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原,有著雙重身份,既是著名攝影師,同時也是搖滾音樂圈內的生活者和記錄者。
1990年到1999年,既是中國搖滾樂的黃金十年,也是高原的青春歲月。在北京,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人們的觀念也從保守到開放,音樂,是這種觀念轉變的體現。隨著張培仁的魔巖唱片來到北京,黑豹、唐朝、“魔巖三杰”、超載……一支支樂隊崛起,創造著中國搖滾樂的神話。而高原,是見證者,她用鏡頭捕捉著時代的面孔。
繼《把青春唱完》和《紅磡1994》之后,高原在生活書店出版了《返場》(精裝刷邊版),通過老狼、張楚、鄭鈞、高旗、鄧謳歌等人的口述和采訪,用影像和文字,記錄那十年她所經歷的青春往事。
《新民周刊》:在《返場》這本書里,你的父親高飛專門寫了后記《像平時那樣》。在你的《自在生長》一文里,你也寫到了你的父親對你的影響。你父親是不是自己就很喜歡攝影進而影響了你?
高原:對,我父親年輕的時候喜歡攝影,他其實拍了挺多東西的,他也有自己的暗房,會在自己的暗房里沖洗照片。我的第一臺相機以及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學習的這個機會,就都是他給的,其實我在學習攝影之前,我都不知道什么叫攝影,沒拍過什么東西。
《新民周刊》:你小的時候,你父親在拍照,你有沒有跟他在一起看他攝影?
高原:沒有,完全沒興趣,就是他拍,我知道他在拍照那個東西叫照相機,然后也知道就是膠卷兒自己沖洗,因為他就是在廁所的暗室里沖洗膠卷。但是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也完全沒有概念。
《新民周刊》:那就是說到你上了大學以后,專門學了以后才開始真正了解攝影是怎么回事?
高原:當時大概學了三四個月以后才開始正式對攝影感興趣,膠卷需要暗房處理,暗房很符合我的性格,我是特別喜歡一個人鼓搗東西,像我喜歡做陶瓷也好,做首飾設計也好,全是一個人。我經常能在暗房里一待就是七八個小時,完全不在意外面幾點了,我就在里面沖洗放大片子。
《新民周刊》:1994年,你的父親就給你買了一輛切諾基,當時你們生活的圈子,是不是家庭條件都是相對比較殷實的?

高原:我們家一般吧,家庭條件最好的是老狼,他是掙錢掙得最多的。好多這些玩搖滾的北京孩子都是大院出身,像張炬,還有鄧謳歌、歐洋他們的父母是總政文工團的,在北京也不需要考慮租房子,衣食無憂。相對來說,可能生活上比較寬裕,就比從外地來北京的那些朋友稍微好一點。
《新民周刊》:在近萬張底片中選擇了這270多張照片,選擇的標準是什么?
高原:我最早做這個書的時候是有兩個朋友一起幫忙的,一個是安帥,一個是黑麥。黑麥也是這本書的文字編輯,然后安帥是做藝人寫真的,他在出版這方面比較有經驗。
我們當時就想說,要么就按照時間的脈絡來編排文章和照片,或者按照人物的姓氏漢語拼音,但是第二種方式怎么弄都是亂的,最后我們還是決定按照時間脈絡來排,每年發生了什么事情,這件事情可能是在我的生命軌道里比較重要,或者說我的記憶比較深刻的。
《新民周刊》:從1990年到1999年,十年,每一年選了一個人或兩個人,這十幾個人是怎么來選的?
高原:其實,先開始是選了很多,但不一定每個人都配合你。你去找人家說我能給你做個采訪嗎?或者說咱們再聊聊以前的事?有的人他不愿意再提到了以前,有的人則是約了好幾次時間也都不合適,像葉蓓是黑麥用電話采訪的,史雷也是電話采訪,因為他在成都。然后由黑麥把文字匯編成現在的樣子。
《新民周刊》:像李亞鵬、黃覺,有些人不是搖滾圈的。
高原:我做《返場》這本書的目的就是想突破搖滾圈。大家的固有印象總覺得高原只會拍搖滾圈。這對于我來說是特別難撕掉的一個標簽,而且也希望大家能通過這本《返場》去了解那個時代,不局限于說是那個時代的搖滾圈。如果你只看到了搖滾圈,那它就太窄了。其實,那個時代精彩的東西很多,發生的事情也很多。

《新民周刊》:之前出版的《把青春唱完》《紅磡1994》都是追憶90年代北京搖滾往事的,寫這三本書是不是都是為自己的青春作證?90年代對你來說,是不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十年?
高原:可以這么說。因為這是我青春期。每個人的青春期不都是很重要的嗎?不過這里面,《紅勘1994》這本書其實比較有局限性,就是那香港紅磡演唱會七天發生的事情。它不像其它兩本書包括的東西這么多。
《新民周刊》:怎么去中央工藝美院學攝影的呢?
高原:也是機緣巧合吧,中央工藝美院那時候還在國貿橋那邊,也沒跟清華合并。班里就四個學生:我、榮榮、王磊還有盧廣,后面陸陸續續地來了一些,我都記不住他們的名字。畢業后,榮榮做了三影堂,盧廣也拍了很多有名的作品。
《新民周刊》:最早找丁武、老狼他們給你當模特拍肖像照,這是學校課程的作業,還是說你個人提出來要拍他們?

高原:當時給丁武他們拍肖像照,算是我個人的一個實踐。課堂上老師教了攝影方法和技巧,總得在課下去實踐它。我們那時候有一個老師專門拍廣告攝影,他教我們怎么曝光,去拍什么玻璃酒瓶子等實物,這都好辦,自己拿幾個瓶子就能拍。但是要拍人像,就得需要個模特來實踐,總得拍了才知道光線和技巧學得如何。我就問問身邊的朋友們能不能幫忙當個模特。他們都答應了,所以就拍了他們。
《新民周刊》:雖然你早就和丁武、鄧謳歌他們認識了,但是第一次讓他們當模特兒拍肖像照的時候,他們還是顯得特別拘謹,當時的情況是怎么樣的?
高原:大家都沒有怎么拍過這種圖片,也沒有經驗,不知道該怎么做。在有背景有燈光時該怎么表達,大家都不太清楚,也是一種摸索的過程。記得最早我拍面孔樂隊的時候,還找了一些國外的雜志參考,看看人家是怎么拍的。
《新民周刊》:在《自在生長》一文里,你寫到你和老狼最初相識:“90年代初,真武廟二條那邊有個大排面館,老板是上海人,很多人都去那里吃過飯。有天我看見一個長頭發年輕人因為搶座跟人打起來了,后來才知道那是老狼。”老狼給人的印象是溫文爾雅,他年輕時也是脾氣很火爆的嗎?

高原:也不是,他一直都是挺溫和的人,但是誰沒年輕過?年輕的時候肯定就比歲數大了容易沖動,現在社會環境是不允許了,你推誰一下,其實這代價很大,但是我們小的時候打架都是家常便飯。
《新民周刊》:你是怎么成為老狼《戀戀風塵》MV女主角的?
高原:好像是臨時決定的,老狼臨時請我幫拍幾個鏡頭,就是需要有這么一個角色,然后就拍了。那時候,很多事情不是那么嚴謹的,大家以玩兒為主。不像現在,比如給藝人拍個宣傳照,那可費勁了,像我們那個時代,這都是瞎鬧,真是瞎胡鬧。
《新民周刊》:后來魔巖唱片請你去做攝影師,主要的工作是什么?是拍現場的攝影,還是唱片封套的照片?
高原:對,都包括。
《新民周刊》:魔巖唱片公司在北京的工作室地方大不大?

高原: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應該就是在新大都酒店里租的房間。錄音是在北京的錄音棚。一個是廣電的棚,一個是北京臺的棚,還有百花錄音棚,那時候錄音成本其實挺高的,那時候錄音不像現在,基本在家都編好,再去棚里錄唱。那時候如果開始錄音,就要每天都去錄音棚,如果狀態不好,就練個琴吃個盒飯,散了,但是這是要有棚費的。那時候大家天天到點就在錄音棚里一起努力干活兒。
《新民周刊》:在唐朝樂隊的第一張專輯,以及魔巖三杰、超載、地下嬰兒、王勇等樂隊在魔巖出的唱片中,賈敏恕和方無行等臺灣音樂人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
高原:我覺得他們加快了中國搖滾發展的速度,按照正常速度來發展的話,可能中國大陸搖滾樂發展到今天,也就是說再發展三四十年,可能才達到90年代的水平。可能就不會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誰誰誰瘋了、傻了、死了等等亂七八糟的事。但是因為魔巖來到中國大陸以后,他們把整個發展速度加快了。
就比如說像何勇吧,他在跟魔巖合作之前,他應該沒有接觸過太多合約。所以他簽合約的時候,沒有概念,可能簽完了才發現,還有那么多復雜的事情,比如版稅這事兒,我怎么一分錢都沒有?有可能是這種狀態。
所以大家在完全不了解唱片工業和合約形式的情況下,就容易會產生很多問題,等于說有人一下把這事兒拔高了,然后“哐當”他撤了,所有人就傻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就是也造成了后來很多文章也會這么說的:紅磡演唱會那一晚既是中國內地搖滾樂的開始也是結束,這種話,也不知道怎么去評判,說他到底是好的還是不好。
當然不可否認,魔巖唱片的到來,的確是發現了很多很牛逼的聲音,做出了很多無法超越的唱片。
《新民周刊》:流傳著一些說法,說唐朝的第一張專輯里面的一些歌詞不是他們樂隊的人寫的,至少修改過吧。后來唐朝出了幾張專輯,大家也覺得和第一張專輯比差了一些。
高原:歌詞方面,那時候有一個叫楊軍的朋友是中央美院畫畫的,有幾首是他寫的歌詞,然后路路也寫過,但這些都被隱去了。
那我也不知道是為了宣傳還是什么原因,反正后來就都不提了,包括唐朝樂隊自己,他們也不愿意提當年幫助過他們的這些朋友。可是如果沒有賈敏恕,沒有楊軍,沒有郭怡廣,就沒有唐朝。但是這些幕后的英雄都被隱去了姓名。
《新民周刊》:去年,你們為紀念“搖滾中國樂勢力”紅磡演唱會30周年還舉辦了一些活動?
高原:對,我們在舟山做了一個30周年的紀念演出,反正當時能請到的、現在還在做音樂的朋友就都過去了。大家都特別積極,特別認真排練。張楚、面孔樂隊、王勇、周鳳嶺等等,大家去的都挺開心的。像王勇,他也是好多年沒有大場地的演出了,他都來了。但是大家都想看的何勇、竇唯,他們倆肯定是請不到的。唐朝樂隊沒有來,但是老五(劉義軍)來了,演了半個小時。
《新民周刊》:何勇現在的狀況怎么樣,他身體還是不太好?
高原:對,我們都見不到他。
《新民周刊》:之前你出版《紅磡1994》一書,是因為魔巖唱片把當時的底片還給了你。他們怎么在那么久之后想到把底片還給你呢?
高原:不是他們還給我的,是牛佳偉還給我的。魔巖唱片撤出,他們撤出的時候把好多東西都留在了北京,他們帶不走,包括MV的母帶,還有好多錄音母帶,比如竇唯的《黑夢》。還有底片,還有宣傳的那些簡報,他們帶不走的東西都給了佳偉,他是當時魔巖辦公室的負責人。
佳偉估計就把這些東西都封存了,大概存在一個箱子里吧,就給忘記了。也是湊巧,那天他搬家還是裝修,把這些東西翻出來,然后他就給我打了一電話,說:我這有一件東西,是你的,我還給你吧。他也沒說是什么,我詢問是什么東西,他說你見著你就知道了。
然后我們倆就約在一個咖啡館見面兒,他當時就從一個大牛皮紙袋里掏出一沓底片給我。他拿出牛皮紙袋的時候,我就隱約能感覺到應該是我的底片,一看,果然就是紅磡演唱會的這些底片。他把那些視頻的東西都給了高旗。高旗不是一直在做紀錄片嗎?他就把那些素材都給高旗了。所以我其實一直還挺期待高旗能用這些視頻素材剪出一個很棒的片子來,但是估計也夠嗆。

《新民周刊》:高旗是做紅磡演唱會的視頻嗎?還是整個中國搖滾的歷史?
高原:是中國搖滾史。高旗拍了很多年了,花了幾百萬。因為素材太多了,你可以搜有一個叫“搖滾我心”的抖音號,他時不時地就會剪出一個小片段來扔到抖音號上。
《新民周刊》:紅磡演唱會就是可以說中國搖滾的一個高光時刻,就你當時在現場的感覺是怎么樣的?
高原:老生常談的問題,現場就是一個正常的演出。設備、舞臺音響還有整個這場演出的設計,的確是會比內地的幾場專業。比如說開場MV、燈光的設計,舞臺的細節,比如說吉他手謳哥喜歡站的那底下有一個風扇,就能把他的頭發吹起來,很酷。完全沒想到后來會被封神,沒想到所有的樂迷都會去朝圣。
《新民周刊》:你看到的情況,香港本地的觀眾,他們對搖滾是不是真的有興趣?
高原:我沒有采訪觀眾,就我個人看到的,一開始他們還比較冷靜。慢慢觀眾就開始有一些反應了,這些觀眾,的確就是都是香港當地的人,不是像有的文章寫的,說是組織觀眾去看的。那個年代,是不是香港當地人,還是挺好區分的,你也還是能很容易分辨出來哪個是香港的觀眾的。我覺得他們還是被感染到了。尤其像何勇到最后那種演出方式。他們不會常見的,即便是在那個時代的香港。
《新民周刊》:那個年代的香港還是唱片工業流水線生產的那種歌比較多一點,所謂的勁歌熱舞。
高原:對,有伴舞的那種唱跳很流行。
《新民周刊》:今年5月11日是張炬逝世30周年的日子,你印象中的張炬是個怎么樣的人?
高原:我一直都覺得他就是特別溫暖的朋友。他很會照顧我,也挺幽默的,也不是那么拘謹,北京孩子本來就愛貧嘴,又什么都不當回事,就特別“北京”的一個人。
《新民周刊》:他遭遇車禍是怎么回事?
高原:他騎的摩托車出了車禍。我當時剛從他們家離開,沒過一會兒他姐就給我打電話,說張炬出事了,當時我也沒想到是走了,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生死的概念。
張炬是我朋友當中第一個去世的。那天,我到了八寶山告別廳,看見他躺在鮮花里頭。我才知道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才有這種感覺,那時候就真的是年輕不懂這些。后來我出《把青春唱完》那本書的時候,也是因為那一年去世了好多朋友,是這樣的緣起,才出的《把青春唱完》那本書。張炬去世那年,的確是沒有所謂生死的概念,還太年輕。
《新民周刊》:書中還收錄了你為劉德華、梁朝偉等港臺藝人拍攝的照片,是什么樣的機緣和他們合作的?
高原:我拍劉德華他們是因為我當時認識了代理他演出的公司的老板。他們也希望有一個圖片記錄,其實那時候攝影師不多。不像現在這么卷哈哈哈哈哈哈。
《新民周刊》:你發行了《世界》這首單曲,這是你第一次作為歌手演唱歌曲,怎么會想到要自己出單曲的?完成這么一首歌的感受是怎么樣的?
高原:根本也沒想過做歌手,因為我的確是挺不會唱歌的,我唱歌跑調,這首歌的制作人是謳歌,彭坦編的曲,而且是一句一句教我唱,才有的這首歌最終的樣子,所有專業的人在幫我做這件事。
當時是先有了這個曲子,是我女兒寫了一個demo, 然后就丟給謳歌,說幫我編個曲,我又根據曲寫了詞。
我當時想表現的是友情,本來最初的計劃是想寫三首:親情、愛情、友情。友情是第一首。這第一首出來以后,后面兩首就寫不出來了,再看機緣吧。
當時是謳歌跟彭坦有音樂上的合作,我去找謳歌的時候,彭坦就在他們家,彭坦聽了兩遍說這唱我給你編吧。一開始男生的聲音就是彭坦。他先唱了幾句開頭,整個這首歌出來特別順暢。后來我說,那既然這本書寫的是我自己的青春、我的朋友們,我就把這首歌放在書里還挺合適的。
《新民周刊》:《世界》是由你女兒竇佳嫄作曲的,竇佳嫄現在也已經獨立成為了歌手。對于她的作品,你作為母親,會第一時間聆聽,并給予她一些參考的意見?
高原:不會,她通常會到這首歌發表了才會發給我聽。她的理由是我不希望你聽到沒有做好的東西,其實以前我老跟她說,你先發我聽聽。她也不會給我。她是做事非常追求完美的人。我也不會從專業的角度上去給她什么指導,因為我畢竟不是做音樂的。前兩天我跟她開車出去,正好她制作人給她發了兩首新歌,她就用車上的音響聽了一下,等于我也順道聽了,我說你這兩首做的跟之前都不一樣。她說這還不是最終版,她也在探索,我覺得她還有很多試錯的機會。

像她小的時候,14歲她第一次登臺的時候她喜歡的是二次元,喜歡的是動漫。后來她慢慢長大了,也簽了公司,認識了更多的朋友以后我就發現她喜歡的東西開始多了,更多樣化了,這讓我特開心。
《新民周刊》:她會聽聽搖滾?
高原:不聽,幾乎不聽。她的理由是我都生在這么一個家庭了,你還讓我聽搖滾樂,這是她的理由。她又是一個極端叛逆的小孩,我非常理解她不聽搖滾樂。
《新民周刊》:這理由也比較充分。那她是不是比較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一些音樂上的天賦?
高原:的確是。其實她很小的時候,我在車里放的音樂,她都能跟著音樂律動。她能聽到很多細節,比如說哪有一個鼓的solo。她很小的時候,她就能在車里面跟著鼓搖擺,很有意思,其實現在她長大了,到20多歲以后,她兒童時代的天賦已經少了很多。她小時候挺不得了的。
《新民周刊》:最近你在做什么?
高原:我今年想重新拍一些不太一樣的、比較安靜的東西。其實我本來今年想退休,因為年齡問題。這個東西,你沒辦法去跨越,我今年已經54歲了,這個歲數,可能在中國這個年紀還跟著搖滾樂隊去巡演的只剩下我了吧。
《新民周刊》:這也是個體力活。
高原:非常累,扛那些設備的確是體力活。不過后來我改變了想法,3月在深圳辦展覽的時候看了劉香成老師的個展。當時問劉老師您今年多大了。他說70多,而且每天都在拍,我就想自己50多退休是不是太不努力了哈哈哈哈。回到北京后,開始計劃再拍一些朋友們的狀態。和以前不同的狀態。
《新民周刊》:到這個年紀的話,對攝影是不是有和年輕的時候不一樣的感覺?
高原:不一樣,現在可能會更有意識地去拍攝。書里面的那些照片,大部分是完全下意識地按快門。這次的拍攝,稍微地計劃了一下。而我年輕的時候是絕對不會這樣去工作的。
《新民周刊》:國內的攝影師你比較欣賞的有哪些?
高原:我跟很多攝影師是朋友,相互欣賞吧,只是我們工作的方式不太一樣。
《新民周刊》:成都的攝影展就是今年你最重要的工作?
高原:那不是最主要的事情。最主要事情是要想多陪陪爸爸媽媽,因為以前跑得太多了,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我想多陪陪他們。(照片由生活書店出版有限公司授權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