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 K2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928X(2025)03-0075-06
20世紀60年代中期至80年代初,全國興起以基礎工業、國防科技工業和交通基礎設施為重點的三線建設高潮。這對中國交通體系,尤其是中西部交通網絡的承載力提出空前要求。為此,中共中央作出優先建設三線鐵路網以展開三線布局的重大決策,先后建成川黔、貴昆、成昆、湘黔、襄渝、陽安、太焦、焦枝、枝柳和青藏鐵路(西寧至格爾木段)等10條干線及關聯支線和專用線,構建起較為完善且與全國鐵路網緊密相連的新鐵路網,并由此成為西部大開發和一帶一路戰略的關鍵支撐。新時代以來,國際環境不穩定性和不確定性風險顯著上升,“優化重大生產力布局,加強國家戰略腹地建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1]在此背景下,細致梳理三線鐵路建設的研究成果,既有利于從“交通設施先行”的國防經濟建設規律出發,理順新發展階段國家戰略腹地的建設脈絡,又有助于從區域交通發展視角拓展新中國史研究的學科視野,以深化中國共產黨對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以及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
一、三線鐵路建設的研究現狀
20世紀80年代以來,學界對三線鐵路建設進行了廣泛且深入的研究,主題遍及政治、經濟、社會等多個領域,基本涵蓋了大三線和小三線。具體而言:
(一)三線鐵路網建設與區域現代化。彤新春提出,三線鐵路建設凸顯了全國鐵路建設區域布局的均衡化和全覆蓋發展趨向。[2周明長認為,三線鐵路網的形成,促使中國構建起以南北向鐵路城市帶為主軸的復雜線型全新國家城市體系;[3特別是川黔、貴昆、湘黔等3條鐵路匯聚貴陽,使其成為國家級鐵路樞紐和西南最大的鐵路運輸編組站。[4李晗、崔一楠認為,三線鐵路將西南鏈入全國城市網絡,為沿線工業市鎮興起創造了條件。[5嚴格提出,湘黔、枝柳鐵路走向決定了湘西工業呈現以雪峰山為中心的倒U型布局。[而羅康智認為,湘黔鐵路建設中的無序墾伐,給黔東南造成不可逆的森林生態破壞。[2]
(二)三線鐵路建設中的技術管理與應用。黃華平提出,三線鐵路建設單位立足橋隧施工實際,堅持技術革新和外部引進相結合,推動我國鐵路橋隧技術邁向新臺階。[3李恒考察了動水壓力下的阻尼器運行功效,認為其對三線鐵路的連續剛構橋梁結構具有減震效果。[4姚志國認為,三線鐵路的固定墩剛度不符抗震要求,建議加裝速度鎖定裝置,以縮減主墩尺寸和解決主墩位移過大問題。陳振林認為,三線鐵路的隧道施工存在淺埋、偏壓缺陷,主張采用地表錨巖、新奧法的支護結構和施工辦法,以優化隧道結構。[6]
(三)三線鐵路建設單位和地方政府的角色行為。黃華平概括了三線鐵路建設的“大會戰”模式:即央地共組專職領導機構并賦予全權,鐵道兵、鐵路技工和民兵協同施工,重視現場勘測設計和工程技術革新。[并認為,地方政府在三線鐵路建設中雖從屬于中央,但仍在民工動員、物資籌措、協調工農關系上發揮了重要作用。[8基于此,黃華平、邢蕾分析了地方政府的民工運作策略,即參照解放軍編制隊伍、提供生活保障、開展政治教育。[9岳小川、宋銀桂探討了鐵路建設單位的改田造田、興修水利、推廣農業技術等支農舉措,認為其在一定范圍內實現了國家工業對農業的反哺。[10]
(四)三線鐵路建設的體制機制創新。田永秀認為,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共產黨構建的鐵路建設管理制度,為包括三線鐵路建設在內的當代鐵路事業發展,奠定制度基礎。[1]宋銀桂、岳小川認為,鐵路建設中以技術革新、修舊利廢、打擊貪腐為核心的增產節約運動,有利于減輕后勤供給壓力,是三線鐵路建設后勤管理體制的重要補充。[2田蕊菡、馮明提出,鐵路建設的民兵隊伍形成了以生產保障優先、生活保障為支持和后勤保障為配套的后勤保障體系。[13田蕊菡還總結了民兵隊伍以生產生活、政治生活、后勤生活為核心,以“先生產、后生活”為原則的特殊工地生活形式,但認為其難以常態化且不可持續。[14]
(五)三線鐵路建設的人格塑造和認知更新。李德英等認為,三線鐵路建設中的學兵,具有亦兵亦學亦工的復雜身份,鐵路建設塑造了他們堅忍不拔、百折不撓的“軍人品格”。[15]岳小川認為,三線鐵路建設中的工農互助,在新中國工農關系認識脈絡中起著承上啟下作用。[16]并提出,筑路單位圍繞工農互助開展的教育宣傳工作,為中國共產黨在新時期突破工農關系認識局限,作了思想鋪墊。[1]嚴鵬程認為,成昆鐵路建設為攀西人民深化民族團結和國家認同注入了動力。
此外,尚有多部綜合性著作對三線鐵路建設成就作概括性敘述。如《三線建設:備戰時期的西部開發》《三線建設研究》《三線建設縱橫談》等。
概言之,三線鐵路建設作為一個獨立學術對象,獲得了學界高度關注。研究成果雖略為分散,但宏觀總結和微觀探討相互印證,已初步實現了三線鐵路建設的多維度透視。
二、三線鐵路建設的多元史料開發
充足的史料是歷史研究的前提。近年來,三線鐵路建設研究成果迭出,正是得益于史料開發所取得的實質進展,初步搭建起以官方史料、地方史料和民間史料為重點的多元化史料體系框架。
(一)官方資料出版或內部發行。時下可供查閱利用的三線鐵路建設官方史料,包含國家文獻、地方志和專題資料等三大部分。
首先是國家層面的文獻出版。陳夕、陳東林等編《中國共產黨與三線建設》,公布了黨中央和國務院的三線建設檔案,一些提及三線鐵路建設的頂層設計和推進原則。鐵道部基建總局編《1963—1980鐵路修建史料》,是三線建設時期全國鐵路新線建設和舊線改造的史料匯編,集中反映出各大、中型鐵路會戰的基本情況。另有《1958—1965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檔案資料選編交通通訊卷》《新中國西南鐵路歷史文獻選編》《中共黨史教學參考資料》第25冊等,都保存有部分關聯史料,或可提供研究線索。
其次是具有地方志性質的編纂資料。大部分省域地方志的“鐵路志”,均涉及本?。▍^)的三線鐵路建設情況,如《陜西省志鐵路志》《貴州省志 鐵道志》《湖南省志 第十卷交通志鐵路》等。值得注意的是,四川省黨史系統以“三線建設在四川”為主題編纂的20余卷叢書,其中部分卷本記敘了地(市)三線鐵路建設的勘測定線、民兵組織、鐵路施工等情況。十堰市檔案館編《十堰三線檔案選編》則刊有部分襄渝鐵路建設后勤檔案。另有政協系統編纂的《文史資料》,如《安寧文史資料選輯》(第七輯)、《永川文史資料選輯》(第九輯)等,也可提供參考。
再次是鐵路系統和鐵路會戰資料的專題匯編。鐵路工程局和鐵道兵在三線鐵路建設中發揮了技術核心作用。鐵路建設結束后,鐵路工程單位將定測數據、技術圖譜、施工計劃、總結匯報等各類資料統一編印留存,特別是《鐵道兵·綜述·大事記表冊》《成昆鐵路北段施工技術總結》《成昆鐵路》等,都是三線鐵路建設研究不可或缺的史料。各鐵路局編纂的局志,如《鄭州鐵路局1893—1991》《中鐵隧道股份有限公司志》等,都對管理路段的三線建設情況有所提及,可作為補充史料。
政治機關、職能單位主持編纂的系列官方資料,明確了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及其學術表達的基本界限、思考方向、政策性質等問題,是必不可少的支撐史料。
(二)半官方性質的地方文獻整理解讀。近年來,各地方檔案館的三線鐵路建設史料開放力度不斷擴大,政府、事業單位聯合專家學者,在整理相關檔案和編印鐵路建設當事人的文集、回憶錄上,做了大量工作。
第一,搜集歸并未刊檔案。學界將1964年至1980年新中國境內新建、改造的所有鐵路線,均稱之為三線鐵路,從概念上打通大三線和小三線的地理界限,擴大了三線鐵路建設史的研究范圍。從這一層面講,所有產生于該時期的鐵路建設檔案,都可稱之為三線鐵路建設檔案。目前搜集、使用較多的有:宜昌市檔案館和宜都市檔案館藏的焦枝鐵路會戰檔案;安徽省蕪湖市灣沚區檔案館藏的皖贛鐵路建設檔案;湖南省檔案館藏的湘黔枝柳鐵路會戰檔案;樂山市檔案館藏的西南鐵路大會戰檔案;陜西省檔案館、西安市檔案館和安康市檔案館藏的襄渝鐵路會戰檔案;南充市檔案館和達州市檔案館藏的襄渝鐵路西段會戰檔案等。在學界共同努力下,這些未刊檔案相互印證,為從整體與部分兩個維度歸納三線鐵路建設的特點、共性等問題,提供了史料支持。未刊檔案也是當下三線鐵路建設研究使用最多的史料。
第二,編纂刊印文集、回憶史料。三線鐵路建設參與人數多,職業分布廣泛,涉及黨政軍干部、國家勘測設計員、鐵道兵、知青、民兵等人物群體。其中,多有領導干部記敘其對三線鐵路建設的認識與思考。如王春才著《中國圣火》和《三線建設鑄豐碑》、李本深著《憶西南鐵路建設大會戰》、劉建章著《我的九十年1910—2000年》,以及《呂正操回憶錄》《彭敏的路橋情緣》等。此外,相當一部分三線鐵路建設參與者,在多方力量推動下,貢獻了大量關于鐵路建設的回憶或自述文字。使用較多的有《回憶錄·湖南三線建設專輯》《鐵道兵回憶史料》《襄渝鐵路大會戰南江民兵團紀實》等。
地方文獻屬于半官方性質的史料,多由原參與黨和國家事務管理的干部,或由現行地方黨政部門組織、親歷者執筆編訂而成,其內容豐富了三線鐵路建設的歷史書寫,對官方史料構建的宏大歷史敘事具有糾偏補缺意義。
(三)民間史料挖掘利用。許多三線鐵路建設親歷者,對三線鐵路建設研究高度關注,他們的口述訪談和留存的圖像等,都是深化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瑰寶。
一是三線建設學人整理出版的三線鐵路建設親歷者回憶史料。學界參考較多的有徐有威、陳東林主編《小三線建設研究論叢》十卷本和呂建昌、莫興偉編訂《激情歲月的記憶聚焦三線建設親歷者》,文中記錄了吳志義等一批三線鐵路建設親歷者的回憶著述。殷建資主編《百萬枝柳鐵路建設者大會戰紀實》,集中反映出湘黔、枝柳鐵路建設中的管理者、民兵和技術工人,在鐵路建設中的個人命運與真實體感。另有《苗鄉郎中戰“三線”》《“紅色夫婦”的信仰人生》《參加湘黔鐵路大會戰的回憶》《“三線學兵”的故事》等文,可為口述訪談提供信息線索,其本身也有一定史料價值。
二是三線鐵路建設親歷者的口述史料。田野調查是三線鐵路建設研究較為常見的方法,口述史料增量趨勢日漸明顯。較為突出的有周海燕、吳曉萍主編《戰備時期的工業建設:三線建設口述實錄(1964—1980)》,公布了楊麗燕、廖文彬等一批貴州三線鐵路建設親歷者的訪談記錄。另有從事該研究的學者,雖未公開訪談結果,但在出版論文中均有所說明、引用,如黃華平團隊致力于皖贛鐵路、李德英團隊著力于襄渝鐵路、馮明團隊專注于焦枝鐵路、岳小川團隊聚焦于湘黔鐵路與枝柳鐵路等,他們都在口述訪談上做了許多卓有成效的工作。
三是三線鐵路建設的圖像史料。此類史料多包含于三線建設的整體敘事之中,專題呈現的數量有限。其中,《大三線》《秘筑鐵路》《軍工記憶·三線風云》《三線學兵》《成昆鐵路》紀錄片和《圖說鐵道兵》《枝柳鐵建長沙分指知青圖文集》書畫集等,均可作為研究參考。
民間史料是獨屬于當代史研究的增量史料,對三線鐵路建設研究有著補充、說明作用。將民間史料與官方史料、地方史料對比參照使用,方能最大限度揭示歷史真實,真正理解三線鐵路建設的復雜面貌。
三、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評價與反思
三線鐵路工程不僅從構建國家戰略通道層面保障了三線建設順利落地,成為新中國調整經濟布局、拓展戰略縱深的基礎工程,而且為中西部地區在改革開放后,充分發揮資源和區位優勢,優化地域經濟結構和促進民族地區開發,創造了必要交通前提。但是,時下相關研究的不均衡特征極為明顯,尚待學界在開發新史料與創新研究方法上持續發力,推動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取得新突破。
(一)研究不均衡的現實表現。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不均衡,主要是考察對象和地域分布的不均衡,制約了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深化進程。
首先,考察對象不均衡影響三線鐵路建設敘事的個體差異解讀準確度。三線鐵路主干線十分明確,支線和專用線數量眾多,建設條件、過程、考量因素等,雖具有時代共性,但同中有異,絕不能以偏概全。然而,時下研究多關注成昆、湘黔等主干線,支線、專用線研究成果數量有限;或聚焦不同三線鐵路建設的共同點,如政府行為、會戰模式等,對各鐵路線建設的差異著墨較少。因此,當前以某一鐵路會戰為例探討的觀點,是否具備三線鐵路建設共性尚且存疑,以此剖析其他鐵路線的建設情況,恐影響其結論準確性。
其次,地域分布不均衡影響三線鐵路建設敘事完善度。三線鐵路的主干線廣泛布局于大三線的10余省份,一線、二線地區在該時期也修建或改建了數量、長度不等的鐵路線。時下學界多以西南鐵路大會戰等大三線地區的大會戰為分析案例,對一線、二線地區的小會戰關注有限。但顯然,一線、二線與大三線的工業交通基礎存在巨大差異,小會戰的推進、意義、作用等,必然獨具特點。所以,根據現行研究,很難將三線鐵路建設視作一個學術整體給出直接評價,更遑論將其與水路、公路交通建設做對比分析。
整體看,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不均衡性,使得研究結論的特殊性和普遍性難免受到質疑,這就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以鐵路為重點的三線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經驗的科學性。
(二)研究不均衡的多維因由。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發展不均衡的原因是多維的,史料發掘、學術力量和研究方法是核心要素。
其一,可利用檔案收集受限。鐵路屬于國家戰略資產,涉及技術應用、地形地質、水文地貌等具有高度戰備性質的勘測數據,[加之受特殊歷史時期影響,部分史料“左”的色彩濃厚,因而諸多檔案保管部門未能對外公開三線鐵路建設檔案。如湘黔、枝柳鐵路大會戰和西南鐵路大會戰的檔案開發便受到很多限制,等等。該情況是限制三線鐵路建設研究范圍的客觀因素。
其二,學術研究力量薄弱。當前從事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學者群體,擁有高級職稱的較少,碩、博士研究生是一支重要力量,且尚未得見公開發表的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博士學位論文。而且,由于時下從事該研究的學者群體多致力于不同鐵路會戰的史實解讀,各鐵路線之間的內在關聯尚不清晰,也未形成確之有效的學術共同體,專項交流、成果產出及高效合作機制亟待建立。換言之,三線鐵路建設的研究力量總體上是較為年輕化、短期化、分散化的,研究持續性和學術資源獲取難以保證,這是掣肘三線鐵路建設研究規模的主體因素。
其三,研究敘事方法單一。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多采用“文獻解讀+田野調查”的方法。研究范式主要是立足未刊新檔案,輔以口述訪談,以“敘述一個故事或一段少有人知的史實”[2]。但三線鐵路建設并非單向度事件,而是歷史經驗、實踐需求、理論認知等多項要素的綜合互動過程。簡單地研究敘述,無法科學解釋如大會戰模式緣何產生、怎樣評價,群眾技術革新的理論依據何在,三線鐵路建設中的中央與地方、政府與人民如何協調和合作等發散性問題,研究者的問題意識和研究視野也會被動窄化,成為制約三線鐵路建設研究深化的方法因素。
總之,研究史料受限、力量薄弱和方法單一,既限制了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廣度與深度,又影響成果產出,無形中削弱了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學術吸引力和影響力。
(三)研究深化路徑。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目前亟須強化三線鐵路建設的史料收集與交流協作,同時引入多學科交叉方法,不斷解決新問題。
一是大力發掘民間史料以夯實研究基礎。三線鐵路建設涉及地域廣、人員集中且數量眾多,特別是施工民兵多是以地域為編組標準,可為口述訪談提供線索與便利。鐵路建成通車后,民兵分批轉戰回鄉,部分人員被提拔為社隊基層領導骨干,成為扎根地方發展的推進力量。目前,他們多數尚在人世,且高度關切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和三線精神弘揚,其記憶回和保存的書信、工作筆記等都是重要資料。在官方檔案開放不足情況下,將民間史料作為增量史料的突破口,不失為一項高效實用的科研辦法。
二是強化學人交流以發揮有組織科研優勢。目前上海大學等數所高校均成立有三線建設研究中心,從事三線鐵路建設研究的學人可以之為科研依托平臺,一則有計劃地增強同政協、人大、檔案館、黨委史志辦、鐵路局等單位的聯系,爭取在資料整理開發上深入合作;二則拓展同曾參與三線鐵路建設的離退休干部、基層民兵和后方支援干部、群眾的聯系,廣泛收集民間史料,逐步建立統一的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學術團體,并將項目申報、學術會議、人才培養、課程開發作為孵化載體,強化學術合作和成果產出。
三是引入學科交叉方法以拓寬學術視野。三線鐵路建設過程中,筑路隊伍不僅完成了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任務,而且實際承擔了部分地方治理責任,特別是在提高農業生產力、技術推廣、發展醫療衛生事業等方面作出突出貢獻。因而有必要適當引入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生態學、邊疆學、科學技術史等學科的研究方法,并將三線鐵路建設實踐置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民各項事業發展的脈絡之中,進行邏輯建構和量化分析,以此總結三線鐵路建設在地方開發、社會公平、生態保護、央地協調、群眾健康、邊疆防御體系構建、鐵路遺產保護等方面的歷史經驗。
三線鐵路建設還有諸多尚未開辟的新領域,這需要從事該研究的工作者、愛好者協同發力,培育“微觀鐵路史”和“專門鐵路史”研究新的學術增長極,[推動其向兼具共時性和歷時性方向發展。
四、結語
三線鐵路是三線建設的先導工程,三線鐵路建設的學術研究也是方興未艾。盡管多元史料體系有待充實,學術共同體亟待建立,基于學科交叉的創新研究理論仍待推演。然則整體觀之,三線鐵路建設的總體脈絡已經初步勾勒完全,史料開發也已取得初步成效,更不乏針對某一特定選題的高質量研究成果,這都為深化三線鐵路建設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礎。202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新時期、新時代還是有一個大后方的概念”。[2三線鐵路作為大后方的重要交通支點,必然要服務于新時代的國家戰略腹地建設需要。因此,有必要持續深入開展三線鐵路建設研究,打通歷史與現實的聯系,一方面構建具有較強說服力和引領力的社會主義建設經驗敘事,另一方面啟迪思考鐵路“路權”與國家“陸權”的互構關系,[3為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推進國家重大戰略工程,提供經驗借鑒。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小三線建設與長三角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研究(1964—2022)”(24CZS110)、三線建設歷史與文化研究中心項目“三線鐵路建設中的群眾技術革新—以湘黔、枝柳鐵路會戰為中心(SXLSWH2024YB0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岳小川系華東師范大學中共黨史黨建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研究生;宋銀桂系湘潭大學哲學與歷史文化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責任編輯:趙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