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雷經天“給自己判了'三個死刑’\"說起

習主席指出，勇于自我革命是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也是我們黨最大的優勢。1937年10月，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不久，陜甘寧邊區發生一起槍殺案震驚中外，電影《黃克功案件》記錄了該事件的前后始末。片中邊區法院代理審判長雷經天，在人民陪審員表決書上按下手印時講道：“我給自已判了‘三個死刑’才按下這個手印。”這“三個死刑”既是對舊法令下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集體的主動檢討反思，也是對自身面對個人利益時立場不堅定的嚴肅批評，來源，本質上是一種利用公權謀私利的狹隘權力觀的體現。自古以來，統治階級通過制定秩序規則以維護自身特殊的階級利益已成為一種社會法則，直到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從成立之初便始終堅持除了國家、民族、人民的利益外沒有任何自己的特殊利益。

案發時期邊區政府法律法規尚不健全，依據曾經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懲治反革命條例》法令中有關優待紅軍的規定，有功的紅軍犯了錯誤可減免處罰。按照當時規定，人民陪審員五人小組就不姓共，人民就會與共產黨不共戴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是人民法律存在的根本意義。毛澤東在致雷經天的復信中寫道，“共產黨與紅軍，對于自己的黨員與紅軍成員不能不執行比一般平民更加嚴格的紀律”，更加肯定了這點。

政策制度的變革總要伴隨舊形勢的崩壞與新格局的建立。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但不論新政策多么完善，為著實現更多人的公平，總難兼顧到所有人的利益。在進一步

同時還是對背負人民信任重托動搖后再次挺身而出的擔當作為。經由“三個死刑”，雷經天完成了對組織、對自己、對人民囑托的三次“自我革命”，在歷史發展的關鍵時刻，維護了黨的權威，得到了同志們的認可，贏得了人民群眾的信任。

第一個死刑：放棄優待紅軍、高人一等的舊法令，判處了我想“維護”紅軍榮譽的狹隘偏見的死刑。

既得利益集團是指擁有某些共同目標并試圖影響公共政策的個體構成的組織實體，他們通過制定對自己有利的社會規則，以圖鞏固或獲得更多更長久的利益中只要有一人不簽字，死刑就通不過，老革命代表李英男就認為必須給黃克功減刑否則拒不簽字。審判長雷經天如果想包庇殺人犯，勉強也算“有法可依”，在組織程序面前也能夠完成自洽。但正是雷敢于自我革命，克服狹隘偏見，卸下“有功之臣”的“防護盔甲”，堅信革命終會勝利的基礎是即使我們此刻倒下依然后繼有人，接過我們手中的槍，替我們實現我們未完成的革命事業。如果不判處黃死刑，就是動搖了后來人的根本信仰，就會損害黨的威信、斷送黨的前程，就會使黨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如果依然搞利益集團官貴民賤那一套，共產黨全面深化改革的當下，各行業領域的政策制度密集出臺。在此情形下，個別認知狹隘者或存有私心者便容易得出一種錯誤觀點：政策制定總偏向于既得利益者。需知道，從政策制定的目標和宗旨看，其首要目標是維護公共利益和社會整體福利，公平公正的基本原則既是出發點，也是落腳點；從政策制定的過程看，一項政策的制定，源自社會各界的廣泛參與，依據大量的調研和數據分析，以解決實際問題為根本導向，受立法機關、媒體和公眾等多方面監督，倘若真的發現有偏向既得利益者的傾向，必然會受到制約和糾正；從政策制定者的職責使命看，一切法規條令的制定不能脫離人民性，人民委托當權者履行職責，需要對全體公民負責，只有把人民利益高高舉起，才會得到人民的擁戴和支持，才具備繼續履職的條件。

第二個死刑：我和黃克功是長征路上的患難之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判他死刑是判處了我感情用事的死刑。

感情用事是人的天性弱點，但努力克服并予以糾正便是德行，是善于掌控自己本心的一種高貴品質，使其在決策中保持客觀理性、公道正派。對“感情用事”的自我革命旨在正確認識矛盾規律特點，剝離個人利益或所代表集體的主觀情感代入，科學公正地處理和解決現實矛盾。對任何人來講，這都是不容易的。

黃克功對雷經天有救命之恩，在紅軍長征過草地時，黃給即將倒下的雷喂下姜片，刺激的味道促使雷提起精神，最終走出了草地。于情于理，此次審判，雷從內心里都無比渴望能夠替黃克功做點事。但隨著案件調查的不斷深入，事實擺在眼前：“他犯了不容赦免的大罪，以一個共產黨員、紅軍干部而有如此卑鄙的，殘忍的，失掉黨的立場的，失掉革命立場的，失掉人的立場的行為，如為赦免，便無以教育黨，無以教育紅軍，無以教育革命者，并無以教育每一個普通的人。”縱然雷內心無比痛苦，卻堅守底線，站在公理和正義的一邊，對老革命和當地老鄉代表講清判決的正義性和必要性，最終贏得五人審判小組的一致同意，判處黃克功死刑。在辯論之中，幫助老革命代表李英男和親人慘死投身革命的老鄉認清公理大義，承認自身早前狹隘認知的不足，避免感情用事，堅定地把組織利益放在個人利益之上，完成內心的自我革命與蛻變，成為一名真正的共產主義戰士。

革命事業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茬又一茬年輕官兵前赴后繼，砥礪前行。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偉大事業要想取得勝利，落實到行動上還是要靠人去推動，而自我革命是自己主動地拿起手術刀，切除精神上的毒瘤，祛除病灶，永葆生機活力健康發展。自我革命是我黨以自發主動解決問題的勇氣和擔當，向自身存在的弊病開刀，以壯士斷腕、刮骨療毒的坦蕩胸襟氣魄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經受“四大考驗”、克服“四種危險”，確保黨始終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堅強領導核心。

第三個死刑：我解除了等待上司的意見，解除了唯上而定、唯命而從的思想，就是判處了我不愿獨立審判、怕承擔責任的死刑。

黃克功案發生在邊區法院剛成立兩個月，彼時不論法律法條還是審判制度都不健全，然而國共第二次合作，面對的不只是自已，還有全國人民和全世界。陜甘寧邊區作為中華民國的特別行政區，其政權和司法體系都是獨立的，與國民黨最高法院互不隸屬，邊區政府要實現自己的終審管轄權，中央軍委的態度很明確，必須嚴格執行軍紀。案子給黨和邊區帶來的影響極壞，必須從快從嚴處理。在這樣的背景下，隨著案情的調查，故意殺人的真相水落石出，黃克功給毛澤東寫信，懇求能夠像蔣介石特赦張鐘麟一樣，特赦自己去“戴罪立功”。雷

經天在受命審理案件申請回避無果后，起初面對黃的哀求怕承擔責任，于是放棄軍委先前的獨立審判的指示，寫信并連同黃的信一起遞交給毛澤東，希望“明確態度”，自己便好辦了，遂在未得到明確答復前做兩手準備，一邊安排最好的棺材，一邊在刑場準備一匹快馬供黃使用重返前線。次日，千人公審大會如期召開，在陜北公學學生的一句句質問中，在槍走火誤傷的謊言前，黃的極端惡劣行徑喚醒了雷經天的內心正義，在五人合議庭上力勸其他代表支持判決死刑。案件的最后，趕在毛澤東信件到來前，依靠自身獨立審判完成了對黃的公開審理，彰顯了我黨從嚴治黨、依法治軍的理念和意志。毛澤東此后多次提及此事，明確指出，作為黨的干部，居功自傲、貪圖享樂、欺壓群眾是萬萬要不得的。

回顧審判經過，確有條件簡陋的客觀不足，但更為重要的是能否積極主動擔當作為，既要有“狹路相逢勇者勝，越是艱險越向前”的英雄氣概，也要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斗爭本領。唯上而定、唯命而從固然能使工作少出錯或不出問題，但革命事業千頭萬緒，如果每個部門每級領導都將問題上交，等待上級明確，做一個“二傳手”，革命事業必然舉步維艱、寸步難行。理論照亮現實，歷史啟示未來。雷經天作為久經考驗的共產黨員，在審判實踐中找回了自己的政治立場，對自己負責工作的自我革命，不辜負黨組織和人民群眾給予的充分信任，在關鍵時刻發揮出敢于斗爭、善于斗爭的優秀品質，穿越時光長河，為當下我們開展工作提供了很好的榜樣力量。

習主席指出，腐敗是危害黨的生命力和戰斗力的最大毒瘤，反腐敗是最徹底的自我革命。腐敗的本質是權力濫用，軍中絕不能有腐敗分子藏身之地。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堅定不移推進軍隊反腐敗斗爭，將不敢腐的強大震慢效能、不能腐的剛性制度約束、不想腐的思想教育優勢融合一體，推動三者在黨員干部履職盡責中相互促進，在工作成效上相得益彰。面對黨中央對腐敗零容忍的高壓態勢，內心彷徨者可能會發出感嘆：個別高級領導干部接連被通報立案審查，感覺信仰都快崩塌了，這形勢也太嚴了吧。殊不知，不是嚴過了，恰恰是嚴得還不夠！“黃克功們”曾經對革命事業作出過重大貢獻，但在糖衣炮彈面前失去了立場，也就失去了對黨的絕對忠誠。歷史證明，打虎越是堅決，人民越是信賴，組織也就越發堅強有力。新時代，要持續以“得罪千百人、不負十四億”的使命擔當，在強軍征程中披荊斬棘、乘風破浪，為建設世界一流軍隊筑牢信仰之基。

【作者單位：武警指揮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