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國成
生于1939年2月,《詩刊》原常務副主編、《中華詩詞》原副主編、中國作協原全委會委員、中華詩詞學會原副會長及顧問,著有詩論集等多種。
石天河
石天河,原名石天哲,詩人,詩論家,文學評論家。1924年9月11日(農歷八月十三日)生于湖南長沙,2023年3月13日病逝于重慶永川,享年99歲。初中肄業,中共黨員,1988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1948年在南京參加地下革命工作,1949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歷任《救國日報》《南京日報》《中國日報》《川南日報》副刊記者、編輯,四川省文聯理論批評組組長,《星星》詩刊(創刊人之一)編輯、編委,副教授,。1946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長篇童話詩《少年石匠》,詩集《復活的歌》,詩文論集《廣場詩學》《文學的新潮》《劫后文心錄》,雜文隨筆《野果文存》,輯有《石天河文集》(四卷)。
1953年在北京《新觀察》雜志發表童話詩《無孽龍》,首次署用筆名石天河,后轟動一時的川劇《望娘灘》即由此作改編。1955年4月,《西南文藝》發表其傳單詩作《請你簽名》,亦用此筆名。此后,石天河取代了原名石天哲,成為其常用名字。
石天河曾有《自題小照》二首,一是“我生如隕石,磊落到人間。風雨憑陵夜,流光照大荒”,二是“我心有長句,耿耿似天河。哭為千載哭,歌為萬里歌”,顯而易見,此詩道出他的筆名內涵。后詩人將此詩寫于《石天河文集》扉頁。
“天河”二字源出古詩。唐代詩圣杜甫的《洗兵馬》詩云:“安得壯士挽天河,凈洗甲兵長不用。”宋代陳與義的《均陽舟中夜賦》詩說:“客愁彌世路,秋氣入天河。”陸游的《禹祠》詩曰:“直令挽天河,未濯腥膻污。”
2023年3月13日,石天河不幸病逝,詩友為聯挽之,每聯嵌“石天河”,痛悼并釋其名:
少年石匠鐫真愛;
萬古天河耀巨星。
——蔡有林
隕石歸神界,歷盡人間悲喜終無悔;天河耀太空,破開混沌迷茫更有情
——付彬
壁石千尋立;
天河萬古流。
——梁志涌
流沙河
流沙河原名余勛坦,詩人,作家,學者,書法家。1931年11月11日生于四川成都,籍貫四川金堂,2019年11月23日病逝于成都,享年88歲。1980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流沙河自傳》)。1950年參加工作,歷任金堂縣學生聯合會宣傳干事、金堂縣淮口鎮女子小學教師、成都《川西農民報》副刊版兼時事版編輯、四川省文聯創作員、《四川群眾》編輯、中國作家協會第三期文學講習所學員、《星星》詩刊(創刊人之一)編輯、金堂縣城廂鎮北街木器社工人、金堂縣文化館編輯、四川省文聯專業作家、《星星》詩刊復刊編輯、四川省作家協會副主席、中國作協理事等職。1948年開始發表作品,著有短篇小說集《窗》(1956),詩集《農村夜曲》(1956)、《告別火星》(1957)、《流沙河詩集》(1982)、《游蹤》(1983)、《故園別》(1983)、《獨唱》(1989)、《流沙河詩存》(2019),評論集《臺灣詩人十二家》(1983)、《隔海說詩》(1984)、《寫詩十二課》(1985)、《十二象》(1987)、《臺灣中年詩人十二家》(1988)、《流沙河詩話》(1995),散文隨筆《鋸齒嚙痕錄》(1988)、《Y先生語錄》(1994)、《南窗笑笑錄》(1995)、《流沙河隨筆》(1995),其后又有《流沙河短文》(2001)、《書魚知小》(2002)、《老成都》(2004)、《畫說莊子》(2005)、《流沙河近作》(2006)、《含笑錄》(2007)、《再說龍及其他》(2009)、《晚窗偷讀》(2009)、《流沙河認字》(2010)、《宋朝官員不受杖》(2011)、《文字偵探》(2011)、《畫火御寒》(2012)、《白魚解字》(2012)、《詩經現場》(2013)、《正體字回家》(2015)、《流沙河講詩經》(2017)、《流沙河講古詩十九首》(2017)、《字看我一生》(2017)等。1957年,獲莫斯科世界青年聯歡節文學獎;1980年,組詩《故園六詠》獲1979-1980年全國中青年詩人優秀新詩獎;1982年,《流沙河詩集》獲第一屆全國優秀新詩(詩集)獎一等獎;2019年,中國作協為其頒授“從事文學創作70年榮譽證書”。其詩既有古典詩詞的韻味,又有民歌、民謠的情調,深沉莊重,明朗幽默,充滿發人思索的哲理性,富含激人奮進的正能量。晚年棄詩從文,后在成都市圖書館進行固定講座,解說《詩經》《莊子》《說文解字》等傳統經典,盡心盡力于中華文化傳承,人送綽號“文字偵探”。
“雪影”,1948年12月,以“雪影”為筆名在成都《西方日報》副刊發表第一篇作品《折扣》。此后,以同一筆名在成都《新民報》《建設日報》《社會日報》《西方日報》以及《青年文藝》月刊上陸續發表十余篇作品(流沙河來函)。雪影,多指白色花鳥等物的影像。如唐代徐夤的《白鴿》:“粉翎棲畫閣,雪影拂瓊窗。”元代陳旅的《題畫梅》:“沖寒有客尋春去,移得晴窗雪影來。”元代倪瓚的《為曹僉事畫溪山春曉圖因題》:“磯頭雪影多鷗鷺,也著狂夫一浣衣。”
“流沙”,1950年1月,以“流沙”為筆名在成都《建設日報》副刊發表詩作《中國的春天》。筆名“流沙”取自古籍中“自東至于海,自西至于流沙”(流沙河來函)。語出《尚書·禹貢》:“導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古稱新疆白龍堆沙漠一帶為流沙,為中西交通主要路線之所經。《高僧傳》寫,晉時僧人法顯等赴天竺,“發自長安,西度流沙”(參見《辭海》)。《楚辭·招魂》有句:“魂兮歸來!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意思是,“魂魄啊!還是快回來吧!西方對你的危害會更大,那里是一望無際的流沙”。黃壽祺、梅桐生《楚辭全譯》注曰:“神話說西方是一片沙漠,沙不停地流動。”唐代詩僧處默《送僧游西域》:“一盂兼一錫,祇此度流沙”(見《唐詩紀事》)。流沙泛指西北方沙漠,原不限定一處。對此筆名含義,亦有兩種完全相同的說明:“余勛坦(他)在當小學教員時,以‘流沙’的筆名向報刊投稿,他感到世界無限博大,而個人非常渺小,自己愿作一粒‘流沙’,隨著時代的潮流向前”(《名人姓名趣談》269頁、《名稱由來》29頁)。這里用得著一句老話:作者未必然,讀者未必不然。故而聊備一說。
“流沙河”,據本人說,“(流沙)這個筆名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因發現與1940年代一位詩人的筆名相同,便在流沙二字之下添一河字,改筆名為‘流沙河’,沿用至今。1950年2月,以‘流沙河’為筆名在成都《川西日報》副刊版發表詩作《一顆子彈的上巢》。其后參加工作、入團、填寫表格、證件用名、簽名、日常相呼,都用這個筆名,而原名遂湮沒無聞了。只有我的妻子叫我原名的一‘坦’字,以示親昵。有以‘流同志’ ‘流老師’‘老流’相呼者,實在欠妥當,因為我應該是復姓‘流沙’單名‘河’,宜以‘流沙同志’或‘河同志’相呼” (流沙河來函)。
詩人對這個筆名并不滿意。古典神話小說《西游記》寫過流沙河,有人便以為筆名源出于此書。詩人說:“那個時候我還沒有讀過《西游記》,如果讀過,絕對不會取這個名字那河里頭盡是妖怪,太嚇人了!”他曾兩次要求改名,均未如愿。1954年,《人民日報》刊發題為《堅決和流沙河做斗爭》一文。詩人大吃一驚,仔細看后,方知河北省有條河叫流沙河,泛濫成災,正在治理。他更覺得這個筆名有點可怕,但已無法改變了。
著名詩人楊逸明有首七律《悼流沙河先生》,后四句說:“伐木聲中堅挺骨,流沙河里暗藏金。借他赫怒雷霆火,煉出詩人坦蕩心。”詩論大家李元洛有副挽聯《流沙河兄千古》,道:“八八天齡,歷劫經磨,善慶福緣,撒手去天堂,世上已無余勛坦;皇皇論著,敲金戛玉,高才妙墨,遺澤于文苑,人間長有流沙河。”李元洛對此聯有一自注:善慶,指打倒“四人幫”、沙兄復出;福緣,指他與嫂夫人。已故詩人張文廉的《現代詩人剪影·流沙河》詩曰:“無情鋸齒啃年輪,白發春回草木新。幽婉沙河弦未歇,故園一曲最銷魂。”
“劉薩和”,20世紀50年代初期,詩人還發表過一些曲藝以及其他作品,為與詩歌作品相區別,署筆名劉薩和,取名與“流沙河”諧音。
“藍劍”,20世紀50年代初期詩人所用筆名之一。劍系古代兵器,兩面有刃,可以佩戴。唐代虞世南的《從軍行》有言:“劍寒花不落,弓曉月逾明。”
“苜蓿”,20世紀50年代初期詩人所用筆名之一。《本草綱目》載,苜蓿可“利五臟,輕身健人,洗去脾胃間邪熱氣亦可做羹”。唐代王維的《送劉司直赴安西》曾道:“苜蓿隨天馬,蒲桃逐漢臣。”
“謝天馬”,20世紀50年代初期詩人所用筆名之一。天馬,代指神馬,宋代邵雍的《逸書吟》中,“天馬無蹤周八極,但臨風月鐙相敲”;又喻出類拔萃之才,宋代文天祥的《挽劉知縣》中,“天馬含風骨,秋鷹折羽毛”;還比精美剛勁之文,元代王惲的《鷦鴣引》中,“失相風流德業尊,又看天馬五花文。飄飄青瑣凝佳思,靄靄新詩似嶺云”。謝即姓氏,又有辭卻之意;“謝天馬”是否暗含不以神馬自居,愿以才人或美文相期?
“陶任先”,詩人說: “1957年春天拙作《草木篇》受批判之際,以‘陶任先’為筆名在《星星》上發表諷刺詩《風向針》。‘陶任先’即討人嫌,諧音也。”(流沙河來函)《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曾言:“人人都不喜歡,討人厭煩是有的。”詩人處境不佳,心懷自知之明;冤案平反之后,真相大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