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古韻“錦灰堆”

近年來，伴隨國潮風的興起，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煥發出旺盛的生命力，讓文物“活起來”的時代風潮也使得“錦灰堆”這一沉寂于歷史潮流中的中國傳統藝術形式重新走進大眾視野，煥發出新的活力。從國潮服飾設計到文創商品，錦灰堆所展現的藝術魅力再度受到消費者的喜愛。

錦灰堆，也稱“八破圖”“打翻字紙簍”等。從其字義理解，“錦”代表錦繡、繁華，“灰”代表灰燼、殘破。未見其象，只問其名，也可以想象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審美特征帶給人的視覺反差。錦灰堆就是以殘碎書頁、破舊字畫、老舊信札、青銅拓片、瓦當殘片等文房雅物為主要描繪對象，表現手法細膩入微，因此需要作畫者在繪畫、書法、篆刻等方面具有極高水平，于是有人稱錦灰堆為“非書勝于書、非畫勝于畫”。

錦灰堆何時出現無明確文獻記載，從元代畫家錢選的題款“錦灰堆”可見端倪，其所繪之物為殘羹剩飯。清代初期，錦灰堆在陶瓷的裝飾紋樣上出現，金石學的興盛也反哺到錦灰堆的創作上，豐富了它的創作形式。如六舟（1791—1858）歷時五年完成的《百歲圖》，畫面上堆積、疊拓了86種金石小品，包括青銅器銘文、印章、古磚、硯臺、錢幣、瓦當、石刻等，亦載有12條題跋，畫面豐富緊湊，各種器物被拓于一體，古拙質樸氣息撲面而來。相比于畫面極繁的錦灰堆，清代中期的孫鳴球以極簡的構圖塑造新的形式美感。如藏于波士頓美術博物館的《錦灰堆》四立軸，可以看到他在畫面處理上化繁為簡的獨特構圖思路，畫面的設計感更強、更具有形式美感，四立軸講究畫面的對稱和諧和內容的參差錯落。清末至20世紀初期，錦灰堆在上海、江浙地區再次得到繁榮發展，其中浙江寧波鎮海人鄭達甫為繪制錦灰堆的代表人物。他寓居上海，鬻畫度日，用幾十年時間繪制錦灰堆，其畫作技法精湛，畫面古雅清新。

錦灰堆具有獨特的藝術特點。從內容上來說，錦灰堆描繪的各種經過處理的書頁、字畫、信札、青銅拓片、瓷器碎片、花卉等物象相互搭配，融為一體，經過做舊、褶皺化處理的畫面呈現古樸、殘缺之美；從形式上來說，錦灰堆形式多樣、色彩豐富，創作者并非隨意擺放這些素材，其中的大小、避讓、疏密、高低等關系看似錯綜復雜，實則是經過精心排布有意為之，使畫面呈現亂中有序、和諧統一的狀態。這一繪畫形式起初主要出現在繪畫作品中，后逐漸應用于鼻煙壺、瓷器、刺繡、琺瑯等工藝品創作中。

當下，作為一種非物質文化遺產，錦灰堆已經走出文人書齋，在當代消費市場被應用于服飾設計、文創擺件等生活日用品領域。其本身蘊含的手工技藝與復古美學，加之拼貼等新型創作方式的融入，豐富了藝術趣味，實現了自身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