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商票號匯票中民間藝術的文化源

【中圖分類號】J21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5）09—083—03

引言

晉商多來自于民間，他們不忘鄉親、留住鄉情、熱愛故土。農耕文明深深的影響著晉商文化，造就其基于鄉土文化的藝術審美，今天通過留存的匯票管中窺豹，剖析其文化價值。

一、民間藝術的表現形式

優秀傳統文化根植于農耕文明，有誠實樸素的品格，有親切火熱的情懷，有豐厚渾潤的氣息，形成于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俗思想有著獨特的審美底蘊，帶著撲面而來的泥土芬芳從鄉土中呈現出來，滋生出原始淳樸的民俗文化。人們在生產生活中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這種價值深刻地滲透在民俗文化的意識中，發芽于鄉土社會的優秀傳統文化是以道德為準繩，基于當時的歷史背景、思維方式、藝術趣味、審美意義等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形成起到決定性的因素。晉商興起于民間，由于當時社會約束人的行為規范是以道德為準繩，道德是人們對于事物是非對錯的行為習慣中衍生出的，這種行為逐漸在優秀傳統文化的觀念中體現出來。

民俗文化是民間藝術的源泉和根基，促成民間藝術的形成，人們在生產實踐中對生活和理想有更高的祈望。人們長期對自然的索取過程中，心懷樸素的自然情懷，隨著想象力逐步豐富和積累，對日常的生活用品除了實用以外賦予了更多的審美追求，所以產生形象化的藝術思想意識。這種意識是在懵懂中產生的，如魚形圖樣，它代表漁獵的豐收，也表示生命繁盛不息的祝福，逐漸形成把豐富的生活中的物象用藝術的形式表現出來，使其具有精神教化、行為規則、理想寄托的功用，形成具有民間俗定而成的規范性藝術作品。如匯票中的回形紋、魚紋等都有民俗特定的意義，對來自鄉土的動植物的生機賦予情趣，如梅蘭竹菊代表君子高風亮節，運用到民間藝術的物象元素中，體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情懷。藝術反映現實生活，在現實生活中當理想與現實發生沖突，為了實現理想的愿景，人為主觀性的創造形象，把心中理想的形象和自然物象賦予人格化，同時又賦予同情心，達到隨時與人相通，服務與人的理想，期望理想的實現，這就是人性化的形象在民間藝術中產生的原因，不管是動植物還是其它形象在產生之初就帶有自然的鄉土氣息，為民間藝術打上深深的鄉土烙印。

二、民間藝術的文化源

民間藝術的鄉土味具有強烈拙樸美，來自晉商發源地地少而貧瘠土地上困苦的生活境遇，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下，勤勞節儉的生活造就樸實純真的鄉土氣息的品質。這些品格融入民間藝術中，形成民間藝術單純、明快、簡潔、質樸的天真趣味，反映在藝術的風格上，不僅在題材和創作追求上，而且技藝和風格上，形成民間藝術特有的拙樸韻味。創作過程中的自發與真摯性、技藝方面的拙樸和天真性、在功能方面的自娛和實用性等民間藝術的憨厚樸實文化折射出極其濃郁的鄉土生活氣息。民間藝術描寫的主要是意念和心象，其獨特的藝術審美價值，不是看到的而是悟到的，也不是現存的而是對美好的期盼，勞動人民用稚拙而真實表現人的所感所悟所求，以變形、抽象、簡練的藝術手法重構一個屬于對美好理想愿景的社會，憑著經驗和靈性創造藝術，民間藝術反應的衣食住行、天文地理、倫理道德等人間情懷是現實生活的寫照，民間藝術的文化溯源從以下方面展開。

（一）民間藝術是民生的顯象

生產生活中產生的民俗文化有重要的文化背景，鄉間地頭閑談的民間故事及傳說提供了豐富的營養，為藝術創作提供了生動的題材，歷史傳說人物、婚俗、年俗等民間故事是創作的源泉，從心理、行為、語言或是題材情趣上為民間藝術提供豐富的原動力和想象空間，是形成民間藝術思想的根基，民間藝術產生的最初就以淳樸的思想結合實用性的形象融入到生活中，這是民間藝術生命力的體現。晉商源自于民間，也深受民間藝術的感染，匯票的設計是其客觀的表現，是民俗觀念的藝術載體，民俗文化精神的主旨是道德及規則的傳播，尊老愛幼、尊師重教、忠孝禮儀等道德規范，以此維系家庭親情、鄰里和睦、行業行規和社會安定。人倫道德觀念是為人真善美的表現，民俗文化借助民間藝術實現育人作用，民間藝術在道德教化的傳播中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用民間傳說及詩文以圖達意起到揚善抑惡的作用。（2）禮儀風尚的顯示，體現在人倫禮俗、應世達物的文化精神，如壽字形象是敬老尊賢的作用，雙魚圖表示家庭幸福和順的愿望。（3）民間藝術與民間傳說的結合，也給道德、心理、觀念的合理性、正當性、可信度以情感與形象的宣揚，起到教化制約和扶正的行為力量。晉商的成功是不易的，其對理想的追求期盼，以民間藝術的圖形圖樣為載體，蘊含如意的圖樣傳達其理想的實現，概括了生活的常理和人生的始終。構成幸福生活的基本要素體現在政治、經濟、生活多個方面，不能重利輕義而違背價值道德觀念是其道德的準繩，高尚的道德樂觀向上的生活態度，積極的實現人生理想是大眾的期盼。匯票中圖像、紋樣都有含蓄、諧音的喻意手法，達到“圖必有意、意必吉祥”的深刻含義，其內容到形式都是令人舒暢愉快；來自于生活物件、口口相傳的故事以藝術的形式記載和描繪展現出來，獲得美化現實生活的效益，借理想的期盼對現實生活的超越，解脫現實的困擾，實現自己對理想的期盼是現實生活的表現。

（二）民間藝術造型的圖式

晉商匯票的構成圖式是預成圖式，藝術形象與自然形象的嫁接，內心之象與外在事物的一致，這是民間藝術獨特的審美方式，藝術原型和技法的預成圖式形成特色的民間藝術延續到當代。首先其文化特征是觀念性的，受優秀傳統文化思想的影響和傳承，時過境遷，到今天依然如故，其美麗傳說依在，人們迎祥納福的期盼還在。其次民間藝術的傳播，多是口傳心授，耳濡目染的方式進行，在傳承過程中，其題材、意蘊都形成了陳陳相因的傳統。民間藝術的圖式，是鄉村多元文化的呈現：一是天地自然，天地山水常作匯票的背景，也有原始自然的動植物；二傳說的歷史人物，這些人物是有功于民族、有益于社會、有惠于人們的英雄；三是行業祖師，表現尊師重道的傳統，借助祖師的威望維系本行業的形象、信譽、行規、秩序等增強凝聚力，以利于發展。貢布里希在其《秩序感》一書中曾提出了一個十分有趣的見解，認為藝術的知覺來源于對客觀世界的“秩序感”和“意義感”，這種秩序感和意義感及多元的文化精神、主題意愿、思維方式、創作圖式、藝術風格，形成民間藝術有血有肉、有情有理的深厚精神底蘊。

（三）民間藝術的象征表現手法

民間藝術的表現方式，最大的特點就是象征性，由于心理、文化、造型的獨特性，象征本是隱晦的，象征是用形象與意義產生聯系；民間藝術運用抽象、怪誕、神奇的象征手法，直接或間接地是對現實生活的觀念性反映和表達，或是對現實生活各項重要因素、重大事件內容的審美聚焦成理想總匯。現實生活中的問題，依靠象征性中介投射到藝術，啟發人們對理想生活的追求與藝術幻想（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生活）的理想表達。歷史故事和戲曲小說題材，具有勸誡和教育意義，當時社會中的人物，以歷史故事傳說象征性呈現在民間藝術圖樣中，歷史文化因素進入民間藝術作為主題材料，其本身儲存的象征意義和審美價值，具備流傳千載的思想和藝術魅力。匯票中出現的神話故事，這些形象有深奧的美學特征，文化上有美滿的象征意義，其豐富的文化意義和審美價值被民間藝術采用和表現。這些神話故事寄托人們對純真愛情、喜怒哀樂、浪漫情懷的生活的撫慰，體現人生的真諦，是民間藝術對現實生活的象征手法的體現。

（四）匯票中的物象范疇體系

物象比文字更容易識別，更容易加深記憶，匯票中以形象特征含義象征道德規范，達到以象育人、以形感人、以情動人、追求怡情育人的規則審美和價值，象征中的物象是從民間的生活中，文化傳統中提取出來。物象從具象一抽象的過程中，以具象事物去映射另一具象事物，這就是具象聯想，形象本身的形態表意的共同點和相似點是物象象征的初級階段。而更高級的物象象征中，物象本身不具形態因素，這個象征是由民間作者通過對形象的延伸而附加上的，其象征功能是依據人的意志形成的，不受形態的限制，其抽象聯想是主觀的，傳統的象征形象是人們對具體事物的觀察、審美、抽象、概括逐步形成，通過引申、發揮或升華最后形成。匯票中反映的民間藝術形象體現了人們在精神上的自信，擺脫現實的困擾，憑借自我的觀念，放飛的心靈，超越自然、超越客觀、超越現實的感情，這種熱情淳樸原始、熱情奔放，流露出改造自我、創造幸福的浪漫主義理想。

通過物象的分析還涉及到生命觀、幸福觀、道德觀、審美觀、生命觀等對人自身關懷的理想觀念。生命觀體現生命的來源，用象征形體表達祈禱人的興旺與物的豐產；幸福觀是對美滿生活的反映，是塑造自己生活愿景的觀念；道德觀重視道德教化，道德作為社會關系、人際交往的規則次序和行為規范，在匯票中有充分的體現，晉商活動的民間鄉村中注重人倫禮儀及道德規范，如仁義禮智、孝悌忠信等人倫道德規范；審美觀作為民俗文化對理想美寄托，與民間藝術聯系在一起，具有樸素的審美觀，是對真善美形象的謳歌。

來自生活中的實用物品是主要的藝術主題，匯票中反映的是生產生活密切交織在一起的藝術，決定它對實用價值的考慮，是生產中的藝術、生活中的藝術，是“藝術源于生活”的真實寫照，與勞動人民的精神創造與物質創造混合在一起。

三、民間藝術的多元化

民間藝術在淵遠流長的歷史發展中，其各類作品主題的演變生滅，傳承流傳，充滿著許多諸如民俗傳說的因素，同時也受著政治、經濟生活方面的強大作用。眾多的因素相互碰撞、相互激蕩而生發出來的思想文化浪花，對處于不同文化地位、不同階層的思想，給予了藝術的主旨，最終形成了豐富的藝術主題世界，主題的確定是歷史、文化發展的必然性與偶然性相互作用的產物。每個主題都是現實生活與優秀傳統文化孕育而成，藝術主題在某一時期出現在某一社會群體的創作中，其主題在這一類作品里分布的少或多，自然有偶然的屬性。同時各類藝術主題都經歷了社會與文化的多重選擇，發生了各種變化，這體現了藝術受歷史影響的文化必然性。但是各類藝術主題在歷史選擇中之所以在不同時期、不同地方、不同社會主體的創作上發生特定的變化，引起不同的反應，充滿了無窮的偶然性，究其必然性才有規律可循，才能找到藝術發展中的一些重要邏輯。

民間藝術生機盎然、充滿活力的機體，需進行文化的梳理與尋覓，民間藝術是要揭示大眾生活情境及對其心理反應的共性，分布在不同地區、不同群體的藝術主題，本身是共通的。客觀方面人們共同的生活環境，使人們接受著共同生活秩序的影響，形成了共同的價值觀念和藝術理想。人們在長期的生產實踐中受生活、利益、成長、發展等密切相關的事物作用影響及優秀傳統文化的潛移默化，便會在自己的情感和理智深處逐漸形成一些思想文化及道德典范的藝術形象。總之文化精神、道德品性和藝術主旨的思維方法，決定人們對外界事物及其信息的取舍與加工運用，但是即使是同樣的事物、相近的信息，由于創作主體的內部世界及文化構成的不同，被給予不同的審美趣味與藝術加工，形成不同主題、不同風格的藝術作品。

四、結語

溯源于此，民間文化源遠流長，民間藝術的象征性影響至今，對民間藝術的研究只是推開一扇很小的窗戶去窺探晉商匯票中蘊含的藝術形象，匯票中的藝術形象只是民間藝術家思想理念的一種表達方式，其深刻的反應了民間藝術的影響力。在民間藝術的追溯中，民間藝術用特殊的視讀語言架起了溝通的橋梁，使我到達彼岸與其近距離交流。民間文化的神奇深刻感染了我，為其藝術魅力而驚愕，為民間藝人的偉大智慧而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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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山西省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2年度課題“晉商票號匯票的美學價值在《版畫》課教學中的應用”（課題編號：GH-220855）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馬斌（1970—），男，漢族，山西大同人，碩士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為環境設計。