限度的公民常識、政治道德，以立地方自治的基礎”12]。因此，“公民教育”的基本就是處理好人際關系，處理好人與社會關系，處理好人與國家、民族關系，這也是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的內核精神所在。晏陽初想通過農村職業教育的方式，培育“新民”，以實現“民族再造”。

總之，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的內容就是生計教育、文藝教育、衛生教育與公民教育，這“四大教育”對農民進行包括生產技能、文化知識、衛生健康、公民道德等方面教育，以培養出高質量的符合“民族再造”的職業化“新民”。

（四）教育方法：學校式、社會式與家庭式教育

晏陽初農民職業教育的推進主要是依靠“三種教育”方法，即學校式教育、社會式教育與家庭式教育，從而培養出專業化、職業化的，符合農村現實需求的“新民”。晏陽初指出三種教育并不是隨意開設的，而是“只有當四大改造滲人人民的生活，從而使他們建立了新的精神面貌，也獲得了新的習性與技能，改造期望才能實現”[13] O

在學校式教育上，主要通過創立平民學校來逐漸推行職業教育。平民學校大致分為兩類，其一是初級平民學校，主要通過改進教育課本與教育方法，如《農民千字課》，來教育農民學習漢字，此外，初等平民教育學校還通過課堂教育的方式，教育傳授一些關于同學會管理與組織的指示與經驗，為同學會職業教育做準備。其二是高等平民學校，主要目的是培養鄉村領導，并設有社會政治學、經濟學、農學、衛生學，以培養職業化的領導干部。13]

在社會式教育上，主要是處理學校式教育與家庭式教育無法涉及的人群。晏陽初非常看重社會式教育，并指出：“然社會、家庭、范圍都是固定的，欲向一般群眾及有組織的農民團體施以適當的教育，則必賴社會式”11]。定縣實驗區社會式教育主要通過同學會來推進。同學會的建立主要是讓畢業生不閑置在家，即平民學校畢業生，“苦無適當學校可入，如置之不理，則所學本已無多，日久必致荒廢，前功盡棄，寧不可惜”[]！同學會主要職業教育活動有：在生計教育方面，訓練農民，參與自助社、合作社等；在公民教育方面，教育農民植樹、自衛等。

在家庭式教育上，主要是對年長者與年幼者進行教育，以解決平民學校不能夠教育的農村群體。家庭式教育主要解決的是家庭內部問題，以及改良家庭日常生活等。家庭式教育主要通過家庭會來開展，使農民以及家庭成員共同練習，并且通過家庭會讓全村男女老少都接受“四大教育”。

總之，晏陽初農民職業教育思想所涉及的“三種教育\"方法，有效地對定縣實驗區全體農民群體展開職業教育。學校式教育主要對14-25歲青年進行職業教育，社會式教育主要是對已平民學校畢業的畢業生進行職業教育，家庭式教育主要是對年老者與幼年者進行職業教育。

三、裴斯泰洛齊和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比較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作為中西典型的平民教育家，雖所處歷史時間段不同，但所處的農村社會都遭遇著沉重的打擊。作為18-19世紀的瑞士，正是資本主義迅速發展時期，工業革命的發展，新興資產階級的產生，對于傳統農村社會無疑是致命打擊，土地兼并、勞工增多，大部分農民都淪為了資本家的“奴隸”，來到工場為資本家打工。而作為20世紀初期的中國，農民更是遭受“三座大山”的壓迫與剝削，農村經濟崩盤、農民生活困苦。因此，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所處的社會背景無疑是類似的，因此兩者在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上是有耦合性的。但又不是完全相同的，兩者在理論來源、教育目的、教育實驗、教育路徑上，由于地域、時代、個人經歷、社會背景等會有所不同，因此存在差異性。

（一）理論來源比較：宗教觀、哲學觀與“3C”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作為不同時期兩個足以影響世界的平民教育家，在農村職業教育上的相關思想與措施對于后續的農村職業教育發展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但兩者的農村職業教育的理論來源卻并不具有一致性。

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主要來源于宗教思想與哲學思想兩個方面。在宗教觀上，裴斯泰洛齊處于17-18世紀的西方世界，因此宗教觀念濃厚，裴斯泰洛齊從小就受到其父母與祖父的影響，對于宗教產生極大熱情。并且裴斯泰洛齊在蘇黎世上學期間，就讀的市立學校也是具有宗教色彩，而且裴斯泰洛齊的妻子也是一個虔誠的宗教信徒，因此，宗教對于其影響是深遠持久的，特別是基督教。對于宗教的價值，裴斯泰洛齊認為：“最好的宗教內在本質是最神圣的，形式是最簡單樸素的，有極完善的宗教儀式，足以幫助人克服其天生的野性”7]。因此，宗教讓裴斯泰洛齊形成了對于世人的博愛與愛心，以救助那些貧苦的農民與幼兒。在哲學觀上，裴斯泰洛齊主要深受法國大革命的影響，對萊布尼茨、康德、盧梭產生了極大的熱情。其中，特別是盧梭的哲學思想對于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如盧梭的作品《社會契約論》與《愛彌兒》中蘊涵著豐富的哲學思想，特別是人人平等、社會契約、天賦人權等成為農村職業教育的理論基礎。

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的理論來源主要源自“3C”，也就是孔子（Confucius）、基督教（Christ）、苦力（Coolie）。其中孔子或者說儒家以及基督教作為兩種典型的文化，晏陽初從小就深受其影響，形成了救濟世人、博愛慈善的人生價值觀，也就有了農村職業教育的后續。晏陽初的農村職業教育思想的核心，也就是儒家經典思想“民為邦本，本固邦寧”，圍繞著這核心思想，晏陽初開展了平民教育運動，并一直為基層農民服務。于是，晏陽初在教育方針或者辦學方針上是遵循著儒家文化中的“有教無類”和“人皆可以成堯舜”等思想。如在定縣實驗中進行職業教育并沒有放棄任何一人，而是通過三種教育方式保證每一個人參與到教育教學中。晏陽初的基督教思想主要是受姚明哲牧師影響。晏陽初十三歲被送到基督教學堂一一天道學堂，學習文化知識與基督教精神，并在姚牧師的影響下，逐漸對基督教的博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晏陽初“苦力論”主要來自晏陽初的親身實踐，在法國期間為第一次世界大戰輸入法國的華人勞工服務，在這期間發現華工并不是只能“苦”，他們自身蘊藏極大的潛力，因此，晏陽初提出要開發“腦礦”。

因此，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思想的理論來源于宗教觀與哲學觀，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的理論是來源于基督教思想、儒家思想與苦力思想。兩者在宗教觀上具有耦合性，但由于社會背景的差異，導致裴斯泰洛齊深受法國大革命影響，形成了哲學觀；晏陽初由于身處儒家世家，深受儒家文化影響。于是，兩者具有差異性。

（二）教育目的比較：“人盡其才”與“民族再造”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在農村職業教育的教育自的上存在著本質差異，裴斯泰洛齊推進農村職業教育是由于社會差異過大化，導致農民愈發貧困，農民教育愈加減少；晏陽初推進農村職業教育是為拯救日益衰敗的中華民族，實現民族復興。

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目的是“人盡其才”。由于裴斯泰洛齊處于資本主義過渡階段，導致社會政局動亂，腐敗問題加劇，貧苦與落后問題增多。裴斯泰洛齊自小生活在農村，因此在此背景下，對于農村與城市之間的差距深有體會。裴斯泰洛齊認為每個人都應該得到相應的教育，而非少數上層子弟獲有教育特權，普通的勞動人民的子弟卻獲得不了該有的教育資源。同時，裴斯泰洛齊還指出：“窮人之所以窮，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沒有受教育，使他們能掙錢以維持生計”[7]。因此，裴斯泰洛齊在《林哈德和葛篤德》中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人盡其才”，發揮自己的才能與天賦。裴斯泰洛齊的農村職業教育涉及勞動教育、道德教育、智力教育、體育教育等各方面，以發展人的各項才能，從而使貧民脫離貧困。

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的目的是通過再造“新民”，以實現“民族再造”。而再造“新民”這一過程就是對農村開展農民運動，對農民實施職業教育，以改變傳統農民不識字、生計能力不夠的處境。晏陽初開展一系列掃盲識字運動以及實驗區建設，其目的就是改變農民與農村現狀，實現對整個民族的改造。而推進這些運動的目的是：“它對于民族的衰落，要培養它的新生命；對于民族的墮落，要振拔它的新人格；對于民族的渙散，要促成它的新團結新組織”[1]。因此，就需要對農民進行專業化的職業教育，而不是“忙學東洋，忙學西洋，忙辦這樣，忙辦那樣”，最終在日本的一枚炮火中而毀于一旦。因此，晏陽初認為中國今日之根本就是民族已經衰老、墮落、渙散，要救活這個民族，必須再造民族，必要“埋著頭去干！去苦干！去死干！”才能救活中國，這必須靠農民運動，靠三萬萬農民同袍，對他們實施職業教育，以教育成現代化的職業農民，以提高農村經濟，提高農民家庭收入，最終從根本上再造民族。

因此，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與其有本質的區別，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的目的是為實現“民族再造”，以復興民族，振興國家。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目的是讓每個人“人盡其才”，就如裴斯泰洛齊所追求的，“繼續探索讀、寫、算的知識教學和學習工農業技藝以及參加與勞動相結合的教育途徑”[8]。于是，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就是要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提高人的各項能力，也就是每個人都能獲得符合他天性需求以及社會地位相對應的教育。

（三）教育實驗比較：新莊實驗地與定縣實驗區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在教育實驗上存在明顯的差異，晏陽初依托平教會開展定縣實驗，是“博士下鄉”運動所集體推進的結果。裴斯泰洛齊領導的新莊實驗地，均是其自身建設的，組織較小，實驗范圍較小。因此，兩者存在明顯差異。

裴斯泰洛齊的新莊示范農場是其在離蘇黎世不遠的比爾小村買的大約20公頃的牧場與耕地。裴斯泰洛齊親自進行農業改良實驗，種植西洋茜草，以發展紡織工業。但由于對農業種植了解得不全面，導致最終失敗。后裴斯泰洛齊轉為棉紡織業，為貧苦窮人提供生存機會，并把大量的窮苦兒童收容到自己家中，給予他們吃穿，并教授他們紡織技術與耕種技術。于是本以紡織生產為主業的新莊轉為變成孤兒收容院，裴斯泰洛齊還對其進行農業生產與手工業生產等的職業教育，以讓貧困者成為自食其力的獨立勞動者。裴斯泰洛齊是真正的貧民教育家，新莊紡織業并不是以營利為目的，而是通過紡織為收容的兒童提供生產生活的場所，對他們進行職業教育。

晏陽初主要通過定縣實驗開展農村職業教育實踐活動。晏陽初在定縣實驗區主要通過“四大教育”、“三種方式”實現農村職業教育。但定縣作為一個擁有3730方里，三四十萬人口的大縣，晏陽初不可能親力親為，而是通過領導的方式推行職業教育的相關措施。而“四大教育”的領導主體則是依靠“博士下鄉”運動。如在“衛生教育”上是依靠姚尋源、陳志潛等人擔任平教會衛生教育部主任一職，以推進定縣衛生教育實驗。此外，定縣實驗職業教育涉及了男女老少，通過學校式教育對14-25歲左右的人群進行職業教育，通過家庭式教育對老少、婦女等進行職業教育，通過社會式教育對已平校畢業或社會人士進行職業教育。并且，定縣實驗還設有同學會、巡回學校等，最大限度地幫助農民接受農業生產有關的職業教育。

因此，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在教育實驗上的對比有許多不足之處。裴斯泰洛齊所進行的新莊實驗以及孤兒院教育，無論在教育規模、教育對象、教育教師、教育內容等上，都落后于晏陽初領導下的定縣實驗。但裴斯泰洛齊重點關注了道德教育與智力教育，這是定縣實驗所未能涉及的內容。

（四）教育路徑比較：教育與生產實踐相結合道路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之所以能夠成為中外最為出名的平民教育家，是因為兩者都將自身教育理論付諸實踐，并將教育與生產實踐相結合，從而使其教育思想更具有現實性與實踐性。

裴斯泰洛齊在青年時期就將“教育與生產實踐相結合\"這一理念付諸實踐。裴斯泰洛齊青年時期深受盧梭影響，在受到《社會契約論》與《愛彌爾》影響下，青年們有了自然、自由的理想生活，裴斯泰洛齊也不例外，因此在21歲就中斷學業，親自去當農民，體驗生活。裴斯泰洛齊在示范農民契費利那里當學徒，學習了許多關于果樹種植、農田作業、果實裝罐等農業生產技能，為后續農民職業教育推進提供了充足的理論與經驗準備，這也是其教育理論結合實踐最初的表現。7到新莊實驗時期，斐斯泰洛齊將這一理論落到實處，在收容大量貧窮孤兒的同時也全心全意地對他們進行職業教育，傳授他們手工技藝、耕田種植能力等。在手工技藝方面，裴斯泰洛齊依托新莊紡織手工業傳授他們紡織技術，在耕田種植方面，裴斯泰洛齊傳授他們“小型農墾”，進行精耕細作。伊弗東時期，裴斯泰洛齊處于中年，此時平民教育思想在歐洲廣為流傳，裴斯泰洛齊在伊弗東學校教育學生時強調手工與田園勞動的重要性，并指出學生要多與鋸子、錘子和刨子打交道，培養他們的職業能力。裴斯泰洛齊認為窮人的孩子更應該接受職業教育，提高孩子勞動能力，并將其與教育相結合起來。

“教育與生產實踐相結合”這一理念在晏陽初主導的定縣實驗中表現明顯。晏陽初提出的“四大教育”就是基于生產實踐所進行的，如“生計教育”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傳授農民現代科學知識的基礎上，還訓練農民的生產技能。特別巡回學校的設立，是充分利用農業生產規律，對農民進行對應時節的教育，如春季主要是農作物種植，開展農作物教育訓練；夏季多為養殖動物，開展動物養殖教育訓練；秋季為秋收季節，一般不安排教育；冬季則為農閑時節，傳授農民工藝與經濟合作等知識與技能。

因此，不管是裴斯泰洛齊還是晏陽初都十分關注理論與實踐相結合，重視將教育與生產實踐相協同，以實現農民群體在接受教育的同時，還能夠得到訓練，從而提高了農民的整體素質與能力。

四、現代啟示

裴斯泰洛齊的農村職業教育影響是深遠持久的，作為世界性的平民教育家，對德國、英法、美國等都產生了極大影響。同樣，晏陽初作為20世紀“世界平民教育運動之父”，在20世紀20-30年代中國推進平民教育運動，為中國鄉村建設提供了典范。晏陽初的平民教育并不局限于中國國內，20世紀50年代后，分別來到菲律賓、泰國、哥倫比亞等地，開展平民教育，發展職業教育。因此，兩者都對世界性平民教育和職業教育都產生了持久性、深遠性影響。特別是兩者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中蘊涵著諸多思想對于當代農村職業教育仍具有重要的啟示。

（一）引導農民樹立終身學習理念

新時代以來，終身學習已成為學習型農村與學習型城市建設的內在動力，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建設全民終身學習的學習型社會與學習型大國。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同樣也都蘊涵著豐富的終身學習觀念，裴斯泰洛齊認為教育不應該只關注知識與技能教育，還要注意思想與價值觀念的引導，裴斯泰洛齊認為：“你所要引導他們向往的善，不能單憑你一時的高興或熱情；它必須是善的本身，而且事物的本性必須是善的，并且是孩子能認識到它是善的”[10]。裴斯泰洛齊通過對被教育者本性善的培養，讓其擁有終身學習的心性。晏陽初終身學習理念蘊含在掃盲教育、定縣實驗中。20世紀20年代，晏陽初在全國各地推行平民識字運動，晏陽初強調，“平民教育運動不論男女、老幼、貧富、貴賤，皆有參加機會”[]，因此掃盲教育是涉及全體人民群體的，進而也體現了終身學習理念。在定縣實驗中，晏陽初推行的農村職業教育，并沒有僅針對青年群體，晏陽初通過設立平民學校、同學會與巡回學校等，并依托學校式教育、社會式教育、家庭式教育，給予全體人民職業教育。為此，當前依舊需加強引導農民樹立終身學習理念，推進農村職業教育朝著新的方向發展。具體措施有：其一，依托黨中央與政府關于終身學習的相關政策與法律，如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進一步加強終身學習體系建設，并致力于加強學習型社會建設;其二，在農村基層，也需加強學習型農村與終身學習農村建設，要發揮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發揮基層黨員干部的帶頭示范作用，積極推進終身學習理念傳人農村；其三，相關職業教育學校也需加強終身學習理念教育，讓學生始終保持終身學習的熱情。

（二）創新農村職業教育方式

新時代以來，農村職業教育方式隨著時代變遷、互聯網技術發展等發生了本質的變化。同時，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使農村職業教育得到政策的大力支持，所謂“職教不進村，鄉村難振興”，農村職業教育迎來重大發展機會。因此，需創新農村職業教育方式，以迎合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推進。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非常重視農村職業教育，兩者在農村職業教育方式方法上也各有千秋。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方式是通過“要素教育理論”與“教勞結合”方式實現對農民的職業教育，即教育要從最簡單的因素開始，由淺到深，并且教育還需結合勞動實踐，以對農民進行綜合化教育。晏陽初專注于職業教育實踐研究，即通過巡回學校的方式，讓農民在農業生產經營的過程中，也能接受有關農業生產與合作經濟方面的職業教育，即將科學的農業生產知識嵌入到農業生產經營中，從而提高農業生產水平。并且晏陽初非常重視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教育，在定縣實驗中所進行的各項教育實驗都是基于此教育方法所開展。因此，當前仍需學習晏陽初與裴斯塔洛齊關于農村職業教育方式方法的研究與學習，創新農村職業教育方式，從而繁榮農村經濟。具體措施有：其一，黨中央與政府要加強領導，對職業學校、社會組織、基層政府等進行統一管理，重新整合各地教育資源、優化各地教育結構，采取多樣化的職業教育模式，如半農半讀式彈性學制、田野培訓法、“理實一體”等職業教育方式；其二，當前，應依托鄉村振興戰略的政策紅利與機遇，基層政府與黨組織需牽頭建立綜合型的產教融合基地，以探索更多的職業教育方式與模式，通過實驗模擬，提高職業教育方式方法的科學性;其三，加強職業教育學校構建，特別是高水平的農業職業學校的建設，以培養符合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現代職業人才。

（三）堅持對農民進行全面教育

新時代以來，農村職業教育已不單是生產技術教育為主，隨著教育資源日益充足，教育團隊日益強大，教育方式日益多樣化，農村職業教育則更關注于人的全面發展，即整體素質的提高。在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中就早已強調要加強人的全面發展。裴斯泰洛齊在《天鵝之歌》中對于兒童教育指出“發展兒童道德、智慧和身體各方面的能力，而這些能力的發展，又必須顧到它們的完全平衡”[10]。在這里，裴斯泰洛齊就已指出兒童教育必須是一種綜合性的教育，是包含了德性、智慧與技藝的教育。在裴斯泰洛齊農村職業教育內容中，除卻勞動教育外，還包括道德教育、智力教育、情感教育與體育教育等，以培養教育出能夠釋放天性的職業人才。晏陽初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中對農民進行全面系統教育最主要體現在“四大教育”的內容上。在“文藝教育”上，晏陽初通過文字教育與藝術教育兩個方面，讓農民在識的千余個漢字的基礎下，還讓其體驗文化生活，以形成用欣賞的態度對待社會與自然；在“生計教育”上，則主要訓練農民學習現代農業科學知識與技能；在“衛生教育”上，則培養農民衛生醫療意識，訓練其擁有“強健力”的體魄等；在“公民教育”上，則主要培養農民的內在精神品質，如團結、合作精神等。總之，就是通過“四大教育”開發民智、提高民力、強健民質、集合民心。14]因此，當前仍需學習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關于對農民進行全方位系統性的全面教育理念，以培養出高素質的職業農民。具體措施有：其一，依托黨中央與政府的相關政策，如農業農村部辦公廳發布《關于做好2023年高素質農民培育工作的通知》，依托職業學校等對農民進行高素質全方位的職業教育，使農民職業教育與農村發展相協調；其二，基層政府與基層黨組織需加強地方職業學校資源的整理，充分發揮社會組織的作用，引導社會資金與技術嵌入農村社會，從而實現農村教育資源的極大化，便于農民全面提升自身。其三，農民自身需加強學習與“求知”，利用數字信息時代網絡數字資源的便利性，學習各種知識與技能，以提高自身各方面素質。

（四）堅持知識與生產教育相結合

不管什么時期，知識教育與生產教育相結合始終是職業教育最重要的方法方式，新時代以來更是把“教勞結合”深人到農村基層中，在傳授知識教育的過程中，進行生產勞動，從而有效地提高農民掌握知識與技能的水平與效率。裴斯泰洛齊作為“教勞結合”的集大成者，在早年教育孩童時，就嘗試著“把生產勞動與書本學習結合起來，讓孩子們熟練掌握紡紗織布技術，不需費神即可自動操作生產，而同時又能聽老師解答算術題和練習說話”7]。同樣，這樣的想法也是基于資本主義工廠手工業的發展，重新定義了教育與生產勞動之間的關系。晏陽初將“教勞結合”付諸具體的“生計教育”中，即通過在傳授農民知識的過程中，訓練農民的生產技術，兩者不可缺一。就如晏陽初在《中華平民教育促進會定縣工作大概》中對于農業生產所言：“注意到選種、園藝、畜牧各部分工作。應用農業科學，提高生產，使農民在農事方面，能接受最低限度的農業科學”[11]。農民在農業生產上要引人科學技術，并不是只學習科學技術，而是在學習科學知識的教育基礎上，進行科學農業生產活動。因此，當前仍需始終堅持“教勞結合”的職業教育方法，在新時代新征程中繼續提高農民生產效率與水平。具體措施有：其一，加強黨中央與政府的頂層設計、統籌規劃，積極出臺相關促農、便農法案與政策，并積極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在農村地區踐行，從而使“教勞結合”深入人心。其二，基層政府與基層黨組織要廣泛宣傳有關“教勞結合”方法，并加強有關這方面名人事跡的宣傳與推廣，從而引導農民群體接受“教勞結合\"方法。其三，職業教育學校與基層有關組織需加強關于“教勞結合”方法的教育與培訓，讓受教育的青年群體，在年輕時就能以科學的方法從事農業生產、工業生產等事業中。

五、結語

裴斯泰洛齊與晏陽初雖所處時代差距一個世紀左右，但兩者所處的時代背景與社會環境具有類似性，且兩者都是影響世界的平民教育家，在農村職業教育思想上是具有耦合性的，因此對兩者的比較研究更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裴斯泰洛齊雖然大多論述都集中在初等教育上，但也蘊涵著豐富的職業教育思想，特別是“教勞結合”方法與要素教育理論，不僅對于孩童教育有非常大的影響，同樣對于農村職業教育也是如此。而作為比裴斯泰洛齊晚一個世紀的晏陽初一定意義上繼承了裴斯泰洛齊的相關思想，特別在平民教育理論與思想中，同樣在農村職業教育中，兩者都注重對農民的知識與技術教育。因此，對兩者進行對比研究還是具有重要的歷史與現實價值。但晏陽初與裴斯泰洛齊職業教育思想并不止于此，裴斯泰洛齊的心理學教育、家庭教育、愛的教育等仍然有待挖掘與分析，以及晏陽初領導下的“博士下鄉”運動和構建的“三級醫療保健網”等都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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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