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影儀式

江離

1978年生于浙江嘉興，現居。《江南詩》編輯部主任。著有詩集《忍冬花的黃昏》《不確定的群山》。曾獲劉麗安詩歌獎、十月文學獎、浙江省優秀文學作品獎、《雨花》文學獎、蘇軾詩歌獎等獎項。

我們沒有大聲喧嘩，甚至在四目相對的

剎那都保持著動物的警惕。妻子把手搭在

座椅的一側，我們之間隔著一根可以

活動的扶手，但誰也沒有主動將它抬起

爆破聲從熒幕傳來，人群中陡然發出

一陣驚呼，妻子把手放在唇邊，示意我

保持靜默。我用余光掃視周圍的情侶、

父子、閨蜜，或是一些我尚未明了的關系

不同的表情在各自的臉上互相轉移

他們都很專心，以至于忘記了影片開頭的

提示。妻子攏了攏手，逼仄的環境讓她

感到一絲壓抑。這是整個影廳的最后

一排，竊語聲如同雪花般向我們涌來

還有更后的退路嗎？我摸了摸身后冷硬的

墻壁，一道強光從熒幕彈射而來，我

觸電般收回了雙手。人群開始消散

我和妻子緩緩起身，朝著相反的方向

匯入人流，那兒有且只有一個出口

——原載《江南詩》2024年第3期

國內處理現代家庭關系題材的詩歌并不多，男性詩人創作的更少。劉康這首寫夫妻關系的詩作，以兩人共同觀看電影作為切入點，展現出獨到與敏銳的洞察力。詩人采用小說筆法，將夫妻之間隔膜、壓抑、微妙的心理刻畫得入木三分，描寫細致入微。結尾的三句以雙關方式處理，“人群開始消散/我和妻子緩緩起身，朝著相反的方向/匯入人流，那兒有且只有一個出口”，巧妙并具有強烈的暗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